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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影·II·梦中之梦,2

[db:作者] 2025-07-29 09:43 5hhhhh 5600 ℃

  臭小子,你还想打大人?男子似乎说了这么句话,脸上的横肉拧在一起。

  少年在第一次被踩中时就痛得差点闭了眼,但军营中的严苛训练让他仍勉力维持着视野,并在对方再度踩下前看准时机,屈起一条腿缓冲了一下,虽然还是挺痛的,但好歹没有踩断骨头。他又立刻用四肢护住自己的躯干,以抵御接下来的攻击。

  见少年挡住了自己的脚,那男人又弯下腰,揪住艾斯的衣领把他朝那堆木箱砸了过去。一阵当啷乱响,艾斯的背狠狠撞在木箱上面,箱子大多被他撞翻了。他感到背上一阵撕裂的疼痛,强撑着支起身,伸手一摸,发现满手是血。

  这里面有什么尖锐的东西。

  黑发少年立刻意识到这点,伸手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果然摸到了几片冰凉又湿漉漉的薄片——玻璃。

  这是从浴场换下来的窗户玻璃,已经碎成尖锐的刀片一样的形状了。他将其悄悄攥在手中。

  男人并不知道他获得了新的武器,喘着粗气朝他再度扑来。艾斯蓄够了力,在男人快要碰到自己的时候蹬地跃起,用头顶住对方并用力将一条狭长的玻璃碎片刺入了对方的腹部。

  “喀啊——”

  男人发出嘶哑的痛叫声,被艾斯顶翻到地上。少年爬起来将碎片拔出,又用力将其捅进了他的嘴、而后再是咽喉,使劲转动了两下。脆弱的玻璃在转到第二圈的时候啪嗒一声折断在喉咙里,大量血沫从伤口中涌出,艾斯的手指一下子没法把它抠出来。

  在他愣神的时候,男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掀倒在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想走出这段小巷。他捂住咽喉,但血还是不断从伤口中涌出,噼啪摔到地面。

  艾斯从地上摸到刚刚被折断的铁棍,从背后走过去又狠敲了一下对方的后脑勺。这下男人立刻瘫倒了,血不断从他身下扩散开来。

  少年揪着他的领子把他翻过来,坐到对方的胸口上,冷眼瞧着对方艰难地吸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还留着的那截玻璃。虽然已经不够长了,但边缘依旧锋利——抵住自己掌心的部分划破了他的手掌——那么说明依然好用。他从男人的袖子上扯下一段亚麻布,缠住自己的掌心和手指,并用食指和中指夹紧剩下的玻璃片,一手攥拳,另一手揪着那个男人的头发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男人因为血液和氧气的流失而意识模糊,只能借着惨淡的月光看见这个少年大概的轮廓。少年的表情似乎并不像方才在浴场里那样目眦尽裂了——他似乎甚至没有皱眉,但那双眼睛正在冰冷地燃烧。

  艾斯吐了口气,回想着之前听到路飞的惨叫时的场景。他那时刚刚从温暖的水里爬上来,懒洋洋地拾起浴巾,然后他听见他的弟弟的求救声从幽暗的走廊中响起,他飞快地跑过去看见这家伙把路飞压在墙上然后——

  他到现在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男人的样貌。平庸的棕色头发稀疏,眉眼臃肿,下半张脸被自己打得看不出原样,滑稽的模样看得他竟有些想要发笑。

  这种人……

  “你算什么东西?”

  他忽然抄起拳头,用他能使出的最大的力气一记右勾拳捶在男人的太阳穴上。男人被他打得头猛地偏到一边,脖子也发出咔哒哒的声音,好一会儿才能把头摆回来,发出细微的抽气声。

  就是这个人,刚刚不仅对弟弟上下其手,还打了路飞。

  “竟然对路飞动手?”

  他再次重重地把拳头砸到男人的脸上,玻璃片将其眼眶划破,勾出一些浸泡在血红里的半透明琼脂般颤巍巍的东西。这下男人用一种滑稽的声音细声喊了起来,听上去像是被猫的牙齿穿刺的老鼠。

  “那可是我弟弟啊!!”

  又是一拳。

  艾斯听到男人——或者说,这团已经面目不再清晰的血肉,发出了一点“噗噗”的响声。他本以为是对方还在发笑,立刻拉高胳膊准备再来一拳,但一种莫名而清晰的寒冷感忽然拉住了他。

  这寒冷不知从何而来,也十分陌生,却意外令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

  他怔了一下,手臂悬在半空悬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听过类似的声音。不是笑声,而是细长的动物气管制作的虹吸管被截断后,桶中的果酒流溢了半天,直到不再滴落前的最后的响动。

  血肉抽搐了几下。它的最后的颤动慢慢平息下去,温度也随之流失殆尽,然后再也没反应了。像是从刚刚成型的岩浆岩变成了雨后路边随处可见的烂泥,苍白,瘫软,似乎就这样放着不管也会下渗到石砖下自行消失瓦解。

  艾斯的拳头忽然卸了力,他瘫到一边,位置刚好不会让地上漫流的暗红接触到鞋底。他长长地、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夜晚到来了。

  周围的色调已经从日落时衰败的暖色变为一种幽闭潮湿的冷色,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落在小巷里并把血泊照得微微发亮的是月光。苍白的月色顺着天幕缓缓流泻而下,将日间余温已尽的整座城市笼罩进去。街上的人大多已经回到各自的住处,剩下的行人神色匆匆,为避开角落里可能潜藏的劫匪或流浪汉一言不发,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民居中隐约传来的晚宴的喧哗。

  艾斯坐了片刻,重新看向那团了无生机的东西。

  它不会自己消失的,得把它处理掉然后回去。一直澎湃地充斥着大脑的血液消退下去,使艾斯的视野变得有些昏暗,他摇晃着站起来,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很朦胧,不论是月光、黑夜还是他自己的感官。

  但他得尽快回去,他想。

  路飞现在应该在家中吧。

  

  达旦抱着药盒从二楼的卧室蹑手蹑脚下来,靠在楼梯扶手上叹了口气。

  今天下午的那种不祥的感觉竟然成真了,路飞遇上了那种事,她都不知道该说自己料事如神还是什么。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今天下午自己能眼疾手快把三个孩子都拦在家里。且不提路飞受到的惊吓了,他的手腕和额头都有不同程度的瘀伤,和平常跟别的小孩打架弄的伤口完全不同,看得叫人更难受。

  下午萨博带着路飞回来之后,卡普听到动静也立刻出来了,老爷子知道了这从未发生过的情况后更是大发雷霆,但又不好当着正大哭的小孙子的面发作。一家人只能先把路飞带回他的房间,止住孩子的眼泪再做他想,就这件事花了他们半个时辰。现在卡普和萨博正在一楼花园尽头的会客厅内谈话呢。

  哦,更要命的是萨博说艾斯似乎去找那个臭男人算账了。现在已经晚上九点过了大半,艾斯还没有回来的迹象。万一他也遇到了不测该怎么办?

  达旦一时间急得有些迷茫,捧着药篓在中庭乱转。就在这时,她听到平常自己单独出入的侧门外有些响动,以为是哪家喝醉了酒的人或者什么流浪汉正在乱敲门,气得快步冲过去。她拉开小门上的观察窗,正想把门外的人骂走,在看清了来者的一瞬却愣住了。

  “艾斯!?”

  她赶紧打开了门,一把将伫立着的少年拉进来:“你去哪儿了呀!怎么现在才回来?”

  艾斯没有回答保姆的问题,只是把斗篷摘下丢给她,循着家宅中的声音径直走向了庭院最里侧的会客厅的方向。

  他听到了卡普老头跟萨博的交谈声。

  “岂有此理!我非得要把那个家伙给抓起来不可!”卡普厄斯听完事情的具体细节,气得每一根胡子都直立起来,“知道那人的身份吗?长相呢,记不记得?”

  “没问出来,但我记得他的样貌;艾斯踹得他没法说话,不过有几句我听到了,口音像是凯里区的。明天您有空吗?我们去那片走一趟,应该就能找到了。”萨博的脸色自然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但还是在爷爷青筋暴起、即将发作的当口及时给他递上酒杯压火。

  “凯里吗……”卡普咬着牙,从椅子里站起身,“好,我知道了。你和艾斯也别太自责。都缓两天再回营队吧,等把这件事解决之后……”

  他的声音在看到门口晃来的人影时戛然而止。

  见老爷子忽然神色僵硬地盯着门口一动不动,萨博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并与卡普一道陷入了震惊之中。

  是艾斯回来了。他站在会客厅敞开的门外,手上提着自己的斗篷,站得笔直。会客室的幽暗灯火将他的正面照亮,能够看见有几抹诡谲浓郁的暗赭色盖在他的脸以及身上,顺着亚麻布的纹路乌云似的沉重漂浮于纤维间。看起来像是染料,但比染料还要浓稠,并且带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那是……血。

  已经半干的血。但显然不是艾斯自己的。

  “已经解决了。”艾斯应该是听到了他们刚刚的谈话。他平静地,甚至略带一丝轻松地说。

  卡普和萨博一同倒抽了一口冷气。

  达旦在这个时候锁好侧门从后面追了上来,她站到艾斯的身后本想喊他,表情却忽然变得十分惊恐。卡普赶紧挥挥手让她先离开,保姆愣愣点头,退回了阴影之中。

  祖孙三人默不作声地面面相觑。没有什么好进一步说明的了,情况非常明显,正如艾斯所说,今天产生的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艾斯是未来要成为士兵上阵杀敌的人,战争和这种事本质并无不同,卡普有这个心理预期,倒没想为此责怪他。但……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意味着所有问题都消失了。眼下最首要的问题就是,这事会不会被人发现。

  “唉……”半晌,卡普叹了口气坐回椅子里,冲艾斯抬抬下巴,“回来路上没被人看见吧?要我去处理一下‘那个’吗?”

  他在空气中随手比划着。

  萨博默不作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东西,也担忧地看向艾斯。

  “没人看见,我挑的都是小路。至于那个家伙……丢进浴场后面的大排水道口里了。”艾斯如是回答,语调平稳得令人毛骨悚然。

  萨博和卡普又愣住了。老爷子一言不发地抬手扶住自己的太阳穴,试图按住突突跳动并引发剧烈头痛的神经。知道爷爷不会再说什么了,艾斯把目光转向萨博:“路飞呢?”

  金发少年蹙眉:“……在他的房间。”见艾斯转身就要过去,他赶紧喊住他,“等等!你就打算这个样子直接过去吗?”

  艾斯没有回头,只是抬起胳膊蹭了蹭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脚步片刻不停地走入夜色满盈的庭院,留下兄弟站在原地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到这时萨博才明白为何刚刚达旦在艾斯身后一脸紧张——他也看到了艾斯背部的伤口,他不是毫发无伤地回来的。

  “那我去帮达旦准备绷带和药膏吧。”萨博转过脸去看卡普。老爷子显然已经愁得没工夫想别的了,只是闭着眼睛朝他摆摆手,表示让他随意。

  艾斯摸黑迈上了通向二楼卧室的楼梯。蒙奇利乌斯宅邸中,除了家主卡普厄斯及目前不在家的多拉贡的房间在一楼,其他所有卧室都在二楼,三兄弟的房间连成一片,直到艾斯和萨博十岁那年才隔断为三间。卧室门口点着一盏油灯,是达旦看路飞似乎有些怕黑才留着的。

  路飞此刻头上和手腕上都缠着绷带,正抱着膝盖呆呆坐在床上。他很累——非常困,浑身僵硬,但就是不敢闭上眼睛。只要眼前变暗他就感觉有双手会从背后朝他伸来。他知道自己正坐在卧室里,家里应该是很安全的,但那种潮湿而黏腻的气息似乎还潜伏在他身边。

  他不太明白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艾斯没有来的话接下去又会发生什么,但他很害怕。他说不上来他就是很害怕。

  爷爷、萨博、达旦都在楼下忙碌,他们刚刚已经陪了自己很久了,只有艾斯没有回来。

  “艾……”他张开嘴,下意识想要呼唤兄长。艾斯在台阶上的身影忽然从他的记忆中跳出来,那张脸的表情冰冷,似乎是讨厌他一般。他吓得噤了声,眼眶很快又湿了。

  艾斯去哪里了呀……

  “路飞。”

  就在这时,兄长的声音忽然响起了。路飞慌忙抬头,眼睛被门口的灯火晃得有些恍惚,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他赶忙用手背蹭掉眼泪,再看过去,发现艾斯正背对着他把身上的丘尼卡脱掉丢在地上。

  艾斯的背上有两道吓人的伤口,干涸的血迹看起来交汇成了一个十字,不知道是从哪儿弄的。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艾斯从门口的椅背上随手拉来另一件短衫套上,打理妥当之后才朝他走来,坐到了他的床边。

  孩子茫然地看着兄长,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分辨出一点情绪:“艾,艾斯……”

  艾斯突然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年幼的孩子吓了一跳,鼻梁撞到了兄长的锁骨,一时间更加混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他的哥哥先开口了:

  “对不起。”

  啊……

  路飞朝艾斯那边稍稍侧过头,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听着艾斯的呼吸浅浅落在他耳边。

  兄长环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对不起路飞,今天都怪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以后绝对……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遇上这种事了,我向朱庇特……向诸神发誓。绝对、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他感觉到艾斯的手臂也有些颤抖。

  心底挥之不去的黑影忽然就暂时消隐了,年幼的孩子脑海里一片空茫不知所措,只觉得艾斯的双臂压在身上沉甸甸的,但十分温暖,很令人安心。

  于是他也抬起胳膊,尽可能环住兄长的脊背,把自己按进艾斯的怀里。

  这儿……这儿是安全的。

  艾斯的头发落在他颈边,弄得他有些痒。路飞不由得用脑袋蹭了蹭艾斯的颈窝,将那些碎发压到自己脸颊下。然后,他闭上眼睛。如夜晚和流水般的睡意涌上来,把疲惫的孩子仅剩的一丝意识也吞没卷走了。

  由是黑暗与更高更广的黑暗接洽在一起,梦境——或者回忆——彻底平息下去,唯余长久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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