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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律?】第九章:界線越過了我,2

[db:作者] 2025-07-26 22:08 5hhhhh 6120 ℃

  有一次,他偷偷攢錢買了件簡單的裙子。為了不被家人發現,他總是藏在衣櫥最角落,只有家人都不在才會拿出來穿。照照鏡子,他發現自己非常適合穿裙子,他用雙手摀住嘴巴,用女生看見偶像時般的驚叫響徹整個房間。隨後也偷偷攢錢買水手服,把頭髮留長。等家人睡去,也會偷偷打開影片,偷偷練習怎麼學習女聲。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每次「偷偷」的行動,他都感覺離「自己」更近了。有天,當他跟朋友相約出去遊逛,他決定給朋友嚇一大跳,他穿起自己偷藏的服裝,必家人耳目偷偷出門。當他出現在朋友面前,他熱情招手,用他練習好幾個月的萌音對大家喊:「嗨--!大家久等了!」他期待朋友看到他,應該都會跟第一次他看見自己穿裙子時一樣,發出欣喜的驚嘆,然而每個朋友卻擺出錯愕的表情。「嗚哇,雖然我知道你個性比較陰柔一點,但我不知道你有這癖好欸。」「天啊,吉良,你莫非覺得自己不是男的?」「呃……不要跟我們說,你要穿這樣子跟我們混。」「嗯嗯!你回去啦!下次再來約啊!」

  走掉了,連同他原本能在別人表現真實自己的期待,離他遠去了。

  吉良一言不發地回去,這回完全顧不上家人的視線和言語。他脫掉好不容易秀出來的衣服,趴在床上大哭。他不了解,現在不是自由開放的二十一世紀嗎?為何穿點不一樣的衣服卻會帶來這麼大的失望。他攫起女裝,想直接扔進垃圾桶,但無論手臂怎麼甩,手就是不肯放開。他把女裝再度藏進衣櫥深處,再也不去碰它……。

  ……直到他看見Holostars發起招募的公告。

  那天是第一次跟其他一期生成員見面,吉良沒想到自己會有這天。在這年,喉結已經生得結實,只要語氣稍微不客氣,常常被人講說聽起來像流氓,而吉良也不以為意。他再也沒把女裝穿在身上,即便因為外表被周圍的人稱讚作美男子,他也絲毫沒有被稱讚的感覺。他以為,那次挫敗之後,那「應該成為的吉良」會永遠離他而去。然而隨著偽娘越來越為人接受,直播風氣也越來越風行,吉良突然想到,還有一個平台可以盡情做自己。而剛好就在那時候,Holostars公開招募團員。如果要他裝作成熟大哥哥,肯定太勉強。要裝作正太又不太適合自己。吉良下意識伸進衣櫥深處,心想或許還能有那麼一次,能重現當時體會到的感動。於是,面試通過以後,他看著自己寫好的腳本,排練,再排練。雖然正式直播時,他的聲音總是顫得發抖,但聊天室的訊息卻是源源不絕的溫暖與鼓勵。他的心中重新迸起第一次穿女裝的悸動,欣喜而溫暖,於是他帶著這份欣喜,活動到2020年年尾……。

  「欸欸?我後來因為身體因素決定畢業了?」吉良吃驚地問,兩人無奈點點頭。「這樣啊……」吉良有點落魄地低頭呆望著桌子。三人圍著桌子坐在客廳裡,三人桌上地茶杯,茶已經喝完了一半。家裡除了他,沒有其他人,因此當三人都沒有說話,屋裡便像是寂靜得震耳的密室,一點聲響都不敢迴盪。

  「嗯,同時因為你被強制置入不同的時間線,這個時間線發生過的事,你都無法感覺到。可能你已經察覺了。」雅說,拿出手機撥放吉良唱過的cover歌曲,把螢幕擺在吉良面前。吉良細盯著螢幕上活潑跳動的人影,完全看不出是自己。他聽著無法聽到的音樂,想像自己睽違多年,再度穿上女裝,在更多人面前大放異彩的模樣。他只知道,自己的嗜好只會被人嫌棄,一切只會偷偷來,然而那「不同世界」的吉良,似乎已經擊敗他內心的怯懦,在某段不存在的過去展現最真實的自己。吉良由不得感慨說:「原來,我可以一直是那樣嗎?操著自己最喜歡的聲音,穿著喜歡的衣服。沒有被質問,沒有被懷疑。那真是太好了……。」兩人聽到這句話,都驚訝得稍微瞪大眼睛。看來加入Holostars以前,及梁經歷了一段令他心碎的過去。

  「所以,我們來是幫你回復記憶。喏,只要戴上去就好了。雖然你已經畢業了,但我們隨時歡迎你找我們玩!」阿斯特爾拿出眼鏡裝置,機體上充滿未來感的藍色紋路跟阿斯特爾的造型非常搭襯。當他說完最後一句話,臉上浮出陽光般的笑容,似乎能把客廳照得更加耀眼。

  吉良的表情就像是得到救贖,然而當他手快要碰到裝置,卻又無力地放了下來。吉良勉強撐著微笑說:「我覺得還是不用了。」

  「欸?」兩人異口同聲。現在看來,吉良應該是很相信他們,既然如此又會和會被拒絕呢?

  「我從小身體就不好,要是從事太勞累的工作,身體可是會負荷不住。老實說,我還蠻意外自己就算身體很差,還是會主動去應徵加入偶像行列。但,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曉得,最後還是沒能撐下去呢……」當吉良講這段話,兩人繼續觀察他的外表,相較以前朝氣有活力的吉良,現在的他即使保有以前的溫柔,神情卻顯得格外憔悴,加上嬌小苗條的身形,彷彿就像隨時會被吹倒的枯枝。

  似乎從進門開始,吉良都專心聽他們說的話,途中完全沒半點懷疑,甚至還開始感嘆起來。阿斯特爾問:「我們剛講的話……你都相信嗎?」

  「嗯!相信喔!」吉良點頭說,眼睛閉上時,兩人注意到他的黑眼圈:「畢竟,不討厭我聲音的人都是好人!」純真真摯的發言,看起來又是如此楚楚可憐,兩人都有股想抱他的衝動。

  「我很開心喔,自己能有機會嶄露自己,能有一段美好的時光好好當個『鏡見吉良』。不過,果然還是繞回原點了呢。就算認識了大家,我的旅程還是被打回原點。既然到頭來只是落在同個結局,又何苦要從頭體會一段本來不存在的記憶呢?要離開的不捨,又得從頭體驗。跟你們道別的日子,又得從頭感受。不如就像現在這樣,永遠對自己的故事保有美好想像。但我相信你們說的喔!我想,在當偶像的時候,肯定受到你們很多照顧呢!」吉良說完,兩人都傻掉了。他們不曉得,就這麼離開吉良對不對。雅跟阿斯特爾各自低頭沉思起來。

  正當雅苦惱該如何回答,阿斯特爾突然抬起頭說:「這裡不是原點!應該說,回到原點又如何?」

  「阿斯特爾……」雅聽到,似乎能猜到阿斯特爾打算說什麼。

  阿斯特爾:「就算偶像的日子已經過去,但沿途走來可是創造不少珍貴回憶啊。吉良前輩,你一路走來非但不必擔心他人眼光,就是露出自己最混沌的一面也不必擔心受到批評。你變得更加瀟灑、自信,而我相信,Holostars的其他成員正是憧憬你的這點。就算你回到原點,路途依舊甜美;就算你不得不離開我們,也請不要忘記,曾經有一群人陪著你成長啊。」說完,他再度將手伸向裝置。機體上摸來冰冷,卻能隱隱感受到,當中搭載的回憶會試多麼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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