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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缄默,闷燃 (下),4

[db:作者] 2025-07-28 11:47 5hhhhh 1720 ℃

十二、

逃避是可耻的。逃避真的有用吗?罗德岛的人已经来到了卡西米尔,而我这个莱茵生命的职工或将永远留在这片土地。穿过这条小巷面前的康庄大道多么繁华啊,我居住的酒店真是挑了一个好地方……利刃贯穿我的胸膛,再有一步我就可以踏出小巷的阴影,做不到了。刀身的温度升高嗤嗤烙烫我的伤口,“再见,副主任……不对,这个感觉!”

“啊,我死了。”重新睁开眼睛的我绕开当做掩体的墙角,这才看清刺杀我的人真面目。右手黏糊糊的,光线太暗我不好分清它来自缪尔赛思的血还是她的源石技艺。

被误认作本体的水分身砰地爆开浇了凶手一身水,他不气不急回过身看我,深陷陷阱中的老虎还敢对猎人亮出獠牙,“抓到你了。”

“我就知道副主任没这么好当,不过这也太快了。”装作云淡风轻的我内心慌得一批,“缪尔赛思刚出事你们就像闻到肉骨头的狗一样凑上来了。”

“不趁这个机会再让生态科死可没这么容易。”那人只是冷笑,“就算本部乱成这样她还有余力布局卡西米尔……真是好大的手笔。”

“那是自然——噗!”话音未落一道寒芒闪过将我割喉。“哎呀,轻点。”无半点鲜血喷射,手揉揉脖子用水修补好了刀伤。

“若不是在市区爆炸善后太麻烦,我会把你一块块炸得粉碎。”试探有一次失败他用衣服擦擦刀刃,“你的源石技艺真是棘手……缪尔赛思那个女人真是信任你啊。你是不是早就上了那个老处女的床,让她浪叫着告诉了你她的保命技能?”

“靠话术激怒我大可不必。”哦原来她感情史一直是空白啊。话说老处女这话可真是伤人,别让她听见……

“你的本体在哪?”他耸动鼻子像狗一样想寻获空气中的肉味,“在街道的商店里?在天上还是——在那道墙后面!”

“你搁这丢飞镖扎气球呢。”我慢悠悠走到墙前,他掷出的刀刃没入墙面仅留一截刀柄,一拔拔不动。“正所谓礼尚往来……”

“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沟通空气中的水元素,活泼的水之精灵们尽为我所用。法杖一挥替他做了个鱼缸头盔剥夺赖以生存的氧气,他前进后退都毫无作用,吐出几个大水泡,这捧水会耐心等到他生命寂灭之时。

“咕咕——!”杀手战斗力还没丧失,刀刃出鞘。隔着水狞笑着看向施法而无法行动的我。只要击败我这个“分身”就能解除法术了,刀刃就算不能饱饮鲜血也要吸满液体才肯罢休。

我尽力做到完美了……不能动,一旦前功尽弃相同的招式不会在对他起任何作用……我在赌,赌他的耐力,赌他刀子刺入“分身”体内的深度。我无所畏惧,因为回到莱茵后我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下水道的臭虫!

一半黑,一半白,利箭撕裂染上暮气的夕阳夺取魂魄,送苟延残喘坠入地狱,迎枯骨之余重归尘间。

“十环,正中靶心。”天马视域的黑白双色覆盖了白金原本的黄瞳。垂下手中复合长弓,她轻描淡写似在做平时练习。

当时我想法偏激了,我承认。我不是靠一己之力绝地翻盘的,没有缪尔赛思我早死上几十回了。她推我入火坑但她待我不薄,后来她亲口告知请动白金大位几乎掏干了她的所有家底——咱也不知她身价几何,反正之后我看见她偷偷在办公室啃面包。好下属当然要关心上司,我特意购买了一包炎国进口榨菜送给她,被赶出了办公室。

“早就杀了他的搭档作为警告,没想他还是不长记性。”白金一只长靴踩住尸体肩膀,另一手用力希望能扯出深嵌于颅骨中的箭支,“嗯——”努力半天还是失败了。

“算了不要了。”白金看向尸体(是她的箭!)的目光恋恋不舍,“全力冲刺。不错,还好赶上了。”

“……真险。谢谢你。”我大难不死又逃过一劫。解除技艺为时过早,头部往下的贴身水膜全失去控制浇我一身……我不能像缪尔赛思那样远距离控制水分身并用它嘻嘻哈哈对话,十米之内呆傻一杵,被打碎就碎了短时间内搓不出第二个。摸摸脖子,划破皮肤的细长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成功蒙骗他真的全靠运气,若不信邪抄刀子跑来捅我那我的水铠甲可就全露馅啦。

“我还以为你要斥责我的怠慢。”白金行走时体态轻盈的像只小猫,落脚却偏偏使力让长靴在石砖上踏出声响。“想说就说吧,我不会在意的。”

我是有多闲才会怪罪她。“不……毕竟你每晚都在酒吧附近保护我。”

白金歪头抖动一侧耳朵,“是吗,消息蛮灵通的。你可是没有一点发现我的样子呢。”

“那确实没发现……”

“任务要求罢了。”白金咔咔叠回复合弓收回背上,提起尸体一只脚她的小小身体拖动丝毫不费力,“走了。因为你们的委托里不含杀人一项,所以我进行必要的‘警告’后就没再管。每晚老老实实这时候反而不安生了……不额外收费哦,这点信誉我还是有的。”

“对了,恰尔内想见你一面。”拖行几步后白金拍拍前额突然想起下个未完成的任务,“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会去的。”我们不是敌人但绝无可能是朋友,送他一程吧。

“好好。”白金告诉我时间与地址。忙完所有莫名开始颓废的摸鱼大位瞅瞅尸体再瞅瞅我,“好沉我不想搬了……你要吗?虽然他身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不要。您自己留着吧。”

————

从地上拾起破个大洞还滴着水的莱茵生命制服外套,就这么穿着赶回酒店吧。无心洗澡先换上干燥的衬衣,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嗯,床头的通讯仪响了?

让它响了几声我才迟疑着缓缓伸出手。按照文学作品中“俗套但精彩”的桥段,杀手们费尽心思引导目标在某一时刻必定做出某事,而对面楼顶已经架好了反器材狙击步枪,电话接通的瞬间将一枪打烂我的上半身……

“真棒,馆长。”女声似水如歌,相较于前几天的无感情活死人声线犹如天籁。

……真庆幸我现在还活着,能活着对她的语言做出反应。“我在。”

“没事了馆长自然些。”缪尔赛思察觉不到我的异样自说自话,“我想听听你这几天所做的,随便说我不会生气。”

我的被害妄想症都快被逼出来了!看不到缪尔赛思周边的环境,我甚至怀疑她受人胁迫在套我的话。绞尽脑汁听不出她潜藏的暗语干脆中断通话吧,“没做什么……被水淋湿我有点感冒,有空我再打给你。再见。”

缪尔赛思发觉苗头不对,“不,真的、真的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咳咳!我头有点疼听不清拜拜……”

“你他妈!”缪尔赛思积压许久的情绪失控突然暴怒,骂人词汇的爆破音填塞整个话筒,“死回来!我告诉你——总辖那个臭婊子,莱茵生命的所有傻逼废物都滚出了生态科!还不信?老娘这一周担惊受怕快死了,你要是原地暴毙我他妈的立刻就要找根绳上吊或服毒自杀——”

?劈头盖脸挨顿骂,我何罪之有啊?我的火也窜上来了,“喂喂喂闭嘴!好好说话,不说人话我就挂电话了!”不选择和她对骂是因为我还没疯,和疯女人吵架掉自己份儿。

“呜……我干了什么……”缪尔赛思不骂了,她羞恼的喘息声我听得清清楚楚。干巴巴挤出几丝啜泣,“我错了……”

“真肉麻,呕。”骂脏字比不上阴阳怪气,还觉得不解瘾我脑子一热,“老妪何故惺惺然做处子态?”

“……念我有错在先。”缪尔赛思咬牙拼出谅解我的单词。她的怒气槽冷却时间结束重新开始计数,很快又将爆表。

“哦……哦。”我心里有鬼期待着她一笔带过刚才的无聊骂战赶紧开始新的话题,“刚才我——”

强行终止发言缪尔赛思在奇怪的地方纠缠我,“我才不老!就种族平均年龄比例而言我和你差不多大!而且我真的还是——唔!”

“你等着。”字越少越具杀伤力,缪尔赛思主任竭诚欢迎我尽快归来为生态科提供无休止的痛苦服务。

“老处女”,死掉的杀手没能激怒我,信息于我身上中转激怒了主人公缪尔赛思……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和你聊不来。”缪尔赛思无奈抱怨道。“说说现在吧,我们安全了。”

我长舒一口气,呼吸间感觉房间里空气竟是如此清新。“呼。告诉我吧缪尔赛思,我不在的时候生态科发生了什么?”

缪尔赛思听完疑问后开心笑了笑,“有副主任的味道了。你在慢慢适应你的职位,我很满意哦。”

“我被总辖调查了。原因很简单,步子迈太大别人盯上我了。的确是我的疏忽……外派科室副主任怎么会不引起人的注意呢。”

“总辖实权真大。”我感叹完一项项数起缪尔赛思受的限制,“监视通信,限制外出,肯定还有别的吧?”

缪尔赛思用嗯作了应答。“最重要的你没说。调查期间她会撤去她的保护,只要是她认为的可疑人员。”

“保护?”词的含义很好理解,但她的『保护』很重要吗?

“总辖只看重『结果』。”她下面的话真令人心寒,“你被发现溺死在了自家马桶里,‘死’这个结果本身才会引起她的注意!”

“所以人都死了总辖就干看着?”莱茵生命高层互相仇杀搁这养蛊呢?

缪尔赛思知道她说的话太别扭需要好好解释,“并不是,『保护』派上了用场。虽然它只对死者生效……除非能做的天衣无缝骗过总辖眼睛,否则凶犯与受害人的死讯会同时传出——世上不存在完美犯罪,还请不要怀疑莱茵生命的实力。”

逻辑奇葩但是通的。“那我们绕回来。你一被调查保护就消失了?为什么?”

缪尔赛思差一点破口大骂,“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那个臭婊……那个女人心里想什么!她看我不顺眼需要什么理由吗?哦真是艹了……咳咳真是倒霉!我猜监狱发生的事她全知道,而且我让你当副主任的行为以她视角看很是可疑,抱着敲打我的目的就解除保护了呗。通俗说能活活能死死,反正莱茵生命不缺人。”

无论以谁视角看都可疑。打击异己安插人手,缪尔赛思简直在用行动告诉别人“下一步我要搞个总辖当当。”

“我向你道歉,骂脏字是不对的……”她终于正常了,“这可能与总辖的处世哲学有关吧,她不在意过程因为‘结果’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更改变化的产物。所以我觉得她这人很双标,不、是多标……”

“还有一点至关重要:她信奉弱肉强食的法则,能死在自家马桶、能背中七枪‘自杀’都说明你实力不济是活该。追查凶手是莱茵生命总辖的责任,不是她的。”

离大谱!我极反感总辖的思想,“什么社会达尔文。”

“啊?什么?”缪尔赛思第一时间听不懂,“达尔文……是那位维多利亚的学者吧?和这有什么关系?”

“哦,懂你意思了。”她很快构建好联系,“真的有这种学说吗?我还以为是总辖乱悟的呢,有机会我去了解了解。”

跑题了。“行行行会有机会的……你是如何摆脱掉总辖调查的?”

“摆脱不掉,总辖过来通知我结束了。”

“这么容易?”

“容易个头!”缪尔赛思气呼呼地训斥我,“我的血,白金大位,忘啦?这只是结果,结果!你像总辖一样毫不在意过程?”

“你说你说……愿闻其详。”

“我被调查的原因是不正当交易,涉嫌泄露莱茵机密。”缪尔赛思吧唧吧唧嘴颇为恼怒,“我这次没有!我还搜罗了卡西米尔近三年来的骑士诊疗记录——就是恰尔内给你的那个箱子。有些诊疗使用了我们竞争对手家的药物,是很珍贵的参考资料!”

“ ‘这次没有?’那之前——”

“哦我亲爱的副主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和她说话真费劲!“接着说吧你。”

“两个结果。一,你死在卡西米尔,所有脏水都泼到你身上,没了总辖保护你就是畏罪自杀;二,你平安归来厘清污蔑,你我自然无事。我是真的担心你啊馆长,阴沟里的胆小老鼠不敢在莱茵生命杀我,在卡西米尔的你是首选目标。”

“还有三。”隔着话筒她笑眯眯的表情也能送进我脑子里,“他们不找你改找我们的联系人恰尔内。只要他肯作伪证,你就算活着回莱茵生命我们也得完。”

缪尔赛思呵呵笑十分得意像极了深闺大小姐,“知道我为什么要夸你了?亲爱的——副主任?我不知道细节只知道你同时完成了二三项。恰尔内倒台,临光家竟有如此大的能量……劝导你不去酒吧是我错怪你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价值被明码标价,谈笑间安排好他人命运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你错了……与我无关。”

“过于谦虚可是不自信的表现哦。”缪尔赛思还想从我口中挖出细节。

“真没。还有别的事么,我收拾收拾准备回来了。”

“……”一反常态的沉默,缪尔赛思的喜笑颜开全都敛入内心,“没有了,回来吧。”

“别走,馆长。”缪尔赛思还不想结束对话,“再不会有比这安全的通话啦,因为我现在就在防卫科的办公室以确保没人监听。”

“总辖的方针纵然扭曲,可它维系莱茵做大做强屹立不倒。但和我没一分钱的关系!——它保护了我们,我能站在这对你说话,你能站在这听我说话,非常好。你我间纽带纤细却坚固,非常好。”

她是不是真疯了,还是有潜在的受虐倾向?“如果你想为莱茵生命辩护,那我不作评价。”

缪尔赛思仿佛早知道我会这样,她慢条斯理陈述自己的观点,“炎——伊芙芙给你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全盛的塞雷娅也要付出些气力。伊芙芙还活着,她在罗德岛接受治疗,说明『炎魔』计划是成功的。

“这就够了。关键数据在总辖手里,炎魔小组摆脱不了莱茵的桎梏,总辖还要什么?要几颗无用人头为此次事件负责?炎魔计划绝对不会泄露,她们没那个胆量——无意冒犯,潘多拉魔盒打开的代价无人能支付得起。”

一派胡言。我惊怒交加,“ ‘成功’?你把这种不人道的实验称为成功?”

缪尔赛思不甘示弱地反驳,“不是吗?完美达成!麻烦你看看炎魔计划的报告——我想说,如果你有机会再看到一次。唯一失败的点就是伊芙芙,她、她……该死的,『炎魔』不该是她!”

“『炎魔』计划……”缪尔赛思似在吟唱某种禁忌的咒文,“即使你们不肯帮我……我也要窥得它的全貌!”

动机完全歪掉。我不会帮助他,起码不可能基于自愿。听听她说的话,她只是为了伊芙利特其余感染者的死活与她没关系。但她有一条是对的,潘多拉魔盒我也不想再打开一次了……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回来吧。既然你不愿,聊天后半段的事就……忘了它吧,我不会再提及。”如情侣分手戛然而止,恍然间我旅途中与她的沟通部分画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句号。

空虚。喜悦愤怒都不存在,放下通讯仪坐在床边我只觉得卡西米尔之行竟是无尽的空虚。

————

酒馆的木门的下半部分包了一圈铁皮,呃……

“你终于来了。”黑袍女士站在门边不远处的阴影里,在她想主动暴露自己踪迹前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她。手臂长的大剑背于身后,前赦罪师怀中多出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法杖。

“这次我不会一走了之的。”能见到闪灵我并不意外,“殿下遇刺,离开卡兹戴尔是我人生中可耻的逃跑行动。”

闪灵走出阴影拉进与我的距离,“彼此。萨卡兹的公主已经逝去,我不确定我是否还有拔剑的资格。加入罗德岛为了治疗丽兹的矿石病,也是为了找寻殿下的答案。“过去的事刻骨铭心,我们将永远负重前行,此为‘赦罪’。”

丽兹,是卡兹戴尔分别时她要救的那位同族吧?“敢问丽兹……是和您同行的白衣女士么?她也成为了罗德岛的一名干员?”

“是,‘夜莺’。这孩子也想用她的源石技艺帮点忙。”

“我经常劝丽兹,记忆悲苦不是为了给自己打造一个看不见的牢笼。别忘了向前看,馆长。”闪灵兜帽下的明澈眼眸再无赦罪师面具阻隔,“我不追究你药剂的责任,临光家的妹妹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谢谢。”不在意说明她们品德高尚,药剂出自生态科单凭这一点我就怎么也逃不掉。

因为我是莱茵生命生态科的副主任。不论是不是——“闪灵女士,不管您信与不信……回到莱茵生命不是我的本意。”

闪灵的视线突然从我鼻间拔高至额头,目光深深带上审视的意味,“……我信。”

“展览师很想你。”闪灵六个字胜过千言万语。这是对我的最大宽慰,它胜过无意义的夸赞褒奖,有了她,再多的侮辱诽谤我也能唾面自干。眼前的展览师身影从未如此清晰,但为君故,奉行至今。我在莱茵生命连滚带爬,我在卡西米尔危机四伏,一切如此值得!

“抱歉,我……”揉揉眼睛侧过身体,我掏出随身纸巾擤干净鼻涕。“我太激动……”

闪灵静候我调整完毕。“她就在罗德岛的舰船上,三小时后罗德岛即将抵达卡西米尔。你想见她吗?”

“只要回答‘想’,她宁肯从高空飞下也要找到你。”

多么诱人的提议!不,我不能。什么莱茵生命,什么炎魔计划,和她再无瓜葛!说话吐字的过程开始变得痛苦,“……不必了。如果可以请不要告诉她我来过,闪灵女士。”

闪灵摇头拒绝,黄白色的双角在空中画着半圆,“这点做不到。我不能强迫玛嘉烈和丽兹说谎。”

“因为展览师女士在每位外勤干员回来时都会询问消息,有关一位莱茵生命副主任的消息。”

……傻姑娘。之前看你天天冷着张脸,和陌生人沟通一定对你来说是种煎熬吧?

双手捂面泪水沾湿手掌,吸进的气流在指缝间摩擦。害,在女士面前当真毫无风度可言。

闪灵知晓我的事只能自己来解决,但她会无私给予帮助。无言地陪伴了五分钟后她走在最前,“我和你一起进去。”

正值下午小酒馆却异常明亮,马丁点亮了所有的灯。“哟,我还以为你破坏完公物就跑了呢。”他语气和缓不似兴师问罪。

酒馆里没多余客人都是我熟悉的面孔,分为两片一撮是临光家三人组和夜莺,另一撮是老骑士老工匠这对冤家。“呸,我现在一看到莱茵生命的标志就反胃。”老骑士刚烈性子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丝毫不给我面子。噔噔几步跳到我面前,“以后酒馆不欢迎莱茵生命的,我说的!”

这……被人赶了,我的酒馆之行也要结束了?

“还愣着干什么?”熊人工匠大张着嘴吨吨喝酒,“脱掉你的制服那个老家伙就瞎眼不刁难你啦。”

遭友人背刺的老骑士脸胀得通红,“老东西,能不能分清轻重缓急!”哈哈哈一片哄笑声中我甩掉莱茵生命外皮扔到桌上,“喏。现在的我是不是就可以喝杯酒了各位?”

“随便点,今晚我请客。”马丁福音·酒馆篇。“你现在喝的这杯不算。”他一句话噎回了正在“哈哈太好了”的老工匠,后者垮起个熊脸。

老骑士这半唯心的价值观使他不再对我有偏见。他注意到我桌上制服外套背后的大洞,“喂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点争斗。”刺杀这事不值得宣扬。

我越这么说他越觉得可疑,凭他的阅历自然能往这方面猜。“看来你这个副主任当得也不太平啊,喂小心点莱茵生命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多。”老骑士不善表达还是可听出关心之意。

“我会的,多谢。”

宾主尽欢。席间玛嘉烈一直在观察我,结束与自家妹妹的谈话后她主动与我交流,“馆长先生,看来展览师干员对你的夸赞是有迹可循的。”

我很好奇展览师对我的看法,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从未正式评价过对方也是一件憾事。“她说什么了?”

玛嘉烈温婉地笑笑,洋溢的包容力在竞技台上可是看不到的。“心爱的异性对你的评价……确定要我当这么多人的面说?”

“哈!年轻真好!”老工匠把酒当水喝依然很清醒,“有位小女朋友在惦念着你。”

“是‘妻子’。”很少开口的闪灵这时却猛地加把火。

“欸欸!”少女玛莉娅脸颊微红,“馆长先生已经成家了么,这么年轻……”

“我……”看向始作俑者闪灵,她本人脸不红心不跳还抿了一口酒。莫非所有的萨卡兹人都有小恶魔的隐藏属性?承认不好否认不妙,“算、算是吧。”豁出去了,我认了!感觉还挺开心的嘿嘿……

“藏挺深啊。”马丁犯职业病排好面前的空杯,“看看那两位老光棍。队长一走他们的心也跟着去啦。”

老骑士喝醉了。“害,害。休要再提……”

老工匠揣着明白装酒疯。“你,你也是!老成这样谁家的女人能看上你!”

马丁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着喝酒。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真的不想回罗德岛看看?”闪灵还是放不下心。

“不必了。”我不自在的跺跺脚,“告诉她我也很想她……别再添油加醋了,闪灵女士。”

“我没有。”闪灵唯一一次不敢直视我,她心虚了!

“展览师干员描述你的时候很悲伤,我能感觉得到。”夜莺身体虚弱用法杖当做拐棍站着休息一下,“但当她说完,这份快乐是最存粹的。”

我的悲伤不知夜莺现在能不能感觉到……

“展览师提到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尊重你的选择’。”闪灵扣上兜帽背起武器,“我再对你说一遍吧。”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别忘了罗德岛上还有一位等你的人。”

“巴别塔消失了,罗德岛还在。”

……内心剧烈挣扎我却无力改变既定的命运。

临光一家需要回祖宅处理一些事务,耀骑士不在时所发生的事务。“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佐菲娅夹在中间亲密拉着临光姐妹的手,“有缘再见各位。”

我送她们至门边。“嗯,再见。”

“耀骑士阁下?”我最后尚有心结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吗?”阳光在玛嘉烈的金发上流淌,“无需用敬称叫我玛嘉烈或临光都可以。”

“我也叫‘临光’,姐姐!”玛莉娅娇嗔道,只有在姐姐面前她才会小小的撒娇。

“你啊。”玛嘉烈宠溺笑笑揉散了妹妹的一头金毛。

“玛莉娅曾与我说过,‘所谓骑士,是照亮整片大地的崇高者’。”看着玛莉娅不好意思变红的脸我向玛嘉烈问道,“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我深深认同了这句话,谢谢你玛嘉烈。”

“不用谢。”玛嘉烈神情多了一抹肃穆,“这也是我的行动准则。馆长,何为‘照亮’?你想照亮什么?”

来自正主的考校。我该如何回答呢?“唔……”我沉吟片刻,“我可以说说临光家的家训么?”

“嚯,我告诉你的你还真记着呢。”佐菲娅双手叉腰脸上玩味,“真是取巧的回答。”

“但这是最正确的回答。”玛嘉烈手中举起的战锤代表肯定。耀骑士的光泽照亮大地,她要驱散的是——

我们四个人的声音多么坚定,“——不畏苦暗!”

————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恰尔内食指套入扳机拇指拨动枪身让它在手上旋转,见我走来手臂一挥让枪沿直线飞出,“送你了,留个纪念。”

稳稳接住,飞来的大铁块打得手疼恰尔内没少使力。退出一粒子弹用于观察:弹头满满镀上一层源石,黄铜弹壳铭刻着深奥的拉特兰文字一看就价值不菲。恰尔内搞来这种子弹花了大价钱吧?传说中顶级的萨科塔铳师弹指间就能完成击发——人形大狙了属于是。手枪品质优秀但毫无源石技艺附加是硬伤,这堆破铜烂铁连子弹的一半威力都发挥不出来,着实“金玉其中败絮其外”。将一粒子弹握于手心,其余部分我丢还给恰尔内,“这个我要了,剩下的算了。”

恰尔内手负于背后不准备接。“我既然已经给出去,怎么处置是你的自由。况且我要它也没什么用。”

“都不要了?”恰尔内身边的白金走出一步在半空截胡,“我拿走玩玩。嗯……”她把玩片刻得出与我相似的结论,“子弹和枪不太匹配啊。”

“见笑了,我的源石技艺适应性不佳。”恰尔内听得出白金的讽刺,他的话也暗藏玄机,“到了你手里也算物尽其用……如果真的是你,麻烦用这把武器。”

白金没有异议点点头,“嗯,没问题。”

恰尔内的流放之旅要开始了,说是流放……很少有人能活着撑到终点。马科维茨是下一个接班的,白金觉得“真是残忍”,而我则怀念起他那件皱巴巴的皮夹克,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被换成棕色大衣罢,恰尔内的款式。

恰尔内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一清二楚。“我站在这想了很多。真没想到……”他摇头自嘲,“荣誉、商业我通通抛于脑后,在骑士协会升职加薪的兴奋感同样臃肿苍白。唯独一项……”

“跟你们说过的,还是那座山。天不亮一人从山脚的帐篷里钻出,天气也很给面子是个大晴天。”恰尔内当今能触摸到的只有血红的残霞,“旭日东升,那种惊喜,那种不枉此行的呼喊,现在什么都剩不下啦。”

人总是这样,陷入绝境时才意识到平凡生活中的种种风景。“都一样,谁也不比谁高贵……‘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

“真是标准的炎国语体。”恰尔内感同身受有共鸣了,“让我猜猜,是一位落难的炎国达官显贵?”

“是位炎国丞相被腰斩前说的话。”

白金悄悄听我们说话颇为神气,这下她眼睑下垂享受丰满女性得不到的“福利”——看自己脚尖。

这一出弄得恰尔内苦笑着没脾气可发,“我何德何能啊?”

“炎国人相信地府的存在,死亡的事物不论善恶都要去走一遭。”夕阳落下似带走了恰尔内的部分精神,说这段话的他难免凄凉,“如有机会,我自然要去高攀才是。”

他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麻木了,开始料理身边的人事了,“代我向缪尔赛思女士问声好,她会很高兴。”

经典很高兴。“好的。”

“玛莉娅死后下一个针对的就是你,生态科。你们对手的报价我很心动,你活不出卡西米尔,馆长。”恰尔内坦白内心秘密,他的局早已布下。“不过说这些没用了,大势已去你们把这当做滑稽故事听罢。”

“……”恰尔内没话讲了。大衣纽扣全部扣好,没有行李荒郊野外只有他一人行走。“瑟奇亚克还有个小儿子,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在场。”

白金知道是对她而说的。“嗯。”

回光返照,亢奋的情绪不该出现他阴郁的面皮上。眼中的光采说明他还是那位英姿勃发的发言人,“而我则想请你……”

“......让他永远没有说出真相的机会。”

追魂索命,黑与白是阎王三更时分赠送的请柬。而二者正在白金大位的眼瞳中熊熊燃烧。“……哦?”

荣耀,缄默,闷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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