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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花 - 20.〈離別圓舞曲〉

[db:作者] 2025-07-22 21:32 5hhhhh 2680 ℃

  夏於鏑重新彈琴意味著什麼,我再清楚不過。

  我不知道學琴的人是否都能如此自律,還是夏於鏑是特別的那位,他的側臉看上去焦慮、煩躁,彷彿下一秒就要重擊琴鍵發脾氣。但他總能意識到這點,收手並深呼吸放鬆一會,隔著街道抬手跟我打招呼,或勾起一個僵硬的微笑,再重新來過。

  他帶著彷彿要把書架上的譜全彈過一遍的氣勢,彈奏著過去一年多我耳熟的曲目。

  剛開始,夏於鏑在結束練習,回家前會會溜過來我這,跟我們未交往前一樣,稍稍說今天的練習感受,唯一不同的是他在我的房間裡,說話同時帶上肢體動作,撒嬌、擁抱、親吻,或其他什麼的。

  那天未說出口的話,我正努力付諸在行動上。

  夏於鏑一定不知道自己在鋼琴前充滿魅力,我曾說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契機,也曾暗自忌妒過用鋼琴陪伴他長大的葉家長子,但我不能因為忌妒視而不見他的掙扎,我情願他坐在那,彈奏所有人——包含我與他與葉家長子所喜歡的曲目。

  然而失眠開始找上我,決心無法讓我安寢,也無法揮去從交往之初便夢靨連連的症狀,每一個晚上大腦一連撥放好幾場自製的悲劇電影,有的清晰,有的模糊,絕大多數停留在情緒深處,陰鬱的壓著。

  他在我這過夜的早晨跟夜晚,抑或短暫停留聊天的晚上,我都不忘親吻他,依然堅持奮鬥能在少年的心上開闢出一片屬於我的天地。

  少年即將迎來高中生活的第一次期中考前,他與我在樓下的陰影處餵食新街貓——小橘與雪白在我們忙著逃避跟安撫的兩個月裡的某天就未再現過身,新的街貓是三花——常常黏滿一屁股的鬼針草到處亂跑,我們每回都把種子一根根收集起來。

  他將手裡的鬼針草放進我掌心,說:「我決定要送阿森哥哥一首曲子當結婚賀禮。」

  「選好曲目了嗎?」

  夏於鏑揚起許久未見的甜美笑容,「〈降E大調夜曲〉,是阿森哥哥小時候常彈、也是我小時候他常彈給我聽的曲子。我可以哼給你聽,但它不是很好彈,我懷疑時間可能會不夠用……」

  我趁機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和額頭落下一吻,「還有近兩個月,我相信你可以的。」

  這麼說完,少年突然一把抱住我,拖進過去躲避葉家次子的柱子後頭,賴在我肩窩裡不肯動彈。我單手輕拍他,左手緊緊握著的鬼針草,在夏爸爸歸來分手後,全灑進了先前栽種的兩盆咸豐草土裡。

  期中考周他曾來過一兩次,僅靜心的讀書,嘴裡喃喃念著英文或國文課文、數學或理化或地科的公式像在朗誦祈求考試順利的咒語,不過我相信他會考得不錯,一如他考上高中的堅強實力。

  短暫的一周休息後,夏於鏑的琴聲突起變化,明確的目標略微揮散他心裡的茫然,樂章斷句的轉換上不再有拖泥帶水的瞎晃感,但同時他也幾乎不再來找我了。

  日子的細節清晰的像慢速撥放的影片,我日復一日的在街道這側眺望他的側臉,過去的幾個月跟夢一樣,偶爾會讓我懷疑自己得了妄想症,妄想曾經和傾心的夏家少年談了一場苦澀的戀愛,但遺留在這的一切都提醒著我:那些記不起來的陰影與害怕才是夢。

  我還是能從這扇窗看出去的畫面得知葉家最新動態,和偶爾與少年對望微笑著等待,而在葉家長子外出拍婚紗照的那天下午,自是看見了葉家次子跟夏家少年的互動。

  那張暗紅燙金的喜帖信封被遞到少年面前,那日之後少年練的曲目不再只有〈降E大調夜曲〉,還有更多耳熟能詳被使用在婚禮相關的曲目,也包含著那首〈小白花〉。

  飄來的琴聲裡我讀出少年的勤奮與不甘,那股不甘也勾起我的,我懷疑是壓在心上的憂愁影響了行為,每回當他彈奏〈小白花〉,我就忍不住拉了拉窗簾,半遮少年略顯憂愁卻嘴角含笑的側臉。

  少年的側臉被社團學長的臉給取代,趁著通識課被我索取過琴譜的學長湊過來問話,「學弟,你怎麼突然退社,該不會是練琴挫折太大吧?」

  我搖頭,含糊回答沒有時間跟精神練習,家裡也沒有鋼琴,這種程度的謊言當然一秒被識破。

  學長在我身邊坐下,一副過來人的姿態,「你學琴動機不良喔,不然我換個簡單一點的譜給你,可以先從民謠類開始,像是《真善美》的〈小白花〉,如何?」

  「不要。」我拒絕的口氣強硬又迅速,學長當即愣住。

  這刻我才終於清楚,每當聽到夏於鏑演奏〈小白花〉時,內心那種快被吞噬的暗湧情緒是源於忌妒跟厭惡,因為那是我永遠也無法跨越的藩籬,也是我對於自己的嫌惡。

  我自以為聰明的理解夏於鏑回到鋼琴前代表什麼,終究是自以為是罷了,根本不是發自覺悟的認知到一切終將離我越漸遙遠。

  夏於鏑原先說要練一首給葉家長子,卻在葉家次子的推波助瀾中多練了六首,演奏技術隨天候加速轉涼而流逝的日子裡變得越來越純熟,隱藏在樂曲中的情緒也逐漸靠近我剛發現他時,那樣的溫暖、甜蜜,還有一些我現在解讀不出來,卻更加龐大的美好意念。

  所有曲目輪轉過一周後,在那閃爍金黃霞光的傍晚,夏於鏑重新演奏起〈降E大調夜曲〉。我悄悄拉開窗簾,發覺塵埃像金箔撒在少年的身周,突然想起他曾對我形容這首曲子的氛圍。

  閃著金光的美麗,將世界染成一片金橙色的溫暖,即使內心有一個巨大的空洞,都好像能瞬間被填滿。少年這回傳遞出的情感濃郁飽滿,好似攤開了最深沉的秘密,將其暴露在空氣之中。

  我坐在桌前遙望他專注的側臉,想起了那個引領我來臺北的原因,催促我提筆寫下心中所思。

  12月16日,少年跟葉家次子分別請假,早上九點多他們一塊出門,我大概知道他們的目的。

  12月23日,我如常上學打工去,但在回家的路上腳重得像被鉛球束縛,我想我需要一點助力,在路過公共電話時進了附近的超商買張電話卡就撥回家。

  我站在寒風中和意外在家的姊姊講光整張電話卡錢,她溫柔地傾聽我支支吾吾,又遮遮掩掩的煩惱,讓我下回又談戀愛時記得找她做軍師,別自己往死路鑽。

  獲得姐姐的溫柔言語,我重新踏上歸途,遠處射入的燦亮車燈把影子趕到身後拉得好長。我緩緩走近,停在車燈旁的黑夜裡,盯著夏家父子攙扶兩個醉漢先後上樓,梁小姐則獨自扛著禮服箱下車,開始她新身分的一晚。

  不一會夏爸爸率先回家,夏於鏑才姍姍來遲般下樓停在我家門前。

  眼前的景象極為安靜,少年的身影孤獨地被水銀燈映亮,我沒有靠上前安慰他,只是在遠處靜靜陪伴,願這些寂寥能在往後的時光中漸漸減少。

  而那時我不會是他身旁最親密的人。

  這晚我久違的打開愛樂電台,他們正在撥放一首蕭邦名為〈離別圓舞曲〉的華爾滋。

  這是最後一場舞。

  親愛的滿荷:

  我在臺北談了一場戀愛,跟妳的很像,短短的,卻也足夠長足夠美。

  代表妳的小水荷我養了一年多,現在非常健壯,整盆綠色的葉子挺出水,變冷的時候會慢慢捲起來度過寒冬,我很喜歡妳變成這種模式陪伴在我身邊,就好像少年變成一顆顆飽含情感的音符充滿我的生活一樣。

  我想我該知足,也明白妳為何怨也不怨了。

  前陣子我老是聽到妳以前常說的話,「談戀愛不要想太多」「不要只用自己的方式去愛對方」,作為戀愛新手的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意思是什麼,但我現在懂了,是該放手的時候了,因為愛情並非緊緊抓住才能存在,放手也是一種愛,對吧?

                                        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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