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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性凉心》第一章 雪殇,3

[db:作者] 2025-07-25 14:23 5hhhhh 9850 ℃

  众人南行不到三十里,忽见前面大片庄园,宏阔壮丽。那胖子对手下几个头 目道:“进去不要伤人,是物便抢。圣 王屡责我等盘踞大省,毫无作为,这回动静闹大点儿,叫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几人都笑,唤了百名健者,先行奔去。

  待余者来到庄园外,只听园内惊呼声叠起,大门早已撞开。众人蜂拥而入,数百饥汉如恨如仇,四处乱闯,活赛乱寇一般。只见许多艳婢俊奴,皆弛衣乱发,尖 叫着无处躲藏;园中美景如画,伴着哭闹抢砸之声,好一幅异样景观!

  那胖子见众人奔走如蝗,失笑道:“自古黄巾、绿林之辈,大概便是这样。我真想早点反了,叫圣 王再做一回赵匡胤!”龙成露见许多妇女面秽身污,怒道:“你去告诉他们:谁敢胡来,我要他脑袋!”那胖子忙下马去了。

  龙成露放心不下,恐众人按捺不住,染指无辜妇女,便一面冷眼四看一面径直向前走来。正此时,侧面屋厢门窗皆破,几个教众走僚被人踢飞扑地,一名少 女持剑从房 中奔出。

  少 女眸如楚波秋水,面若满弦新月,穿一件酡绒玉缎窄袖短袄,外披浅粉对襟长袖褙子,鹅颈旁绣着桃瓣攒花领抹,腰间施以细裥,并扎绸带,两 腿裹在绶环粉紫襦裙之中。

  “哪来的狗才!但敢侵扰此地!”粉衣少 女面带怒气,鼓腮竖眉,直冲倒地一麻脸男子抽剑而来。孰料那胖子恰至,见头 目处境凶险,施掌迎上,将战团揽在自身。其余莲众见莲首动手,都赶来相助,谁知那少 女剑艺极高,逼退插手不下的莲众,仅凭一剑,咬紧那体格胖大的许莲首。

  箭步疾递,长剑直刺许莲首,胖子转身避开,扬掌击向少 女。少 女虽显娇俏,剑法却十分凌厉,也不躲闪,横挥长剑,剑身寒光大涨。胖子见她这般两败俱伤的打法,不欲与其相拼,只得让势收招。粉衣少 女一喜,抖剑追来,尚未击中,倏觉一股力量袭来,使她和胖子反飞落地。

  原来那胖子心知少 女非施展独门功夫不能拿下,然若此莲教身份势必也会暴 露,便断了久 战之念,转而生起凶心。他方才一退,手已握紧藏有剧毒的“愀神针”,只待少 女前来送命。龙成露在旁一眼看出,不忍见那少 女吃亏,遂出手逼开二人。

  许莲首虽心怀不满,碍于龙成露立在侧前,只好小声嘟囔。那少 女见这女子武功高超,咬牙斥道:“我最恨伥鬼助桀之流,饶你是位女子,今日也休想活离!”说罢便举剑攻来,龙成露并无辩解之意,空手对上来剑。

  四周教众饥民只看见衣影翻飞间,一道初始盛极的剑芒,快速变得细微,终至消弭。不几下,龙成露擒住少 女一条臂膀,向后反扭。粉衣少 女目露不甘,仍欲挣扎,余下一手倒转长剑,拼劲插 入地面,手指紧 握剑柄,死死不放,欲要久持寻机。

  龙成露稍加用 力,往外一带,粉衣少 女握剑不住,被女子拽了个趔趄,弯腰按趴。龙成露从腰后取出麻绳,乘势攥紧少 女玉腕,绳索绕过鹅颈,分两缕向下,途经双肋、骶骨,从胳腋上方抽 出。粉衣少 女难以动弹,伸脚欲踩,龙成露顶其内膝,迫其力无所聚,接着细细施绑。

  俄而,粉衣少 女娇 小后背已为绳索捆绑贴服,绳索纵横提拉,线网成辐,正中绳结状如轮轴,辖毂线条密麻,绳索辋般散射,将少 女两条玉 臂围拢在后腰,洁白的皓腕交叠绑在一处。胸前勒了个八字,乳鸽白兔略微鼓 胀。绳索相汇背心,龙成露在粉衣少 女腰眼扎紧绳结,迭抻绳路,于背心系死。

  两名教 徒架起捆绑好的粉衣少 女,在其樱 唇上围了一圈粗布,堵塞少 女口 中的绢帕,以防她破口大骂。

  龙成露停住一众莲徒与饥汉,一人走进先前粉衣少 女奔出的内室。只见盆栽栀子淡白微素,香飘一室。厅内簟展龙纹、钩悬冰绡、纱隔户宇、砖铺锦罽,当真清贵雅秀。一美艳 妇 人立在屋内中 央,眉弯目灼,灿丽幽冷,一身少 妇装扮。绾着开阳金彩朝天髻,身穿轻绯薄纱镶金缘饰半臂褙子,外罩榴红漆金仙纹绫缂丝襦袄,鹅颈缝制金线色领,内衬杏黄金绸抹胸腹围,系着碧玉缀珍珠霞帔,下 身着一件浅绿印金刻锦鞠裙。

  金闪熠熠、衣着华贵的美 妇芙蓉玉 面,肤凝鹅脂,颈弯优柔,十足佳丽。她款款步行至龙成露前道:“外子未归,留妾在此操持主事。女英雄可否放开小妹,妾愿以身代受。”龙成露皱眉道:“你可知草花营死了多少饥民?”少 妇道:“如此强辞,好不背弃道理!理乱之分,全在官 吏,长兴帮府邸有何罪责?官 厅仓禀余积过甚,恣行无忌,女英雄为何不去仗凶逞勇?”龙成露道:“撺掇这般起劲,无非解卸开脱哩。你莫忧心这些,待此间事了,我便去找他们清账!”

  美 妇闻言微楞,就见龙成露拿出许多条粗 长麻绳,她心肺乱撞,不自觉向后退去,可面前女子已夺过她两条嫩玉也似的手臂向后扭去。龙成露一手反剪美 妇两臂,一手抖将开棕黄麻绳,按了肩膀直推到榻沿,蛮横地将麻绳套往这位夫人鹅嫩的脖颈。

  麻绳甫触肌肤,美 妇便感心火滚 烫,朱 唇难耐地轻吟了一声,两颊也变得烧烧的。押着她上绑的龙成露却是无瑕理会,龙成露抓牢夫人柔 嫩的臂膀,扯紧胳肢腋窝处的绑绳,绳索如蛇抹过美 妇俏玉生晕的肩头,绕过前胸丰 硕的白腻,再度扯回后腰,沿着一双皎月凝皓的玉 臂向下螺旋叠缠。

  余绳穿过后颈上的绳圈,收紧打死,原本缠绕在妇 人倒剪两臂的绳圈皆向内收束,将美 妇的玉 臂勒成一截一截的。腰间圈围的绳索,系在交互贴近的两 腿膝盖之处,如胶似漆,难动分毫。丝帕堵住樱 口玫唇,美 妇不能言语,眼呆呆地看着龙成露将自己平放在榻上。

  闹了半晌,众饥汉直弄了一百多车粮食,又各自背囊挑担,俱露欢颜。莲教之众纳宝携珍,更是喜悦。一头 目跑来道:“莲首,园中男丁奋死抵 抗,没奈何杀了几个。小刘侯吓尿了裤子,大概不是刘堂和的嫡种!”那胖子叹道:“温柔雄心灭,富贵志便休。那小子还不如这两个女流,他要有祖上那两下子,早去封疆开府了。叫大伙走罢!”

  当下众人运粮回返,行至半途,忽遇几股官军,正在道上等候。待分了些珠宝贵器,军士们无不雀跃,竟不问物从何来。几名军官嘀咕了两句,居然率众而去。

  少时回到丘岗,只见车翻袋破,满地都是米粮,原来难 民们仍在争抢;抢到的便捧在手上生吃,旁边胀死了好几百人。龙成露观此惨景,再不欲留,冲那胖子道:“情义我领了。日后有难,我必来援。”说罢打马便走。

  那麻脸男子见女 郎走得远了,凑到胖子身边道:“莲首,这女子倘知晓是我们与官军合力挖通土石,任其决堤……”胖子神色倏变,悄声道:“不要命了!圣 王他老人家向来为招人这事忧心,没点阎 王手段,如何让圣教兴旺!壮丁归圣教,钱财归官军,正好两不相犯……再说,熊天弼虽死,红莲叛党仍存,人手空缺,不还得从我这儿抽调!”那麻脸男子听了,暗暗点头附和。

  ……

  ……

  ……

  龙成露尚未行远,骤见路道两侧沟边,抛了尸体百具,股上肉尽见骨,分明是人自相食了!她一见心惊,柳眉冲天倒竖,耳听周遭哭声虽小,一股火却窜上顶门,直欲撞破高天……

  将及午时,龙成露来到扬州中城下。只见西门外人流如织,车马不断,正是热闹时分。龙成露眼望雄楼壮阔,有气凌八表之势,心下暗叹,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入得城来。此时将到清明,风日渐暖,但见满城瑞气祥云,笼着无数楼台紫阁,街上人物喧哗,歌场红飞翠动,果是久承王化,一派升平。此处故宋之际,人口已逾百万,现下战事虽一再萎靡,扬州中城依旧繁华盛荣,无与伦比。

  女 郎穿街过市,如入画境,思及数十里外万众啼号,不觉冷眼四望,恨叹无声。正行到一条宽街上,忽见二男子迎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姐的马真俊!冲您这种身分,该上楼用饭才体面。”龙成露斜眼望去,只见街右一楼插空,美若琼阁,写着“近天居”三个大字,本不欲停,两名男子却抓 住嚼环,再不放手。

  她正要起鞭抽 打,只听一男子道:“哎哟,这不是龙娘子么?你可六七年没来了,哪有这么巧的!”龙成露细看之下,收了鞭道:“王 八日的,还在这里做伙计!就不能回去种地?”娇音调笑,显是与来人熟稔。那男子缩脖一笑,冲另一人道:“你别听她说得粗,她可是我们乡里的才女,十几岁就驳倒了当地的相公呢!龙娘子,你后来为何丢 了好些年?上回你就不肯说。”

  龙成露见了此人,不觉转了念头,跳下马来到楼前。那男子叫另一人栓了马,说道:“二楼雅间有人包了,旁边一间也不错。”说着引她进门,向二楼走来。只见楼上彩幔飘云,红毯铺地,比下面更显华丽,少时绕过几处画屏,来到一间雅致的屋内。那男子知她大方,点了七八道菜,片刻都端了上来。龙成露也不喝酒,只吃些素饼充饥。

  正吃着,忽听楼梯口娇 笑声不断,随之香风习习,走上来几名女子。打帘缝间望去,个个眉目秀艳,情态妖 娆,都进了隔壁雅间。

  不一会儿,又见四名男子上了楼,虽各着便服,却都透着官气,刚到门口,女人们都浪笑迎出。其中一人显与众粉 头最熟,几个女子竟笑着打他嘴巴,又抱住连亲带骂。那人道:“敢打朝 廷命官,可是死罪。”女人们都道:“你这死推官还少害人啦!你穿着衣服谁怕呀,脱 光了才是禽 兽呢!”那人直笑,引同伴进了雅间,说道:“今天李通判与赵署正赏光,你们不得无礼。”旋听一男子道:“郭大人不必如此。情场风 月,于英雄何损?”一言既出,几个男人都笑。跑堂的端上酒菜,异常丰盛,众人边吃边闹。

  只听郭推官哎哟一声,似被挠了一把,连声呼痛道:“谁说女人柔巧,最狠 毒不过了!你看男人打架,哪有连抓带咬的?女人就露 出爪牙,不见血不罢。可见妇 人都是小兽,千万别疼她们。还是老圣贤说得最好,看来也吃过大亏!”李通判笑道:“这话没错,男人实斗不过女人的。男人这一生,每每自省自责,女人却自宽自恕,那还怎么斗?赵大人,你没续弦就对了!”一女子道:“赵大人,您真不再娶了?”赵署正笑道:“自古大英雄无妻无后。我要想吃桃子,就去你们那里摘,何必在家里种棵桃树呢?”那女子啐道:“这话说的!是个家就有茅房,总不能老去外面解手啊!”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满室污 言 秽 语,实不可闻。

  龙成露叫道:“老六,快滚进来!”先时那男子忙跑了进来,说道:“娘子有何吩咐?”龙成露取出一摞会子印钞,扔给他道:“你这就牵了我的马,去紫筝街北尽头处等着。我不来不要乱走!”那男子道:“区区小事,哪值这些银钱?上回您就赏了不少。”龙成露笑道:“再讨个小老婆耍耍。包袱你也拿着。”那男子接过包,喜孜孜下楼去了。

  龙成露挑帘出来,一脚踹开隔壁房门,扫视屋内几名男子道:“谁是那个推官!”众人全没防备,都愣住了。那推官腾地站起,眼一瞪道:“狗婊娘皮,想找死么!”龙成露听声音已知是他,上前一把揪住,只一拳打得鼻塌牙落,提出门丢下楼梯。众粉 头失声尖 叫,几名男子都起身喝斥。

  龙成露走了回来,坐下 身道:“都滚出去!”几名男子见女 郎目冷眉寒,雌态全无,疑心是个匪类,忙逃出门去。众粉 头回过神来,却都不走。一女子道:“妹子你还不跑?老郭可是‘活阎 王’!不过你打的真痛快,他那张臭嘴,怕半年也亲不了人啦!”众女子听了都乐,一屋子花枝乱颤。

  龙成露坐了片刻,耳听外面起了喧哗,方起身走下楼去。刚到楼门口,猝见十几个公差扑来,手脚十分利落,把女子死死顶在门上。有几人暗凸指节,点住女子硕挺胸 脯软肋,又抬膝顶在龙成露腰眼儿上,防她起足乱踢。那推官捂脸大骂,两个班头拿绳提索,便要把她绑了。

  龙成露道:“我是王爷府的人,谁敢绑我!”众人一听,手上登缓。那推官叫道:“清平世界,竟敢殴 打朝 廷宪臣,你们还不拿人!”两个班头却停了手,上下打量不住。一班头道:“这位小娘子,你为何打郭大人?”龙成露狠着脸道:“楼上一个婊 子是我相好,被他强占了多日。我不打他难出这口恶气!”众差人楞了好半晌,醒 悟都笑。

  那班头道:“郭大人,碰上个磨镜对食的!这事儿不好办了。要真是王府的人,我们可做不了主,没法私下摆 布她了。”那推官气得直叫道:“先拿进衙里再说!我非要弄出她骨髓血膏来!”

  那班头不敢不依,冲龙成露道:“小娘子,得罪了!王爷再大,也大不过国 家法 度。我就不使暗勾子束筋了,这绳儿还得给你捆上。”说着把绳索向女 郎脖颈一搭,系一绳圈后,随着臂膀螺旋往下缠绕,绳子在这班头的操持下,分外抖擞有劲,每每横勒过肌肤,入肉皆深达寸许。

  胸 脯自然得到关照,那人使绳子在其上蜿蜒爬行,扣住两个挺拔乳 球。腰 肢被密密匝匝的绳索箍了起来,收紧妥帖,压 制穴位换气通血。

  几人一起动手,把龙成露绑个结实,下手并不留情。那推官连声催促,众公差押了人便走,向城北而来。沿途百 姓虽多,却少有人驻足观看,显是吏役凶横不法,早已司空见惯。

  行约半个时辰,众人来到天威街上。只见此街十分宽阔,却无行人,远远便见扬州中城州衙气象森严,门前都是皂吏。少时来到衙前,却见两只石法兽伏 在门旁,个个怒目狰狞,高有十尺。府内更是阴森可怖,大有莫测之威。那推官先进了衙。

  过不多时,一人出门叫道:“把人带进来!”众公差俱不敢动,只两个班头挟了龙成露进府。片时过了伏威门,又走过敬法道,来到中城大堂前。只见堂外几十名护卫、捕快,皆提尺带刀,立在滴水檐下;堂内三班衙役分列两厢,状如虎狼。大堂上雅雀无声,独一人乌帽猩服,端坐案后,神态威严。那推官也被赏了座。

  只听案后那人说了句话,堂上喊威声起,水火棍顿地惊心。二班头忙牵了龙成露,快步走上堂来。龙成露凝神看去,只见那官五十开外,气质高华,威中带雅,一身书卷之气。又见他头上高悬一匾,端书“斯政在民”四个大字。

  龙成露不看此匾还罢,一看腐心切齿,目射寒光道:“你就是程知州?”众衙役喝道:“大胆!此乃扬州中城正字程大府,还不跪下!”那官却惊起道:“不对!看她这对招子,必是江洋匪类!快把这女子脚筋挑了!”一语未息,骤见二班头惊呼飞起,旋见人影一窜,已跃上大案。这一下快逾闪电,人眼实难看清。众人才一定睛,便见龙成露夺刀在手,已逼住那官,地上绳索寸寸崩断!

  众人骇叫 声中,眼内突现刀光,五人犹未神醒,喉结已断,那推官最先栽倒。余者但觉寒光逼至,冷森森激竖了毛发,不扑倒便要命丧。堂外数十人一惊而入,只见众衙役无不跪伏,龙成露提官立在圈内,一口刀雪亮如银,最远者也瑟缩领威。众护卫眼光最毒,一见此人露 出本相,已知是江湖上的巨贼来了!待要扑上,蓦觉一股极冷厉的杀气逼来,前面仿佛已成死地,登时意乱身僵。

  龙成露也不看众人,揪住那官道:“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刀,专杀丧 尽 天 良之辈!”那官见她状如凶煞,魂 飞 魄 散道:“知……不……”龙成露道:“你为何不给难 民放粮?你说个理由,我不杀你。”那官心胆俱裂,哪还说得出话?龙成露切齿道:“我不在这大堂上杀你,死的百 姓不能暝目,我更无法安眠!”刀光一闪,人头骤落,右足起处,尸体猛向巨匾飞去,直把那匾撞得粉碎,死尸高挂不落。众护卫眼睁睁看她杀官,目中都喷 出火来,但偏就无人能动,脚下似被一物绊住。当此境地,才知这女贼能耐太大,必有慑心乱意之术。

  龙成露以刀直指众人道:“天下最害民者便是吏役!我今杀此官贼,已畅胸抑,如再闻有人作 恶,必当尽数诛绝!”说罢向外便走。众人离她近了,更觉心旌摇荡,直待人已去远,方似噩梦初醒。

  龙成露奔向府外,只听背后喊声不断。尚未出府,猛见几十人迎面扑来,乱刃齐下,如风似雨。她不欲多杀,只随手点拍,众人无不应手而倒。刚一出府,外面十几个差人 大呼小叫,连刀也不敢拔 出,显已知她必有神奇手段。

  龙成露眨眼出了街口,向北面紫筝街奔来。只见街边一个食摊上,二男子正在喝 茶,见她如风而至,一人道:“这小娘子好像刚杀了人,逗逗她如何?”一言未了,俱似轻烟飘起,挡在街心。龙成露无心细辨,一刀挥去,二人齐声惊呼,向旁跳闪。一人吓白了脸道:“哟嗬,这是老谢的嫡传呐!惹不起,娘子你请便罢!”龙成露已知二人身分,一笑而过,转眼来到紫筝街口。

  只见酒楼那个伙计牵马背包,正在街角处张望。龙成露到了近前,抓起他跳上马背,向北疾驰。那伙计还道有人抢马,吓得连踢带叫。龙成露笑声似铃,打马如飞,片时已过白 虎门,复自朱阳桥驰过绿水河,一口气到了城北拐子门,风一般奔出城来。

  不觉向北跑出四十多里,这才带住丝缰,把那伙计放下。那伙计一脸惊惶,及见她神情愉悦,说道:“龙娘子这是干啥?跑出这么老远,我可咋回去?”龙成露笑道:“你还敢回去?给你点儿银子,滚回家刨土去罢!”要过包来,取出两锭腰银,抛入其怀。

  那伙计喜道:“还刨啥土坷垃?都够开间铺子了!娘子你不回老家么?”龙成露道:“别说见过我。快滚罢!”打马向北奔去。那伙计嘀咕道:“这必是又闯祸了!都说她不学好,下胎的时候是男娃套了个女皮,看来倒是真的。”

  ……

  ……

  ……

  按敕:莲教事魔,夜聚晓散,传习妖教者绞,从者配三千里,不以赦降原减二等。又敕:诸夜聚晓散,以诵经行道为名,男女杂处者,徒三年;被诱之人仗一百。又敕:非僧道而结集经社,聚众行道,各杖一百。法 令所载,昭如日星。今有犯上敕 令,而又横敛衆财,擅行官法,假立官品,自上名号,如安回鉴者,其可恕乎?当司职在观风,方欲严行禁戢。今详安回鉴按敕,其罪有七:传习魔教,诈作诵经,男女混杂,罪一;巧立名色,脅取钱米,假作献香,强人出 售,罪二;自称尊长,自号大公,聚众羅拜,巍然高坐,罪三;布置官履。掌簿掌印,出牒陛差,无与官 府,罪四;假作御书,诳惑观德,以此欺诈,多取民财,罪五;甚至撰为魔术,阴设奸谋,疾病不得服药,祖先不得奉祀,道 人于不孝,陷人于罪戾,罪六;擒打僧徒,藏伉锁缚,呼啸俦侣,假作军装,横行外地,自已可骇,公然管押入城,出没都下,罪七。置无砖席,胡跪膜拜,则有金鸡仰面之称;设无砖牀,男女混杂,则有铁牛犁地之丑。聚会不法不道徒党实繁,啸聚成屯,究其设意,不无包藏,祸根不除,将为大害。

  一片极开阔的平野,南面早搭起一座高台,台面十分宽阔,其上坐了一名黑皮灰发的男子,他眇了一目,手中拿着的正是官 厅“七罪”书判,便是红莲教莲首林怀节为剿灭白莲红莲二宗,暗通官 府,泄 露行踪的罪证。白莲教众将红莲教无数腕系蕻带的男女押到台前,皆令跪地伏候,四面都是敦实的刀斧手,寒光耀目。但听哭叫 声震动天地,血水染红了雪野,腥气令人窒 息。

  念完“七罪”书判,白莲教莲首之一的乔九诚摸 摸灰发,小心揣好纸张,对下面的红莲教众道:“红莲反 党听着,倘能及时止损,共扶白莲圣业,叛教罪责,一概过往不咎,咱们仍是自家兄弟。”话音甫落,场中便有十几人告饶奔走,待刀斧手将其拎拎拣拣,余者再无动静时,乔九诚叹道:“老马,将那二人首级拿上来。”白莲教莲首马思舟手捧木匣上得台来,转扭机枢,呈于 红莲教众面前。

  熊天弼早已身死,自不必说,另一头颅赫然是前些时日被算命先生告诫的乞丐——林怀节。

  台下红莲教众顿时哗然一片,哭声骂语响彻四周,人群中一个极清秀的女子站起来对方才逃脱的十几余同 僚喊道:“无约请降,明是诱我!大伙别犯糊涂,休被这煤炭鬼慑住了!白莲教何等脾性,你我还用直言嘛!叛教者最是低贱末流,死后你们只配当薪灰,往火里添!”

  乔九诚脸色由黑变白,作势一挥,立有刀斧手上前砍翻那名女子,血水缓缓浸透了雪地。乔九诚看看女尸,又道:“林賊这厮内里衣物缝有'偏安怀识,近骄弃道'一句,初看还道是何歪 理 邪 说。原来他本欲直往总坛面谕圣 王,陈情表率,苟命求变!所幸老马迂谨,知这箴言中'骄'字乃是我二人姓氏构合,没让他得逞。另者,首 恶熊天弼害人无算,便是这等下场,你们还故作看不透邪妄么!”

  台下一片空寂,唯有风声嗤嗤。乔九诚站起身来,转头摆手,只听背后不断传来刀斧劈砍肉 体的声音,空气中血 腥味益发浓重……

  第一章雪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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