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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花丛 - 2,2

[db:作者] 2025-06-20 13:35 5hhhhh 8590 ℃

  文英致谢道:「若非年伯雅爱,几为棍徒所辱。」

  话毕就回家,见母将前事一说,母亲大惊。

  文英道:「科场在迩,欲把经书时文二三场之类,预为温习,只是没有幽静之处。忽闻得张、任二友俱有科举,在一个古寺内肄业,我不若往昭二人,同他们作伴。」

  便寻到古寺内,见垂杨清溪,果是个幽静寺院。有唐诗一律为证: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惟有钟磬音。

  文英便往房头访问,长老随指引张、任书房之内见了张、任。即将伴读之事与张、任一说,张、任应承。

  文英遂回家,唤家僮挑了行李并衣服书籍即刻挑来,三人切磋琢磨。

  你看天表见文英一去,便对夫人道:「文英前日同我到江阴去,我把几个笔画多的字问他,就不认得,还去进什么场?」

  夫人道:「他吟诗作赋,俱是来得。」

  天表道:「如今世上人谁不晓得做几句打油诗,这打油诗能骗别事,难道举人进士也是骗得来的?如今把侄女另觅佳婿,不然那旧病又要发了。」

  夫人听说,与他争闹,放声大哭。他只得仍回庄。

  自此文英一月一回与小姐一会,其余在寺中苦读。俄而冬尽秋来,又是一年光景。与试官已到,初六日进帘。到了头场,文英喜得题目凑手,七篇文字尽皆称意。二场、三场,无不中式。

  过了十五,文英与张、任各写出闱牍,互相赞诵。候至出榜,文英果中第二名,张子将中在二十名,唯有任伯衢落在副榜第一名。

  文英欢喜之极,那些亲友莫不馈送贺信,登门求见,真个一时荣耀。文英吃过鹿鸣宴,迎将回来。比那案省进学更加百倍。拜了祖宗母亲,次早便去拜夫人并见小姐。

  你道房师是谁?原来就是上元县知县赵公。因他是诗经都好,文英也习诗。

  进见之时,再三致谢。赵公笑道:「当日进学是我超拔,今又是我首荐,终久在我门下做门生。」

  文英别了赵公,便去谢大座师,会诸同伴。赵公便将旗杆牌匾吹打送来。

  文英著人把旗杆竖起,牌匾高悬。来往之人看了,谁不钦敬?天表再敢纠党毒害文英吗?恐未必然。不知春试更得联捷否?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总批:天表高高兴兴费了数两银子,纠集无数棍徒,卒不能少害文某一场,没趣而散。文英乃能介然独立,一举登科,后又幸叨鼎甲,自不足以挠之也。

         第十回    长安捷报状元郎    金陵锦衣归故里

     词曰:

  藜大映寒膻,铁砚磨穿,春雷忽向禹门喧。

  嚼尽黄ji商徵韵,选中青钱。

  御试绿袍鲜,丰采翩翩,紫骑嘶到杏花边。

  十里玉楼争注目,魂煞婵娟。

  《右调浪淘沙》再说文英中后,心中快乐异常,取出闱牍速刻朱卷,写下许多拜帖,以待朱卷完工,便可往拜亲友并诸同年。将及十余日方才板完。连忙完得印订事务,又是十多日,文英才得出门拜客。文英家中向来原是乏价的,此时竟有三匹人跟随。

  不知世俗恶薄专有一种人等,一科新举人出,便去投靠著,名曰:「靠新贵。」

  待得官高位显,家主有了势力,他便虎视眈眈择人而食,岂是些贤良人物!

  却说天表是个势利人,起初谋害文英,又要转嫁侄女,一见文英中了,便备下许多盛礼致恭伏罪。

  文英拜客回家,他便伛偻足恭出外相迎,笑容满面,如坐人于春风和气之中。

  文英见他礼物乐得收下。又看此鞠躬之状,前日之事就消释了。及至见了夫人,甜言美语,百般奉承,嘻嘻笑道:「嫂嫂今日有了好女婿,连我脸上加了十分光彩。」

  夫人道:「前日被你捉奸到官,使我女儿出乖露丑,就有些光彩也与你无涉。

  他今日举已中了,你快去做怎样的大官,在此何干?」表满面羞惭,坐立不安。

  少顷小姐出来,又假意说道:「侄婿之中,只因我前次激励得紧,他方肯苦志寒窗,今日幸登金榜,你看这次叔叔有功么?」

  小姐背面不应,他又笑戏道:「做了举人奶奶,把阿叔都不瞅不睬了!却无是理。」

  小姐勃然怒道:「前后门拦埋伏多凶,不知谁人毒策?若非巧计脱身,怎有今日,忍心害理,其此为甚!」

  天表甚觉没趣,怏怏而出。

  文英为著大座师在馆,日日清晨要去参见。那些同年都来同谒,参过座师,又要往谢按台并各房师。众人随自散去。文英拜完同年,那回拜送朱卷的纷纷到来,文英应接不暇。

  亲友中,有当日未曾送贺信的,如今又来补送。文英只得将前番的、现今的,一一请来看戏饮酒,以了此局。那张子将与文英同在赵公门下,他家贺富厚,便捐贺请一房年友相接,文英只得也去赴席。那赵公一房,取得八卷门生,其首即是文英,特荐经魁,主司准之。到张子将已是第三卷了,赵公心中最得意的是文英。忽一日,见报到钦召赵公,说是钱粮催征得足,居官清正,颇有才干,不畏烦剧,特召进京考选。

  赵公喜不自胜,把科道官职就稳拿在手里。连忙打点行囊,交割钱粮并名样册籍,辞别上台,文英置酒作饯。到了明日赵公起身,文英远送到二三站路外,方才回家。

  是日就与小姐商议,道:「我们二人今日成全夫妇,皆赖王宗师之功。闻得初三是他诞辰,不可无礼往庆。」

  文英立时备下一副盛礼,以酬当时作合之恩。那礼单上写道:谨具寿币肆端鲜鱼肆尾寿烛一对寿仙一座鲜肉二方寿面一盘生鹅一对寿糕一盘生羊二只生鸡四只寿桃一盘春酒二壶奉申祝敬门生庞国俊顿首拜到了初三,文英将礼帖交与从者,坐了大轿往见宗师。文英一至,宗师当堂相见。文英即将视帖递上,宗师展开细看,殷殷致谢。便把寿币寿仙寿酒收了,余皆返璧。

  文英抽身告别。回到门首,只见张子将的轿也到了,文英邀入坐下。

  张子将道:「年兄何来?」

  文英道:「特去拜王宗师生日,不期兄来赐顾,刚刚相遇。」张子将道:「如今已是十月外,我辈同年起身会试者,足足去了一半。小弟拣定十五起程,年兄可整束行装与弟偕往,不可迟延。」文英道:「月半边,再捱不去了,领教!

  领教!」

  送子将出门去,便与小姐言之,竟接母亲一同居住。惟候十五日下舡。收拾衣服铺盖,带了二百金盘费,三个僮仆。

  到了十四晚,夫人备酒款待。明早把行李先发下船,自己别了母亲并夫人,文英与小姐依恋不舍,只得挥泪而别。幸有子将同行颇不寂寞,出了南京,一路上便勤心读书,将有两个月才到都门,赁下寓所,子将、文英互相砥砺。只听得前后左右皆是吟诵之声,愈加兴高。到了二月十五日,三场已过,文英闱卷又做得清新可爱。等至揭晓,文英中在第十二名进士。那张子将竟遭点额,连声嗟叹,便与文英作别道:「年兄今日已作天上人了,小弟情兴萧索,准在明早就要回家。」

  文英置酒作饯,又将十二金作赆,张子将带领童仆,先自回去不题。

  再说文英到了三月初三日殿试,此时尽挟生平抱负,竟吐胸中锦绣。献策金门,皆欲夺取天下大魁。不料文英中了状元,侍胪唱时,竟选了翰林院编修。

  文英步进殿前,谢过了圣恩,钦命游街三日。

  辞朝出来,宫花宫袍,闪闪烁烁。到得丘凤楼前,府尹将轿来接。抬到堂前,府尹备筵款待文英,此时荣耀无比。那些在京大小官员,无不厚礼申贺。

  便差报子往江宁府刘状元府中报捷,报人禀道:「老爷姓庞,为何要报到刘状元家去?」

  文英道:「我因赘在刘府,太夫人亦在彼处,所以先要打头报去。」

  报人星夜飞奔来到江宁,竟往刘府报捷。举家听得文英中了状元,真是喜从天降,便把报人留在家中住了,忙接天表回家打发赏赐。

  天表与夫人争竞出门,文英进京几时,并不回家一次。听得文英中了状元,追悔无及。又自拨量道:「当今之世,倒是势利些方行得通。我今回去说几句势利话,断没有怪我之理。」

  趋将回来,但见喧阗闹吵,俱是宦家来贺的。

  天表见了小姐,深深拜揖道:「状元夫人,愚叔特来贺喜。」

  小姐连夸叔叔深谋奇计,致有今日之荣。

  夫人道:「前日招了庞生为婿,你说是玷辱匾额。今已得中状元,便翁婿一般,并不见玷辱之处。」

  只因报人催促起身,遂命天表酬谢送出。

  次日,江宁太守得了试录,恭送旗匾以表其门。又建状元牌坊,母子婆媳喜出望外。又把门墙改得齐齐整整,凡是天下之人,谁不记得庞状元。正是: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文英授了翰林官职,虽欲请假还乡,奈非三年例假焉得告归?京中官长看他年纪幼小,姿容如玉,谁不赞美。有一当推阁下姓方,名之杰,生得一女,年已十六,只因不肯轻配,以致尚未许人,必择少年状元便谐伉俪。一见文英,心中如得至宝,不忍撇下,烦通政司孙相德作媒。

  文英正静坐中堂,只见一人报进道:「通政司孙爷来拜!」

  文英连忙出迎,请到堂前坐下。

  文英道:「有何见教?敢蒙下顾。」

  孙公道:「阁下方彦翁仰慕大才,有一爱女欲以庞兄为婿,特托不佞做媒,幸勿推却。」文英道:「晚生名微德薄,已有妻室,只是未曾送进,此事万难从命。」孙公道:「既然如此,也不敢相劝,容俟回覆彦翁,再当请教。」

  言罢起身别去,便见方彦翁,将文英之言细述。彦翁不悦,又烦孙公再三致意。孙公只得又见文英说道:「方才转述尊意,彦翁大有不悦之色,只怕这亲事不能固却说合。坚执不允,只恐日后变生不测,还要三思,勿贻后悔。」

  文英复如前言,那孙公也有些厌烦,一去竟报彦庵,云是不谐。

  彦庵正在大怒边,王敬斋来望问道:「先生何故不悦?」

  彦庵道:「我将爱女愿与庞状元作配,他只云有妻不从。」

  敬斋道:「那庞生是我年侄,他原娶妻二年。今科新探花李元,此人才貌与庞生不相高下,且仅十八岁,尚未有妻,先生不若招为佳婿其相凑合。」

  彦庵便又烦敬斋作媒。不想敬斋一说,他便应诺。文英要接家眷进京,因无正人可托,止天表是个呆物,只得中止。

  忽一日余五求见,文英邀入书房,亮明道:「前日匆勿造贺,尚有一事未及细谈,不知庞爷要纳如夫人否?」

  文英欣然道:「若荐倾城佳丽,愿求执柯。」

  亮明道:「有一舍亲周生取妻美娘,成亲未久,出外而亡。此女既无所归,应须改嫁若朽,忝在通家。只因此女国色无双,为此造府通知。若庞爷肯纳,不须聘礼,便当送至。」

  文英道:「既承厚爱,怎有不其聘之礼?」

  备下彩缎四端,聘金六十两,遣人随著亮明送到周家。亮明因为趋奉文英,把那礼物一概返璧,反添上尺头四疋,皮箱二对。那夜成亲,文英满心欢喜。自后,两人云雨之情,无暇细述。

  过了两年,文英便要请假还乡葬父。一本总呈,已蒙爷允。文英遂择好日起程,有此表班,又新收些仆从,共有三四十人,雇了两只座船。文英辞朝,别了同僚各衙门官府,赶著黄道吉日,齐上船去。把钦假牌挂在船头上,不住的吹吹打打,一路上往来舡只望之,无不趋避。

  每到市镇上,三声大炮,地方官府无不出迎。凡是同年故旧一拜留酒,就住下几日。路上捱停了日子,至数月方到金陵。先唤人通报家中,把两套凤冠霞帔,送与母亲、小姐,天表并亲友一齐出郭相迎。

  正所谓:贫居闹市无人问,贵在深山有远亲。

  次日,文英进城,向府某取了四十名皂快,排列执事,乘著大轿,三班吹打,鸣锣响道,一径抬到门首。但见门闾轮换,鼓乐喧阗。一进中堂,走下轿来,拜谢母亲,又拜夫人。随与小姐会礼,又唤美娘出轿,逐位拜见。小姐甚是贤慧,竟无妒忌之心。

  当晚天表叫班戏子,排列酒筵,与文英接风。文英只得领席,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假满还朝携众妾    难逢前途仗一仙

  诗曰:

  忆逢天颜年已余,策蹇燕都正奋翮;一心欲望尽臣职,无奈半途遭险厄。

  扁舟频与巨浪游,神仙拥护散鸿蒙;携妻握妾赴皇阙,曳履登朝君非格。

  次日,文英用完早膳,凡是抚按以及司道、府县,俱办礼来庆贺。又有本城乡绅同拖来庆贺,挤做一团也不及会。只得以另日相见之说婉辞绅袍。文英应酬当事,足足缠了一日。惟有王宗师现升福建福宁道,他知文英初回无片刻之暇,到次早,亲来探望,文英迎接邀入中堂,王宗师先将贺礼递出,依师生坐下。

  王宗师道:「贤契昔为偷花容,今作状元郎,可见蝶恋蛛网之作一大姻缘矣。」

  文英微笑道:「若非老师洪恩造就,几为缧曳中人,焉敢相望今日?」

  王宗师茶过数巡,欲待起身,忽听门首鼓乐声响。

  文英问是何处来的,众人应道:「刘二相公来作贺的,闻得道爷在内,不及进来。」

  王宗师问是何人来?

  文英道:「就是妻叔刘锦,当日与门生作对的。」

  王宗师道:「我观此人狂妄异当。」

  话毕,便起身别去。天表遂抬了厚礼,趋进当前,不知厢房内有些亲戚,竟扯住文英圆领袖子打一个软滕,文英把手抱起。

  有诗二首为证:只为心中抱不事,曾无委助待书生;今朝一举成名日,暇底须防不认情。

  其二:输情下礼拂前非,不是今日损威仪;若得状元心转日,死灰还有复燃机。

  明日文英回拜官长并绅袍亲友,一连数日方尽。又有人出帖来公请,有独自私请,有请登山的,有请玩水的,文英日日被请作醉乡人。文英有表姊桂萼,闻得表弟荣耀,便来往候。

  时陈氏已殁三年。见了姨娘李氏,诉及无所依归,泣诉不止。文英与他原有夙好,虽然他年纪长些,意欲纳为第三位夫人。向小姐跪下道:「不瞒夫人说,下官与桂萼姐原有旧情,望夫人宽容,纳为副室,尊意若何?」

  小姐扶起道:「妾非妒妇,何作此状?」

  口虽如此说,心中又自嗟叹道:「他有了一个美娘,又思量什么桂萼,我又旷三年有余,他今荣归十余日,并不与我少叙欢情。」心内有些不悦。文英这晚便与小姐一会阳台。正是新娶不如远归,两人欢情不及细述,有七言绝句四首为证:恩爱轻分几度秋,罗衫湿尽泪交流;今宵重整鸳鸯被,撇却年来几许愁。

  其二:灯前尽诉别离愁,只有相思无尽头;最是情风明月夜,痴心一片倩谁收。

  其三:花开花落又开花,得意皇都便省家;不是一番能努力,几乎落魄滞天涯。

  其四:从来久别赛新婚,握雨携云总十分;莫把工夫都用尽,留些委曲再温存。

  却说桂萼在家止与姑姑琼娥作伴,不胜寂寞,因而谈及陈次襄被人诬害系狱,桂萼禀知李氏转达文英。文英细知由情,登时去拜太尊,备说次襄被害系狱,太尊立刻释放。

  原来王三晓得次襄豪侠,不肯让人,惟恐缚虎不倒,反受其伤。所以绝其音信,必欲置之死地。幸而遇著一个狱吏唤做邱八儿,曾受次襄恩惠,仗他一力扶持,不致饿死。

  次襄放得出门,便向文英跪谢道:「意谓终在囹圄,讵想庞爷恩救。自惭力弱,无能可报,惟有至家当以小姬奉酬。」

  文英大笑,两下散去。

  不移时,次襄复至,对文英道:「小姬在此奉充箕扫,幸乞莞纳。」

  文英款留次襄,他只是坚辞远蹈,便欣然收下领见小姐。

  小姐勃然道:「既已送来,怎好发还,如今却不便再娶了。」

  文英道:「并无分文为聘,何可拒绝,再收了秋香,便心满意足。」

  小姐听了笑而不言,文英此时就有一妻四妾了。

  一日,文英母亲道:「汝回来月余,当往坟前祭祖,以尽子孙之礼。」

  文英便择吉日,邀至亲同往墓上拜奠。备了祭物,坐了大轿,吹打出城。各处祭扫毕,即唤风水先生于祖坟上看块好地,完了葬亲一事。

  是日,文英把祀祖钱余令众人享其福惠而散。天晚回家,文英见一人来禀道:「提学王老爷任期限急,准在后日上船,特差人禀上老爷。」

  文英听了,即取齑十金作赆一席戏酒送行。迨饮至尽量,王宗师致谢起身就回。不题。

  再说文英每惮小姐之忌,而爱四姬之趣,因以后边旷地,唤匠人构造书室。

  又叠山凿池,广栽花木,每日焚香宴坐。至若四姬也有喜说喜笑,也有好吹好唱,终日纵情狂荡。

  惟有小姐爱清净,少笑语,为人持重,无轻俳之容,常独坐一室不与众姬为伍。

  文英恐小姐怪他,常常入房安慰。原来文英门上,每日官府求见者,不计其数。他只是淡下财帛,那些相与的当道反送情与他。

  文英在家一年,已得四万金。此时假期将满,圣上差使臣降旨相召。文英不敢迟疑,收拾行装起身进京。带了母亲、夫人及小姐、四姬并美婢、童仆,一齐上船。

  李氏、夫人后舱,小姐中舱,四姬其为一舱。见舡中闭塞,不能行步,只是烧香下棋抹牌笑语。到日影过西,便设酒筵接母亲、夫人、小姐并四姬序次坐定,开怀畅饮,直至更深方各回舱。

  文英先到小姐处,捧起小姐双足,急以阳物捣入,往来驰骤有五六百抽,草草完局。又到四姬处,重整旗锦,把四姬做个合欢大会。

  文英睡在中间,四姬捻他麈柄,急先夺弄,先令美娘仰卧腾身而上,再令秋香、桂萼坐在两边,将美娘玉腿各人抬起一只,然后用力顶送,直捣重闪,那美娘遍身爽快,呼唤不绝。

  文英一头狂抽,又把那脚指插入琼娥牝户,惹得琼娥不能自持,但觉牝户酸疼难忍,文英把美娘放起,爬上琼娥胸膛,琼娥急捻文英孽根塞进阴缝,一掀一顿,将有一子之数,只听得秋香、桂萼叫道:「你们只管快活,却忘记了我俩个。」

  文英即忙唤过桂萼,正要下卡,只因连战三个,气力有限,自己仰卧独上,桂萼如飞跨起,将阴门套上玉茎,肋力抽顶,也不顾捣碎花心,狠命一套一套的射个不歇,秋香等得焦燥,忙把桂萼扯下,文英又觉精力少足,翻身骑上秋香肚腹,尽力奉承,足有八百余抽,方才停歇,忽远远听见几个道人磬声如沸,将一个词儿朗朗念诵,令人可听。

  他道是:纵活百年终觉少,风尘碌碌何时了。

  为图富贵使机关,富贵来时人已老。

  君不见留侯昔日寻赤松,陶潜解绶归篱东。

  知足不辱乃真诀,功成退步是英雄。

  安得骑鲸上丹阙,且把一肩尘担歇。

  玉箫金管沙棠舟,闲向五湖弄秋月。

  苒指光阴人一年,劝君莫惜居酒钱。

  不见秦皇与汉武,只今陵树无寒烟。

  文英听完道:「这一首古体是警醒人,不可把「名利」二字虚哄过日。我想改仕归林实是乐事,且再混几载,便可急流勇退。」

  却说天表见文英起身,他便心高气硬,不肯回庄住。在楼门内,仍如当日做公弟的光景。交接官客转将文英妆头。有不谙来由的,被他哄骗便把天大公事送与他。有晓得其中情迹,只是淡淡相交,虽然如此,也还在文英身上趁些闲钱。

  文英知了风声,恐玷自己官箴,心中不悦。凡是江宁官府选出,便亲自嘱咐道:「奸棍刘锦虽系亲属,不必以礼相加。」如此数次,那些官府都知道了。天表自觉气数难移,依旧往南庄去了。

  再说文英行了二十余日,将到黄河口。忽天色昏黑,狂风骤雨,大波大浪,半日不止,不免有泊碎舡只之虞,淹溺人口之悲。

  文英道:「想是船中淫秽触怒神朗城,今虔告天地龙神,请息尊怒。待下官虔诚备礼酬谢,幸勿见青。」

  祷毕,忽望见西边放出一条亮光,看见一个道人,口把法水乱喷,又将仙帚乱摇,道:「吾奉玉帝敕旨,庞国俊逢此险阻已将一日,可作速荡平,让他前去。」

  又道:「俺系地仙赤松,汝是吾一列之人,因汝凡心未尽,容当从容度汝,故来扶救。」

  文英半空听说,正欲谢问,只见那道人化阵清风而去,不见踪影。自此风平浪静,现出红日。他人船内各有损坏,独文英的舡诸事保全,皆赖此仙之力。

  便顺风而行,不及数日已到都门。众人把行李先搬进城,文英母亲并夫人、小姐,俱穿红圆领,头戴翠花朵。美娥四人也是满头珠翠,身上皆穿桃红夹袄,三寸金莲,娉婷袅娜。三人上大轿,四人上小轿,一齐抬到署内。

  文英等待事毕,方自进城。次早五鼓,于午门外伺候圣驾。

  俯觐龙颜,奏道:「臣庞国俊蒙皇上钦赐状元,除授翰林院编修,今假满还朝,特来奏上,愿效驰驱。」

  圣旨命暂退原官起用,文英谢首已过,便自欣幸非常,且自回署。

        第十二回    历久言尊富贵足    阅尽尘埃仙境高

  诗曰:

  人生百岁古来少,红尘劳碌何时了;富贵贪心只不回,使尽机关又已老。

  其二:子房辟谷求仙早,渊明抛弃五斗高;利禄淡泊能知足,身登玄圃弃蓬蒿。

  话说文英还朝奉旨,仍将原官起用。只是职任清高,署位荒凉,无钱可觅,文英幸假归时,说得些公事,聊以将此度日。

  迨至京、邸,凡要路衙门,就要厚礼供献。少不遂意,便寻是生非。文英未免又费数千金方能无恙。自此朝则入班执事,一日有半日之暇,非是同年饮酒谈心,便与妻妾风谑。猜拳行令、赌色叫牌,无不备至。

  过了一载,是大比之年,钦命文英典试盛京,为正主考。又发翰林院检讨史在廷为副主考。天下数限,惜盛京额最广,文英所取之士联登甲榜者十之六七。

  词林中谁不服其水鉴,俄而多士献策金门,得占文英官职者,亦有十余人,文英深幸且喜。凡文英超拔者,无不登堂求见,文英应接了数日,及看试录,己晓得张子将中了二十一名进士,殿在三甲头上考定推官,一时未得赴选边。

  一日任伯衢特来拜望,文英道:「仁兄名列副榜,今因何事而来,北上乎?」

  伯衢道:「幸遇恩典,凡天下副榜十名,俱准恩贡。晚弟叨其首名,今到都门来赴廷试。」

  正在闲叙,恰值张子将亦来趋谒,三人相见坐下。

  文英道:「将兄恭喜了,足为吾党增光。回忆昔日分袂,今又几度春秋矣。」

  茶罢,遂唤摆酒,三人入席畅饮,都吃得酣醉,方作别而散。

  伯衢待得廷试,选得知县,过了三年才得换。自文英孤署昔署,幸有几个门生在外作县作淮官,颇有资囊,常以厚质酬谢老师。那些入翰林的转了三个,入科道衙门,一个差分两,惟巡盐不及一年,竟大有所得。

  迨至覆命,将一少半送与文英。两个一入户科,一入吏科,潜消当道豺狼,凡寻著官司有一误失,便具疏参奏。

  两人家资饶裕,不借此以为贿赂之门。明知老师清苦,常将数千金以供日用之资。隔了三年,文英方升翰林侍赞。文英同榜李元,他得岳父方彦庵之力,不多几年,便由翰林转入右通政矣。

  他与文英最契,常常往来。两人面貌不甚悬远,相好犹如手足。文英起初点了盛京主试,他也点了浙江主试,少年鼎甲谁不喝采,凡二人所拔举子悉,皆少年英迈,所获佳文又如天生扬璧。所以覆命之日,皇上谆谆嘉许:「庞李二主试,他人不若也。」

  再说刘天表住在家中阁说事情,凡是江宁官不拘大小凡所选,庞文英当面有谤言,便谁来礼貌他?

  一日,遇著江宁太守,是文英同年,他借此一脉便去往拜。太守竟不理他,他就怒气冲冲,大相争竞,反受了一场污辱。纳闷几时,冒一疾而亡。纵有陶朱之富,总无一子,亦有何益!那平日奸骗的与夫苛算的,俱付之东流而已。

  文英还朝之后,小姐生一子,美娘、琼娥各生一子。

  文英大喜,爱如珍宝。过了周岁,将小姐所生名曰麟儿。美娘琼娥所生,一名大儿,一名喜儿。至五六岁,又请名师调诲,以期克绳祖武,无忝家声。且又颖悟非常,相貌清秀,至十二岁便能吟诗作文。

  文英自进京以后,约略算来,历十余年。不料由翰林竟累升兵部尚书。这一日阁人传进,南京陈次襄拜望,文英鞠躬迎入。

  只见次襄竟是道家打扮,相见动问已毕,文英道:「自在金陵一别,忽又经十余年,但不知大驾何往?曹夫人在内,可要一会否?」

  次襄答道:「在道人,视妻小如一粒芥子耳,会之何益?晚生年将强仁,并无儿女拜以相遗。薄座吩咐弟侄,久已闲云野鹤,到处为家,凡名山胜境无不游历。正恨日月易逝,有道难逢。既而过洞庭,舟泊岳阳楼下,同舡有一老道,晚生与之谈论,讲到精微玄奥之理,其足令人抚掌,便拜他为师,遂至一山峰之下,犹如蓬莱佳境。草舍数间,晚生修真炼性,静坐十年。家师对晚生道:「庞尚书一介书生之状元而至尚书,可谓富贵极矣。他根器不凡,你可度他前来,我有一个小札命汝持去。」」

  文英道:「快取出来!」

  便开看道:忆昔足下还朝时,将到黄河口上,遭逢大难。若非老道救援,不免有覆溺之悲矣!幸今已是一十余载,但令官居极品,家处富贵,又非若俗骨凡胎,足下原是仙骨,众夫人亦是仙姬。须知苦海无边,极早回头是岸,一堕浮尘,那时悔之晚矣。今特告达,祈早却尘埃,yong2 候驾临,不胜欣幸。

  文英足下赤松道人白文英看毕,忙将此字以示母亲并夫人、小姐及丫鬟,众人皆欣欣。

  文英道:「我今官居上品,阅历已久,富贵已足,不如洗脱凡尘,才为上计。

  常看那撇官的譬如泛海,不至覆溺能有几个?况且光阴易去,青春不再,人生世间,总是一场大梦。若再把富贵萦心,恩爱牵惹,焉得有超凡日子?我今把欲网跳出,再不向虚浮世界寻觅,生活九州五岳,从此逝矣!」

  言罢,修了一回书,著次襄持去往复,次襄临行,又题诗二句道:餐芝辟谷终羽化,莫疑仙术是荒唐。

  文英答道:凡尘劳碌总是空,仙术清高子所衷。

  文英立意已决,就上了一个告病表章。幸蒙圣旨准允,回籍调理。遂携了家眷一同还乡,便留几个停当管家。即将田产房屋、金银财帛,分析三子,却命家人管理。又训诲读书之事,示以无间。竟昂然挥手,带了二位老夫人及五位夫人,叫舡已定,命泊在河边。

  忽一日早起,竟下舡投太湖而去。你看他:名载事朝廷,勋名著简青;位高恐被谤,身退恰全名。

  花落能重发,人亡岂再生;打破功名念,全无追悔心。

  他人超凡入圣,便要费许多修炼之功,惟文英一家原系仙种,不必修为,自悬以待之。那日去后,忽到一个所在,桃花夹岸,高柳拂烟。山顶上多少五色异鸟,群飞巧啭。遂又向南行去,无数遥草琪花。

  过了一大桥,见有白鹤数对,见了文英,飞舞近前如迎接之状。远远望见高殿连天,层楼凝目。将次入门,便有多少侍吏称文英为君,跪迎登殿。

  文英伺了众位夫人一同上殿,只听得金管玉萧云ao象板,齐齐吹奏。

  文英道:「与其为尘凡枯骨,不若越世登仙。就如我辈何等优游快乐。为人百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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