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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散仙(4.24:劫兆),7

[db:作者] 2025-07-23 20:22 5hhhhh 4910 ℃

  「别管我!」武翩跹沉声喝。

  「师父!」小玄见她醒来,一阵惊喜。

  「走开!」武翩跹加了一句,声音虽弱,语气却厉。

  小玄知她连遭打击,心里定是沮丧万分,柔声道:「你伤得不轻,亟需真气疗伤。」

  「我自己来。」武翩跹冷声道。

  小玄只好撤掌,暂时转去照看红叶。

  然而直到夜里,仍不见她运功自疗,只木然地靠在车座里发怔。

  小玄心中暗暗着急,不时上前温声相劝,却见她默无反应,眸中空洞,始终不肯培元疗伤。

  到了第三天,在他的精心照料下,连红叶和五头猼訑都恢复了不少,武翩跹却仍消沉如故。

  小玄几时见过她这模样,不禁忧虑万分,这晚再按捺不住,又要以输入真气之法来为其疗伤,甚至有些用强。

  然武翩跹十分抗拒,依然不肯配合,黯淡道:「你莫平白为我耗费真气,纵然好了又有何用。」

  小玄真的急了,稍稍提声道:「怎么没用,如果你真垮了,接下又怎么寻找令尊大人?」

  「找不到了!」武翩跹眼底满是哀痛,「他不在了,永远都找不到了!」

  小玄怔一怔:「那个也许只是幻象!」

  「不是幻象!」武翩跹蓦地激烈起来,「幻象不会让我们看见同样的情景!更不会让你看见曾经存在而你又不知道的物事!」

  小玄滞了一瞬:「就算不是幻象,为了老爷子,我们也要找出原由!挖出真相!」

  武翩跹埋下脸,不言不语。

  小玄见她仍旧不为所动,忽道:「令尊与轩辕相争,正邪对错姑且不论,然世人因其斗志顽勇矢志不移,多誉之为战神!你身为他的女儿,怎可如此消沉,他若有知,岂不伤心?」

  武翩跹苦心经营了这许多年,事事皆为进这秘境营救父亲,焉知到头来千辛万苦俱成泡影,此时心中支柱已崩,又岂是几句激将之语能够挽回的,烦郁道:「不关你事!」

  小玄见她依然万念俱灰,心中愈急,忽尔轻声道:「不关我事?」

  他悄鼓勇气,决意兵行险着,淡淡道:「那我与这里又有何干?又是因何被困于此?」

  武翩跹蓦地怔住。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调头下车,朝篝火走去。

  武翩跹面无血色,娇躯微抖个不住。

  第十回

  此心安处是我乡

  小玄心中怦怦直跳,也不知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会不会弄巧成拙,会不会将她伤得更深,但眼前,也许只剩下这样的非常之法了。

  红叶愤怒地跳下车子,快步追上他,压着声叫道:「你给我站住!」

  小玄没有回头。

  女孩异样生气:「你怎能这样子跟她说话!你没看见她已经很难受了么!」

  小玄继朝前行。

  「跟我们来这里,你后悔了是么?」红叶一个箭步绕到前边,不依不饶地还要跟他继续理论,猛地瞧见了男儿嘴角的苦笑,忽然明白过来。

  小玄与她擦肩而过,在篝火旁坐了下来。

  「原来你是想……」红叶小小声道,满脸歉意。

  小玄捡起根树枝,拨了拨火道:「今晚说不定又是个好天气。」

  红叶轻咬樱唇,在他旁边坐下,沉默良久,突低声道:「小玄,你说我们会被永远的困在这里吗?」

  这个哪里能有答案,小玄望着女孩紧锁的眉心,微笑道:「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这里景致如画,我们难得才来一趟,还舍不得那么快离开呢。」

  红叶抬起头瞧他,忽然发现,眼前这阳光灿烂的男儿,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垮掉。

  她忽然很想很想,能在他的肩膀上靠一靠,哪怕只有片刻。

  ◇ ◇ ◇◇ ◇ ◇◇ ◇ ◇◇ ◇

  小玄以臂为枕,在篝火旁闭目躺着,半梦半醒间,忽似听了什么。

  脚步声,很轻。

  他心中轻轻一跳——是师父!

  这些天,他一直紧绷着弦,竟管甚是疲惫,竟管是在睡梦之中,可是周遭只要稍有动静,他都会警觉。

  毕竟,这秘境中的天气说变就变,毒虫魔物随时来袭,目下又只剩他一个还有应付之力。

  武翩跹走得很慢,似是有些迟疑,一步步朝篝火走来。

  小玄心中奇怪,没有动弹。

  武翩跹走到他旁边,慢慢蹲跪下身,然后就没了声响。

  「她在做什么?」小玄迷惑不解,等了好一阵,依然没有动静。

  又过了许久,小玄忽感臂侧微微一凉,似乎有颗露珠滴落其上,心尖不由一颤——她在哭?

  「我说过不会害你。」武翩跹幽幽叹息。

  小玄错愕,这句话来得有些没头没尾,陡然间,他想起了当日在迷林与她初遇时的情景来。

  「可终究还是害了你。」武翩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哽咽,「上次害你粉身碎骨,如今又害你永陷绝地!」

  「上次害我粉身碎骨……她在说什么?」小玄暗吃一惊,如坠云雾之中。

  突然就想起了白眉,当日他见到武翩跹时言之凿凿,想来一定知道些什么。

  「日后见着,定要好好问个明白……不知他老人家到哪里去了?」小玄思道,忽然发现,心里边还挺想念这个把自己从鬼门关拽回来的古怪老头。

  武翩跹久久地凝视着身前的男儿,深邃如潭的双瞳蒙上了层晶莹薄露,一字一句地轻轻道:「你放心。但凡欠你的,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的,我全会都会还。」

  小玄心中震悸,更是疑窦从生,隐隐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重大的隐秘。

  她和他的。

  ◇ ◇ ◇◇ ◇ ◇◇ ◇ ◇◇ ◇

  天色微明,林中弥漫着轻烟薄雾,空气寒凉而清爽,鲜美得令人想要多呼吸几口。

  篝火旁的小玄醒来,陡然发现武翩跹已在车上盘膝打坐,显是在培元自疗,心中暗暗惊喜。

  直至红叶和小鬼醒来,武翩跹这才收了功法,对众人道:「这里气候多变,常有恶兽袭扰,应对颇耗精神,需寻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众人皆俱点头。

  小玄见已她有心思考虑这个,心中愈发欢喜,道:「可是该找什么样的地方才好?」

  武翩跹道:「就去花湖边那座小石峰,走吧。」

  小玄不知其意,却没多问,当即辨了辨方向,扬起驭兽鞭,驱车朝花湖飞去。

  不到半个时辰,云水车飞过花湖,来到那座青锳小峰跟前。

  武翩跹飞出车子,凌空悬立于小峰临湖一面的石壁之前,若有所思。

  众人东张西望,见石壁平整光滑,其上藤萝飘拂,丛生着簇簇奇花异草,并无什么可容身之处。

  武翩跹如烟飘浮,聚宝剑「铮」地出鞘,忽在石壁上东一挑西一划,宛如削腐般切割下大块大块的石头来。

  小玄心中一亮,立时明白过来,当即拔出神骨剑,也飞出车去帮忙,不多时,便同武翩跹一起剜挖出个径逾丈许的洞室来。

  「别把洞口挖大了,不好防守。」武翩跹道。

  小玄点头应了,一边削挖,一边将切割下来的青锳石块美滋滋地收入如意囊中,在他眼中,这些简直就是大块大块的金子。

  两人继朝深处挖去,因兵刃皆俱锋利无匹,进展甚速且缕尘不生。

  红叶飞入石洞内,现处处青碧,光色柔和宜人,不禁喜得拍手欢呼:「好漂亮!在此造室,既干燥又光滑,离地面又高,还很安全!」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一间深达三、四丈小石室呈现在众人眼中。

  小玄尚嫌不够宽阔,又要朝旁侧挖掘,武翩跹道:「暂且够用了,先安顿下来,待日后再继续。」

  小玄点点头,遂取挖下的青锳石块,切割出石桌、石椅及石榻等家具,想了想,又按洞口的形状削了个大石块作门,打算等到夜里,便从内部将洞口堵上,以防三灾风暴及魔物袭扰。

  武翩跹心中一动,便在石门上刻下数道符印,布设了座兼具风雷炎电诸系的小小法阵。

  红叶同小鬼则去湖边取水,众人一齐动手,将室内扫洒干净,这才坐下歇息。

  垂落洞口的藤萝当中,生着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卉,芬芳随风而入,醉人心魄。

  小玄深深呼吸,朝外望去,见那生满巨阙昙的花湖尽收眼底,宛如颗碧蓝色的巨大宝石,心旷神怡道:「真真是个神仙府宅,咱家的风景好极了!」

  众人心情大佳,就连武翩跹也难得地嘴角含笑。

  这天夜里,小玄便搬石门将洞口堵住,因放着九叶甘华,满室清香,丝毫不觉气闷。

  众人和衣而卧,隐闻外面雷声滚滚风雨呼啸,只觉惬意之极,终在这秘境中头一回睡了个香香甜甜的安稳觉。

  到了第二天,武翩跹同红叶又去石峰顶上采集了些柔软的花草,铺在石榻上做席褥,甚至还找到一种耐烧且无烟的不知名奇木,用以夜里生火取暖,兼具照明。

  小玄则开始制做杯碗盘盆等餐具,因青锳平滑神骨锋锐,只消几剑,便可轻松成形。

  又过了一日,武翩跹忽将小玄叫到跟前,道:「你不是想学千里驭剑术么,本门之中相类者,叫做《灵犀诀》,只要掌握了,非止是剑,其它兵器亦可驭御,今儿便传与你。」

  小玄大喜过望,然却有些迟疑:「可是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婆婆妈妈。不学算了,以后别嚷嚷。」武翩跹转身就走。

  「学学学!弟子愿学!」小玄赶忙拉住她。

  武翩跹回头,垂目望着被捉住的手臂。

  小玄讪讪放开。

  接下每日,一早起来,武翩跹便传教小玄《灵犀诀》。

  小玄果然学什么都快,别人数年才入门的心法,他竟然在短短数日间便学会了,对实战的领悟,更是快得匪夷所思,半月方过,驭剑飞起,十里之内俱能掌控于心。

  饶武翩跹本身就是武学天才,也不由暗暗吃惊。

  ◇ ◇ ◇◇ ◇ ◇◇ ◇ ◇◇ ◇

  师徒俩一传一学,除此之外,依然每日出去寻找刑天的下落及那传说中的一殿一坛,也许是因为有了个安稳的窝,也许是有所认命,心底已不似先前那么的焦灼沮丧。

  这日天气晴好,小玄猎着一头大鹿,遂邀了武翩跹及红叶,在湖边架起篝火,晒着太阳,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鹿肉烤得脂香扑鼻,红叶同小鬼还采摘了许多可口的野果,众人吃得甚是美意,小玄却忽然叹息一声。

  武翩跹同红叶一齐转头瞧他。

  「好好的干嘛叹气?」红叶奇道。

  「这里上穷苍,下临湖,风光大好,又有美食佳果,委实受用,只惜缺少一物!」

  「缺啥?」红叶问。

  「酒!」小玄咂了咂唇,满面憾色。

  「酒鬼啊你!」红叶噗哧一笑,「到哪里都想着酒!」

  武翩跹静静地嚼着颗果子,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转眼又过了几日。

  这天傍晚,小玄打猎回来,见石室里空无一人,心下微诧,遂出外寻找,去了湖边林中,依然不见其他人的踪影,正有些纳闷,偶一抬头,赫见峰顶一块伸出崖壁的青石台上不知何时多了间小茅屋,心中奇怪,当即纵身飞去。

  到了大青台上,恰见虚耗小鬼抱着个大石坛从茅屋里出来,两个正正地打了个照面。

  「你在这干嘛?」小玄诧问。

  小鬼神色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小玄心中愈奇,瞧瞧茅屋,走了过去。

  「不能进去!」小鬼急道。

  「这屋子什么时候搭的?」小玄哪肯理睬,推门而入。

  茅屋里筑了炉,生着火,一个女孩只着薄薄单衣,卷着袖提着裙,正赤着两只白得耀目的纤俏足儿,在一只大石盆里踩踏着什么。

  「你在干嘛?」小玄讶问。

  女孩正是红叶,脸上颈里裹了层薄薄香汗,火光再一映耀,肌肤润如腻脂,说不出的撩人。

  「我……我……」红叶一时不知要不要说。

  「到底在做什么?」小玄追问。

  「踩曲呗!」红叶心知瞒不过了。

  「踩曲?」小玄睁大眼睛,「你要酿酒?」

  「不是我。」红叶道,「是娘娘。」

  「娘娘?」小玄诧道。

  红叶点头。

  小玄大喜:「怎不叫我一起?」

  「娘娘叫我别告诉你。」红叶道。

  「真是的,瞒我做什么?」小玄不解道。

  「还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女孩哼了一声。

  小玄心头一暖,暗暗欢喜,问:「这曲是什么做的?」

  「是玉萐莆,娘娘说,典籍有注,其根茎最宜制曲,应此采来一试。」红叶应,一颗晶莹的汗珠自颔尘滴落,坠入石盆中的褚红物事之中。

  「玉萐莆,就是那传说中百虫莫近的仙草么!在哪搞到的?」小玄惊喜道。

  「不知道,反正是娘娘从外边找来的。」红叶用手背抹了下汗,足起脚落轻盈如舞地继续踩踏。

  师父竟然为我酿酒!小玄既是欢喜又是感动,道:「这个就是踩曲?」

  「古来有之,一直如此。」女孩专心致至地瞧着脚下。

  小玄目光下移,不觉落到她那对白生生的足儿之上,只见肤表沾满颜色深浅不一的细碎颗粒,倍添诱惑。

  他咽了下口水,没话找话:「为何要跑到在这么高的地方酿造?」

  「娘娘专门选的,说此处花木殊奇风清气爽,隐含着瞧不见数不清的细微灵物,乃天造地设的酿酒佳地。」红叶答,无意间抬眼,见男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双脚,蓦地俏脸生晕,薄嗔道:「你快走,否则娘娘要怪我了!」

  「干嘛呀,我都知道了……不如,我来帮帮你?」小玄挪不动步子。

  红叶见小鬼抱着盆曲料进来,便指着小玄叫道:「快帮我把他赶走!」

  小鬼本来甚怕小玄,但听她这么一叫,立马鼓起勇气来赶小玄,嚷嚷道:「快走快走,倘若惹恼了仙姑姐姐,大家都没酒吃!」

  「神神秘秘!」小玄悻悻地哼,只好由得它推着往外走。

  接下几日,武翩跹同红叶继又进行润料、开耙、养曲、加曲、蒸煮、落缸、造窖、入窖等工序,忙得不可开交,见小玄心痒难搔地探头探脑,终肯让他参与进来,帮忙打个下手什么的。

  小玄喜不自胜,干得格外卖力。

  再过了半月,武翩跹身上的伤势终于痊愈,并将云水车修复如初,也到了起窖的时候,众人就在青石台上启缸装坛,搬上桌来。

  小玄抱起坛子,迫不急待便大饮了一口。

  「怎样?」武翩跹望着他问。

  小玄眯着眼咂了咂舌,大声赞道:「味道好极了!」

  武翩跹神情一松,颊畔梨涡浅现。

  「香气馥郁,入口绵软,落喉却是甘冽之至!且齿颊留香,令人回味!」小玄赞不绝口,「你们也快尝尝啊!」

  武翩跹遂同红叶倒酒入杯,慢慢品着,小鬼则学着小玄,拎起一坛直接大口大口地灌。

  「真没想到,用玉萐莆酿出来的酒竟是如此好吃!不不!实是我师父妙手天成,方得此味!」小玄眉飞色舞,一口接一口地饮。

  「喜欢就好。」武翩跹嫣然道。

  小玄看惯了她的庄冷,这数月来更是难见一笑,此一展颜,赫是倾城倾国丽色无俦,饮着美酿,不觉身心皆醉。

  「真的很好吃呢!连我这种不识酒的,都觉得好香!」红叶舔了下唇,霞染玉颊,分外娇俏。

  小玄吃得喜极,又道:「师父酿酒之技,世上哪个能比!此酒只应天上有,便是同那传说中的快活佳酿相较,定亦也不逊!」

  武翩跹错愕,脸色蓦地一沉,冷冷道:「不过是胡酿之水,能与谁比!」突将小玄抱在怀中的酒坛一把夺过,仰颈痛饮,瞬间喝空。

  旁边三个目瞪口呆。

  武翩跹未稍喘息,又拎起一坛,似乎要将跟前的几坛子酒一气饮光方快。

  小玄赶忙上前阻拦,紧紧扣住酒坛:「酒怎能这么喝,小心醉了啊!」

  武翩跹将坛一摔,衣袂飘飘地飞出青石台,拂袖而去。

  「我说啥了?我说啥了?」小玄莫名其妙,摸不着头地问旁边的红叶和小鬼。

  红叶也不明白,发嗔道:「总归就是你胡言乱语了!才惹娘娘不高兴的!」拍下石杯,急从青石台纵出,飞下峰去追武翩跹。

  小玄只觉无辜之至,同小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有些意兴澜珊。

  一个时辰后。

  「喝!喝!今日不醉不归!」小玄微大着舌嚷,他本意浇愁,奈何酒美,不知不觉喝得逸兴遄飞。

  「好酒!好酒!真真好酒!我在外头许多年,少说也喝过上百种酒,却从未遇见过这么好吃的酒!」小鬼摇头晃脑地哼。

  两个挤在青石台上东倒西歪,小玄忽道:「如此佳酿,定当流传百世,须得有个名字,该叫什么才好呐?」

  「此酒乃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姝所酿,就叫天仙玉露如何?」小鬼随口道。

  「俗!」小玄反对,「酒诞于此,此峰云雾长笼,不如叫缥醪,嗯,含蓄!」

  「也不咋地!」小鬼不以为然,哂道,「此酒所取之水,乃溪上游那瀑下清潭,还是叫寒潭香好啦!」

  「既白又俗!」小玄翻了翻眼,「此酒采玉萐莆根茎所酿,该叫玉茎宝醪!」

  「不妥不妥!这名字姑娘们一听,哪个愿喝?」小鬼摇头,「玉萐莆名中虽有玉字,然其色丽如霞霓,当叫紫红华英!」

  「拗口!亏你想得出来!」小玄嗤之以鼻。

  「滤渌?」

  「翠涛?」

  「琼酥?」

  「玉薤?」

  「醉太白?」

  「赛杜康?」

  「一滴入魂?」

  两个又嚷嚷了几个名字,皆感甚不合意,抱着酒坛子苦思冥想。

  「云台凌绝顶,结茅炼仙浆……」小鬼忽尔福至心灵地吟哦,道:「不如叫茅台吧?」

  小玄怔了怔,细?须臾,一拍大腿叫道:「好好好!此名古拙隽永韵味悠长,就它了!」

  第十一回

  有卿足矣

  第二天一早,武翩跹仍继传授小玄《灵犀诀》,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玄悄松口气,专心修习,过了数日,再又突飞猛进,驭剑距离赫然攀升至三、四十里之遥。

  与此同时,他还继续悄悄修习《玄祖逍遥拳》、《归墟本诀》及《脱厄百法秘枢》、《帝令真旨》、《水界御真契》、《聚神会元真诰》等法门,不知是因为这秘境中的灵力丰沛非常,还是静下了心,均是大有进境。

  这日一早,武翩跹忽把小鬼叫到跟前,问:「那个风声树林,你去过没有?」

  「小的怎敢去那!」小鬼答道,「这山中的老辈都在传,那里有很可怕的妖魔,但凡敢闯进去的,俱是有去无回!」

  「知道在哪里么?」武翩跹继问。

  「在接天岭上的云深峰,那里可算是秘境中的最高之处,小的虽没去过,但在哪里大致还是知道的。」小鬼道。

  武翩跹沉吟了一阵,道:「你带路,我们现在就去。」

  小鬼吃了一惊:「那云深峰地势无比险峻,气候变化比别愈剧,沿途还有许多害人的魔物……」

  武翩跹不由分说,起身就朝室外走,在离地数十丈的洞门前召出云水车,引领众人飞身登上。

  「师父是怀疑,天庭筑造的一殿一坛在那里?」驾车飞驰的小玄问。

  「凡是这秘境中没去过的地方,我们都要去瞧瞧,一处一处的排除。」武翩跹道。

  「那里真有不老泉吗?」小玄又问小鬼。

  「真有真有!山中好多老辈都说有!我曾亲耳听一个老熊精说,他小时候就喝过几口那不老泉,因而活了上万岁还好好着呐。」小鬼羡慕道。

  小玄心中一阵雀跃。

  数个时辰后,在小鬼的指引下,众人终于来到了那座巍峨高大的接天岭,才飞升至半山,已将茫茫云海尽抛脚下,待上到那直插天际的云深峰,更是一览众山小。

  众人从车中望出去,但见山势峻危,峰峦崎岖,果然险绝异常。

  「到了到了!」小鬼指着前方的一片密林叫道,「按传说,那风声树林就隐藏在其深处!至于具体在哪里,小的便不晓得了。」

  小玄遂飞降落地,武翩跹收起云水车,一行人摸索着朝林中深处寻去。

  林中树木葱茏繁密,藤萝四挂,野卉丛生,除了云雾弥漫寒气逼人,风雨说来就来,一行人行进得煞是艰难,眼见大半天过去,仍未发现那所谓的风声树林。

  红叶裙靴俱湿,还沾染了少许泥浆,身上又冷,正走得有些垂头丧气,忽听身旁的小鬼叫了起来,指着一处道:「姐姐快瞧!」

  红叶抬头望去,见前方有道小小山涧,自箬竹披覆处飞泻而出,瞪眼道:「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瞧那!那!」小鬼道,「就大石旁边上那株生着红色果子的草!」

  红叶仔细看去,见那簇草儿叶细且尖,状似兰葌,缀着几颗细小的朱红色果子,除了叶尖的一点金黄有些惹眼,并无什么奇处,皱眉道:「那草怎了?」

  「那个就是荀草呀!」小鬼叫道。

  「荀草……」红叶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吃了能让人变好看的仙草啊!」小鬼道。

  红叶猛然想了起来,哎呀一声道:「它便是传说中‘服之美人色’的荀草么?」

  小鬼不住点头,又对小玄道:「小的没有撒谎吧,之前就说过,秘境里有这些珍物对吧!」

  小玄顿时也来了兴致,道:「真是荀草?其貌不扬呐……」

  「听说荀草只在天界及天外海才有,怎么此处也有这种宝贝!」红叶眼睛发亮,快步朝涧边的大石走去,蹲下去细观。

  小玄同小鬼也走了过去。

  红叶越瞧越爱,伸出手去就要摘采,突听武翩跹叫道:「留神!」

  红叶陡感旁边有什么物事晃动,身上倏地一紧,整个人已给提上了空中。

  小玄同小鬼正走到近旁,猛见红叶身侧的一棵通体覆满绿藓的大树动了起来,甩出长枝捆住了红叶,皆俱一惊。

  「暗魉!」小鬼失声惊呼,只唬得魂不附体,小玄反应极迅,真气提时,人已追上了空中,数掌击出,几根长枝立时燃烧起来,大树发出一声怖人的嗥叫,将卷住的红叶抛落下来。

  小玄张臂接住,大树陡然一倾,主干上的某个突起猛然爆开,朝两人喷出大蓬绿雾。

  两边相距极近,避无可避,小玄疾侧身护住红叶,将她远远推出,整个人已给裹在一团浓绿之中。

  大树雷霆般朝他撞来,小玄听得风声,反掌推出正中树身,看似轻轻一击,赫将大树轰得离地拔起,周身爆出熊熊大火,竟然不倒,拖着火焰,踉踉跄跄地奔入密林之中。

  「你怎样了?」红叶奔回小玄跟前,望着他身上惊问。

  小鬼却远远地不敢靠近,只惊叫道:「别过去,会生病哒!」

  小玄通身皆绿,覆满无数粉状细未,只觉得眼中阵阵辣痛。

  红叶急伸手去帮他拍打,倏地痛叫一声,把手缩了回去,却是指尖触着那些绿粉,竟如刀割火燎一般,低头瞧去,竟已烫着似地红了起来。

  「你别碰我!」小玄忙道,心知有异,走出十数步外,真气暴吐,将身上的绿未震飞抖落。

  「小玄!」红叶叫了一声,急得眼圈都红了。

  「没事!小爷从来就万毒不侵!」小玄应了一声,微笑张臂以示无虞:「瞧,好好的。」

  红叶瞧瞧红肿起来的指尖,又望望若无其事的男儿,一脸错愕。

  小鬼更是目瞪口呆。

  「运转下真气试试。」武翩跹脸色凝重道。

  小玄遂运提真气,闭目内检,须臾笑道:「没事,好好的。」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天地灵物,果然都是精怪守护。」小玄走回大石旁,五指轻轻一插,将那株荀草从地里连根挖了出来,送到红叶跟前,递与她道:「咱们带回去,看看能不能种活它。」

  红叶双手接过,捧在怀里,有些哽咽道:「为了这个,竟害得你受伤……」

  「哪里受伤了,没伤,那毛怪的一点粉未能奈我何!」小玄洒然笑道。

  「那魔物就是暗魉,比心魍还更可怕,见者必疫,上仙万莫大意!」小鬼始终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红叶一听,旋又紧张起来,盯着男儿脸上道:「眼睛呢?你眼睛怎么这样红?」

  小玄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只觉视线有些模糊,道:「我冲冲去。」走到山涧旁蹲下,掬水洗目。

  他冲洗了一阵,竟感依然甚不舒服,便又用袖口去擦拭。

  武翩跹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方雪白汗巾,把红叶叫过来道:「拿去给他。」

  红叶微愕,接过汗巾,送到小玄跟前道:「用这个,娘娘给你的。」

  小玄惊喜地接过汗巾,汲了涧水再去冲洗两眼,鼻间嗅着丝丝难以形容的香甜,不禁心底一荡。

  「眼晴痛不痛?」红叶问。

  「不痛,感觉好多了!」小玄将汗巾洗净,走到武翩跹跟前恭恭敬敬地送还。

  武翩跹没接,似是嫌汗巾被用过,只淡淡道:「你就留着用吧。」

  「那就多谢师父啦!」小玄心花怒放,美滋滋地将汗巾收入袖内。

  一行人又朝前行,继续搜索小鬼所说的风声树林。

  到了傍晚,众人坐下来吃干粮。虽然天气看似不错,但仍寻了片背风的山壁生火歇息,以防万一。

  天色迅速暗落,小玄身上别处还好,就是眼晴越来越不舒服,且不住地流泪。

  原来那暗魉的毒未果真非同小可,又极是古怪独异,加之眼晴乃所有生灵的薄弱之处,小玄虽已近乎百毒不侵,眼睛却是禁受不住。

  众人又忧又急,小玄也知有些不妙,遂盘膝打坐,只盼能通过运功之法将毒逼出。

  武翩跹则凝眉守在一旁护法。

  耗了近两个时辰,终见小玄撤了功法,眼睛似乎舒服了一些,没再继续流泪。

  众人这才稍稍放心,因白天走了许多山路,个个皆有些疲惫,先后在篝火旁沉沉睡去。

  武翩跹却是睡得甚不踏实,到了下半夜,隐听小玄似乎呻吟了一声,赶忙起来看他,赫见双目竟然高高地肿了起来,眼缝都挤做了一线,不由唬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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