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ara眨眨眼，嗅到一股焦臭味，猛然回過神來。發現翅尖燃起薔薇花藤，她趕緊振翅飛起，揚起的風再一次掃過花園，也硬生生將星火捻熄，徒留灰煙裊裊上升。

　　腳下花園越來越遠，在半空中滑翔，突然獲得龐大能量令她感到充沛飽滿，但湧入的記憶也讓她無法集中思緒。

　　從她離開上一個星界抵達這裡之後，所有回憶都是破碎的，Mori那個籠子裡，只是不死鳥遺下的稀疏落羽。這些她在地下世界的生命經歷，訴說不同的故事，中間夾雜著她回到這個世界又進入長河的片段，不斷與死神相逢的各種狀況──就像千萬片記憶拼圖，只找回少數不連續的部分。

　　若想了解狀況，勢必要找到回憶中唯一的共通者才行。

　　Kiara爬升到更高處，尋找任何線索同時，也欣賞著獨特的空間異象。這一層大概是與地下世界最接近的空間，她遇見幾個與人類記憶中不謀而合的神祇，詢問要如何找到死神，他們就像友善的鄰居一樣仔細解說了方向。

　　順著指引找到那座島嶼，中間最大一座白色建築，外觀由圓柱排列而成，尖斜而下的屋頂上有許多雕飾與圖案，靠近才發現構造比想像中宏偉許多。Kiara化為人形走進大門，放眼望去是滿滿的書籍，腳下紅地毯直往前鋪，兩旁向側邊整齊排滿書架，幾個人影在其中走動。

　　緩緩步入，仔細看著那些黑色斗篷，直覺告訴她那些都不是Mori，不論是微小身形差異、走路擺動頻率或氣息……都完全不同。

　　地毯盡頭的大書桌，後方有張高背椅，靠著一把尖銳的鐮刀，座位上也是一襲深色斗篷，但那種截然不同的能量氣勢，讓人知道他來頭不小，彷彿是這座書城的管理員。

　　「Kiara。」低沉的聲音傳出，只能看見抬起的斗篷內，骷髏頭闃黑的眼洞盯著她。「來參觀嗎？」

　　「打擾了。」Kiara仰頭看著這個身形比其他人大上數倍的骷髏，沒有絲毫畏懼。「我想要找Mori。」

　　「Mori不在這裡。」聲音隆隆響起時，Kiara感覺到大堂上的死神們都關注過來。「妳想找她做什麼？」

　　「我想知道是誰偷走我的能量……我想知道死神對我做了什麼。」

　　「這種說法就不夠厚道了，Kiara。」骷髏的音量大了些，甚至可以感覺到心尖都跟著顫動。「……但考慮到妳的情況，我不怪妳。」

　　大木桌上一本書浮起來，飛快地翻開，讓她想起遇見Mori時的情境。

　　「基本上……這是妳的事情，也沒有理由不告訴妳，Kiara。」骷髏頭部微微偏向那書。「因為妳已經遺忘的那個原因──自從妳的時間被限制在這裡，就歸屬在Mori的責任區域內。妳本來應該保持在沒有任何記憶的情況下不斷重生，直到償還對『生命之源』的承諾為止。但Mori違規了，她私藏了妳的靈魂能量，這種干預反而加長了妳的輪迴次數。」

　　這席話包含許多資訊，反而讓Kiara怔住了。

　　「償還……干預……什麼？」

　　骷髏沒有回答她，自顧自地說著。

　　「在她的任務結束後，我已經做出了處置。雖然Mori沒有將這些靈魂據為己有，而是選擇返還給妳，但這不能抵銷她盜劫能量的罪。」

　　無法理解的語句充滿了違和感。骷髏管理員說Mori偷了她的魂又還給她？為什麼？ 跟那個對什麼源的承諾有關嗎？──Kiara怎麼樣都想不起來，甚至對這些完全沒有依據的說法感到恐慌──也可能是祂在欺騙她。

　　心底直覺和所有情感，都令她焦急地想找到那個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Mori在哪裡？」她放大音量，發現被整個空間裡的死神注目而略顯緊張。

　　「她去地下世界了。」

　　感覺答案不單純，Kiara皺眉。「……去接亡魂嗎？」

　　骷髏面前的書迅速合攏起來。「Mori目前不得執行任務，但她在做什麼就不關妳的事了。」

　　這傢伙……一再地將她拒於門外！

　　「難道我沒有權利親自跟讓我變成這種處境的罪犯對質嗎？還是說你們在包庇她？」連珠炮式的挑釁口氣，引發死神間小小騷動。

　　骨骼分明的指節撐在下頷處，儘管看不出表情，卻有波寒意襲向Kiara。

　　「若妳這麼想見她，那就有點耐心。這裡和地下世界的時間不是對等的概念，我們也無法預測她什麼時候會回來。」

　　「這是在耍我嗎！」Kiara怒吼出聲，感覺從進來這裡開始，就像在兜圈子、浪費時間。「我只是想了解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撫著頭，腦中紊亂的思緒令人發瘋，那些毫無連貫的畫面以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方式拉扯著心緒──叫囂著益發強烈的迷惑與思念。

　　「行，妳想找她，我也無權阻止。我會派個死神帶妳去長河的入口……」

　　聽見關鍵字，記憶裡每一次在河旁跟死神分別的記憶湧現，Kiara不喜歡這種感覺。「別鬧了！每次穿過那個通道，我就會被擠壓成星塵……」她不想被剝奪任何一點自己……她只想好好地跟Mori說話。

　　「明明你們死神隨時都可以打開通道，為什麼不能讓我過去？」

　　「妳的質量跟這個世界不一樣，除非妳改變這點，否則我也不能幫忙。」

　　Kiara與骷髏對視了會，那雙黝黑的深洞中不帶情感。

　　「算了！我自己去找辦法！」

　　甩頭就走，Kiara內心熊熊怒火猛烈燃燒，甚至連髮尖都融成熱焰，在身後灑下火星。

小说相关章节：The life we li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