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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人,3

[db:作者] 2025-07-22 21:32 5hhhhh 1140 ℃

眼前的年輕男人安靜坐著,但傷口浸出的血珠已經順著下巴滾落到了脖頸,虎杖看著那蜿蜒的血跡,突然嘗到了自己嘴裏剛才宿儺舔舐的血腥味道,喉頭滾動了一下。

但他想伸手去擦時,伏黑卻偏了偏頭躲開了。

“抱歉,”伏黑自己抹了一把,“不習慣讓人碰這些地方。”

虎杖又把手收了回去。

“我說,”伏黑抬起眼看向他,“你……其實不想殺人的是吧?”

“嗯,”虎杖繼續給他纏著額頭上的繃帶,“但在這裏還好,這裏的人,都是殺人的人。”

伏黑惠愣了一下:“你說的也包括你自己嗎?”

“當然啦。”虎杖笑著回答了他。

第二天五條悟是在夏油傑出門時醒過來的。

雖然夏油傑盡力放輕了腳步,但鐵門關上的“哢噠”聲依然讓五條悟立刻清醒了過來,並回憶起一些不算愉悅的往事。

但夏油傑走的那天,至少還跟他說了再見,雖然當時他還在蒙頭大睡,聽得迷迷糊糊,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聽到了別的什麼。

他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又盯著攝像頭看了一陣,確保監控室裏的人開始忐忑不安後才移開視線。

昨天他們在廁所做完,夏油傑還苦逼地留下來自己打了個飛機再去洗了個澡,他直接就滾上床睡了,脫下的衣服還亂七八糟地堆在床下,身上的浴袍也亂七八糟地揉成一團,原本沾上的各種黏糊液體已經結成硬塊,貼在身上即難受又噁心。

五條悟不抱希望地走到衣櫃旁翻了翻,卻發現衣櫃裏多了些新準備的衣服,而且居然都是合身的,這可以說十分不合理,除非定制。

他忍不住“嘖”了一聲,但還是抱著衣服去舒服地洗了個澡,換上乾淨衣服出來後,夏油傑才開門回來。

“喲,回來啦。”五條悟一邊擦頭髮,一邊看向他。

“嗯,”夏油傑隨手虛掩上了門,把手上端著的早飯放到了桌上,“我剛剛……”

“我昨天試過了,這扇門是從外面鎖的,裏面根本沒有鎖孔,就算你昨天從來的那傭兵身上摸到了鑰匙也沒用,”五條悟打斷了他,盤腿坐在床上,“好,現在繼續回答問題,不是說不能隨意走動嗎?”

“…………”夏油傑舉起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我跟攝像頭打個暗號,他們就會來放我出去。”

“看來你們的關係……不像是掮客和地下組織那麼簡單啊?”

“是比那個稍微複雜一點。”夏油傑想了想回答。

五條悟看了他幾眼,他原本還想問問是什麼讓他決定坦誠一點,總不能是因為打了一炮吧,但沉默了一會兒後,最終還是懶得再問了。

“行吧,”他從床上下來,走到對方面前,“早安吻呢?”

夏油傑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嘴唇,接著道:“我原本是想跟你說,伏黑惠還在門外等你。”

“…………”

9

五條悟摸著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眼前包著繃帶的伏黑惠:“只是一個晚上,就搞成這模樣了?”

“…………”伏黑惠沒有理會他的調侃,而是道,“我跟虎杖說想見我的養父,他就找人帶我來了,路上遇到了夏油先生。”

夏油傑攤了攤手,表示沒錯。

“我們在同一層的東區和西區,”伏黑惠走到桌邊,手指點在桌上似乎想畫什麼,但又頓了頓,“你們這裏也有攝像頭嗎?”

“有,”夏油傑把早餐從託盤裏擺出來,“不要在桌上畫地圖。”

於是三個人坐下來,十分普通地吃起了早飯。

“現在這個地方有特權的人,我只知道虎杖悠仁和傑兩個人,”五條悟叼著牛角麵包,含糊不清地說,“這也太方便我們了吧。”

“還有一個,”伏黑惠低聲說,“我在過來的路上,看到一個人在遊蕩,應該也是拳手,臉上和手上都有縫合過的痕跡,他好像也不受限制。”

“哦,”五條悟看向夏油傑,“那是誰?”

夏油傑這次遲疑了片刻,才答道:“叫真人,聽說是在那個鎮子裏長大的,這裏成立的時候就加入了。”

“哦,那就說明這地方也有點年份了,那個叫真人的恐怕也不是普通拳手吧?”五條悟兩口把麵包吞了下去,敲了敲桌子,“如果我打贏虎杖,你說他們會不會把虎杖的特權轉給我?”

“不是虎杖,”伏黑惠卻道,“那不是虎杖悠仁,是兩面宿儺。”

他的表情很認真,並看向了眼前的兩人,五條悟微微皺起了眉頭,夏油傑低著頭。

“雖然聽起來有些荒謬,但他有雙重人格,他們不能算……一個人,”伏黑惠接著說,“關於這個任務,我覺得……”

他沒有再說下去,五條悟卻伸手點了點他額頭上的繃帶:“這是宿儺弄的?”

伏黑惠摸了一下自己的傷口:“也是虎杖包紮的。”

五條悟笑了:“你想再觀察一下他?讓我不要急著抓他走?”

“嗯。”伏黑惠乾脆地承認了。

“行,我答應你,”五條悟隨意地往後靠在了椅背上,“希望你能得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

這話裏好像還有其他意思,伏黑惠沉吟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

他把自己在虎杖悠仁那裏得到的情報,和虎杖悠仁房間裏的情況都告訴了五條,便站起來要走。

“保護好自己,別又被揍了,”五條悟對他抬了抬下巴,“如果辦得到,想辦法讓我跟他見一見,擂臺上最好。”

“我送他吧。”夏油傑也站了起來。

夏油傑和伏黑惠並排走在過道裏,這裏的建築牆體都是混凝土,沒有任何裝飾,裸露出灰撲撲的牆面,地面鑄鐵澆灌,吸頂的白織燈發出嗡嗡的輕鳴,兩旁是鐵門,雖然隔音良好偶爾也能聽到哀嚎滲透出來。

伏黑惠在心裏計算著碰到巡邏兵的時間,卻聽到夏油傑突然問了一句:“這裏像不像精神病院?”

……是有點像。

之前伏黑惠也想與夏油交談幾句,但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單獨相處時氣氛就會有些尷尬,像是缺少了五條悟這個溝通的管道,明明這管道在溝通方面也並沒有很靠譜。

但這時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我看過當年綁架案的檔案。”伏黑惠斟酌了一下,開口道。

“嗯?”夏油傑短暫地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悟沒有跟你說過?”

“沒有,他從不提以前的事情。”

“是有隱情,但其實並沒有那麼複雜,”夏油傑笑著說,“當年某個團夥落網,他們流竄在外的同夥綁架了廳內高官的女兒,威脅警視廳釋放被捕的人,但其實是個烏龍。”

“烏龍?”伏黑惠沒想到在這麼一件嚴肅案件裏聽到這個詞。

“他們綁錯人了,有點傻是吧,綁架的是那位千金的同學,一個普通的平民女孩,叫天內理子。”

接下來的故事就順理成章了,高層按下了這個烏龍,對外宣稱被綁的依然是千金小姐,一副高官不顧自己親人安危依然和罪犯對抗到底的大義凜然的模樣,雖然安排了營救,但事實上從那個時候起,上層就根本沒在乎那個無辜女孩的死活。

“因為他們甚至不願意把被捕的疑犯送出來做個簡單的誘捕局,”夏油傑仿佛回憶了一下,“所以那女孩被撕票了。”

“而且是以別人的名義死的,父母家人被送到外地,同學們只以為她轉學,真的大小姐去了國外,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夏油傑又笑了笑,“那位官員倒是因為中年喪女在民眾裏博到不少同情票,第二年就去競選議員了。”

他們已經走到了走廊的盡頭,虎杖悠仁的門口站著一個端槍的傭兵,眼神不善地望著他們。

夏油傑伸手拍了拍了伏黑惠的肩膀,彎腰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如果你對虎杖悠仁的事情有疑惑,就不要把他交給‘上面’那些人。”

見伏黑惠愣了一下,夏油傑往後退了兩步,對傭兵舉手示意,然後轉身離開。

他在整層樓裏繞了一圈,找到了正拿著飲料喝的真人。

“這麼悠閒?”

“總比你好,夏油,”真人把喝完的可樂罐扔到地上,當皮球一般踢了兩腳,“漏瑚他們至今也不知道五條悟是你引來的,他們還在指望你看住他,結果你昨天的表現讓他們有點擔心啊。”

“擔心什麼?”夏油傑覺得有點好笑,“擔心我把你們一鍋端了回警視廳去?”

“他們能容忍五條悟混進來,是因為他們不覺得一個日本員警能幹什麼,還想借著他是員警的身份給後天的擂臺開盤呢,”真人舔了舔嘴唇,“他也不是第一個被丟上擂臺的員警了吧,每次觀眾們都很激動哦。”

“他可跟那些傢伙不一樣,”夏油傑收起了笑容,“你們的拳手會被他打死的。”

他還重複了一遍:“真的會死。”

“我知道,”真人活動了一下手腕,“我答應幫你瞞著,就是因為你說他能殺了我,所以我真的很想試試。”

“請便,”夏油傑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找你只是想提醒你們,你們在我身上吃過虧,就別犯同樣的錯誤。”

說著他轉身要走,卻聽見真人在身後道:“我相信你不會想回去當員警的,因為那地方讓你噁心,但是……”

“我能看出來,你見了我們,一樣覺得噁心。”

“沒錯,”夏油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們也讓我噁心。”

這個混凝土的牢籠讓他噁心,那些在鐵門後怒吼和呻吟的人也讓他噁心,那個藏汙納垢的脫衣酒吧、那些在路邊苟延殘喘的癮君子、在演講臺上抹眼淚的偽君子以及給他投票的愚蠢民眾,都讓他噁心。

夏油傑沉默地慢慢走在通道裏,直到他打開門回了房間。

五條悟似乎絲毫沒有被囚禁的自覺,手裏捏著一包薯片,正盤腿坐在床上看錄影,電視裏是一部古老的愛情電影,男女主角正在生離死別。

“你回來啦。”五條抬起眼看了看他。

“嗯,”夏油傑笑了,“我回來了。”

10

伏黑惠直到走到了虎杖悠仁面前,還在想夏油傑那句話。

“怎麼了?”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見到你爸爸了嗎?”

那個有點刺耳的稱呼讓伏黑惠徹底回神,面色奇怪地看向對方。

虎杖悠仁露出了更加疑惑的表情:“?”

“沒什麼,”伏黑揉了揉額頭,“以後……不要用這個稱呼,他是我的監護人,但我不習慣這麼叫他。”

“哦哦,”虎杖悠仁立刻了然地轉換了話題,又一次捧出他的遊戲儲存,“玩恐怖遊戲嗎?”

……呆在這個地方本身就已經很恐怖遊戲了,伏黑惠不由得想起夏油傑說這裏像精神病院的評價。

“聊聊天吧。”伏黑惠在坐墊上跪坐下來,指了指自己對面。

於是虎杖悠仁也坐下來,和他大眼瞪大眼。

可惜這實在不像是朋友聊天的氣氛,伏黑惠有些啞然,他原本醞釀了好幾個想問的問題,這時候卻一個也問不出口,他看了看地上的榻榻米,甚至盤算著要不要從室內裝修開始話題,畢竟只有這個房間有榻榻米。

“是想問我之前的事情嗎?”虎杖悠仁看出他的為難,主動挑起話頭。

“啊,”伏黑抬起頭,“如果方便的話……”

“我以前並不知道自己腦子裏……不,身體裏還有另外一個人,”虎杖苦笑了一下,“像是突然出現的,那次涉穀……”

伏黑惠及時打斷了他:“不用說了,我知道。”

“對,你也是從日本來的,應該知道,”虎杖摸了摸頭頂,“嗯……那次我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很久,一些人想辦法把我帶出境,來了這裏。”

“那,如果有那個機會的話,”伏黑惠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理智告訴他自己要說的話有些危險,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你有想過向警方自首嗎?”

“有啊。”虎杖悠仁乾脆地回答。

“但是我這個情況,如果不上絞刑臺,也會被關押一輩子吧,或者送進精神病院裏,”虎杖說到這裏,又急忙補充,“我不是怕死,也不是怕被關起來,只不過……”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說道:“但是那樣的話,不是什麼都不能做了嗎?”

伏黑惠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無論是被蒙上黑布孤零零地踏上死亡,還是關在不見天日的鐵籠子裏,那都意味他人生的意義戛然而止。

“我在這裏打拳有錢拿的哦,很多,”虎杖突然想起什麼,笑了起來,“我可以轉給那些……被害者的家屬,可以捐出去……總歸算是能做點什麼吧?”

“但其實殺人的不能算是你吧,”伏黑惠脫口而出,“你其實不用……”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無法再繼續下去了,他的大腦不斷地提醒他,他不能像個法官一樣去裁定一個人是否有罪,他是來逮捕這個人的。

虎杖悠仁卻沒有回答他這句話,像是直直地透過他看到了更遠的地方:“殺人要償命的,所以我肯定是會死,也許哪一天就在擂臺上死了,還會有好多觀眾歡呼喝彩……雖然都是些壞人就是了。”

“……但人死的時候都是一個人,”伏黑惠低聲道,“周圍的的一切都跟你無關了。”

說完他回過神來,見虎杖愣怔地看著自己,便又補充了一句:“這是我的監護人告訴我的。”

“這樣嗎,但我覺得只要有人能見證就好,而且……”虎杖說到這裏又笑了,還對他伸出手,“可以牽一下手嗎?”

伏黑惠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把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虎杖的手上不僅有著很多舊傷,還有粗糲的老繭,掌心卻十分溫暖,伏黑低著頭,看著對方把自己的手攤開,摸到了他的虎口處的槍繭。

“你經常用槍嗎?”虎杖突然道。

伏黑惠心裏猛跳了一下,但還是平靜地說:“會,學過。”

虎杖沒有再追問這件事,而是用兩只手包裹住了他的右手,又抬起頭來看他,終於說完了那句未完的話。

“至少現在我死了,你能記得我吧?”

五條悟和夏油傑並排坐著看完了一整部電影。

夏油傑記得這部電影他們曾經看過,還是好多年前他們還在學校裏的時候翹課去電影院看的,那時候宣傳鋪天蓋地,現在卻在一個破舊的電視上成為懷舊品。

“果然知道劇情後看起來就好無聊,”五條悟評論道,“那時候我們明明在電影看得很起勁。”

“其實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夏油傑在他身邊說,“我們以前一起看過嗎?”

五條悟不說話了。

夏油傑拿過遙控板,關掉了電視,回轉頭後看見五條悟盤腿坐在床上,撐著頭看向自己。

“無聊了?你既然答應了伏黑惠不急著帶走虎杖,還得在這裏呆一陣子。”

雖然這麼說,但夏油傑知道,他是生氣了。

在他們曾經最親密的那段時間,因為五條悟說話一針見血而且絲毫不講情面,所以兩人口角時算起來都是夏油傑生氣的時間更多,但夏油傑如果想的話,他總是知道怎麼能讓五條悟生氣。

就像現在一樣。

“我看出來了,”五條悟說,“這間屋子,衣櫃裏有我能穿的衣服,冰箱裏有霜淇淋和薯片,甚至準備了電視和錄影機,還有整整一百盒錄影帶——其他拳手有這個待遇?”

他一把揪住夏油傑的衣領,把人拉近自己,拖長了語調說:“雖然我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有點離譜,但你不會是用虎杖悠仁當誘餌,把我騙來這裏……再關起來玩監禁吧?”

夏油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認真地在考慮這個建議。

“別演了,”五條悟面無表情地鬆開了手,“給你三分鐘組織語言。”

夏油傑無奈地笑了笑,開口道:“我……”

“時間到。”五條悟站起來,全然不管自己的時間觀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隨手抄起一個杯子砸向攝像頭。

玻璃碎片飛濺開來,夏油傑摸著自己的臉上被劃出的血痕愣了愣。

“我想過,把你關在這裏,只有我陪著你,你只能看到我。”

想知道如果讓他和自己一起呆在淤泥裏,不知道他會不會像自己一樣慢慢下沉,直到被掩住口鼻,或者被淤泥灌進食道,最後變得窒息、反胃,失去那乾淨的眼睛和發色。

五條悟看著他問:“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知道我困不住你,”夏油傑笑著說,“而且這裏真不是我的地盤,我只能算個合夥人,不是常常有這種笑話嗎?臥底好幾年,再不讓我走,都快當上老闆了。”

“你要是想走,這裏有人攔得住你?你要是能把手裏掌握的資料全部傳回給警方,這個任務也早就算完成了,上面……算了,不提上面那些玩意兒,”五條悟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既然知道困不住我,又想方設法要我來,到底是想幹什麼?”

話音剛落,門就被猛地踹開,幾個端著槍的傭兵闖了進來,齊刷刷的拉栓聲後,黑壓壓的槍口都對準了五條悟。

五條悟卻像完全沒有看到一般,只看著眼前的人。

“那你有沒有想過,”夏油傑慢慢地回答道,“我只是想見你呢。”

11

夏油傑隨意地擺了擺手,用本地語言對屋裏多出來的幾個人說:“出去吧,這裏沒你們的事,攝像頭也不要弄了,我之後自己去跟漏瑚說。”

幾個荷槍實彈的男人互相望了幾眼,手上的槍卻沒有放下。

夏油收起笑容,輕聲道:“滾,不然殺了你們。”

也許是因為這句話裏直白的威懾,幾個男人雖然表情十分難看,但還是咬牙退了出去,只是關門時震得門框上的牆灰落了一地。

五條悟靠在牆上,揉了揉眼框。

“他們知道我是員警,是吧?”

“是,”夏油傑也坦誠道,“但他們還不知道是我把虎杖的資訊傳回給日本的警方的,當然可能懷疑過,畢竟我們的關係不一樣。”

“但我是員警的消息卻是你賣給他們的,”五條悟說,“畢竟當著雙面臥底,不可能不賣點消息給對方吧?”

“不,我只告訴他們這裏的地址已經被日本警方掌握了,畢竟兩面宿儺在暗網賭拳裏很有名氣,他們也知道不可能一直瞞著,”夏油傑好像放鬆了下來,甚至拍了拍掉在床上的玻璃渣,“我給警方的回報是我最近剛和這個組織搭上線,就發現了虎杖悠仁。”

“所以他們想讓你繼續摸清這裏的情況,還叫我不要打草驚蛇,”五條悟以諷刺的語氣道,“沒想到你早就混成合夥人了。”

“你想過嗎,我為什麼能肯定被派來的人是你。”夏油在床上坐下來,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因為這裏的老闆是日本人,這個消息我是一起傳回警方的,你應該清楚你自己在日本那些渣滓裏的知名度,你要是來,一定會被認出來。”

“你是說,他們故意讓我來送死?”五條悟笑了一下,“夜蛾不會……”

“要是夜蛾也不知道呢。”夏油傑打斷了他。

五條悟頓住了。

“當年那件事的知情人裏,不聽話的就只剩你和我了吧?”夏油傑面無表情地說,“他們能讓我殺了田園,讓我混進這堆污泥裏,也許我現在還活著也讓他們很驚訝了,你來,說不定也能連帶讓我暴露。”

“他們不能像對我一樣對你,但你這些年出了多少危險的任務你數過嗎?”夏油傑伸手挾住五條悟的下巴,讓他轉臉面對自己,“你能活到現在,全靠你自己夠強。”

五條悟卻笑了一聲,說:“你對我這些年的事情知道得倒是很清楚,卻不記得我們一起看過的電影了?”

夏油傑愣了一下,仿佛沒想到五條悟依然記得之前那件事,放下手後半晌才說:“抱歉,騙你的,我記得。”

他記得他們一起度過的每一天,從槍殺田園叛逃後開始,混跡在那些渣滓裏時,藏在地下室和老鼠為伍時,擠在漁船下層偷渡時,踩著人類的屍體時,在被魚腥味、腐臭味、劣質香水味、焦糊味等等等等味道包圍時,他總會想起以前的事情。

也許忘了能活得更好,但他記得。

“傑。”五條悟突然叫了他一聲。

夏油傑抬起頭看向身邊的人,卻見對方將手伸向他的領口。

“你知道嗎?我來這地方見到你後的感覺,就像在給你脫衣服,”五條悟解開了他一顆扣子,又解開一顆,“結果脫了一層,還有一層。”

夏油傑安靜地坐著,任由五條解開了自己的前襟,將手放在他裸露出的胸膛上,緊貼著心臟的位置。

“最後一層在哪兒,”五條悟看著他,甚至帶著笑意道,“要撕開這層皮膚?”

夏油傑忍不住想,如果撕開來,會看到一顆什麼樣的心臟,污濁的血液會立刻噴濺出嗎,五條悟會把手伸進自己的胸腔嗎,會用力地攥緊自己的心臟,直到它變成一堆碎肉嗎。

這一瞬間他產生了希望五條悟立刻這麼做的衝動。

夏油抓突然住了五條的手,像是要將它壓進自己的胸腔般用力,直到手指在皮膚上按下了紅色的瘀痕。

“我討厭猜。”五條悟平靜地說。

“我知道。”

兩人的手像是同時在這場拉鋸裏脫了力,夏油傑拉起五條悟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掌心。

這是一個和解的暗示,五條悟抽回了手,向後倒在床上,煩悶地蹬了蹬腿。

“他們假裝沒有識破你的身份,想把你困在這裏,順便還能幫他們賺點錢,剛好我和你是舊識,就希望我能看住你,”夏油傑繼續說起了正事,“但就像我之前說的,他們也沒有那麼相信我。”

五條悟充耳不聞,卷著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把你帶來這裏確實是我的私心,想見你是真的,想把你關起來是真的,想讓你離開日本也是真的。”夏油傑也躺下來,隔著被子抱住了那一坨。

“伏黑惠的事情我想你也猜到了,不可能是因為‘玩’這種原因,他們在嘗試讓宿儺替代虎杖,成為身體主導的辦法,”夏油傑接著道,“所以給虎杖找來一個‘朋友’,但我覺得說不定會有反效果,所以沒有阻止。”

“悟,”夏油傑低聲說,“你想知道的,都會知道的。”

下一刻五條悟猛地掀開了被子,把猝不及防的夏油傑一起給裹了進去。

這片人造的狹窄黑暗裏,五條悟抵著夏油傑的額頭問:“我現在想知道,當年你走的時候,想過還能見到我嗎?”

“想過,”夏油傑的手腳被鉗制得動彈不得,只能努力地抬了抬頭,和五條悟相碰,“當然想過。”

只要我窮途末路,就一定會見到你。

接下來的兩天一切都風平浪靜,只是夏油傑好像也失去了一定的特權,只出去跟漏瑚聊了一次,之後也沒有再到處亂串,而是呆在房間裏和五條悟一起看電影,聊天,睡覺,因為沒有了攝像頭,想幹別的也能在床上幹了。而每天的飯菜和乾淨衣服都從門上的小窗送進來,讓五條悟真實體會到了一把在精神病院坐監的感覺。

期間伏黑惠倒是來了一次,只是上次的繃帶還沒拆,脖子上又多了個可疑的傷口。

“被咬的,”他面無表情地說,“但我現在睡覺時都會直接把虎杖綁在床柱上。”

五條悟:“…………”

聽起來實在很奇怪。

夏油傑倒是問了一句:“你們現在關係不錯?”

伏黑惠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挺好的,虎杖他……很好。”

“那你要小心一點了,”夏油傑提醒了一下,“你們關係越好,他們就有更大概率會用你來威脅虎杖悠仁。”

“我和虎杖都不是會任人擺佈的人。”

那時候伏黑惠這樣說。

但他又一次去找五條悟卻被帶到了一個陌生房間時,伏黑惠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好解決。

這是一個四面都是攝像頭和直播螢幕的房間,空間很高,正中的擂臺上,一個帶著面具的拳手已經摩拳擦掌地等在了上面。

攝像頭已經打開了,他能從螢幕裏看到自己和用槍抵著自己後背的人。

“上去吧,”身後的人捅了捅他的背,用生硬的日文說,“虎杖悠仁也能看到這場表演。”

12

虎杖悠仁在眼前的電視螢幕上看到伏黑惠時,第一反應就是往門口走。

但他還沒轉身,眼角的餘光就看到螢幕裏的伏黑看向鏡頭,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是說給自己的。虎杖立刻意識到,雖然他聽不到聲音,卻能通過對方嘴唇的張合分辨出自己的名字。

他回到電視前,緊緊地盯著螢幕,見伏黑惠緩慢地、一字一頓地說完了一句簡短的話:“別來,我能行。”

虎杖捏緊雙拳站在原地,半晌都沒能再移動一步。

雖然這麼說了,伏黑惠上擂臺時神情還是有些凝重,畢竟在不能逃跑的情況下,保護自己會比單純的戰勝對手更麻煩。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自己的對手,這應該是一個力量型的拳手,肌肉誇張地隆起,但腰腹有力,瞬間爆發的速度也不容小覷。

沒關係,伏黑惠想,再厲害也不會比五條悟更強。

這個想法的出現讓他笑了一下,對站在擂臺另一側的對手抬起手:“來吧。”

這是一場沒有裁判的搏鬥,伏黑惠清楚打這種黑拳也沒有倒地數秒和犯規的說法,所以他說完就率先借由圍欄的彈力沖了上去,對方似乎還正準備放幾句狠話,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動手,愣怔的瞬間被找到了可趁之機。

手掌橫切在對手頸間的手感讓伏黑惠下了評斷。

比五條悟差勁多了,能贏。

全然不知道自己成為了標準的五條悟正站在電視前,摸著下巴看這場現場表演。

“他們為什麼還要給我們搞轉播?”五條悟彈了下手指,“想激怒我?”

“我們應該只是附帶的,”夏油傑站在他身邊,他穿了件不知道哪里搞來的和式襦袢,雙手揣在袖子裏,像個提前退休的老爹,“目標是虎杖悠仁,據我所知,虎杖悠仁其實是可以主動交出身體的控制權的,只是他不想。”

第一次被作為“附帶”的五條悟有點不適應,不免“嘖”了一聲。

“他要贏了,你教得還不錯,”夏油傑看了螢幕一會兒,開口說道,“我以前一直以為你當不好老師。”

“為什麼?”五條悟已經不去看伏黑惠暴打肌肉男,而是轉頭看向夏油。

“因為你是個天才啊,”夏油漫不經心地說,“你上學的時候,都不怎麼需要老師教。”

“哦,”五條悟回答,“所以我也只教有天賦的人。”

夏油傑笑了一聲,指了指螢幕:“換人了。”

五條悟回轉頭,看見伏黑惠喘著氣靠在圍欄邊,上一個對手已經被拖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個新的拳手。

“車輪戰?”五條悟拖長了語氣,“——這就有點過頭了吧。”

“一直都是這樣的,我最開始來這裏的時候也上過這個擂臺,想終止只能多殺幾個人,殺到他們沒有猴子可以用來送死,覺得不划算的時候,”夏油傑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我剛才也說過,我們是附帶的,你……相信你的學生看人的眼光嗎?”

“信啊,”五條悟松了鬆手腕,“要不然我會在這裏嗎?”

在換到第三個人的時候,伏黑惠覺得有些吃不消了。

他槍械成績很好,但近身搏鬥卻沒有那麼擅長,當然這是和五條悟相比,對付一些普通雜魚還是沒問題的,顯然對方也發現了這一點,後上來的這兩個拳手的水準在提升。

最重要的是體力快到極限了。伏黑惠抹掉自己嘴角的血跡,發現自己已經很難調勻氣息和維持步伐的靈敏度。

“大概還能再打一個。”他撐著地板站起來,小聲嘟噥了一句。

但這時對方直接沖了過來,在伏黑出手格擋時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彈簧刀,刀身不大,但銳利的刀鋒足以在伏黑惠的手臂上拉開一條猙獰的血口。

伏黑惠悶哼了一聲,皺起了眉頭往後退了幾步,心想全身而退可能比較難了,當務之急是把武器搶過來,否則出血過多,自己原本所剩無幾的體力更經不起消耗。

但當他再次攻擊時,突然間對手頓住了,生生地挨了自己一拳,伏黑惠也愣了一下,因為他發現對方的視線並不落在自己身上,而在自己身後,或者說,在擂臺下。

而同一時間,他也感受到了自己身後傳來的攝人視線。

“虎杖……?”

不、不是的,回過頭去的伏黑惠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是兩面宿儺,那個男人很隨便地走到擂臺邊,仿佛對需要仰頭的視覺很不滿,伸出手拽住了他對手的腳,直直地將那個男人拖下來了擂臺。

伏黑惠愣怔地站在原地,捂著自己手上的傷口,看著宿儺很隨意地蹲在地上,一臉無聊地抓著那個男人的頭,一下一下地撞在地上,伴隨著顱骨破裂的聲音,血點和黃白液體飛濺開來。

那些端槍的傭兵也好,等著上場的圍觀拳手也好,都只是冷眼看著,沒有一個人做出反應,整個空間裏只回蕩著肉體骨骼碰撞的連續悶響。

伏黑惠突然被一種巨大的荒謬感籠罩了。

“住手,”他往前走了一步,提高了聲音,“宿儺,住手!”

“下來,”宿儺沒有抬頭,只是用另一只手空閒的手點了點自己旁邊的地面,“別讓我抬頭看你。”

伏黑惠咬了咬牙從擂臺上跳下,而兩面宿儺也終於放開了手裏的頭顱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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