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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鬼】天作之合,8

[db:作者] 2025-07-23 02:22 5hhhhh 3340 ℃

虽然是,白天刚刚单挑了暴乱游兵一整个下午、还在强制发情的危险边缘制服了差不多是自己两倍体型的Alpha恶鬼的,Omega。

“说起来,”鬼灯在旁边忽然开口道,“刚才回来的路上……”

“嗯?”桃太郎吓得差点跳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手忙脚乱又去拍打已经非常平整的床单下摆。“刚才怎、怎么了?”

鬼灯有些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刚才回来的路上看到药田那边的兔子们似乎在忙着收割。但是它们谢绝了我的帮忙,好像是打包药草的方法有什么讲究。”

“啊!”桃太郎叫出了声,“坏了,今天确实有一茬紫苏必须在太阳落山前收割完毕,我居然忘了!可是……这里的衣服……”

“我来吧”,鬼灯说,“您请去药田,这里我来帮忙。”

“可以吗,那就拜托您了?”

鬼灯点点头,桃太郎放下手里的工作鞠了一躬,慌慌张张向药田跑去。鬼灯目送他走远,转头开始慢慢取下长绳上挂着的各类织物。

有床单,有衣物,大多都是白色。他把它们取下叠好,整齐放进一旁的柳条篮里。从一床被单的旁边,他拽下了一件白大褂。

他像对待其他衣服一样将白大褂抖平抖开,却忽然嗅到了一丝气味。熟悉的、属于Alpha的气味,从领口、袖口,或者别的什么地方隐隐约约散发出来。他的动作一时凝滞了,就这样皱着眉提着领口站在那里,四下低低一扫,确认附近没有任何人影,才不动声色地轻轻把脸埋进那件外褂。

雪松木混合药草的清苦清晰起来,从鼻腔传入头脑,仿佛带着什么奇特的舒缓和抚慰作用。他不由想起昨天夜里——尽管并不太愿意主动回忆,但那些深夜的呓语,贴合,交缠翻覆,都随着信息素的气味一一复苏。他更低地埋下头,昨晚正是被这样的气息包裹,他竟然向自己宿敌、名义上的伴侣、那只没长性的混蛋神兽主动提出了那样的请求。

红晕攀上耳尖,鬼灯攥紧手中的衣服,低低地咒骂一声。作为协议的交欢不是区区一两次,可他从来也没有像昨天那般无力抗拒Alpha的信息素。仿佛只有被标记、被彻底进入才是救他脱出欲望苦海的唯一办法,那个瞬间他想要他想得近乎失去所有理智,渴望被拥抱,被充塞,就这样带着难以遏制的渴望贪婪索取。

白泽大概也在惊讶。他想。他忽然记起那时白泽的脸色,犹豫,阴沉,就好像——

“喂,在发什么愣?”

一双带着朱红珠串的手忽然从被单后伸出,抓住他的手腕。鬼灯猛地从白大褂里抬起头,扬起的被单随风落下,露出刚才浮现在脑海的那张脸。然而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自动把手里的衣服糊在了对方脸上。

“哇——你做什么?!”

“白豚,不要突然冒出来讲话。”

“干嘛,被吓到了?”

“怎么可能,说什么笑话。”

“那你生什么气……咦这不是我的白大褂?你在做什么?”

鬼灯收回手,向柳条篮扬了扬下巴。

“哦,可这是桃子君的工作吧?”

“桃太郎先生去处理药田了。您不考虑过去帮忙吗?”

“嗯,那也是他的工作。”

鬼灯张了张嘴。

“……懒骨头。”

白泽笑笑,三两下叠好那件白大褂也扔进篮里。

“今天我负责晚餐,可以了吧。药粥?”

“想配腌渍青花鱼。”

“哈。之前就准备好了。”

“是吗。那可真是您为数不多的可取之处。”

“可恶……你这张嘴就不会捡点好听的说?”

那个吻落下来得很轻。先在嘴角,再是双唇,他拽着他隐进风中飞舞的被单,耳旁灌满风声,世界被短暂地分隔开来。目光所及,只有白泽垂下的睫毛和整片雪白,近在咫尺的鼻息柔软绵长。

“对了,白泽先生。”

“唔?”

“晚上我要回趟阎魔厅。”

“诶?!”

“做什么蠢兽,放手!别一脸呆样,只是要回去拿点东西。虽说这两天要休息,但精力好的时候稍微读一点报告也没什么大碍。”

“这样吗……”白泽若有所思,又开口道,“那我去帮你拿好了。”

“有这个必要吗?您也不清楚报告书放在哪里吧?”

“也就是在你桌上,能有多难找?走路太远了,我直接飞过去比较快。”

“哦?那您变成神兽载我回去不就好了。”

“不行!”白泽忽然奋起摇头,“呃……因为……一个人飞得更快,而且……”

鬼灯向他挑起眉毛。

“关于这次的新型抑制剂,我也想让你看看……毕竟是赶制的,说不定可以有更好的配方。”

鬼灯的表情缓和下来,“您有把配方写下来吗。”

白泽眨巴两下眼睛,摇摇头。

“当时只给桃太郎写了一份方便他参照,后来送去地狱时又附在里面给镰鼬医生们做参考了,暂时没有现成的。需要我给你口述吗?”

“老爷子的记忆靠得住吗。”鬼灯淡淡地问。

“这种地方我可不会出错,倒是你啊,难不成又在打以前找我买金丹一样的主意?想自己分析成分可没那么简单,就算我给你一份样品也别想一个晚上就弄出来。”

药师抿起唇,露出恰到好处的嘲弄意味的微笑。鬼灯盯着他的眼睛,一秒,两秒,终于在白泽的笑容变得僵硬之前转过身去。

“大话别说在前头。要是今晚之内我能分毫不差地分析出来,您就得三天不准变回人形。”

“好好好,随便你。喂喂,不要现在就走嘛,吃过晚饭再开始不好吗?喂恶鬼衣服还没收完呢……”

他追了几步站住脚,看那个红衣的背影快步消失在屋前,才暗自出了一口气抱起篮子跟上去。进屋路过柜台,他状若无意地从药钵下抽出一张纸,轻轻打了个响指,它便在他身后无声地燃烧、消散,化作一缕青烟,升上挂满药草的天花板,无影无踪了。

胧车后的岩石间传出几声细碎的声响,一旁蹲着的野干警觉地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又耷拉下眼皮,吧嗒了一下嘴里的烟枪。

“是虫子啊。”

“阿檎,”胧车里响起女声,“还没来吗?”

阿檎打了个哆嗦,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已经带了几分愠怒,最近他没少在这样的声音里吃苦头,本就死气沉沉的小命都快磨去半条。

“妲己大人,再稍微等等,白泽老爷回过信息说会来的,他从前可从来不食言……”

竹帘掀开了,妲己从后面露出半张面容,姣好的脸蛋气鼓鼓得像含苞的花骨朵,长长的睫毛也气得直发颤。

“他以前可也从来没耐性扛得住这么久不来店里,现在倒好……”

阿檎一时噤了声,看自家老板娘吹头发瞪眼,除了赔笑他也没有办法。自从上次密会,他已经好久都没在花街见过白泽,唯一有过的那么一次,还是看着那位大人一路小跑绕前绕后地围着来巡查的地狱辅佐官打转,最后却依然定番一般被揍进一旁店铺的墙里又被辅佐官亲自抠出来黑着脸拖走。

实在是很难评价。那时目睹整个过程连烟都忘了抽的阿檎想,要说这两人间只是所谓的“合作关系”,显然已经超出了限度;但要说关系有多好,就冲那一路拖行的血迹也不会有人这么想。于是他犹豫再三,还是支支吾吾地小声宽慰道:“也许,老爷他只是在实行上次您建议的方法,所以……”

“我那时可说的是短期凑合,这都多久了?再说,我还让他私下联系我呢。他怎么……”

话音未落,胧车上方忽然刮起一阵清风,白衣的神明从半空化出人形,降落在车前。

“抱歉抱歉,小妲己——我迟到了。都怪那只恶鬼,说是拿报告谁知道这么多这么重,光是找齐打包就花了我半个小时,原本以为很快的……”

车上车下的两人有些哑然地看着他把一个包袱扔到脚下还自顾自地嘀咕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吗?身体不舒服?”

“哦呀,”妲己慢慢道,“白泽大人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无趣了?往常您可从来不会问出‘有什么事’这种毫无风雅的话。无事就不能约您对酒观月?”

白泽一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当然不是,随时欢迎。只是……今天实在不太行,我还赶着……”

“赶着回去和别人对酒观月?还是说,您惦记着……观月之后的事?”

“什么呀……什么观月之后……”白泽的眼神飘去一边,“只是急着送东西回去。”

“那么,是说妾身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白泽大人可是一杯酒的时间也不愿意给?”

“哪里的话。”白泽无奈,只好把包袱交给阿檎,踏进胧车。“不过,也确实只有一杯酒的时间。你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抱歉了。”

狭小的空间里信息素的气味更易捕捉,妲己抽了抽鼻子,现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白泽大人,看来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您的事情进展得颇为顺利嘛。”

“啊、是……说起来,还要感谢小妲己的建议。”

“能帮上忙自然好。只是白泽大人,您现在,似乎是进展得过于顺利了。”

“过于?”

“那时的提案只是暂时的,不是吗?那时的白泽大人说,‘撑过一年就离婚’。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看您却好像没什么想付诸行动的样子。”

白泽笑了笑。

“啊,那是因为,双方现在都同意保持现有的稳定就好。所以暂时……”

“现有的稳定,还包括永久标记?”

白泽的脸色一暗。

“您该知道的吧,永久标记之后Omega会离不开Alpha,离婚的难度可是翻倍的。”

“永久标记……那是……”

“啊啦——”妲己拖着长音打断了他,“您不会要说是一时疏忽吧?花街的大家都知道白泽大人是很注意保护措施的呢。毕竟您是最讨厌结婚啦不小心让人家怀孕啦这些麻烦事。再说,也看不出您在为此发愁嘛。”

沉默持续持续了一会儿,白泽才勉强道:“是自愿的。”他的语调迟疑了一下,像是在向对着听客确认,又像是为了加重自己的信心般重复了一遍。

“是……两个人自愿的。”

九尾狐弯弯眼睛,推过一盏酒到他面前。

“那不就是说,白泽大人,您和鬼灯大人如今是假戏真做,动了真情?”

“……”

“那可真是皆大欢喜,值得好好庆祝一番,不是吗。”

没等白泽端起酒盏,她又紧接道:“毕竟,妾身也对凡人动过真情,知道真·正·的·两·厢·情·愿有多不易,尤其是现在这种麻烦的生理机制。”

她满意地看见药师伸去端酒的手僵住了一瞬。

“毕竟,就算是鬼灯大人那样强悍的Omega,在信息素面前也是要败下阵来的,真可惜,这是无法跨越的生理鸿沟。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个Alpha,哪怕偷偷做个临时标记都足够摆布了。当然,您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所以,白泽大人,能像您二位这样真正心意相通的,真是值得我等艳羡哪。对吧,白泽大人?”

“白泽大人?”

白泽握着酒盏的指节攥得发白又忽然卸力。他把酒原封不动地放回桌上,平静地回答:“确实,我的运气不错。该去向月老道谢。”

妲己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么,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去店里找小妲己喝酒了,真抱歉。今晚算我请客如何?”

“哪儿的话,您不是一口没喝吗?何况,我之前也没来得及给您和鬼灯大人送祝礼。既然今天您还赶时间,就先回去吧。”

“那就多谢了。不过,问诊取药都可如常,需要上门,遣阿檎与我知会便好。”

神明接过递回的包袱,重新化回原型飞走了。阿檎手搭凉棚看那个小小的白点飞远,才恭恭敬敬向车里鞠了一躬。

“妲己大人,接下来……”

“不许和他有任何联系”,车内传出明显心情不错的声音,柔媚却危险。“凡是花割烹狐御前的人,都不能在面上和这件事扯上关系。阿檎,你有个朋友是做小报记者的吧。”

“嗯?是……”

“你欠他钱?”

“妲己大人……”阿檎可怜巴巴地又鞠了一躬,“您看,我……”

“告诉他,你欠他的钱我帮忙还了,立刻就能拿到,只要他替我帮一个小小的忙。当然,最后得一并算在你欠我的账上,还是每月三分利。”

阿檎在心里叫苦不迭,虽然之前的欠债已经注定他脱不了身,但这次无疑又雪上加霜。他叹了一口气,抖了抖袖子,试探着问。

“那么,您具体需要他做什么呢。”

“不过是,他的本职工作而已。”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之前,鬼灯都在聚精会神地分辨药材和进行测量。实际上,直到开门声响起来他也没有回头,直到一双手臂从背后环抱住了他的腰。

“白泽先生,”他轻描淡写道,“去得比想象中久啊。”

白泽的头埋在他的肩膀,呼吸的热气透过布料隐隐浸润皮肤,好一会儿回答才闷闷地传出来。

“你要的东西太难找了。”

“是您自己要去的。”

白泽似乎无心跟他斗嘴,紧了紧手臂,鼻尖擦过他的后颈。

“推测进行得如何?”

“二分之一。今天看来是要挑灯夜战了。”

“没那必要。”药师轻声说,“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直接——”

“白泽先生,”鬼灯放下试剂管,拿起镊子:“您知道我不会认输的。”

“这不是比赛。”

“那就当做我的兴趣好了。”

“可你需要充足的休息。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您如果困了可以自己先睡。”

白泽在他身后咬了咬唇,换上惯常玩笑的轻快语气:“啊,可是,一个人的床很寂寞嘛。”

“死心吧,白豚先生。”鬼灯从样品里又分出一部分放上药秤,头也不回道:“今晚是不会和您做的哦。”

“……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在想什么。今晚不做。”

意外地,环在他腰间的双手忽然松开了。按照往常的惯例,白泽总该多说几句软磨硬泡,要么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地试图直接动手。然而这一次,药师就这样轻轻地放开了手。然而他还沉浸在抑制剂的成分分析里,一时没想更多,只是有些困惑地偏过头看着他离开便继续手头的工作。就连白泽消失在门口前的那句低语,也并未听清。

——“原来你认为,我们之间……只有那样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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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惬意的告假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而对以工作狂闻名地狱的阎魔厅第一辅佐官来说,扛着狼牙棒重新回到熟悉的工作地点,才像真正舒了一口气。

休息日里他并没闲着。尽管第一天熬了半夜也没能完全分析出新型抑制剂的成分,第二天又因此睡去整个上午和大半下午,但白泽带回来的报告文书还是看得一份不落,还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用不同颜色的回形针夹在一起。

赌约没能实行,但这几天里白泽异常的安分,白天乖乖蹲在店里看诊制药不来扰他,夜里也只安安静静躺在他旁边闭眼到天明。直到复工这天早晨,才同往常一样化成神兽,矮下身子俯首帖耳,眨着眼向他发出邀请。去往地狱的途中,飞行又快又稳,鬼灯埋在白色鬃毛里几乎重要睡去。毛蓬蓬的尾巴轻扫过鼻尖,他微微睁开眼,紧贴身体的白色兽类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提醒:”当心点,不要掉下去了。”

把他稳稳放在阎魔殿前,神兽才重新变回白衣的药师,顾不上额前的刘海吹得乱蓬蓬,先把方才挂在脖子上装着文件的包袱递给他。鬼灯看得有些忍俊不禁,接过包袱却没提醒他。

“辛苦您了。”

白泽睁大眼睛。

“真难得啊。以前随你过来可从来听不到道谢。”

辅佐官的目光飘了飘,转过手里的文件。

“只是觉得,您确实帮了我不少忙。多谢。”

听过他的话,白泽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的神色,反倒显出几分凝重。”我不是在帮你……”他吐出几个字,却又忽然打住。鬼灯疑惑地瞥他一眼,想要等他继续说下去,药师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摇了摇。

“下午再来接你。”

他向来往问好的阎魔厅的狱卒们礼貌地点点头,顶着依然乱蓬蓬的黑发走了。几日不见的下属们见辅佐官身边总算空出位置,纷纷凑过来问候,间或露出担忧的神色。

“鬼灯大人,伤口都还好吗?”

“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需要的话再休息几天吧!”

“承蒙大家关照,已经没有大碍了。要我躺在床上虚度时光可更难受。工作进度都还正常吗?”

“多亏您不在也用电话指导,日常审判都还顺利,逃犯也都悉数捉回听候发落了。”

“那便好。昨天的报告……”

“鬼灯大人……”

人群里一个胆怯的声音弱弱响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下属们让出一个缺口,推出上次那个年轻狱卒。他缩着肩膀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很抱歉……上次对您说了那样的话……我……我不该……”

他后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鬼灯轻轻摆了摆手。

“没关系。”他说,”我习惯了。所以,与其争辩,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来得比较快。不过,我也希望这多少能给大家起到一个激励作用:不要总拿自己是Omega或者类似的理由撒娇少干活,当然,发|情期是特殊情况,但在平时……”

随着话音,狼牙棒被稳稳地投掷出去,带着风声精确地砸在了一个溜到大门口的亡者头上。

“……我希望每个人都全力以赴。好了,动起来!一天的工作开始了,这里可是地狱,都给我拿出应有的气势来!”

狱卒们立刻做鸟兽散,阎魔厅内又恢复了吵闹而井然有序的模样。所有人都在心里暗自庆幸,一呼百应的辅佐官大人终于回来意味着今天的效率能提高百分之三十,下班时间大概也能因此提前不少。

“鬼灯,你还是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大王却还是这么懒散,我会很头痛的。”

“你这孩子……身体真的完全没问题了吗?老夫看过工伤报告,还有不少参与人员都没度过影响期呢。”

“体质原因,恢复时长也不一样。有在拜托白泽先生帮忙做药了。”

“是、是吗?那……”

“该给的钱还是算在阎魔厅账上。”

呜啊正想说现在一家人可以不收费了吧……阎魔大王一边在心里哀怨地想着,忽然向桌沿一趴,压低声音道。

“对了啊,鬼灯。”

“怎么?”

“你和白泽最近还好吧?”

“哈?”

“因为之前在宴会上看起来太亲密了嘛。所以……”

辅佐官露出“虽然我们都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们也都知道我不会承认”的表情道:“不是大王让我们好好相处的吗。”

“可是亲密到完全反常了嘛!我还担心是不是其实在闹矛盾呢?结果看到那天他那么急着找你,今天又这样送你过来,不但没有吵架,看起来还其乐融融,感觉鬼灯你也不像以前那样爱找他的茬……老夫好感动啊,鬼灯,你是不是终于体会到婚姻生活的美好……哎哟!”

鬼灯听到半途噎了噎,也不知该说大王到底是迟钝还是敏感,手腕一扬便把怀里的卷轴砸在了阎魔头上。

“工作期间,禁止讨论无关之事。”

“好痛好痛……好好好,那中午吃饭的时候再……”

“吃饭时也禁止。”

“怎么这样——”

“鬼灯大人!!鬼——灯——大人——”

他还没把阎魔的悲声掐灭,一团白色毛球便一路滚来跳进他的怀里,尾巴摇成眼花缭乱,在和服下摆拍下热情的脚印。

“鬼灯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汪汪!”

“小白先生,好久不见。”

鬼灯蹲下身,轻轻摸上小白狗跑得热气乎乎的脑袋。小白开心得追着自己尾巴跑了两圈,又凑过来把头在他手心蹭着。

毛茸茸,蓬松,因为不喜处的营养不错所以非常光滑。摸上去比天国的某张毛皮水亮,但是似乎不如天国的某张毛皮柔软……

他正漫无目的地想着,白色小狗凑近他的手腕动了动鼻子,忽然用天真又清脆的声音高声喊道:”咦!鬼灯大人的气味变了!跟以前……”

天真又清脆的声音被猛地掐断了,一只骨节明朗而有力的手捏住了它的嘴。小白惊恐地看着那双眯得狭长的眼眸凑近自己,幽深的眸底隐隐闪着危险的微亮光芒。

“嘘。小白先生,小声一点,明白吗。”

小白狗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因为嘴还被人握着。所以点头的动作看起来有点傻。鬼灯飞速扫了一眼四周,所有人都在忙碌,没人注意这边,于是他松开手重新转向小白,悠悠地开口。

“变了很多吗。”

“嗯,嗯……变了一点……”

小白谨慎地回答,原本摇得欢快的尾巴这时紧张地耷在屁股后面,偷偷看着辅佐官的脸色。

“鬼灯大人的味道,经常变呢。从去年开始。”

“因为那个时候开始和白豚先生一起住了哦。沾上白豚的臭味也不奇怪吧。”他托着腮轻轻说。犬类的嗅觉果然灵敏,尽管平时也没少用抑制剂掩盖,变化居然还是被看得明明白白。

“唔!以前确实是白泽先生的味道,只是这次和上次的变化特别大而已!”

“上次?”

“就是上次呀。”小白摇了摇脑袋,“上次鬼灯大人来不喜处视察我就闻出来了!多了一种味道。”

鬼灯轻轻皱了皱眉,如果说今天见面他的味道有很大变化是因为标记后信息素的完全融合,这很好理解;那么小白指的上一次又是怎么回事。他经常去各处巡查,早就不太记得具体的日期。

“上次大概是多久?多出来什么味道?”

要动脑对小白来说无疑是比较困难的,他摇着尾巴东说一个日期西说一个日期,最后把自己也搞糊涂了。至于多出来的味道,“既不是鬼灯大人的也不是白泽大人的,但是好像都有一点点”。鬼灯叹了口气,只好换种方式问他:

“那天有发生别的什么事吗?”

“那天食堂的五花肉盖饭特——别好吃哦!”

“小白先生这样说,我也没办法知道是哪天吧。”

“啊!那!”小白呼哧呼哧地叫起来,“那天琉璃男告诉我,鬼灯大人不久前刚刚在杀杀处把白泽大人摁进土里了!让我不要惹鬼灯大人生气,所以那天我才什么都没敢说的!”

鬼灯心里一动,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时间坐标。他也终于大概想起来小白指的是哪一天,可那时他和白泽应该正是逢场作戏的吵架阶段,按理信息素的气味不会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喷洒的混合两人信息素的香水,尽管他也说不清那天出门前自己有没有记得喷上一点。

这么一想,他便也没放在心上。一边嘱咐小白把文件带回去给夜叉好好工作,一边不动声色地把小白狗从头到肚子摸了个遍。看着小白叼着文件欢快跑走,他忍不住也把自己的手腕凑近鼻底,像标记后的清晨那样嗅了嗅。

“……一股子白豚味儿。”

但小白说的没错,融合后的信息素不再是单纯的叠加,难以解释的生理和化学反应把两种气味融成和谐的整体。初闻像夏日柑橘林的晚风,慢慢又似乎沉淀出松木的清凉,那是属于天国的药师的气味,现在却从里到外地将他温柔环绕。

——这不就像,永远逃不掉了吗。

“啊啦,鬼灯大人。”

“阿香小姐?”

鬼灯收回手,转向身后低头示意。

“您回来真是太好了。”

“这次众合的暴乱有劳阿香小姐。脸看上去都瘦了一圈啊。”

“平时怎么做运动也瘦不下来,也算工作辛苦唯一的好处吧。”

“阿香小姐本来也不必为此担心的。您的体型非常健康。”

“哈哈……”

阿香微笑着向他歪了歪头。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虽然脸色还不是太好,但鬼灯大人看起来精神不错呢。”

“有吗。”鬼灯平淡地回答,“毕竟是休息了几天,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假就白放了。”

“是啊,虽然大家都希望您能好好休息,可是也都盼着鬼灯大人尽快回来。嗯,心情也很好呢。”

“……这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哎呀,鬼灯大人。好歹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不是吗。”阿香说,“应该说,今天您的心情相当不错。是最近没再和白泽大人吵架了吗。”

她看见高大的辅佐官叹了一口气,不满地低声抱怨道:

“真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提那家伙。”

阿香捂着嘴笑了起来,看鬼灯露出困惑又不快的目光,又恢复平时娴静的模样递过手里的文书。

“因为白泽大人,一直都是您的心情控制开关嘛。”

鬼灯愣了愣。

“不是吗?平时的鬼灯大人很难露出更多的情绪嘛,您不知道刚入阎魔厅的新人第一必修课都是‘十天之内正确解读第一辅佐官大人微表情’吧?”

“那是什么东西啊……”鬼灯喃喃地道。

“顺便一提,挂科重修率相当高哦。”

“……”

“可是呢,有白泽大人在的场合就会变得很好懂。会生气,会激动,会像盂兰盆节的花火,砰!”

“阿香小姐,越说越过分了。”

“您看,就算是我这样胡闹,鬼灯大人也完全没有生气呢。心情果然很好吧。”

鬼灯张了张嘴,没能反驳出来。

“因为前阵子看您天天顶着黑眼圈,白泽大人过来的时候两个人也总像在互相较劲,私下担心了好久呢。虽说不明白发生过什么事,但既然现在的状态不错,就请一直这样下去,试着好好相处吧。”

阿香向他鞠了一躬,又和阎魔寒暄几句,告辞离开了。鬼灯打开今天的第一份卷轴,若有所思地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的心情确实不错——至少好过之前不少。那时白泽无故献殷勤,他只当他是在人前扮演贴心伴侣,只等自己拳脚相加落下足够口实,再去天帝面前哭诉要求离婚。离婚他当然没意见,只是不想被人当枪使,这才顺水推舟反将一军,只等熬到白泽受不了偷去花街。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边还没斗出个所以然,两个人居然连标记都完成了。他本该觉得头痛的,标记意味着离婚的难度更上一层,Alpha当然没什么,作为Omega他还得去医生那里白白挨上一刀。但奇怪的是自从标记以来,他竟然一点也没有过焦虑。

“顺其自然”,白泽这么说。他也这么想,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只是为了利益最大化,为了方便,为了约法三章的协议……

只是为了这些而已吗。

他宣读完一个亡者的罪状,拎起第二个卷轴。

自我慰藉时叫出口的名字、模糊梦境里交缠的身躯,甚至,一不小心在白泽本人面前也说出口过的话:

“我喜欢您信息素的味道。”

又或者,有几个字是多余的。

他讨厌的从来都只是白泽的态度。随随便便,四处留情,像风像雾也像云的孟浪神明,从来不肯认真地对待什么东西。生来即拥有一切、备受仰视的神明,不知珍重、不知感激、目空一切,只会贪酒逐色——

可是他博学而慷慨,有最充足的耐心和足以没顶的温柔。即便对身为宿敌的他,也不吝啬一份熟练的柔情。床笫间的吻落下来好像幻梦,轻唤他的名字也像是情到深处的爱人。第一次交欢始于他的示意,完全标记是他的请求,白泽都答应了,如同忠实地履行神明的职责,有索求,便给予。拥抱与亲吻是神赐下的福泽,他是如此不甘心,却也只能伸出双手将它承接。情欲只是药引,附骨难剔的却是更加难以言喻的东西,早在不知不觉间渗进魂髓,难以抽离。

他从来厌恶的都是虚伪、单方面的利用和背后使诈。如同白泽曾经偷教芥子用辣椒对付他的办法。可是看起来这一次,他好像真的误解了白泽。说不想离婚是真的,撞进废墟时的失魂落魄也是真的,树荫下翻过肚皮的卖乖讨巧,甚至是清晨注视他的、好像有千言万语的眼睛……

阎魔厅的辅佐官站在熙熙攘攘的大厅,暗自呼出一口气。也许只有这么一次、怀着侥幸的心理,他可以试着去相信——

天国的神明,竟然也有一天会捧出真心。

众合暴乱结束后的三个月,一切都回归正轨。凡有参与的亡者与鬼族悉数伏罪,加固的新监狱也全部落成。开狱仪式的实况转播上,源义经衷心表示了对某位辅佐官的感谢,并向民众郑重保证这样的混乱不会再度发生。

白泽盯着电视屏幕,眼睛一眨一眨。出手后即刻稳住局面已经很不简单,后续仅凭三个月时间就解决这一系列涉及繁杂体制的大小公事,鬼灯的工作量自然可观。独自加班到晚上都是常事,基本每天除了接送,他们的相处时间被压缩到只有晚上睡觉的那一点点,更多时候鬼灯索性住宿舍不回来,只有周五傍晚才会出现在极乐满月的门口,洗完澡倒头就睡,对他唯一的要求只有变出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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