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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散仙(4.24:劫兆),6

[db:作者] 2025-07-23 20:22 5hhhhh 4520 ℃

  「心魍?」武翩跹蹲跪下身,细瞧几个石怪被斩开的剖面,见石内深处含着数脉亮丽金纹,凝眉道:「世上竟有这种能侵扰心智的石精,怎么此前从未听闻过?」

  「它们体内的这些金纹,可是天生的么?」小玄奇讶道,「如是天生的,那么它们该算是土遁系的精怪,还是金遁系的精怪?」

  无人回答。

  「这种精怪也太可怕了,趁人在睡梦之中侵袭心魄,叫人如何防备!」小玄犹有余悸。

  「适才我是醒着的,一样也中了道儿。」武翩跹平静道。

  「这山中还有一样魔物,叫做暗魉,最擅隐形匿迹,更是令人防不胜防,遇之即生大病,万般难救!比心魍更加邪恶可怕,诸位上仙定要留神提防!」小鬼惊恐地插了一句。

  众人暗暗吃惊。

  「具侵人心魄之能的生灵,天地中罕之又罕,不过雍和、梦貘、蜮、蜚等寥寥几样。」武翩跹沉吟道,「而这些怪物分明就是石魍之类,虽然凶暴,却属愚钝之流,怎有如此奇能?若是后天得来,又是从何处所获?」

  「兴许……」小玄思索道,「兴许这些石精是被封锁此处的结界长期侵害,才变异成这种可怕魔物的!」

  眼见天色渐明,武翩跹道:「往后防着些就是。小玄,你收捡几块尸骸,待日后再慢慢寻究!我们继续进发。」

  小玄遂拣了数块较完整的石怪尸骸,收入如意囊中,又将折断的华盖搬回车上,驾起只余五头猼訑牵拉的云水车,继续沿溪搜索。

  ◇ ◇ ◇◇ ◇ ◇◇ ◇ ◇◇ ◇

  溪流宛转,奇石争景,沿途山光水影,尽是洗心宜人的青绿。

  此时风歇雨止,山中景致摇身一变,又是处处如诗如画,同昨夜的可怖宛如两个世界。

  「师父的剑适才追出那么远,不但能自行歼敌,还识得自个归来,如有眼目心智,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小玄忍不住问。

  「不过是千里驭剑术中的一种。」武翩跹道。

  「果真是道家正统中那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神技么?」小玄道。

  「也不见得只有道家正统才有,据我所知,许多旁门左道亦识得。」武翩跹淡淡道,「说来不过是将心念附于剑上,以剑代耳目,以感应驭剑,只消识得其法,亦无什么奇的。」

  小玄却是心中大羡,按不住道:「这法门如此神妙,弟子好生想学,还盼师父传赐!」

  「以后吧。」武翩跹并没答应,「此类驭剑之术,需心念离躯、兵器离手,因而颇为凶险,非有十足的把握,不可施展。修习起来,亦极耗精神时日,非一时之功可掌控。」

  小玄微感失望,忽听虚耗小鬼叫了起来:「到了,就在这里,小的就是在这道瀑布底下的潭子边捡到碎片的!」

  众人抬眼望去,目光穿着茂密的林木,遥见前方崖上挂下一道高逾百丈的巨瀑,腰处彩虹横贯,磅礴而秀丽。

  小玄驱车提速,很快便到了巨瀑之跟前,但见水雾迷朦,几乎弥漫了其下的一个大潭。众人下了云水车,立于潭沿,耳中轰鸣如雷,眼前万水倾泻,愈感雄奇壮丽。

  「确定就是此处?」武翩跹问,声音不高,却于轰鸣中清晰无比。

  「就是这里,小的记得清清楚楚!」小鬼大声应道。

  武翩跹闭目静立,似在感应着什么。

  小玄同红叶朝四下张望,寻找异样之处。

  武翩跹突地纵身一跃,朝水雾迷朦的潭中飞去,眨眼不见。

  小玄同红叶微吃一惊,一时不知要不要跟去。

  两人在潭边守了一会,依然不见武翩跹动静,心中渐急。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红叶忐忑道,经过昨夜,她已对这风光如画的秘境心生畏惧。

  「你看车子,我下潭瞧瞧!」小玄朝红叶道。

  「你小心!」红叶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剑。

  小玄掐了个避水诀,正要跃入潭中,猛见人影一闪,武翩跹已从水汽迷朦的潭中飞出,掠回潭沿。

  小玄同红叶急迎上前,见她发梢眉湾挂着水珠,湿衣紧贴肤上,隐隐透出内里的雪腻,更勾勒出条条柔美极绝的线条,令人心跳。

  小玄不敢乱看,目光落到她怀里,见她手上抱着给一块巨大的碎片,讶问道:「这是什么?」

  武翩跹脸色煞白,一言不发地将碎片放到地上。

  小玄定目瞧去,见碎片通体暗青,其上的镂刻的纹饰图案古拙雄奇晦涩奇罕,隐隐散发着久远的洪荒气息,竟与虚耗小鬼寄居的那角碎片十分相近,不由暗暗疑讶。

  武翩跹忽地转身,再一次飞入潭中。

  小玄此时已隐约知晓她要寻找何物,便也跟着跃入潭里,潜入水底一同搜索。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武翩跹在潭里沉沉浮浮或挖或掘,竟然又寻着了多块大大小小的碎片,而小玄却是一无所获,完全不明白她是如何从潭里各处探知的。

  武翩跹在岸沿清理出大片平地,将寻着的碎片拼摆起来,没过多久,赫是拼凑出一斧一盾来,俱是巨大无比,长阔以丈计量,虽然仍有不少缺失,但已清析可辨。

  「这么大的兵器……简直是巨人才能耍得动!」小玄砸舌道。

  武翩跹屏息望着地上的残缺斧盾,仿若凝固。

  红叶也是一脸肃穆,似乎知晓它们来历。

  武翩跹黛眉紧蹙若有所思,神情愈来愈是不安。

  小玄大是疑惑,猛感四下骤暗,周遭的万物似乎都有些扭曲起来,入目诡异之极,心中一惊:「难道天气又要变了么?」

  众人骤感顶上一晃,抬头望去,赫见一只奇巨无比的大足从顶上迈了过去,然后便瞧见一个高逾十余丈的巨人在向前方大步迈进,所过之处地陷树摇。

  巨人无首,一手擎斧一手提盾,俱是奇巨,模样竟与适才拼成的那一斧一盾几乎相同,而且更加完整,散发着慑人的锋芒与威煞。

  「战神刑天!」小玄心中剧跳,虽然从未见过,可这形像同那自幼便耳熟能详的传说完全相吻。

  他错愕万分地朝地上望去,竟于昏暗中隐隐瞧见那一斧一盾依然摆放在那里,正如周遭的一切微微地扭曲着,教人疑真疑幻。

  怎么会有两套如此相近的兵器?

  周遭越发暗黑,空中突地风卷云涌,闪闪电光自乌浓的云雾中爬出,瞬息万里。

  然而诡谲的是,眼前这天崩地裂的剧变竟然是无声的,风声雷声一概不闻,令众人皆在暗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巨人怒容满面,仰天吼叫,可是众人依然听不见任何声音。

  空中阴浓的云雾急剧浓厚,滚滚卷涌迅速沉降,一团无比巨大的风暴遽然而现,徐徐旋转极度暗黑,很快便笼罩住了山林大地。

  巨人猛然挥舞起手中的大斧,朝那团暗黑风暴劈去,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武翩跹骇然望着,握紧了手中的聚宝神剑。

  石崩崖裂云卷瀑飞,巨人的身躯与挥舞的大斧在急旋怒转的暗黑风暴中时隐时现,仿佛正在与隐藏其中的什么敌人激斗着,这一切,本该惊天动地,然却始终无声无息。

  众人窒息般观着,小玄心中震憾,眼前的激战,绝对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强猛的一次,骇然思道:「这等烈度,也许就是大罗之间的较量吧……」

  突然间,在风暴的至暗处,明明灭灭地亮起了来,似有千百只无比邪恶的巨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地。

  「那是什么?」小玄心底一阵恶寒,猛地通体僵滞,刹那间已陷入某种前所未有超越一切的恐惧之中。

  陡然间,无首巨人手中的一斧一盾猛然炸裂,破碎成千百块残片弹散开去,身躯却奇异地扭曲起来,极度夸张地拉伸拉长着,蓦尔融化般流向高空,消失在那团至喑的风暴之中。

  怎么回事?小玄心中震悸,眼前的情形着实匪夷所思,叫人完全无法理解。

  「爹!」武翩跹魂不附体地大喊一声,瞬间提尽真气,终似从什么看不见的枷锁中挣脱出来,拔出聚宝神剑飞电似地冲向空中。

  爹?小玄大吃一惊,不及细想,亦提神骨飞身追去。

  他之前已隐隐感觉刑天是她族中某个重要的祖辈,可万想不到竟然是她的至亲之人。

  两人掠上空中,冲入急旋的风暴之中,然却发现周遭只有无边的光影在明明灭灭地变幻,除此之外,竟无缕风吹拂。

  小玄张望四下,诧讶万分。

  至暗的风暴倏忽不见,宛如噩梦乍醒,天上地下又亮了起来,依旧碧空万里。

  「爹!你在哪?」武翩跹失控地嘶喊。

  喊声传出老远,然却始终无人回应,惟余四野传荡的余音。

  武翩跹彷徨四顾,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师父……刑天是你爹?」小玄惶然上前,却不知如何安慰。

  武翩跹娇躯颤抖伤恸不已。

  小玄一阵心疼,几想不管不顾地将她拥入怀中。

  刹那间,她口中的重要之人,她所经营的一切,黎姑姑说过的话,以及太华轩地宫中的壁画……全都模模糊糊的联系起来了。

  两人徐徐飞回地面,红叶急迎上前,瞧见武翩跹失魂落魄的模样,惊得赶忙扶住。

  武翩跹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万分沮丧地沉声道:「我知道了,适才的只是……幻象!」

  「幻象?」小玄讶问,望向潭边,那拼凑而成的一斧一盾依旧摆在原处,没有丝毫挪动,庆幸道:「那么适才看见的一切,就都不是真的!」

  武翩跹黯然摇头,道:「在某些特异的地方,当环境骤然剧变之时,或许会惹得造化生嗔天地忿怒,会将曾经的某一瞬记录下来,又在某一刻如同海市蜃楼般重现出来。」

  小玄惊道:「那就是说……」

  「先前所见,也许……是真的。」武翩跹沉声道,「至少此处一定曾经发生了什么!」

  小玄道:「那影像也太过奇异了,着实令人难以明白,难道是……是尊翁当年与轩辕争斗的情影么?」

  「不是轩辕。」武翩跹迟疑道,「轩辕不会那么……那么……」

  「那么什么?」小玄问。

  「黑暗。」武翩跹凝眉道。

  第九回

  不如归去

  小玄怔了怔,细细回想先前望见的那至暗中的明灭光亮,犹觉惊怖畏怵,于心底挥之不去。

  爹爹到底遭遇了什么?武翩跹心中大疑,望着从潭中寻找到的残破碎片,脑海里满是不祥之念。

  无论如何,总之一定要找到答案!她右臂轻挥,罗袖中突滚出一石,飞上空中滴溜溜地徐徐旋转,眨眼已巨如壶鼎,上有五色纹彩,蜿蜒繁复如山川河流,其间云雾流汇气象万千,正是「大荒」,将收集到的所有残片收入其中。

  「上车。」武翩跹道,「我们再到附近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搜寻到什么!」

  小玄驱车飞上空中,以巨瀑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展开搜索。

  「我问你。」武翩跹忽朝小鬼道,「你可曾在这山中见过什么宏巨的楼台阁殿?」

  小鬼答:「回仙妃娘娘,此山极大,小的虽未全部行遍,但到过的地方却是不少,从未瞧见有什么楼台阁殿,更莫说宏巨高大的了!」

  武翩跹眉心微蹙,沉吟不语。

  一行人继续寻找刑天踪迹,然却再无新的发现,到了傍晚光景,天气骤又转劣,混夹着三灾的怖人风暴再次袭来。

  小玄寻着山腰一个凹陷处,驱车躲藏进去,但依然遮挡不住多少三灾风暴,且因云水车上的华盖一时无法修复,防御力大减,众人缩在车中,心惊脉跳地在暴风大雨里苦撑了半夜,加上前一晚也没睡好,只耗得人人疲惫不堪困倦非常。

  待到后半夜,风雨渐息,众人方才小憇少时,又遭怪物偷袭,从漆黑里飞来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石头,砸得车子呯碰乱响。

  众人各守一面,亮出兵刃在车上招架,然却许久不歇,小玄心头火起,掠出车去搜寻,发现抛石的竟是一群长毛猿怪。

  见它们是血肉生灵,小玄不忍下狠手,只发威驱散便罢。

  众人一夜狼狈,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岂知暴风大雨又至,将他们拖磨到午后,天气方才转晴。

  如此这般,众人晓寻夜宿,继续飞车往各处搜索,翻过千山万壑,搜尽洞穴密林,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三日。

  他们历尽艰险,熬过一场又一场的三灾风暴,遭遇许多毒虫恶怪,也寻着了不少稀世珍物,却始终不见刑天踪影,就连那传说中的殿坛都没有瞧见一檐一角。

  时如水逝,众人心中无不暗暗焦灼,武翩跹更是心往下沉,越来越相信在巨瀑前瞧见的影像是曾经发生过的真事。

  转眼又过了两日,小玄见与皇后约好的归期已至,心中不免暗暗着急。

  到了傍晚时分,武翩跹忽道:「还是先离开吧,既已找到了能出入这秘境的通道,不妨等下趟再进来。」

  「好!」小玄心头一松,即时驱车朝鲲鹏尸骸处飞去,至于那座价可敌国的青锳石峰,只有等下次进来再想办法弄走了。

  武翩跹虽焦急万分,但见常羊山大得出奇,想要搜遍各处,纵使云水车神速,亦非一时能够办到,遂打算出去发信给族人各部,调集多些人手进入这秘境一同搜寻。

  岂料,当云水车飞到达鲲鹏尸骸附近之时,让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高悬空中的那只「眼睛」已然不再清晰,只余淡淡的模糊光影,仿佛随时就要消失。

  众人心中一凛,小玄急驱车飞到数十丈的近处,见「眼睛」之中弥漫着团团灰朦云气,有如一锅烧焦了的粥,浓稠而凝滞。

  武翩跹悄吸了口凉气——在进来之时,她就感觉到秘道有些不稳定,这也是促使她决定尽快离开的原由之一,但没想到的是,只过了短短五天,这条存在了数年的秘道竟然就在这紧要的关头上坍毁了!

  「完啦完啦!通道果真塌了!我们出不去了!小的就说这里来不得!现在可好……」小鬼面如土色地叫。

  「慌个啥!闭嘴!」小玄喝斥。

  武翩跹沉吟不语,红叶紧张地望着她。

  「试试能不能冲过去?」小玄沉声道。

  「不可。」武翩跹摇了下头,「强闯这种已经坍塌的天地裂缝,下场大致只有两种,一是粉身碎骨,一是不知会被传送到寰宇中的哪个角落,想要再寻回这个世界更是千难万难。」

  她停了下继道:「如果真要强闯,还不如直接从封锁此处的结界着手。」

  「那现在怎么办?」红叶有些着慌地问。

  「把车降到地上去。」武翩跹镇定道。

  小玄遂依言驱车飞降,落在一处较为平缓的山岭之上。

  「你们留在车里。」武翩跹跃出车子,手中一晃,指间已多了四道法符,正正地分贴于云水车四面,这才飞回车上。

  「这是什么?」小玄问。

  「传送符。」武翩跹道,「来此之前,我已在迷楼设了座接引法坛,以防万一。」

  「师父准备得周全!」小玄喜道。

  武翩跹盘膝趺座,指掐印诀,口中默颂真言,旋见云水车四面上的法符灼灼亮起,绽放出淡蓝色的光芒。

  小玄心底忽地一片滚烫,悄思道:「师父这传送符,多半与婀妍赠我的相思符是同类,都是万里瞬至的奇符!什么时候,也求她们教教这符的炼制之法,不知她们肯不肯传授……」

  他神思一阵飘忽,又再想起了婀妍:「她离去之时,神色好生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莫名惶然,正在惴惴不安,忽见云水车四面的淡蓝色的光芒暗弱下去,转眼消失了。

  他有些茫然地望向周围,山水依旧,车子仍在原地。

  武翩跹神情凝重,抬头望向空中,道:「封锁此处的结界强大得惊人,传送符的灵能传递不出,无法与迷楼上的接引法坛对接上。」

  这下连小玄都有些紧张起来。

  武翩跹瞧天色,轻叹道:「又要入夜了,先找个地方避避风暴,待我明日造一座法阵再试试。」

  小玄遂驱车寻了个山壁背风处停歇,众人又在三灾频袭的恶风厉雨中苦熬一宵。

  待到天亮,武翩跹就地取材,用剑削石,造了一座传送法阵,在石上及地面刻下道道符印,忙至近午,终于造好,命小玄驱车入阵,开始掐诀拈印步罡踏斗,发动法阵。

  然而,传送再次失败了。

  武翩跹面色有些苍白,心往下沉。

  传送法阵的灵能比传送符不知强了多少倍,竟然同样无法传递出去,这下问题可就大了。

  小玄心中暗惊,不动声色问:「还有其它办法吗?」

  武翩跹沉吟良久,终道:「之前我们收集到不少相关此处的情报,均言天庭在此处筑造了一殿一坛,是这个隔绝内外的结界中枢,我在想……」

  小玄凝眉听着,等她往下说。

  「如果能找那一殿一坛,将之毁去,或许还有一线脱出的机会……」武翩跹道。

  小玄点点头,道:「那就只有继续寻找了。」

  武翩跹眉心紧锁地颔了下首。

  一行人又上了车,飞驰各处寻找。

  然而常羊山虽名为山,然却大的匪夷所思,他们加快飞速接又搜寻了几日,却连这个秘境的边都没有摸着。

  车上的干粮终于吃完,好在山中物产极丰,小玄同红叶便打猎摘果为食,倒也没给饿着。

  在这期间,小玄曾悄悄试用役妖令召唤罪妖,果然也是毫无反应,心中暗惊,愈感封锁这秘境的结界强大非常。

  武翩跹心底越来越急,开始频频离开车子,不惜耗费灵力以过天虹独自往各处搜寻。

  小玄见她每趟归来,脸色都不大好,也不知寻出了多远,似是消耗极巨,不禁暗暗担忧。

  这夜,红叶忽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小玄转过头去,心中骤然一紧,原来武翩跹竟没如同往常一般打坐培元,而是歪在后座里就这么睡着了。

  两人对视一眼,轻叹一声,都瞧见了彼此眼中的心疼。

  「你也眯会吧,我看着车子。」小玄悄声道。

  红叶点点头,取出那领墨色衮袍,半裹在身上,不一会也睡着了。

  今夜天气难得的好,分外清朗,四下一片静谧。

  小玄朝后座的玉人望去,心底一阵怜惜:「师父外柔内刚,素来坚强。可是这种坚强,也许全是硬撑着的,她的每一次坚强,只怕都会留下无数看不见的内伤,不定什么时候会承受不住。」

  他忽然难过得无以复加。

  悄悄算了下日子,距进秘境之时,已经半月有余,同皇后约定的归期早就过了许久,心底不竟有些沮丧。

  「不会真出不去了吧?按说那一殿一坛是天庭筑造,必定宏巨之至,却为何连影子都没瞧见,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吧……」他心底隐感希望渺茫,不禁一阵胡思乱想。

  「外面不知怎么样了?倘若在这秘境里耗上个三年五载,日后纵能出去,只怕也已物是人非山河变色了,玉京不定早给方小子占去,迷楼多半也保不住……皇后有她爹爹和师公护着,安危多半无虞,只是心中……难免对我失望之极!」他愈想愈是惆怅。

  「师父师姐阿萝婀妍她们……也许全都再也见不到了……」一个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倩影在脑海里浮现,清晰得宛如就在眼前。

  他心潮如涌,心中万般伤感,只觉今生今世憾事太多,不由长叹一声,忽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头去,见武翩跹已不知何时坐起,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师父,你怎醒啦?乏了就好好眯着,车子有我看着呢。」小玄温声道。

  「小玄。」武翩跹唤。

  「嗯?」小玄应了一声。

  武翩跹欲言又止。

  小玄目含询色地望着她。

  「你后悔吗?」武翩跹轻声问。

  小玄微微一怔。

  「这趟跟我出来,你后悔么?」武翩跹问。

  「不后悔!」小玄即道,赶忙将之前的彷徨与沮丧掩藏起来。

  武翩跹盯着他的脸,似乎想要分辨出什么。

  小玄心中怦怦悄跳,鼓起勇气迎住了她的目光,生怕一个躲闪,便会给瞧出什么破绽来。

  眼前的妙目灿若星辰又深邃如渊,冷冽却醉人,他不觉敛住呼吸,仿佛整個人都沉入了她那宛似碧波寒潭的眸子里,心魂皆栗。

  两人默不作声,就这么无言的凝视着。

  「明天。」武翩跹终于开口,似乎决心已定:「我们尝试一次,看看能不能从结界冲出去。」

  「强闯?」小玄错愕。

  要知道常人渡劫,也不过是撑上那么少时片刻,而要闯过一个以三灾天劫构成的结界,个中凶险,怕是足以用九死一生为形容。

  「找不到那一殿一坛,就只余强闯一途了。」武翩跹平静道。

  「好!我倒要瞧瞧天庭布下的这个结界有多厉害!」小玄用力地挥了下拳,为了能够出去,这险值得也必须冒。

  ◇ ◇ ◇◇ ◇ ◇◇ ◇ ◇◇ ◇

  第二天一早,武翩跹就开始为强闯结界做准备,分发给小玄与红叶各十余道辟风、避火、御雷等符,又在云水车身及五头猼訑身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防护类法符,几乎将能用的法符全都用上了,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

  虚耗小鬼在一旁张皇地望着他们,没敢吱声。

  直至准备妥当,武翩跹方把它叫到跟前,道:「此处是你诞生之处,就留在这里吧,不必同我们一块冒险了。」

  小鬼一听,险些就要哭出声来:「可是……可是那仙妃娘娘给小的服下的那颗药怎……怎么办?」

  武翩跹取出只小瓶,道:「这是解药,每隔五日分三次服下,便没事了。」

  小鬼却没接瓶子,瞄了红叶一眼,哭丧着脸道:「小的不要解药,小的情愿永世服待仙妃娘娘,只求娘娘带小的一起走吧!」

  武翩跹微叹了下,道:「你从未修炼过,仅凭体内那点天生灵力闯入三灾结界,只有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果,绝无侥幸可言。」

  小鬼张了张嘴,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红叶见它煞是可怜,便从武翩跹手里接过小瓶,塞到小鬼手里,温声道:「拿好,莫要摔破了。你可是舍不得我们么?那下趟进来,我们就来看你,到时还要让你当个向导。」

  小鬼再忍耐不住,望着她泪水滚滚而下。

  红叶怔了怔,抬手揉揉它头顶的毛发,笑道:「你到底几岁啦?怎么还哭起鼻子来啦,羞不羞啊!」

  「走吧。」武翩跹道。众人上车,红叶朝小鬼挥了挥手,小玄扬起驭兽鞭,驱车朝天际冲去。

  小鬼拎着小瓶孤立峰顶,无力地望向空中,颤抖着瘦弱的肩膀泣不成声。

  云水车飞速极快,顷刻之间便上升了数千丈,穿过云层,掠向更高之处,随着接近,原本明净的前方,突地凭空云翻雾涌起来,呈大大小小的漩涡状阻拦住他们。

  「提真气!」武翩跹轻喝,跨到前座,立于小玄旁侧,手上寒光一闪,聚宝剑已铿铮出鞘。

  小玄深吸口气,毫不停滞驱车撞入云雾之中,刹那间云水车、五头猼訑及众人身上的防护法符全都亮了起来,众人脑袋一晕,车子已上下颠倒,剧颤着疯狂旋转。

  天雷、阴火及赑风不知从何而至,铺天盖地自四面八方奔涌过来。

  仅一瞬,小玄就已知道这个怖人的结界非人力可抗,大叫道:「不行!我们回去!」

  「继续冲!」武遍跹厉喝,刹那间将真气提至极限,挥舞聚宝剑同扑噬而至一颗颗天雷、一篷篷阴火及一道道赑风硬磕硬抗,死死护住驾车的小玄。

  小玄只得硬着头皮驱车继续朝前冲,一手扬鞭,一手高擎神骨剑支援武翩跹。

  红叶本想也助上一臂之力,然而很快便发现不过是痴心妄想,就连自保都已艰巨万分。

  风吼雷鸣,电光闪闪,阴寒透骨的青焰随风卷袭,怖人的三灾交替卷袭,众人目中已是一片混沌,虽然相距咫尺,却是彼此不见,惟余丽芒贯掠的聚宝剑及盘绕着火龙的神骨剑于浓云迷雾里时隐时现。

  众人身上的法符一道接一道因灵能的耗尽而剥落,更甚者被三灾风暴强行揭去,很快便所余无几,一条有如透明毒蛇的赑风竟然自薄弱处突入了碧海珊瑚灯的防护空间,从侧面悄悄游向小玄,武翩跹回剑不及,另一手并掌劈出,替他截下了这致命的袭击,就在此时,一颗天雷趁隙而入,就在她的胸口炸开。

  武翩跹通体剧震,猛然喷出大口鲜血,险些跌出车去。

  小玄急一臂兜住,紧紧地揽在怀里。

  武翩跹挣扎地推开他,依旧傲立于车首顽强争抗,然已有些陡劳,接连遭受重创,只瞧得小玄心如刀割。

  随着突入,结界深处的可怖威力愈发显现,天雷、阴火及赑风排山倒海般扑至,无穷无尽无歇无止。

  小玄东劈西斩,只觉手臂剧震,几乎捏握不住掌中的神骨剑,又见前方的五头猼訑东倒西歪,显然随时就会支撑不住,只惊得心中连呼不好。

  但武翩跹依然没有回头之意,云发披散地挥舞着骤宝剑,迎击袭来的三灾天劫。

  小玄见她连站立都已不稳,心知再耗片刻,势必万劫不复,决然调转车头,疾朝下方冲去。

  猛然间,一颗巨大的天雷在武翩跹上方霹雳炸开,震得她一跤跌入座中,挣扎了几下,终还是没能再次站立起来。

  小玄心悬嗓眼,眼前尽是雷火风暴,晕头转向间只得依凭感觉奋力朝下飞掠。

  终于,云水车自怖人的结界中突围而出,摇摇欲坠地降落到地面,五头猼訑立马瘫卧在地,原本贴满身上的防护法符所剩无几,口角溢血,毛发大片大片地脱落,遍体尽是灼伤炸伤及撕裂之痕,令人目不忍睹。

  而云水车则是多处破损破裂,抱括一只后轮在内的许多结构不翼而飞,歪歪斜斜地似将散架。

  红叶嘴角淌血,气息虚弱,软在车座里连坐都坐不直了。

  而武翩跹因为最为用强,伤得也最重,已深陷昏迷。

  小玄抛下鞭子,顾不得自己气血翻腾,便即轮番为她们输入真气疗伤,接又下车去为五头猼訑敷喂丹药。

  虚耗小鬼遥遥望见他们从空中降下,欢喜万分地翻过座山岭,上气不接下气地疾奔过来,见状大吃一惊,当即给小玄打下手,一起忙前忙后地照料救治。

  ◇ ◇ ◇◇ ◇ ◇◇ ◇ ◇◇ ◇

  武翩跹迷迷糊糊地醒来,怔怔地定了定神,猛然发觉小玄掌贴背心,正在为自己输入真气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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