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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所有的光芒,3

[db:作者] 2025-07-28 11:47 5hhhhh 8260 ℃

「傑克,我們剛好有一些事情可能要麻煩你。」我將不安感擺到一邊,向傑克說道。

「哎呀路易前輩,這麼見外的語氣是做什麼呢?有什麼事情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會盡力的。」很明顯拉不拉多犬的注意力根本沒有在我身上,他一直對春雄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還有擺出奇怪的表情。

相較於雷格西撐住下巴對傑克投去的微笑,春雄的表情就只能用無比困惑來形容了。我看了眼春太郎和星風,嘗試解讀他們的想法。

「是關於孩子們的。」我實在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巨大藍鯨那不負責任的論調我實在無法苟同。「要請你幫忙注意一下。」

「大人,你的岳父已經在門外了。」安卡的聲音將我喚醒,枯燥的工作和還沒完全恢復過來的身體,讓我不小心因為疲憊打了個盹。

「請他進來吧。」安卡直到剛剛才叫醒我,大概是想讓我多休息一點吧。

「伯父。」我對著走了進來的白色侏儒兔說道,盡量保持著平穩的語氣說道,而安卡好像融入背景一樣的繼續工作著。

我只有微微彎身向前做了個躬身的動作,畢竟貝多芬警告過如果我敢踏下床一步絕對會讓我在這裡住上一個月。我在不要讓傷口裂開的前提之下,盡量不要對小春的父親失禮,不然我很肯定貝多芬對此也不會反應太好。而岳父沉默的看了我幾秒鐘以後,將一籃蘋果放到桌上。

「你知道我要進來這裡有多困難嗎?」他的語氣裡頭,更多的是無奈,而不是怨懟。「但還是比鹿角大宅容易無數倍。我甚至連靠近都沒有辦法,因為我和孫子就只是法律上的陌生人。」當初在律師的建議之下,完全監護權訴訟期間,選擇了消滅和小春家庭這邊的關係,所以即使是直系血親,法律上也沒有任何意義。也因為這樣,岳父岳母連探視權都沒有。「畢竟,兔子怎麼有辦法照顧好大灰狼呢?」這句就有很多的怨懟了。「這就是當初我很擔心會發生的事情之一。你的身分,絕對遲早會讓春雄身陷險境。而且,你不可能每次都趕得上的。」他拉了張椅子,在床尾坐下。「但我不是來吵這個的,該說的十五年前都說過了。再說了,等到你也到了這個年紀就知道了,以前發生過的不愉快,都會再也想不起來的。」岳父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把削皮刀,開始削起了蘋果。「而且……十八年真的是太久了。」我好像聽到他小聲的這麼說。

「那麼,你還好吧?」突然被這麼久沒有聯繫的長輩關心了,還真一時有點不知該如何反應。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被當成需要被擔心的對象了?當然我指的不是那種擔心我又會做那些無益的事情那種擔心,天知道那什麼意思。「這段時間以來,你應該一直面臨非常大的壓力吧?特別是愛菜聯盟之流又開始活躍起來了。」岳父削的蘋果一直有個特色,即使是用削皮刀,還是會讓整顆蘋果的的果皮不要斷掉的削下來。「我只是想來和你說,你的那副碗筷,我還留著的。」他走到我身旁,將削好的蘋果遞了過來。「法律上的陌生人,沒有規定說不能偶爾一起吃飯。」我接過蘋果,岳父繼續說下去。「而且,家裡添購了許多大型家具呢,如果就只是空在那裡,看起來有點寂寞啊。」兔子小小又歷經風霜,帶著點關切還有同理的,軟軟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這熟悉的觸感,就直接讓我的淚水充滿了眼眶,但是拿著蘋果的手一時沒有決定好該怎麼反應。「別擺出這個表情啊,這樣我都沒辦法再生你的氣了。」那堅定又有力的碰觸,都讓我差點忘記了,對於自然動物來說,應該是難以忍受的恐怖吧。

「我一定會去拜訪的。」我發自內心的說道,吸了吸鼻子,以微笑回應。這些場景,讓我想起了很多事情,還有很多動物的身影。「一家人一起吃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感覺其實真的有點奇怪。」多疣壁虎井守用瞬膜眨了眨他那透亮黑色的眼睛說道。

身為以行動前衛著稱的新生代的爬蟲類議員,他站在「光芒」的紫紅色大門前,張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亮白色「Lux」字樣的招牌猶豫的樣子,還真有點奇怪。不說我都還以為他是在盯著在招牌附近飛舞著的小昆蟲呢。

「哈,我這個老到要掉羽毛的骨董都沒有感覺了,年輕人這樣真的不行啦。」黑背信天翁中途島揮了兩下翅膀說道,率先走向大門,主動和門房攀談了起來。

和井守剛好相反,中途島可是目前議員中最老資格的了,和他同世代的議員已經沒剩下幾個,大多是壽命很長的種族。

中途島是立場保守的地區性議員,很少在乎第十八區之外的議題,對中央市發生的事情總是抱持著漠不關心的態度,只要是不影響第十八區的法案他從來都沒有投過票的。

所以,井守就算了,當中途島聯絡我,並提出合作的提案的時候,我是無比驚訝的,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會緊張嗎?」井守不時回頭,好像深怕被我們身後來來往往的動物們發現一樣。

「哈,怕都怕死了。」我不太喜歡去回想這些事情,作為擁有純粹自然動物外表的混血動物來說,會讓我感到無比煩躁的事情已經夠多了。特別是那些,覺得我是多麼「幸運」的言論。

「那你是怎麼找到勇氣,踏出第一步的?」對於這個問題,我嘆了口氣,將手搭在井守的肩膀上。

「沒有,我從來沒有找到我的勇氣。」我向他示意,我們一起走向中途島。黑背信天翁不知怎麼有辦法和喬治聊得那麼開心的,我記得守門的猴子是徹頭徹尾的勢利眼啊。

「你怎麼會覺得,驅使我繼續走下去的東西是勇氣呢。」我向淡棕色的獼猴點頭打招呼,他回應之後讓我們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光芒」的擁有者在某些方面非常傳統,像是門房制服的選擇。每次看到喬治穿著全套的黑色門房制服和頭上的高禮帽,總是會讓我產生許多疑問。

「是恐懼啊,」我繼續向井守解釋,而中途島藉著和喬治握手的機會,在手掌中遞了什麼給他。我能從這個角度看出來是張面額不小的鈔票,但我不是那種喜歡隨便評判其他動物的紅鹿,是什麼都和我無關。「是對無邊無際孤獨的恐懼,讓我踏出了第一步。」

我有點無奈的將收到的第三杯內格羅尼推向井守,希望這樣其他動物可以理解我的暗示。

過了那段需要建立名聲的階段以後,我在沒有味覺的時候如果來這裡就只會點最便宜的東西,大多是水。但是那會被當成我需要保持清醒的訊號,和我偶爾想要達到的目的相違背。

「不同種類的酒有什麼不同的意義嗎?」結果中途島好像比井守對周遭的事物更加好奇,而井守則是淺嘗了一口杯中的深色液體,便聳聳肩繼續喝著。

「除了長島冰茶之外,我不知道這裡還會需要別種暗示。」這樣說其實有點不厚道,但是第四杯內格羅尼被放上桌的時候我有點沮喪到無法好好控制情緒。

有趣的是,和父親不同,我對酒精的耐受性非常強,我都有點忘了上次有動物嘗試灌醉我是什麼時候了。真是單純的歲月。我將酒杯推向中途島,他很樂意的接了下來。

「我沒有惡意,不過前輩你是不是應該要注意身體一點啊?」井守看著一口氣喝掉半杯酒的中途島說道,後者的反應是哈哈大笑,好像井守剛剛說了什麼非常好笑的笑話一樣,惹得井守一陣尷尬。

「抱歉,我一時控制不住。」中途島擦了擦眼淚說道,然後喝完剩下的酒。「反正你們遲早會知道的,早一點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他將雙手交扣放在桌上,掌中握住空掉了的酒杯。「無法手術的腦瘤,預計剩餘時間六個月。或是白話一點的,從現在開始每一刻我都可能直接升天。」中途島用很普通的語氣說道,聽起來像是已經接受了現實的那種狀況。

「所以……這是某種……遺願清單嗎?」對於我有點冒失的提問,中途島笑了出來。

「不,不是這樣的。」他的手指在凝結了水珠的玻璃杯上來回抹著。「你知道黑背心天翁的種名是什麼意思嗎?」我和井守都搖了搖頭。這應該是春雄能回答得出來的問題,不過他去找傑克叔叔做進一步的追蹤檢查了。「Immutabilis,意思是『不變的』,用來形容我們這種少數幼年和成年以後羽色變化很小的鳥類。」他看了看自己的黑棕色手背,還有手指處的白色羽毛。「所以大概這就是為什麼很多動物,總是會覺得我們是特別保守的鳥類吧。」

啊,所以不是嗎?說實在的,這種地區性議員一般都太著重於自己的票源選區,所以很少有特別重要的法案推行等指標性的作為。父親都稱他們為「水溝蓋議員」,因為他們最注重的都是地方基礎建設的工程款,很多時候也未必有必要性。

「不過我承認,我們黑背信天翁好像真的不太會改變,自始至終,始終如一。」中途島好像想到了什麼又笑了出來。「但是要弄清楚啊,如果不知道原本是什麼樣子,怎麼會知道,始終如一的,又是什麼呢?」他靠上椅背,來回各看了我和井守一眼。

「你們該不會都都覺得這是某種悔過,或是什麼臨死前的善念大爆發吧?」對於中途島的問題,我實在有點尷尬只好移開視線,看著自己的杯子。希望井守的表現好一點。「我們就別把我所剩不多的時間浪費在這種橋段上了。」他的手指跟著音樂的節奏,輕輕點著桌面。不知道信天翁自己有沒有注意到。

「星風告訴我還有其他爬蟲類議員聯絡他的時候讓我感到十分開心,但居然只有你一個,我的開心很快就轉變成擔憂。當然,代表鳥類群的我好像沒什麼資格這麼說就是了。」我偷偷瞥了一眼中途島,那幹練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許的蒼老。

「至少在中央國,基本上有毒生物只分布在兩個大類群:爬蟲類和鳥類。所以其他哺乳類都沒有反應,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而本來在中央國就很少數的兩生類也是完全沒有聲音,畢竟直到上一次普查為止,中央國完全沒有有毒的兩生類居民。」我其實常常會忘了,哺乳類動物之外中央國的居民組成到底是怎樣,平常交集真的太少。

「不知道該替至少還是有代表著全體動物意志的議員,意識到事情正在往多麼荒謬的方向發展感到開心,還是該替只有我們兩匹有所行動而感到憂心。」鳥類的表情因為嘴喙的關係,對於哺乳類來說不是很好判讀,但是中途島用手指頭在空掉了的杯子邊緣上畫圈的樣子很好懂。

「我本來以為會有更多動物被打動的。不管是因為年輕紅鹿的英勇行為,或者是那段關於『傷寒瑪莉』公開表態的演講,我認為那都是非常動人心弦又充滿力量的真切情感。」中途島對我投來讚許的神情,而井守也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不管怎麼說,聊勝於無吧。順帶一提,我是認真的,我認為路易大人都未必能講出那麼觸動人心的話語。雖然說那個世代面臨的問題完全不同就是了。」這應該是第一次吧,某種程度上的表示了我已經超越父親的肯定。我對上了中途島的黑色眼睛,試圖理解那眼神中的含意。

「以前,我有個科摩多巨蜥的老朋友。」中途島說著說著自己笑了出來。「可惡,守一那隻臭貓,讓現在這麼普通的一句話聽起來都有點奇怪了。」我懂的,但我已經因為那些傢伙們失去了這麼多,不會再讓普通語句的解釋權力都被奪走。但我沒料到,保守形象鮮明的中途島居然會不喜歡守一。

「在Beastars法案通過期間,廢除了的各種禁止事項,我才在他臉上注意到了從來不曾有過的笑容。」中途島低著頭,看著空掉了的杯子,緩緩的搖晃著,讓剩餘的棕色液珠在杯底滾動著。「誰說爬蟲類都是撲克臉的呢?我很肯定,如果生活中沒有我們因為誤解而加諸於他們身上的種種不公,爬蟲類絕對是會常常笑的。」中途島停下了轉動杯子的動作,盯著匯聚在一起的液體說道。

「禁止進入公共游泳池、限定使用以種族劃分的公共廁所,而且每次和我在外頭吃飯的時候都會自備餐具之外,一定會挑最不起眼的位置。而我,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這有什麼問題。也沒有注意過,我以為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的爬蟲類臉孔,難過的時候,看起來是什麼樣子的。」中途島用手指沾了點凝結在杯外的水滴,在桌上畫了個笑臉。當然,從我的位置上看起來,就是張哭臉了。

「所以那時,我才理解了,原來自己是說麼的無知。二十年前那場戰役,我因為以為和我無關,所以作壁上觀,嘲笑著中央市的政客們,又在自己的小打小鬧之中玩得不亦樂乎。」中途島將桌上的笑臉抹掉,繼續說道。

「有點諷刺的,因為歷史看起來要重演了,給了我第二次機會。如果我這次沒有做點什麼,我一定會死不瞑目的。」這樣不就是遺願清單嗎,真是的。中途島看向井守,暗示輪到他了。

「我的想法單純的多。」多疣壁虎喝完了剩下的酒說道。他的表情完全沒有任何改變,讓我不禁懷疑是我太過敏感,還是他也沒有味覺。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剛剛酒吧門房打量我的眼神?我很肯定如果是我自己來的話,一定會被擋在門外的。」我完全沒有注意到,喬治的目光有什麼不同。但是仔細一想,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在「光芒」裡頭見過爬蟲類。我本來以為,他們有自己的據點之類的。

「那個眼神實在太熟悉了,讓我全身的疣都開始發癢了。」我不太確定這是不是笑話。因為說實在的,就算中途島剛剛那麼說了,我真的還是完全無法分辨爬蟲類表情的變化。

「所以那天評議會裡頭,其他爬蟲類的議員們居然都沒有任何一點表示的時候,我實在要氣炸了。」井守繼續說著,而我嘗試從表情、瞳孔,甚至是皮膚上的色素細胞找出關於情緒的線索,但好像都不是。

「不,與其說是氣炸了,倒不如說,更多是心灰意冷和失望。」井守以特殊的方式碰上玻璃杯,讓杯子黏在他的手上,若有所思的讓杯子小幅度在桌上滑動。我剛剛都沒有注意到,他是怎麼讓杯子不要黏在手上的。

「但是後來,我注意到了星風你的表情。那樣的憤怒,讓我感到無比的欣慰,還有感到希望。」井守看著我的眼睛說道,看我有點不好意思。

所以,我的情緒他都能理解,而我卻覺得自己讀不懂他。真是,有些汗顏。

「然後我的助理讓我看了你的影片,我才知道熊科義務藥的事情。」井守苦笑著。

「我真的覺得,作為住在這座全世界最大城市之中的我們,對於彼此的了解實在是少到不可接受的程度。」可不是嗎,如果無法發現自己的理解有多少的缺失,怎麼會知道,該從何開始呢。

「所以,帶點期待的,我請助理和你聯絡了。我不是很介意在這裡見面啦,不過如果你願意和我們解釋你選擇這裡的理由的話,我想我會更自在的。」井守豎起一根手指轉了兩圈說道。

「喔,我其實也有點想知道,我們的紅鹿後輩,為我們安排了什麼樣的演出呢。」中途島也興致昂然的說道。哈,我才不會承認有一點想看你們不自在的樣子才挑「光芒」的。不過,我除了幼稚的心態之外,是真的有很好的理由。

「那就麻煩兩位前輩,在我幫你們挑好的位置,欣賞一下,我的演出吧。」我對他們投以微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嚴格來說,這劇本不是我寫的,不過身為共同作者,獲得讚賞,我覺得是很應該的事情。我向艾妲點點頭,走上鋼琴所在的舞台。馬洛洛則是遲緩的打了個哈欠,然後向我點頭。

「我想各位,應該都知道最近中央市發生的攻擊事件。讓我們花上一分鐘,替不幸罹難的動物們默哀。」後來,小型動物們還是死了五匹。反倒是黑市,完全沒有傳出死亡案例。大家都說,因為我,傷害才能控制在這麼輕微的程度。真的是這樣嗎,對於在這個事件中死亡的動物來說,真的是這樣嗎?我都覺得,我應該要花一點時間自責的。但我知道,那太浪費時間了,哀悼,是戰爭結束之後才做的事情。

「但是,我們更應該把注意力放在還活著的動物們身上。」我掃視過周圍的動物們。如果我有春雄那種光是從氣味就能分辨他們情緒的能力就方便多了,但現在就將就一點吧。

「作為開場,讓我先和各位說說,一個我知道的故事。」我輕輕的按過幾個琴鍵,讓輕快的音符迴盪著。「不,這麼說不太準確。」我在鋼琴前坐了下來,伸展了一下。「那是一段歷史。一段見證了相互理解與攜手共進,是有可能的歷史。」

「礦工與變態。」大笨狼趴在我胸口上說道,那偶爾擺動的大尾巴讓我的小腿被他搔的癢癢的。

「一九八零年代,那是世界剛剛獲知愛滋病存在的時候,各種錯誤資訊和惡意扭曲造成了全世界對於同性戀的恐懼和壓迫。」大笨狼的溫度和那快速搏動的心跳,隨著話語之中的低吼聲傳遞到我身上。

「準確來說,應該是『大幅的加劇的壓迫和莫名的恐懼』。不過我想你懂的。」為什麼會假設我懂的呢,你這隻大笨狼。我輕輕捏了捏他的耳朵,但沒有把我的想法說出來。

「不過在英國,因為發生了別的事情,所以場景有些稍微不同。」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白色的獠牙在全黑的毛髮襯托之下看起來更加潔白。不過那味道真是不敢恭維,和大笨狼的狼味混在一起,更有一點……野性的……臭味?但是嗅覺更加敏銳的他都沒有抱怨我的體味了,我好像沒有什麼資格說些什麼。

「有天,同志酒吧的常客發現,最近警察來找麻煩的頻率有顯著下降的跡象。打聽之下才發現,原來警察都被調去鎮壓礦工的遊行示威了。」不過那雙紅色的眼睛怎麼看都有點毛骨悚然,我嘗把注意力擺在別的部位。

「那個時間點,著名的柴契爾夫人,正在推行國營礦場的私有化。先撇開將公有天然資源交給私人集團經營的正當性,當時政府在損益潛力評估報告出來之前,就先將帳面上虧損的礦坑大部分都關閉了,造成兩萬匹次的動物失業。並且在全國礦工打算串連罷工的時候,凍結了工會的資金,讓工會無法援助罷工者。」大笨狼的耳朵在我不經意的碰觸時甩了兩下,這動作讓我笑了出來。沒想到還滿可愛的。害我又忍不住碰了幾下,欣賞著他甩動耳朵的樣子,不過大笨狼本身好像沒有注意到。

「當然期間還有很複雜的鋼鐵廠工人沒有聲援煤礦工人罷工議題──畢竟四年前鋼鐵廠工人的罷工有獲得煤礦工人的支持──還有各種政府與法院在暗中或明著來的打壓,讓罷工最終以失敗收場,並且極大幅度削弱了工會的力量,替未來新自由主義的崛起鋪好了路。但是,先讓我們把眼光放在比較充滿希望的地方吧。」仔細想想,大笨狼好像總是在看書,從來都不喜歡戶外活動的。因為這樣他才會知道這麼多東西嗎?

「所以在明白了礦工們的處境之後,許多組織成立募款團體,嘗試直接將募得的款項送到需要的罷工工人手上,以繞過被凍結資產的總工會。住在中央國的我們可能很難體會,那種沒有暖氣,冬天會被凍死的天氣。」哈,說什麼呢你這大笨狼,我現在非常能夠體會啊。

「據說當時『同性戀支持罷工』組織,總共募得了兩萬英鎊,相當於最終總金額得四分之一。而當這群倫敦都市動物想要找到罷工者所居住鄉下小鎮時,迷路了好一陣子,歷經波折才抵達目的地。但是抵達了小鎮,才是第一步而已。」大笨狼似乎注意到了我一直弄他的耳朵,嘴角微微的上揚。

「礦工們起先非常排斥這群同性戀,還有因為各種關於愛滋病的謠言和誤解,讓雙方的接觸不是很順利。但是相較於排斥的礦工們,礦工的妻子們更加的願意嘗試去理解對方。這邊我們也先將很複雜也很簡單的,為什麼只有礦工妻子,沒有礦工先生給擺一邊好了,畢竟這個議題已經夠複雜的了。」大笨狼閉起了眼睛,繼續說道,而耳朵也是繼續甩動著。

「據說當時,有對雌性同性戀被詢問,關於她們是否都吃素這件事情。而有雄性伴侶則被問到他們是如何分工家務的,雖然本來他們以為對方想要了解的是關於性行為上的角色問題。就在相互理解的過程之中,礦工們終於接受了捐款,並且也到了倫敦拜訪,參觀了同志酒吧。並且最後,促成了著名的『礦工與變態』募款演唱會。」大笨狼在我的脖子上嗅了幾下,不知道在幹嘛。

「當然,如同前面所提,罷工最後以大敗收場。但是其間所種下友誼、理解,和希望的種子,在日後,成長為了沒有被料想過的巨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也是在那樹冠之下受到庇蔭的。」不知道在沒有光線的黑森林中說這個,是不是有一點諷刺意味。

「這共同對抗壓迫者的合作,在工會組織和性少數團體之間,鑄成了牢固的聯盟。各個工會組織,開始出席參加每年的驕傲遊行,並且積極的藉著工黨的行動,推動同志友善法案。還有努力的阻擋和廢止惡名昭彰的『第二十八條法案』。該法案禁止於任何媒體上『宣傳』同性戀者的正面形象,以保護心智尚未成熟的幼獸之類的。」啊,聽起來很耳熟的呢。

「直到英國通過的婚姻、收養,還有租稅等等,承認同志伴侶間的權力相關法案,工黨都出了非常持多的心力在支持。」注意到自己無意識的摸著大笨狼的腦袋時,並沒有讓我停下來。我好像察覺到了,某種溫暖又安心的東西。

「所以,我常常在想,如果哪天同樣的場景,發生在中央國的話,那會是什麼樣子的呢?」隨著我的撫摸,我發現大笨狼也漸漸的放鬆下來。看起來這個感覺是雙向的。

「為什麼會想到這個啊?」說真的,這種飢寒交迫的情況,不是應該要說點更樂觀的故事嗎。

「因為現在我們──有著生命動物和自然動物外型的兩匹混血動物──只能靠著彼此的體溫相互取暖依存。不覺得,這個故事非常應景嗎?」以這個歲數的小狼崽來說,這種黑色幽默太過頭了一點。

「如果我們獲救,不知道以後這段經歷會不會被拍成電影。」對於我的想法,春雄不屑的用鼻子噴了口氣。

「如果有動物在諮詢過我以前就寫好了劇本,我一定會氣炸的。」他的反應讓我不禁又笑了出來。

「好啦,我好累了喔。」春雄濕濕的鼻子碰到了我的頸部,癢癢的。

「我也是。」在那掌中安心的溫暖觸感之間,當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那個夢是存在於我腦海中,未來的樣子。

「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時代和氛圍已經完全不同了。不管是性少數,還是混血動物等等,原本只能窩在角落中不被注意到的,都已經漸漸的能夠在陽光之下,自由的漫步了。但這不表示,我們應該忘記,角落中原本共同蜷縮著的其他動物。」我看過那一個個,在黑暗之中發著光的眼睛,以及在黑暗之中沒有發光的眼睛。

「因為,我們是一樣的。只要還有任何一匹動物在黑暗之中獨自被孤立著,我們就沒有真正的離開黑暗之中。我們只會一起勝利,或是一起失敗。因為,我們是一體的。」我只能做到這樣了,再有才能的演員,總是有極限的。

「所以各位如果願意的話,接下來我想請兩位嘉賓說些話。」我向守井和中途島揮揮手,將觀眾們的注意力引向他們。我還是看不懂井守的爬蟲類表情,但是中途島笑得很開心的和周遭的動物揮手致意。

「各位有可能認識他們,兩位都是評議會的一員。或許各位可以從接下來的交流中,了解一些沒注意過的事情。」我起身,走下舞台,示意井守和中途島上前。

「最後,我想以『礦工與變態』事件中,重要參與者的一段話作為我的總結。」身為理解受到壓迫者的痛苦,未必都會導向這個結論的。但是我想,我願意賭賭看。不,應該說,我願意去相信。

「『我無法只顧著爭取自己的權益,卻忽略眼前其他正在發生的壓迫。這根本不合邏輯』。」

「你居然能夠這麼快趕出來喔。」星風的訊息跳了出來,他應該正在讀我傳過去的逐字稿。

「畢竟守井和中途島的採訪就佔掉了三分之一的時間,所以需要準備的內容就少了很多。」不過我的確是熬夜了幾天才弄出來的,讓今天血壓數據顯然不太準確,而且我的右手手腕有點痛。

一想到周末春太郎肯定會好好把握機會痛打我一頓就更疲憊了,但我甚至無法產生要爽約的想法。

「那一樣我先看過一遍,再和你確認內容的更動之類的。」

「好,那就再連絡。」回應了星風之後,我關掉視窗,開啟我的稿件。

從我回到中央市之後就開始寫了的,不過其實還沒有想好故事的標題呢,但我想等寫完再決定也還來得及。這是一個發生在中央市的故事,關於,生活在其中的一些動物們的。隨著我輸入新的字符,我聞到了他的味道。

我嘗試調整好心態,但是當他開門進來,然後在我身邊坐下的這段期間,好像來不及完成這麼耗費心力的事情。我裝作太過專心所以無法理他,迅速的敲打著鍵盤。

「雖然你總是全世界的動物都欠你幾百萬的樣子,但我還是分得出來你在不開心的。」嗯哼,你這隻臭貓,就繼續出一張嘴就好啦。

「前幾天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你臉那麼臭,緩緩都問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當然還有你在實驗室揍猶大也讓大家很驚恐。」喔,你那麼會說,就都給你去說啊。

「我本來想找你,可是後來一直沒有機會。你也知道,因為……」隨著字句傳進耳朵裡,我都能感覺到鼻頭皺起來了,從螢幕上的反光我注意到犬齒末梢露了出來。這是失控的前兆,我得想辦法分心,不然一定會說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話,或是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如果不趕快……我的左肩上,感覺到了熟悉的觸感。那讓我全身的毛立刻豎了起來,血液衝上腦袋和耳朵,麻痺的感覺又從肢體末梢開始擴散。

不要,碰,那裡。

但是……為什麼?

「對不起……」我的耳朵無法控制的豎了起來轉向他,續繼聽著。「我沒有想過是我,還一直說那些好像在……刺激你的話。」他說完以後,我嘆了口氣,將手放到大腿上,做了個深呼吸,然後靠上椅背,閉起了雙眼,讓耳朵慢慢隨著情緒消退而放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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