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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花 - 21.〈降E大調夜曲Op. 9,No. 2〉

[db:作者] 2025-07-22 21:32 5hhhhh 3880 ℃

  下午四點多,整條街道開始壟罩在金光下。

  阿鏑,你想從他身上獲得什麼呢?你願意對他付出什麼去換取嗎?去之前把這件事想清楚。

  葉家其他人不知何時回到家裡,大家散落各處專注自己的事,沒人打斷夏於鏑彈得七零八落的琴聲,就連最容易受不了的葉向林都保持沉默,只在夏於鏑奏出如撥雲見日的樂聲,打算前去找何春信時,忍不住又多嘴叮嚀。

  一直默默在一旁閱讀陪伴的葉向森難得以書攻擊弟弟,要他對別人感情少點指揮,免得關心則亂。

  夏於鏑少見的沒有反脣相譏,點頭接受葉向林的指點。下樓前他看見葉向林推葉向森到鋼琴前,兩兄弟開始猜拳,玩起從以前到現在,非要把對手搞得頭暈轉向才能分出勝負的黑白配,上下左右的指令在客廳四處迴盪。

  他先繞回家拿原本要給何春信的聖誕禮物,才前往對面,首次使用手中的鑰匙打開一樓鐵門,宛如下一位上臺的參賽者僵硬的佇在門外,深呼吸片刻後以清晰的音量呼喊何春信的名字。

  對面同時奏響了他記憶中閃著金色塵埃的摯愛曲目,完好掩飾了夏於鏑的聲音,不致被其他家人聽見。

  內門很快打開,何春信的臉讓樓梯間的燈照亮,臉色一如稍早,但欄杆的陰影把他切割成好幾份,變得諱莫難解。

  「下、下午好。」

  「午安。」

  夏於鏑有些後怕,怕何春信下一秒甩上門,他嘴角擠出一個奇怪的笑,「我可以進去嗎?」

  兩人隔門對望,三樓的鄰居開門下樓,路過時感到奇怪的瞥了他們一眼。

  沉默維持很長一段時間,夜曲從入睡至夢迴激昂處重新回歸平靜,何春信突然開口:「現在是葉家長子在彈嗎?」

  夏於鏑先一頓,不甚自在的點頭,視線晃蕩中注意到幾個堆在牆角的紙箱,害怕的情緒湧來,「你要搬走嗎?」

  他搖頭,「只是想把一些用不到的東西寄回家。而且,我答應你不會走。」耳聞過去的承諾,夏於鏑欣喜地撐大雙眼,「至少到畢業以前。」

  他們落差5歲,夏於鏑曾經算過自己大一時,何春信早就退伍投入社會。某日午後他問何春信畢業後的打算,何春信吻了吻他的嘴角,說如果親戚不趕人的話,會找臺北的工作繼續留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但是現在……

  夏於鏑想伸手鑽過鐵門欄杆,勾住那雙溫暖的手,祈求何春信留下,最終只是將遲了一晚的禮物從欄杆縫隙推給何春信,還狼狽地沾上灰塵,講出一句灰撲撲的話來,「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對你,傷害你還逃避面對。昨天本來想給你,但又猶豫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

  「夏於鏑,」何春信從來沒有連名帶姓呼喚他過,「你真的很任性,我一直在猜你學鋼琴這麼久,家裡卻沒有買琴的原因。」

  「我可以解——」他搖頭,截斷夏於鏑的話。

  「但這就像我固執地保持某個形象,裝作自己能夠包容你的一切,我也是很任性的。任性到不肯讓你知道我和葉向森一點也不像,沒有辦法依靠、無法給予引導。」

  眼前的何春信彷彿褪去一層偽裝,看上去沮喪又無助,他垂下眉梢、垂下眼角與嘴角,和昨夜毫無印象的面容重合了。

  兩人都不知道戶外太陽傾斜的角度,是不是已經染紅了天際的白雲,但夏於鏑在何春信眼角察覺一抹紅,紅邊沾著一點光。

  遠在認識之初,夏於鏑便見過這表情無數次,想湊上前詢問一句「你還好嗎」「你在想什麼呢」「你從來裡來」,他再度輕推禮物,想在暮色中建立起關係,就算夜幕來臨將被掩去,但太陽總會升起。

  懸在欄杆中間的禮物被何春信接過手,金色雪花像流星掉進屋裡,夏於鏑在視野盡頭瞥見何春信的指頭輕輕憐撫著禮物。

  彷彿瞧見突破口,夏於鏑貼近門迫使何春信與他對視,「我來是想跟你說我是喜歡你的。真的。」

  是該主動的時候了。

  幼時的夏於鏑能力有限,被父親帶去醫院探病,被姨母帶離醫院,被疲憊的父親抱著熟睡的他回家,他總是被牽著走,即使哭鬧也必在母親的安撫中勸離。

  在片段記憶中,夏於鏑熟記每位長輩的眼淚,無力感經過一連串的事件後刻進潛意識,「做不到的,就等待」。

  但已經15歲了,他可以靠他人付出的感情傷害人,也可以靠自己的琴聲給喜歡的人快樂,還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增加選項,就不要停在這裹足不前了。

  何春信滿臉詫異,笑聲乾澀,張口預備反駁,「讓我說,可以再聽我說一下嗎?」何春信斂目低垂,無聲應允。

  琴聲婉轉綿延,如水般化作夏於鏑說的每一句,他的聲音低啞,但隨著時間推移,漸漸能聽出潤耳的本質。

  過往藏匿在言語後的傷害皆被抽離,他講得真摯,將稍早從記憶深處搜刮出的畫面,用自己的感受說了一回。

  「我應該將心比心,如果我不喜歡你拿我當江滿荷看,或是把我當作逃避的地方,你肯定也一樣的。」

  他伸手勾住帶灰的欄杆,幾乎貼在門上。

  「我也不應該說那句希望可以早點認識你,還回答不出時間,比起說這種虛無飄渺的話,不如好好把握你對我的好。」

  一串輕快的音符滑過鍵盤,如風將昨夜屋裡剪下的植物氣味揮灑得到處都是。

  「阿林哥哥問我『你願意付出什麼去換』,讓我想清楚再來找你,但我暫時只得出結論是喜歡你的。喜歡待在你身邊那種舒適感,喜歡你淺淺的笑容讓我知道沒有什麼需要害怕,更沒有被遺棄的孤單,」鐵門鎖喀答一響,慢慢地往後敞開,夏於鏑鼓足勇氣發問:「我還能有更多的時間去分辨這種喜歡嗎?」

  門後的何春信清晰地站在他的面前,除了往常的無奈模樣外,是第一次表露生氣,這一刻夏於鏑好想吻上去。

  「夏於鏑,我討厭你彈〈小白花〉,非常討厭。」

  兩人皆愣了會,何春信率先回神,一副既然開口就沒打算停下的意思,「你總是告訴我小時候的事,告訴我這條街的變化和你的變化,還有學琴、讀書時的辛酸與痛苦。我也告訴自己,聽你說、待在你身邊讓你快樂,就像滿足滿荷一樣。」

  何春信的聲音漸漸低啞,「但我發現我比不過累積你生命的美好,爭不出一席之地,我沒辦法面對你像對滿荷一樣認命……我很羨慕葉向森被你凝視,所以我為自己賭了一把,以為先確立關係,陪伴你度過失戀的苦,剩下的就會都是我的。

  「學長說我學琴的動機不良,推薦我從〈小白花〉練起,之後又聽見你彈這首。」

  從對面飄盪過街的夜曲短促停頓後換了一個風格,夏於鏑與何春信雙雙側首傾聽,樂音飄緲的猶如夜間的薄霧,原有的溫暖似乎隨日落消散,改捎來夜風的徐涼。

  「不管是隱藏在〈小白花〉裡的純粹,還是夜曲裡的懷念,都讓我清楚的體會到自以為是跟貪心是什麼模樣。」何春信紅著眼角,垂在身側的手卻握得用力,「我們都認識的太晚了。」

  夏於鏑往前跨步踏進何春信家,伸出手指輕拉他的手,指尖一路從腕內側陷進手緊的掌指縫隙間。

  「我可以對我提出要求啊,你不能對我沒有要求,卻對自己那麼嚴格,這樣對你、對我都不公平。但如果你對我的最低要求是不想再聽見小白花,我可以答應你直到你想聽的那天為止都不再彈。所以,」何春信的手漸漸鬆開,讓他輕而小心地拉住手指,「不會晚的。」

  夏於鏑緊盯著何春信,深怕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然而何春信眨眨彷彿收到始料未及的衝擊的眼睛,轉眼聚焦在夏於鏑勾住的兩只尾指上,緩緩地收緊。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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