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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妖】【后出轨时代】【卷三:「拿什么证明我爱你?」】,4

[db:作者] 2025-07-25 14:24 5hhhhh 3410 ℃

  早上,他买了早餐来赔礼道歉。她虽然感念他的诚意跟关心,也消了气,心中的烦乱忧愁却丝毫未减。

  他看她脸色不好,说不打扰她休息,叮嘱几句悻悻离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的确,他们是男女朋友,可男女朋友就一定要做那事吗?就不能等到结婚以后么?

  罗薇锁着眉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大街上。身心疲惫,举目茫然,该去哪儿呢?

  家在丰台,公交来回天都黑了,打车又不划算,办公室人来人往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难道去开间房?太奢侈了。

  如果给良子打个电话,应该能给她找个地方休息,可她真的不想打。自交往以来,她一直刻意避免与他独处一室,现在更不愿意招惹他。

  正彷徨盘算,一辆崭新的奥迪A6停在了身旁。罗薇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待车窗摇下,她便看到了一张棱角分明,目光灼灼的笑脸。

  「许哥!」

  罗薇没想到自己声音嘶哑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忍不住咳了一声。

  「你这是去哪儿啊,带你一程?」

  罗薇没回答,径直走上前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不知怎么,看见许博那张笑脸,她满心的烦乱都好像打包封装了起来,可以暂且不管了。疲惫顷刻间爬上了脊背,灌满了双腿。

  她太需要这个宽大的后座了。

  「我去机场接个人,你去哪?」

  「许哥你别笑话我,我刚下夜班,哪儿也不去,就想歪一会儿,行吗?」

  罗薇有气无力的说着。因为做孕检,她跟许博夫妇几乎每周都见,格外熟稔。在许博跟前,她总能坦然放松,即便有点儿低声下气,也丝毫不以为意。

  在她心目中,许博是个心地最善良的好男人,经历那样的事还能泰然处之,让她既敬佩又心疼。

  「你不就住在医大院儿里吗?怎么,跟可依闹矛盾啦?」

  听她说的可怜,许博边说边取出一件西装外套递给了她。

  许博也是刚刚从医大附院出来,前天祁婧的检查结果忘了取,今天顺路来拿,没想到一拐弯儿就看见马路边踽踽独行的罗薇。

  自从腿伤住院时与罗薇相识,许博就对这个温柔少言,恬静无邪,既热心善良又不染流俗的小姑娘心怀亲近。

  他是独生子,从没体验过兄妹之情,可认识罗薇以后,经常觉得如果有个妹妹,应该就是这样的。每每想到这些,心中总是莫名的柔软。

  罗薇接过外套,披在身上,枕着胳膊侧躺在后座上。她身材娇小,弓腰曲腿也并不过分局促。实在是太累了,柔软的坐垫让他倍感舒适,全身放松。

  「没有,是可依姐和……和她男朋友在呢。」

  话未出口,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刹那回放,声音微颤。下意识的避开这个话题,轻声探问:「许哥,你去接谁呀,我会不会碍你的事儿?」

  「要是不怕见生人,就放心睡你的。我去接的那个人一定不会介意的。」许博打着方向,头也没回,隔了一会儿好奇的问:「可依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半天没得到回应,往后视镜一看,罗薇已经睡着了。许博微笑摇头,看了看时间,把车速降了些。

  他之所以信誓旦旦,是因为要去接的那个人是唐卉。被公司派往美国公干半年,今天回国。祁婧大着肚子,行动不便,央他去接。

  唐卉和祁婧是发小,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而祁婧与许博的姻缘也是她一手成全。

  第一次跟唐卉见面,许博还叫不出她的名字。那时的唐卉留个男仔头,戴一副黑框眼镜,一身中性休闲装,白球鞋,走路轻飘飘的,来去如风。

  最吸引人的是她的两条长腿,即使藏在宽松的休闲裤里,仍让人在快速交错的美妙律动里浮想联翩。背后望去,谁都会以为她是个走起路来娘娘的小鲜肉,其实,那是个干脆利落,说一不二的花木兰。

  时间是她定的,地方是她约的,可她连坐都不坐。一抬下吧,说不清那嘴角一弯算不算是笑了:「婧婧喜欢你,别辜负她。」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被她用干净清亮的声音送出,让许博听了心中一动,那不仅仅是带来惊喜的好消息,更有一份信任与托付,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无奈。

  说完,她从裤兜里抽出一只手,伸到许博面前。许博郑重与之相握,心下嘿然——无论是谁也不会认错这是一只女人的手。

  随着晶莹透亮的纤纤玉指迅速抽离,唐卉转身翩然离去。

  许博和祁婧一发不可收拾的扑进了爱河。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过程中自然少不了闹些小脾气小矛盾。唐卉义不容辞的在两个人之间穿针引线,插科打诨。

  她行事的风格独特,简单直接又总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一来二去,许博跟她越来越熟悉,时常感叹这个红娘是升级版的,还有点儿酷酷的。

  除了外形和性格的差异,唐卉和祁婧就像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孩子。大到为人处事,小到举手投足,兴趣爱好甚至笑点泪点都惊人的相似。许博后来总结,唐卉是理性冷静的祁婧,而祁婧则是感性热情的唐卉,就像一个人不同的两面。

  两个人最具辨识度的方面当数穿衣打扮。

  祁婧的本事是极致彰显女人的魅力,处处都要展示婀娜的身姿,妖娆的曲线,在最为诱人的地方恰到好处的设计些小点缀。

  而唐卉则刚好相反,她好像在方方面面刻意模糊女人的特征。上班职业装,下班休闲裤配体恤。基本不戴首饰,极少穿裙子,虽然,除了胸部不是那么显山露水,她的身材并不比祁婧差。

  结婚以后,三个人仍旧保持亲密的关系,可是,在许博的记忆中,唐卉很少来家里,客厅的沙发她几乎没坐过。隔三差五的聚会,也总是在外面。

  一次,祁婧说起唐卉会做饭,而且做出的东西很好吃。许博就说也想尝尝,下次请她来家里做。祁婧撇了撇嘴,还用你说,我早叫过了,人家不来,说别人家的厨房不习惯。

  最让许博感念的是,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唐卉远跨重洋伸过来的手。

  那时候,许博从医生那里得知祁婧的身体状况,每天晚上对着漆黑的电脑屏幕抽烟,深刻的体会着什么叫痛彻肺腑,进退两难。唐卉的信息就像无边黑夜里的一道光,为他拨开迷雾,透露一线曙色。

  「婧婧是不是出事了?」

  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让许博微微苦笑。唐卉出国以后,他们一直保持日常联络,可发现祁婧出轨的事,他一个字都没说过。

  「……她都告诉你了?」许博只能这样猜测。

  「我猜的,这些天感觉不对,跟我说说。」

  许博简要的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当然,还有自己满腔的怨愤和纠结。

  「到底还是发生了……」

  「你事先就知道?」许博似乎感受到了对面的无奈叹息,更多的是吃惊。

  「哼,旁观者清呗。」

  「你是女诸葛啊,倒会隔岸观火!」许博不无恶意的出言讥讽。

  「你们一个寂寞难耐,一个志得意满,哪个听得进去我的话?我只知道,她一直很不开心。」

  一针见血的诘问让许博早已痛得麻木的心一阵抽搐。此刻的他不知问了自己多少遍为什么,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答案,却被这简短的一句话唤醒了似的,怔怔发愣。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自己像个被圈养的宠物。」

  若是从前,听了这样的话,许博会跳起来骂人,可是如今他不得不省察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美丽的妻子根本没感受到千般宠爱,反而如此苦闷寂寞。

  「你打算怎么办?」唐卉总是直奔主题。

  「我也不知道……」许博茫然的打出几个字,点了个省略号。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终究舍不得她,是么?」

  「是。」

  「我了解她,她肯定也舍不得你,但她是过错方,现在只能看你的态度。你们是夫妻,出了这样的事,原因必定不在一个人身上,就看你愿不愿意承担后果。你可以选择抛弃她,这是你的权利,但同时也等于接受了自己婚姻的失败。如果你觉得她仍值得挽回,就诚心诚意的原谅,破镜重圆不是不可能,关键看你的态度。」

  「这些我都懂,可我心里别扭。」

  「你是没法接受她曾经背叛你么?」

  「也不是,我接受她的道歉,也心疼她……」许博飞速的点着手机屏幕,那些不堪的画面又在脑子里闪现。

  「那你是觉得她被别人染指过了,心里不舒服?」

  许博沉默了,他说不出口,但确实如此,心里不干净。

  「我懂了。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这是男权思想,把女人物化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不就是从前的你么?据我所知,你在外面应酬,不止一次招惹过别的女人,为什么没觉得自己被弄脏,到了自己老婆这里,怎么就脏得没法穿了?」

  「……」如此锋锐入骨的批判讽刺让许博哑口无言。

  「如果你真的肯原谅她,就要把她当成一个有思想有感情有欲望的人,你的爱人。我知道她有点儿公主病,好面子,爱装矜持,维护自己的那点儿小骄傲,可是,现在她的这些外壳都已经被打碎了,在你面前的是更真实的祁婧,你更容易触碰她的内心,让她感受到你的爱。但是,她需要的是你的真心接纳,你必须给她做人最基本的权利和尊严,不能居高临下,不需要施舍怜悯。如果你一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克服不了心理上的那点儿洁癖,我劝你放弃。」

  许博个性强势,但是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从来没见过唐卉滔滔不绝的说这么多话,却字字句句说在点子上,入情入理不容辩驳。

  「可是,她毕竟怀了别人的孩子……」

  与其说是提出另一个难题,不如说接受她的批评,承认自己的狭隘和自私。

  「哼,传宗接代么?你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而且还是独生子,但是,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工业革命都过去一百多年了,你还抱着农耕社会的宗族观念不觉得过时么?同性恋都合法化了,你还在执着于延续香火……当然,抱持什么观念是你的自由,面对具体问题我们只讨论解决的办法,你是必须得让自己的DNA传递下去,还是顾虑父母的感受?」

  许博再次陷入沉默,他真的没想过自己在乎的究竟是什么。也许是见他久未回应,唐卉的信息又发过来:「小孩子生下来,谁爱他,他就亲谁,我跟姥姥姥爷长大的,爸爸妈妈是谁对我来说真没那么重要。我要开会了,你先想想我的话,回头我们再沟通。」

  那些天,每到深夜,都会跟唐卉聊几句,有了她的开导和劝慰,许博的心情渐渐明朗,郁结一天天纾解,他默默告诉自己,这是一次考验,一场较量,为了心爱的人,不论跟谁,他都不能认输。

  一旦想开了,许博心中的块垒渐渐变得柔软,在阵阵的疼痛中兵解消融。每次看到祁婧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模样,话会尽量说得温和,注意到很多细节上的关心呵护。看着她的脸色跟心情一天天好起来,回望之前的种种,审视当下的自己,心胸豁然,不再怨恨,只有愧疚和心疼。

  首都机场雄伟的半圆形航站楼闪着银光,许博眼看着一架蓝白相间的A380轻盈的降落,不由想到,久别的朋友就是这样从远方归来,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

  围栏边站满了人,许博还算有点身高优势,没有往人群里挤。看提示牌上的显示,飞机已经着陆,想来应该不会太久,就找了个临近通道出口的空地儿等待。

  在许博的印象中,唐卉永远是随意的中性休闲打扮,还经常戴顶鸭舌帽,便在人流中留意着。国际航班的乘客肤色各异,形貌衣着五花八门,甚至还有穿短裤的,看得许博有点眼花缭乱。

  当然,其中不乏美女。比如这个穿着暖橙色MAXMARA新款羊绒大衣的女子,梳着黑亮的齐耳短发,皮肤白得透明,身材高挑,步态婀娜。虽然戴着夸张的太阳镜,遮住了大半个脸,但那张形状姣好的烈焰红唇,能直接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最具风情的是,敞开的大衣里面是一条墨绿色的连体裙裤,垂感十足的面料直坠脚面儿,裹挟着长腿细腰,随风扭摆。深深的V字领掩映着丘壑鼓涌,波光浮动,让人看了直眼晕。

  再往上,就在迷人的颈项锁骨之间,束着的那圈儿银灿灿的项链上,坠着一把酒红色的小锁头,别致可爱,闪动着诱惑的光。

  许博正行注目礼,没想到那女子竟然朝自己走过来,迎面站定。

  「今晚有约吗,许先生?」

  美女热辣辣的眼神从太阳镜上沿儿越出,把许博电得半身发麻,愣在当场。至此他才认出来,竟是唐卉。

  「唐卉!你……你变性了?」

  唐卉被逗得嫣然一笑,上前一步,双臂张开,搂住了许博的腰。许博也热情的抱住她,只觉得胸口一暖,心头微跳,感慨万千。故意打趣儿:「沃去,怎么着,胸也隆过了?」

  唐卉一把推开他,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对着他的鼻尖儿。

  「你妹才隆胸了呢,姐姐本来就真材实料!」

  这是她惯用的小动作,许博自然熟悉。「姐姐」是唐卉惯用的自称,按说她比祁婧大三个月,却比许博小两岁,可没办法,她说你得随着老婆,抗议也没用。

  上前拉过唐卉的行李箱,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

  「行啊你,车上还养着个小白猫!」

  唐卉上了车就看见躺在后座上熟睡的罗薇,讶异的调侃。

  「不是,就一妹妹,她……」

  「行了,让她睡吧,真养了金丝雀也不会这么容易让我见着,你傻,姐姐又不傻。」

  许博发动了车子,心下嘿然。金丝雀他是没养,可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他还真不知如何交代,心中的了悟感触,更不便跟人说。

  莫黎昨天已经结束了演出回到北京,她留给自己的任务有些进展,却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事情不上不下的,还容不得他退缩,实在喜忧参半,福祸莫测。

  「许博,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唐卉目视前方,这回没自称姐姐。

  许博默然一笑,也满怀感慨:「多亏你的提点和宽慰,不然我且走不出来呢。」

  「道理人人会说,可真事到临头,能做到你这样,我还没见过第二个。」

  许博从来没听过她这样轻柔的说话,一时间不太适应,心里却忽然一暖,似乎才意识到,那个言辞冷彻心地热诚的红娘果然回来了,脸上不禁有点儿发烧。沉吟片刻说:「当初,你叫我别辜负她,我没做好……唉,不说了。咱是先回你家,还是去看看婧婧?」

  唐卉缓缓扭头,把太阳镜拉下鼻梁,似意味深长的看了许博一眼,嘴角勾起微笑:「当然是先去看婧婧,姐姐还有事跟她商量呢!」

  这时,后座上罗薇的电话响了。

  「喂……是啊……嗯……你说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说着坐了起来,一看前座有人,立马压低声音:「好了回头再说,拜拜!」

  许博听见她醒了,连忙介绍:「罗薇,这是唐卉,你婧姐的闺蜜死党,叫姐姐!」

  「姐姐好!」罗薇睡得满脸通红,左颊压出细细纹路,滑稽可爱,懵懵的自我介绍:「我叫罗薇,许哥的朋友。」

  唐卉在许博肩膀上锤了一拳:「你这只小白猫太可爱了!」说着转身跟罗薇握手,顺便摸摸她的脸,「你好,姐姐喜欢你!」

  姐妹俩似是一见如故,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等罗薇在医大下车时已经混熟了。一旁的许博看了一眼唐卉,暗忖,她不只是变性了。

  祁婧的肚子已经大到扶着后腰走路了。整个上午,她收拾收拾这,鼓捣鼓捣那,一刻也坐不住,心里热切期盼的激流涌动,却又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跟唐卉的感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祁婧是真的把她当亲姐姐看待的。这半长不短的半年里,身边没了她,就像没了主心骨,发生的那些事,想来直后怕。

  所有的事,祁婧一个字都没跟唐卉说过。可现在她回来了,还能瞒多久?

  祁婧心里也不是真的怕,只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委屈,又愧疚,又没脸见她似的。当初想找人倾诉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也理所当然是她。可羞愧与自惭让她筑起堤坝,把委屈拦在心里,那些只想跟她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瞒到现在,她会不会很生气,又会不会看不起自己?也许正是这份担心,让她没跟许博一起去机场。

  一早上,祁婧就让李姐去买菜,准备中午给唐卉接风。不管怎样,她回来了,应该高兴,祁婧这样告诉自己。况且,现在跟许博恩爱甜蜜的日子总算不至于暴露出自己曾经的狼狈,她见了也该开心。

  唐卉进门的时候,祁婧正坐在床上叠袜子,歪头看见门口进来一个妆容夺目的女子,先是一愣,还是立马认了出来。

  唐卉扔下手包,径直走进卧室,目光灼灼又凉凉。祁婧大着肚子坐在床边,望着她咧嘴想笑,嘴唇带着下吧一阵哆嗦,两行热泪唰的涌了出来。之前准备的种种故作镇静,表面繁荣瞬间崩塌。唐卉上前一步坐在床沿,祁婧已经扑到了她怀里。

  「婧婧不哭,我都知道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柔声安慰中,唐卉的眼泪也禁不住落了下来。

  祁婧听见「知道了」三个字,事先存在心里的话全变成了眼泪,气息一顿,嘤嘤两下似要忍耐,还是趴在唐卉肩头起伏震颤,大放悲声。

  许博面带微笑站在门口看着姐妹俩抱头痛哭,眼中一热,心生感慨。这样的姐妹情深真让人由衷的羡慕。同时又再次为能有这样一个「小姐姐」感到庆幸。

  这时,手机发出提示音,许博一看,微信里发来一条信息:「今晚你过来吗?」

 

             第二十五章:美人劫

  女人在洗手。

  那是一双修长素净的手,皮肤细润光滑,指甲晶莹透亮,十指尖尖,掌心酥红,既不显瘦硬,也不失灵动,更没有做过任何修饰。

  许博无声的在她背后站定,欣赏着清流在指掌间跳跃舞蹈,直想把自己也变成一泓泉水,被那双手撩拨抚弄。

  她早在镜子里看见了他,却眼皮也没抬一下,唇角勾了勾,依然故我。

  许博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腰肢,把下吧搁在她的肩窝里,还没说话,眼前一花,被弹了一脸的水珠。

  「你的手真好看。」

  「你说过一千遍了……」

  女人甩了两下,拿了毛巾擦干,去抽屉里拿护手霜。许博并未放手,也不擦脸,轻轻的拢住她亦步亦趋。

  「没办法,你每天洗那么多遍,我看一次就忍不住说一次。」

  女人还是笑了,手中不停,语气一派轻松。

  「油嘴滑舌的,你以为我愿意过那么多遍水啊,护手霜都快用不起了。」

  许博从见她的第一面起就喜欢那干净清脆的嗓音。她跟人说话总是淡淡的,磬玥般的声音,加上莫名的疏冷产生的距离感,会让人觉得这是个倨傲的女子。

  可是,许博的感受并不是这样。两个人之间仿佛从未有过陌生隔阂,一见面就随意而自然,大多时候连彼此的称呼都是省略的,说话自与别人不同。

  就像此刻这样的指摘牢骚,被她掺着三分嗔怨说了出来,竟听得人如聆仙乐。许博好像被搔到了心坎儿上平素根本够不着的痒处,说不出的舒爽。

  自从与她亲密接触以来,许博无数次的由衷慨叹,光听声音就可断定的媚骨天成,偏偏造化弄人,给雕成了一尊玉观音。

  「那正好我这儿有一张油嘴,一条滑舌,不光护手,还能护脸,护肤。」说着,在女人的腮边亲了一下,顺便伸舌尖儿扫过她的耳垂儿。

  女人看似无动于衷,可眨眼间耳根就红了,就那样羞低着头,把护手霜放回抽屉的动作有点儿僵。

  「莫黎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调情的高手。」

  「这话你也说过好多次了,手段再高有什么用,也拿不下你。」

  许博不由一叹,被轻柔的发丝搔得脖子有点痒。女人倏然转身,双手自然搭上宽阔的肩膀,微仰着头看他。睫毛轻颤,一双比夜色更撩人的眸子里荡漾着温婉的笑意。

  「我们已经有很大进步了不是吗?」说着咬了咬下唇,「我从来对你有信心。」

  「你就不怕我爱上你啊?我对自己的定力可没信心。」

  许博低头微笑,双手自然握在女人的腰间。她的腰身细到了极致,紧致而柔韧,盈盈一握手感绝佳。再往下一点点,便是陡然升起的翘臀,丰饶硕满,诱人以死,却是许博尚未胆敢染指的禁区。

  忍住上下其手大肆蹂躏的冲动,许博只在她腰腹之间缓缓的揉按。只是这样,已经让女人呼吸不畅,连连咬唇。

  「想让我以身相许,你也得先施恩搭救啊。」最后的感叹词几乎变成了紧涩的吟哦。

  「你这水太深,我怕没等英雄救美先被烧成炭了,指不定谁喊救命呢!」

  双手凭着一股本能的愿望要顺着腰线向上,照顾一下似乎殷殷渴盼着的姐妹俩。想了想,还是别那么着急把自己弄得火烧火燎,怪难过的。见她应该准备好了,就松开了手,去衣帽架上取下女人的大衣。

  「我是真的水深火热,你的那点儿火自然有人灭,别跟我装。」

  女人咬着的嘴唇「啵儿」的一弹,几乎把重音都放在了火上,利落的脱下白大褂儿,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高领羊绒衫和枪灰色的包臀长裙。

  说话间,许博已经拎着衣领帮她穿上,还不忘细心的把几根发丝从领子下面挑出来。女人的头发其实很长,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她习惯盘起来。当然,这也更增添了优雅高贵的风韵。

  许博绅士的拉开办公室的门,让女人先走,谁知她把头一低,挽住许博的胳膊,与他肩并肩的出了门。

  「什么?阴道痉挛?程归雁?」

  一个多月前的那次开门见山让许博满脑子都是问号,一个医学名词,一个熟悉的名字,两者的联系更让他不堪勾引的心锦上添花的困惑。

  「这是一些相关资料,发病诱因,临床症状,治疗要点都有,还有几篇相关的学术论文,你回去做做功课。」

  莫黎递过来一个文件夹,样子看上去就像合作方的谈判代表,让许博感觉特别新鲜。尤其是那副亮晶晶的无框眼镜在某一个角度直反光,跟名模的身份简直违和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他到底认不认识?

  「不是,我这还没答应你呢,到底怎么回事儿?」

  许博掂量着手里的资料,厚度跟毕业论文似的,有点儿眼晕。虽然不自觉的担心程归雁的病情,可也着实为难。

  他现在本来就忙,公司有两个工程是他主抓的,家里还一个身怀六甲的娘娘要伺候,这会儿又要钻研医学专著,开天辟地以来也没有哪个妖孽这样摞起来一块儿渡劫的。

  「放心吧,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每个礼拜陪她吃个饭,看场电影就行。」

  莫黎手背托着下巴,薄薄的镜片后面,一只眼睛眨了一下,变回妖孽真身的刹那之间就搅翻了九幽欲海,魅惑的声音带着悠悠回响:「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许博怕一不小心掉进她眼睛里给淹死,躲开目光,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恐怕三生三世都命犯十里桃花,不管是不是在床上,他根本拒绝不了这个女人,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喉咙:「我先问几个问题行吗?」

  莫黎笑着点头,静等着他问。

  「是病吧?」

  「是。」

  「为什么不找医生?」

  「常规方法无效,她是心理因素导致的。」

  「医生都搞不定,为什么你觉得自己可以?」

  「本宫是密歇根大学心理学系的博士,毕业论文就是关于性心理行为治疗的,这是我的行业资格证书和行医执照。」说着,莫黎打开手机,轻点两下递给许博,接着声音一暖:「当然,最重要的,她是我最好的姐妹。」

  最后一句话让许博心有戚戚。

  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两张摊开的证书,照片里那个莫黎也是戴眼镜的。许博像个忠于职守的交警似的,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妖孽,验明正身之后又递了回去。按说认识莫黎时间可不短了,知道她是心理学专业的,什么性行为,什么博士,什么资格证可从来没在意过。

  「你……你不是模特吗?」许博嘟哝着。

  「别跑题行么?」对面的眼镜又反光了。

  「好吧,你厉害!那……为什么是我?」

  莫黎笑了,笑得危险又神秘,自信又无奈,迷离复杂的眼神凝视着许博,半天没说话。许博被她看得直发毛,几乎要去摸摸自己额头上是不是长出了第三只眼睛。

  「可能,你们有缘吧,用她的话说,跟你在一起很轻松。」

  莫黎微带沙哑的嗓音忽然婉转柔媚,甚至藏了一丝幽怨纠缠,许博看她笑得不怀好意,心里却很受用,因为那种轻松,他也感受到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博满怀疑惑,心里嘀咕,莫黎到底怎么想的,介绍个产科医生给自己这个纯爷们儿解决难言之隐。

  看着程归雁在病例本上写下风骨遒劲的几个字:轻度继发性阳痿,他心里一阵懊丧难堪。程归雁似是有所察觉,摘下口罩,目光柔和的笑了笑:「别紧张,问题不大。」

  那一刻,许博不仅仅是惊艳程归雁的美貌,更多的是被那种近在咫尺的某种气息感染,觉得对面坐着的是个相伴多年的姐姐,毫不怀疑她有可能一抬手就会刮一下自己的鼻梁。

  这种感觉给了他信心,即使心里藏着个离谱的期许,也觉得有望实现。不自觉的,就愿意跟她亲近交谈。

  所谓治疗,不如说是锻炼更恰当,心智意识的锻炼,身体素质的锻炼,甚至注意力和反应速度的锻炼。程归雁给出的治疗方案很长很复杂,可每一个项目又都很普通,让许博暗暗称奇。

  随着治疗不断的调整和推进,许博与她日渐熟悉,相处过程中也一直保持着最初的那份轻松随意。治疗的效果出奇的好,更促进了两个人关系的融洽和默契。

  许博怎么也没想到,程归雁这个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美人,有朝一日会需要自己帮忙治疗身心旧患。

  「我能帮什么忙呢?」许博见莫黎放下咖啡杯,问出心中的疑惑,「我可是学建筑的,对什么行为治疗一窍不通。」

  莫黎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儿的:「要是两个月前你说这话,我也只能听着。现在,你在我这都快保送研究生了,还装小学毕业就太让人伤心啦!」

  虽然还是不明白具体怎么做,可莫黎话里的调侃和赞许让他瞬间就有了些领悟。人说女人就像一所学校,男人在其中不断磨砺成长。

  对于许博来说,莫黎是一所小初高本硕连读的性爱专修学院。经历一次次懵懂忐忑的入学,踌躇满志的毕业,终于学业有成的许博不敢说睥睨天下,却也成竹在胸,有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实力。

  许博跟莫黎很少在咖啡厅正儿八经的约见,每次相会都是在莫黎那个装饰极尽奢华的公寓里,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生动有趣的课堂。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可不仅仅是交媾生殖那么粗陋野蛮,用莫黎的话说,那是一项技艺,一门学问。

  经她这么一提醒,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暧昧起来,话里也就多了谐谑:「能不能说说具体做什么,莫老师?」

  「做一个完美的情人……」莫黎几乎是色眯眯的看着他,口气却像布置家庭作业……

  不要说当时的错愕惊讶,就算是此刻载着程归雁游走在刚刚入夜的车河里,许博也觉得那么的不真实。

  完美的情人。

  许博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个角色。跟莫黎算是情人么?

  虽然一次次在她的床上沦陷,可自己一直在有意的疏远,念着授业解惑的恩情,总是不好意思做得太明显。相信她也能觉察到这一点,心照不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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