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滿腔怒火的西彥沒有關心貓兒，只是衝了出去揪住兩個男人就是一陣猛打。扭打中，兩個男人的話語在耳邊迴響著，污穢的話語、惡意的譏笑。等到他再次看見貓兒，那裸露在衣料外的吻痕刺傷了他的雙眼，錯過了解釋的機會，錯過了諒解的機會，也錯過了……挽回的機會。

帶著滿身的傷痕，血的味道很快激起了野獸們的獸性，雖然不是全部被引開，但比起一開始的數量可以說是少了許多。再說了，他們只是通過，又不是屠殺。

相較於其他人抓緊了機會就往入口衝，沒有一個人關心貓兒的死活，西彥卻是猶豫了。

那個瞬間，貓兒明確對自己傳達了一個訊息，一個令他心痛不已的話語。

──在你心裡，我已經死了……

留下來的野獸多半是老弱婦孺，甚至不需要斬殺只要避開就能進入，走在漆黑的通道中，背後的光芒漸漸消失，此刻一雙腳停了下來。

不理會其他人的叫喚，他留下了有些牽強的藉口，接著轉頭奔向那光亮的出入口。

小玖……小玖……他怎麼能夠放下他，怎麼能夠再次讓對方面對死亡……怎麼能夠！

腦中閃過充滿各種情緒的臉孔，此刻什麼尊嚴、任務、信任都不再重要，想要見他一面，想要再見他一面！

「唔……啊啊，好像……聽見了……你的聲音……」

用了相當殘忍的方法，貓兒幾乎將所有的野獸都引到了別的地方，滿身鮮血的靠著那祭壇的檯子，僅剩的一隻手臂上橫縱交錯著深深淺淺的傷口，全身都很痛，痛的無法分辨哪裡才是致命傷。

看著面前漆黑的洞口，貓兒自嘲的笑著。

妖魔，是無法在人類的世界安然度過一生。至少他……做了件有價值的事？

失血讓視線一片模糊，此刻炙玖只覺得他離死亡不遠了，否則怎麼會看見那個男人的身影？

他應該已經進去了，多少猜到了對方跟著那支隊伍的理由，既然如此又怎麼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可是，耳邊的叫喚並沒有隨著呼吸漸緩而消失，與鮮血的溫熱不同，那是溫暖的體溫，身體好像被移動了，就像以往那般的被抱在懷中。

啊啊……就這樣在幻覺中死去也不錯呢。

「阿……彥……」

看著貓兒渾身鮮血的靠坐在檯子旁，西彥感覺自己的心口痛的像是要被絞碎一般。

顫抖的將那具殘破的身體抱入懷中，細小的叫喚在耳邊響起，卻像是一把匕首狠狠的切開了心臟。

「我在這裡，小玖，我在這裡。看著我……求求你看著我。」

卑微的祈求著，然而那雙失去了焦距的眼瞳已經無法再看向自己，虛弱的宛如迴光返照般，懷中的貓兒笑了。

那是與以往不同的幸福笑容，明明深愛著彼此，卻一再的因為尊嚴與面子傷害著彼此，深深的呼喚明明能夠傳達到彼此心中，卻始終無法放下一切。

「小玖……」

腦中回憶起的，是以往幸福的點點滴滴，如今他回過頭了卻再也無法挽回這一切。

忽然，鮮紅的記憶閃過腦中。那是當初看見貓兒落了首躺在血泊中，與那天夜裡完好無缺的貓兒出現在眼前的一幕。

──難道……還有機會嗎？會不會，過了一段時間後……小玖就會再一次的，回到我身邊？

不住如此想著，然而懷中的貓兒就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一樣，笑出了聲音。

「吶……阿彥……等這一切都結束、後……」

自嘲的笑聲與微弱的聲音像是狠狠打碎了西彥的祈求，那緊握著的手緩緩舉起，下意識的握住了那隻手後，掌心被塞入了什麼濕滑的東西，接著那手無力的墜下，彷彿已經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看看它吧……求求你，將它看完……你心裡、全部的疑惑，都在這裡面……」

若不將耳朵貼在唇邊，就連這樣的話語都聽不清楚，緊緊抱著懷中的貓兒，西彥第一次痛恨著自己能夠清楚感覺到那生命的消逝。

「阿彥……在你的夢裡，我躺在血泊中的模樣……和現在一樣嗎？」

耳邊傳來最後一句話，錯愕的同時也無法再追問。顫抖著聲音叫喚著貓兒，然而懷中的身體已經完全癱軟，呼吸停止了，心跳不再。

「不要……不要這樣……小玖、小玖、小玖……不要啊啊啊啊！」

冥冥之中，已經知曉懷中的摯愛將不會再睜開雙眼，失聲力竭的低吼著，緊抱著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無論再怎麼懊悔都已經無法挽回這一切。

──遺言？如果都要死了，不留下什麼令人在意的話，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時的貓兒，蠻不在乎的晃著雙腿這麼道著。

兩次的死亡中，貓兒所留下的話語便是如此。像是一切都沒結束，也像是一切都還沒開始，好像可以在後頭畫上句號與逗號，曾經以為那樣的落首是句號，卻沒想到……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走到這一步……

那天之後，西彥冷靜的近乎沒有情感的解決了一個又一個的任務，不管再怎麼殘忍無情，他都能毫不猶豫的執行。

在上司的強制休假令下，西彥獨自一人的坐在窗邊，漆黑的雙眼只能冰冷的凝視著天空，宛如那已經不在的貓兒……

指尖無意識的把玩著胸前的墜飾，在陽光下只有一個指節大小的紅色寶石靜靜垂掛著，保存在裡頭的記憶資訊已經不復存在。

回憶著那天回到教會後，西彥立刻二話不說的衝回了自己的房間，也不理會同伴的叫喚，西彥看著掌心裡一片鮮紅。那不是自己的血，而是那心愛的貓兒的鮮血。

小心翼翼的洗淨了血跡後，出現在眼前的是能夠儲存影像、聲音的紀錄器，容量不大，卻是只能觀看一次的限制型「資料夾」。

鮮紅的色彩宛如凝結的血液般在掌心發出微弱的光彩，顫抖的指尖在數次猶豫後點開了它。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間「寺廟」內部，鏡頭範圍只納入了貓兒的半身，看著貓兒慵懶的趴在軟墊山上，似乎相當舒服的樣子，西彥的唇角也不自覺的勾起了笑容。

那只接觸到肩膀的頭髮讓西彥知道，這是在貓兒落首後的事情。

華麗的衣裳與清靜的環境，知道貓兒在那之後並沒有委屈到自己的生活，西彥不住在心中鬆了一口氣，同時也佩服著貓兒能夠找到如此的環境生活。

很快的認出了那裡就是那間小小村莊的「神社」，西彥垂下了眼簾，想著如果不是自己到了那裡，貓兒是不是就不會死了？是不是就能繼續如此輕鬆的生活著？

『不確定你會不會看這個呢。』

忽然，從裡頭傳來的聲音打斷了西彥的懊悔，聽著那熟悉的聲音，西彥狠狠咬住了唇。看似如此接近的距離，實際上卻已經無法再觸碰到對方。

影像裡的貓兒不會知道西彥的心境，只是悠閒的晃著尾巴，繼續開口。

『嘛！總之為了尋找解答，遲早會看的。對吧？』

聽著貓兒輕鬆的語氣，像是認為自己根本不會因為那些遺言而觀看影像，西彥心裡一陣酸痛。

沒有甜蜜的告白，也沒有憤恨的質問，貓兒只是單純的給予答案一樣的開口，聽著這字字句句中沒有一絲一毫存在著對自己的留戀，西彥忽然覺得相當失落。

『你一定很想問，我為什麼沒死。先靜下心來吧，聽我說一個故事，所有的疑惑便會迎刃而解。否則，你也可以邊做事邊聽，只是這東西不能返回，也沒有再聽一次的機會，所以錯過了可是你自己的損失呢。反正等你看見這東西時，我早就已經死了，除非你想鞭屍來洩憤。』

輕聲的笑著，西彥其實一直都很不喜歡貓兒不將自己的命當一回事的態度，然而現在想想，或許貓兒也只是茫然吧……

影像沒有所謂的暫停功能，於是西彥看著貓兒換了一個姿勢繼續躺在成堆的軟墊上，背對著鏡頭緩緩道出漫長而無奈的，改變了這一切的故事。

『那是一個……關於一隻小貓的故事。貓兒沒有主人，父母早逝，只能一個人孤獨的活著。因為還太過年幼，貓兒不懂所謂的悲痛與寂寞，只是走在黑暗的道路上，渴了就喝天上落下的雨水，餓了就刨泥土尋找蚯蚓或任何能吃的東西。若是沒有雨水，就尋找水漥或池塘，貓兒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這條路到底會通到哪裡，貓兒只是固執的前進著。』

背對著鏡頭的炙玖緩緩閉上了雙眼，像是在回憶著不應該記得的過去。

『一路上貓兒也不是沒遇到危險，但也不曉得是因為貓兒太過年幼或弱小，大家都不削看牠一眼，更別說真正的傷害貓兒。於是貓兒便有驚無險的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危險，不小心跌倒了，就默默的起身，因為貓兒知道哭了也不會有人出現幫助自己，於是只能繼續前進。即使受了傷，貓兒也不懂得包紮，漸漸的，貓兒長大了，年幼無知再也不能保護貓兒不受到傷害，在幾次的受傷與挨打後，貓兒漸漸知道了該避開什麼才不會受傷，也漸漸的知道了有些傷口是必須治療的。』

平淡的聲音，訴說著令人無法感受時間流逝的故事，甩動的尾巴不知何時垂了下來，只剩尾端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著。

『不知走了多久，貓兒回過神發現自己在人群中，在身旁不斷移動的雙腳隨時都會踩到自己。貓兒只能驚恐的躲在細縫中，看著那些高大的生物不理解這到底是什麼，然後牠試著和這些高大的生物討食，卻總是被揮趕到一旁，甚至還會有人想要踩踢自己。貓兒這才知道，這些叫做人類的生物是這麼的可怕，但是看著高高的檯子上放著一個又一個鮮美的食物，貓兒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人類，只希望他們能分給自己一點食物。』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炙玖的雙眼睜開了一條縫，身體不由自主的縮了起來，那雙螢綠的眼眸中一片冰冷，就像是這樣的感情還沒辦法讓它表現出來。

『貓兒咪咪的叫著，卻總是被人類驅趕。終於發現了那些人因為自己的毛色而厭惡著自己，貓兒不再對著人類哀求，默默舔著被踢疼的身體，貓兒趁著那人疏忽之時咬了一塊掉落地面的食物就跑。背後傳來兇惡的叫聲，貓兒不敢停下來，只能沒命似的奔跑著直到看不見那人為止，然而就在貓兒享用著這麼多天來的第一頓餐時，其他兇惡的貓卻突然冒出來搶走了牠的食物，貓兒太過幼小只能看著自己的食物被搶走，身上因為反抗而被抓咬出了許多的傷口。』

看著影像中訴說著貓兒故事的炙玖，西彥只覺得無比的心痛，但這段故事還存在著許多的不合理之處，像是一隻年幼的貓怎麼可能會記得這一切？

壓下了心中高漲的情緒，西彥看著背對鏡頭的炙玖，想著錄製這段故事時的炙玖是那樣的寂寞，獨自一人回憶著這些不堪的過往，身邊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安慰他。

「小玖……」

伸出了手像是希望能夠觸碰對方，然而指尖無情的穿過了影像，虛空的觸感讓西彥知道自己再怎麼呼喚對方都已經無法聽見。

影像中的炙玖縮著身體，像是在調整情緒一樣的沒有馬上開口，忽然，炙玖坐起了身，轉過頭看著鏡頭自嘲的笑著。

『不自覺的入戲了，阿彥一定覺得我很拖拖拉拉吧？但是，請冷靜些繼續聽我說完，讓我做一次任性的貓。好嗎？』

這麼說著的螢綠色眼眸中露出了一抹寂寞，那是只有西彥看見的情緒。腦中同時也閃過了一段過往，那是兩人才剛在一起時，西彥對著炙玖說過的話語。

現在想起來，那樣的一句話根本就代表了自己還不夠深愛對方，聰明的炙玖在那時就已經感覺到了吧，然而炙玖卻還是深信自己會更加更加深愛他，所以才會答應的吧？

那時的炙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後揚起了笑容回答著。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會做隻天真而乖巧的貓。我不會發現任何事情，只會真心誠意的做你的貓。所以……能不能不要拋棄我……

想起了自己被同伴慫恿著背叛貓兒，想起同伴對妖物的厭惡，想起自己竟然不夠相信貓兒，西彥反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一直以來，貓兒是那樣掏心掏肺的信任著自己，付出了所有的感情，然而自己卻……

沒有給西彥更多反悔的時間，影像中的炙玖望著窗外，繼續開口。

然而這次的話語卻簡潔了許多，像是害怕著西彥會因為聽了太多「冗長」的詞句而切斷影像似的，炙玖是那樣的對自己殘忍。

『某一天，貓兒鎖定了一間魚販，就在那被剁下的魚頭不小心落地時，貓兒叼起了魚頭就跑。衝出了人群時，貓兒並沒有看見那奔馳的馬車，就這樣被撞飛了出去。』

無法感受到西彥此刻的緊張，炙玖只是淡淡的繼續道著。

『貓兒奄奄一息的躺在路旁，看著人來人往卻沒有誰上前幫助自己，身體很痛很痛，不知道那顆魚頭怎麼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身體這麼痛，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貓兒痛苦的想要起身，然而很快的又躺回了一片鮮紅之中，過了許久才發現那是自己的血……就在貓兒快要闔上雙眼時，一雙腳停在貓兒面前，一隻手拎起了貓兒。那時的貓兒還不知道，那是隻惡魔。』

聽著炙玖道著救了「貓兒」的是隻惡魔，西彥心裡猛的察覺了一絲不妙，好像有什麼被串連了起來，可是……可是和炙玖在一起的日子裡，他一隻惡魔都沒看見啊！？

『等貓兒再睜開眼時，面前那個批著人皮的惡魔說了。他說──小貓，你想活下來嗎？──迴光返照的貓兒也知道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牠用力的點頭，卻不知道這將會改變牠的一生。惡魔聽見貓兒的回答，開心的笑了，接著他又說──想活下來可以，但必須付出代價。小貓，聽好了，我會給你三條命……你剛剛被馬車撞死了，所以剩下兩條命。──惡魔伸出了三根指頭，又收回了一根，不等貓兒說話，又繼續開口。──要維持這些命，你必須給我三千個有罪的靈魂。而且，不能被誰發現這段交易，否則你將很快就會喪命。』

說著，炙玖自嘲一笑，像是在笑當時被騙的自己，也在笑不久後將會死亡的自己。

『當時的貓兒不知道有罪的靈魂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方能夠令死亡的自己復活。等牠想通那是因為自己成了一隻妖物時，雙手已經染上了鮮血。化為人形的貓，雙眼已經是螢綠色，並且只能映出極度強烈的情感。惡魔說了那是契約的證明，等貓兒想通了這一切，早就太遲了。』

回過頭，直到現在才直視鏡頭的炙玖就像是在這一刻與西彥對上了眼，也是直到現在西彥才發現，那雙螢綠的眼眸中出現了痛苦與懊悔的情緒，透明的淚水溢出眼眶，滑下臉龐，炙玖卻沒有抹去它。

『這麼一來，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吧？會記得這一切，或許就是一種懲罰吧。吶，阿彥……你說，會失去你是不是也是懲罰呢？因為我和惡魔做了這樣逆天的交易，因為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因為我實在太過愚笨。阿彥……阿彥……我好希望你在身邊……』

看著縮起了身體這麼呢喃著的炙玖，西彥又是何等的心痛，然而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對，影像中像個孩子般無助哭泣的炙玖壓抑著哭聲，不願讓外頭的人擔心，那時的他甚至不知道西彥會不會看見這一段，會不會覺得厭煩，只是不斷湧現的回憶與心痛讓他再也無法壓抑情緒。

道了聲「對不起」，炙玖像是不願意再浪費西彥的時間，伸手將影像關了起來。

「等等！小玖！」

下意識的想要阻止，然而等到身體穿過了虛空中，西彥才恍然回神，深刻的體會到什麼是後悔莫及，忽然很想就這樣了結自己的生命下到黃泉路上再次牽起炙久的手。

然而，還在讀取中的「資料夾」中很快出現了新的影像，這也讓執起了刀劍的手，停了下來。

出現在影像中的炙玖臉上沒有淚痕，雙眼也沒有紅腫，可以判斷出這是在那之後重新加上去的影像。

身上的服飾依然華麗，頭髮卻長了許多，已經能用相同繁華的髮簪盤起。

眼尖的注意到那雪白的脖子上有著一條淡粉紅的痕跡，西彥心口一痛，卻不自覺的放下了刀劍。

『阿彥，不管你有什麼打算，我都希望你活下去。我只是一隻貓，一隻早就該死的貓，所以不要讓我在黃泉路上看見你。阿彥，你是光輝的聖騎士，不應該淪落到漆黑的黃泉路上，即使步入了也會照亮那段漆黑的路吧。』

像是能夠想像得出那景象，炙玖勾起了唇角的一抹笑。

『其實我都知道的，和我在一起讓你多麼的猶豫與掙扎。但是，阿彥……我是那麼的愛你，愛得不敢要求你也這麼愛我，因為我害怕會失去你。所以，就算你像養寵物一樣的想養乖巧、天真的貓，我也陪你。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看見這一段，只怕是不會吧……』

像是想像到了西彥在前一段話結束後就毀了影片的舉止，炙玖垂下了眼簾，下意識的伸手觸摸頸間，卻是一陣空虛。

看著炙玖習慣性的動作，西彥多想告訴對方自己是這麼的後悔，其實是這麼的愛對方。

然而不管怎麼吼，炙玖都已經不可能再聽見。殘忍的現實強烈的告訴西彥，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我知道，你在夢中殺了多我許多次，然後總會驚醒的確定我還好好的躺在你身邊。但我不會告訴你為什麼，因為沒有那個必要……因為你不會看這一段的，對吧……』

低喃著不會有誰回答的話語，西彥看著第一次如此明確表達出自己情緒的炙玖，影像很快到達了終點，在炙玖的一片沉默中，影像終於完全結束。

雙膝一軟，西彥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跪在地面上看著那靜靜散發微光的寶石，眼角一熱，他卻只能緊緊握住成為空殼的寶石，咬著唇哭泣。

炙玖……他的小玖……

時間過了不曉得多久，西彥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世紀開始、結束，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人類。強烈的執著令靈魂改變，令肉體不再一般，他脫離了人群，遠離那殘忍的社會，在世界的角落不斷尋找著他的摯愛。

像具執著著什麼的屍體，他只是一次次的尋找，然後一次次的失望，為了轉移這份痛苦，他也試著全心全意學習著各種東西，然而近乎無盡的時間讓他幾乎對任何事物都無法再感興趣。

已經不曉得過了多久，甚至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刻，男人像抹幽魂，無聲無息的走過人群，任何人都不會注意到他。

「喵嗚……」

忽然，一聲若有似無的稚嫩貓叫聲讓他的雙腳停了下來。

順著聲音，走入了巷子，踏上腐壞的階梯，進入崩塌了一半的廢墟中，男人輕易的推開卡住的鐵門，映入眼中的，是一具腐敗已久的屍首與……身邊虛弱的小貓。

「咪嗚……咪……」

瘦弱的只剩皮包骨的貓兒持續叫喚著，在這個毫無人煙的廢墟中，他固執的叫著，黑色的皮毛中些許的鮮紅令男人不住激動起來。

「小、玖……？」

嘶啞的聲音不確定的叫喚著，男人抱起了無法動彈的小貓，激動的顫抖。

小玖……我的小玖……終於，找到你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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