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同樣也是場面話」

　　第一次追逐腳步離開，是在高中畢業之後。

　　第二次追逐腳步離開，是在大學畢業之後──

　　現年二十二歲的千紙湊拉著行李箱回到車站前的長椅坐好，趁學長剛才傳來訊息：「抱歉，被工作耽誤了，我會盡快趕到。」他先在附近買好餐食，再去便利商店挑選飲料。因為學長要在這麼晚的時間趕來肯定相當勞累，所以他如同平常在學長到來前、先將能做的事情做好。

　　學長在畢業後來到都市工作，再次拉開的遠距離讓他們比隔著一所學校戀愛更吃力。就算已經習慣在夜晚空出時間視訊，偶爾還是會希望能陪在身邊，不過這樣的日子也隨著湊畢業結束。每次他都是跟在學長之後來到異地，不用花太多力氣就有能停留的地方，這對他來說相當幸運。

　　平常與學長視訊都是在他回家洗完澡之後，所以很少見到學長穿著西裝。當學長從開啟車門的電車現身，湊盡可能記住那身身姿，隨後起身拉著行李箱前去會合。

　　「抱歉，久等了。千紙已經吃過了嗎？」

　　學長是看到他手中的餐飲紙袋才這麼問，但他微笑著搖頭：「回去再一起享用吧。」

　　學長從此處通勤到公司大約三十分鐘，算是位於近距離了。等學長用鑰匙轉開門鎖讓１Ｋ空間呈現在眼前，確實就是他拜託學長拿攝影鏡頭帶他四處看看的空間。湊在房間放下行李，那張放在床前的矮方桌擺著筆記型電腦，背景如同先前看到一如往常。

　　他想起之前與學長聊天的話題，於是在轉身看到學長停在他面前，兩手輕輕地摸住了臉頰：「請學長等會兒洗澡要刮乾淨喔。」從下巴微微冒出的鬍渣刺刺癢癢，並不是他喜歡的觸感，接著被反駁：「是是。我先洗澡，如果會餓就先用吧。」

　　湊在學長進入浴室，將紙袋中的餐食擺在桌上，拉開窗簾的一小角探視夜空。在三月的結業式之後，他將家裡的物品整理過，安排好學長在住區域的面試，接著來到學長家。等學長從浴室踏出，他先被單手勾住腰，兩手才摸住臉頰但觸感舒服多了，再與學長接吻。

　　燈關了，回過來的手也握住他的下巴摸了摸。這是在回應他剛才確認身體變化的那些舉動，但從咽喉、鎖骨、脫了上衣而從胸腔一路往下摸的手也讓湊回應似的抱住學長，接著是牽動大腿將下半身的衣物脫了，回到腰間正好是能將他輕易搬上床的施力點。

　　當他赤身躺在床上，藉著從窗簾縫隙投射而來的月光、或許是街燈看到學長也將衣服脫了，視線在他身上慢慢遊走。然後再一次地接吻，久違的擴張、適應與擺動，讓被學長推移的湊小小聲地喘息。

　　之後，他被學長任職的公司錄取了，並且在不同部門工作。

　　來到職場的一年間，即便他沒有任何變化，在工作、私下用餐或是其他場合卻開始有女性向他示好，所以有天下班就被學長帶去附近較熱鬧的區域。

　　「我想給女朋友驚喜。你也幫我看看對戒，給我一點建議吧。」

　　當他們踏進婚戒專門店，學長習以為常地說出場面話，這卻讓湊驚訝。但看著學長告知店員預算並鎖定了挑選範圍，那個金額並不是在開玩笑。雖然剛開始擔心這樣會不會讓學長破費，原來學長也會害怕他被追走──內心喜悅的湊很快就挑起款式。

　　「幸好你的手指尺寸跟我的女朋友一樣，多謝啦。」

　　只要他選好款式，無論說服力多薄弱都會被學長接受，因為這同樣也是場面話。

　　他們離開商業區。還沒到家，湊就喜孜孜地將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然後身旁傳來提醒：「在公司也要好好戴著喔。」隨後學長也將他的戒指戴在左手的無名指。

　　以前總是他看著學長與他出遊時壓抑牽手與親吻的衝動，現在換成他壓抑與學長有肢體接觸的衝動。他們交往至今都能從對方臉上看出端倪，原本要前往車站的路途轉進附近的公園，找到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被握住手。一旦前置條件滿足了，接著還想擁抱的他為了避免胡思亂想，抽出手正要拔掉戒指卻被十指交扣：「欸欸──戴好啊！」因為那枚戒指包含了沉重的意義，讓他感受到學長對他的愛無以復加才會有這些表現。或許見到湊愣愣的，雅行問：「千紙，還好嗎？」

　　都已經讓學長花錢了，還高興地接受了，要是再提出質疑是很失禮的。況且，他喜歡學長到現在，如果能獲得更多、更深刻的愛也沒有還回去的打算。他讓另一隻手也與學長相扣，感受冰冰涼涼的戒指卡在指間，彷彿彼此宣示：你的感情是屬於我的，而我的感情也歸依於你。當學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回去吧。」他坐近身體靠近學長，側身靠住胸膛順應了擁抱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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