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Mikey的情人为什么会在九井这里？”

　　“大新闻啊这可是！快讲来听听！”

　　“这工作真不错啊，每天跟这么多靓车打交道，又不用出去火拼，还能有这么多有意思的内幕看！”

　　八卦欲过剩的青年们七嘴八舌地围了过来，工作一向枯燥乏味的管理员被众星拱月地恭维得飘飘然起来，于是胡编乱造的揣测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说。

　　橘直人听到了前两句就觉得过于离谱而没了兴趣，他注意到除了需要刷卡认证的电梯外，这里还有上楼的消防通道。

　　他打断一阵比一阵热闹的哄笑，大声问：“喂，我们要不要试试去九井的公寓里，那里面值钱的东西更多吧？”

　　嬉闹声小了起来，那几个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中又带着明显的跃跃欲试。

　　“被发现可就完蛋了呀。”

　　“我听说九井很喜欢拍卖收藏品，公寓里随随便便的装饰都能是花了至少几百万买回来的，拿走一两个，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笨蛋！他的公寓里到处都是监控吧！”

　　连管理员都变得谨慎起来，警告他们：“车库我还能想办法糊弄过去，上了楼，监控是无死角的，电梯和每层楼出入口都要身份验证，你们这些贪心的家伙，有车就够了！赶快挑货，不是还要联系运送吗？”

　　“嘁，真可惜。”群鸟兽散的人又回到各个车前，低声抱怨着，“是明司组接管九井的东西吧，真羡慕啊，明司对手底下人很大方，那些家伙一定能拿到不少好处……”

　　“这可说不准，三途要是跟来就不妙了……”

　　“啊啊那家伙超——恐怖，被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就完蛋了……”

　　虽然意料之中没能有更多突破，但听到的其他信息也让橘直人颇有收获。作为“梵天”的财务负责人，同时也是和“Cobra”合作的主要联络人，不管怎么看，九井一的公寓都一定藏有更多的关键性证据。

　　只要想办法能混进去就够了。

28

　　Mikey的状态很糟糕。虽然从“东卍”解散的时候起，或者更早的，从Emma死去、场地死去、真一郎死去的时候起，他的内心就开始有了裂缝，但龙宫寺坚一直以为，Mikey是足够强大的，这些痕迹也是足够愈合的。

　　Mikey用两年的时间再次接纳了造成真一郎死亡的共犯场地，又因场地的遗愿原谅了本不可饶恕的一虎，他试着去理解和拯救杀了Emma的伊佐那，最后和武小道约定为了大家的幸福而解散“东卍”。

　　每一个决定都是痛苦而艰难的，可是Mikey都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所以，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呢？龙宫寺坚无可避免地悔恨与自责，他总以为自己拥有超越同龄人的早熟，也总觉得义无反顾地追随Mikey就能给予对方更多的支撑，即使无法阻止缝隙的扩大，至少，可以止住那份孤独的疼痛。

　　显然，他做得远远不够。

　　可以成为所有人依靠的“无敌的Mikey”，脆弱的心也靠大家的爱所保护着。只剩龙宫寺坚的、孤独的、自私的爱，即使毫无保留地全数倾倒，又怎么够那颗心所愈合的养分呢？

　　因为一再违背命令，佐野万次郎把龙宫寺坚软禁到了许久无人居住的佐野宅邸里。

　　爷爷去世的时候，万次郎匆忙回来处理过丧葬事宜。遵循了老人的嘱托，一切从简，在暮年之际送走过太多尚且年幼的后代，老人临别之际说：“就不要叫其他人了吧，总是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就让我清静一会儿好啦。”

　　然后这座宅邸就一直保持着寂静直到现在。

　　佐野万次郎只允许其他人在院子里戒守，行踪隐蔽起来，多余的人手只会让这里有更多暴露的风险。

　　他把大部分事宜都托给了三途春千夜或者鹤蝶代理，自己更多的时间则和龙宫寺坚呆在这座空宅里，和亡灵相伴。

　　他们的确接吻、拥抱、做爱，说出来或许让无聊的手下失望了，大部分时候佐野万次郎只是窝在龙宫寺坚的怀里睡觉。

　　就好像要把这几年缺失的困意补足。

　　九井一的死讯传来之时，他刚醒，比起龙宫寺坚的震惊，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信息：“知道了。”

　　前来告知的鹤蝶问：“关于可可的后事，还有九井组的事务和人员，Mikey打算怎么处理？”

　　万次郎问：“尸体有找到吗？”

　　鹤蝶说：“已经烧成碳了，但警方先我们一步带走了，他们那边法医鉴定公布的结果，确认是可可。其余带去的人，两个重伤的，还有另外一具尸体……无法辨认，不在‘梵天’的成员名册上。”

　　“这样啊。”万次郎说，“既然是这样，可可的后事自然有警方会联系他的家属。关于九井组的问题，明天召开干部会议决定。其他受伤的人，如果没办法继续为‘梵天’服务，就给一笔安置费，让他们闭好嘴离开这里。”

　　“好。”

　　等鹤蝶离开，龙宫寺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具……无法辨认的尸体，是阿乾？”

　　万次郎起身，给他戴上足够在这个房间活动的锁链。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化为实质性的，能清晰认识到阿坚还好好掌握在他手里的这个过程。

　　“谁知道呢。”他回答，然后在离开前凑上去给了一个亲吻，“阿坚应该高兴一点，这样可可和阿乾，就彻底脱离‘梵天’了，这是阿坚一开始就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三途春千夜觉得一切都在回归正轨，他和Mikey处理了“梵天”剩余的内鬼，尽管那些蠢货在被杀之前还奋力叫嚷着说他背叛了和“Cobra”的合作，但是谁又有这个闲心去给他们解释呢？

　　想要吞并“梵天”的野心家，最终都会被食人花反噬。

　　容易立场摇摆的九井一也死了，虽然这给“梵天”带来不小麻烦，直到现在从上到下都是一片混乱。Mochi、灰谷兄弟、明司武臣，都想要分走九井一的“遗产”，而那些复杂的、还没能稳步运转的生意经烂摊子，却被当成足球给踢来踢去，最后落到鹤蝶这个倒霉蛋的手里。

　　人人都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而不是在海面颠沛流离。

　　但这都不是问题。三途春千夜不认为这是个问题，曾经的“东卍”没有九井一，照样也击败了“黑龙”两次，打碎了“天竺”的计划，而这一切，是因为他们有“无敌的Mikey”。或许在成人黑帮里，经济运转是重要的，但只要有Mikey在，“梵天”很快就能有另外的“九井一”为他们服务。

　　即使没有，也没关系，Mikey才是最重要的。

　　他等候在“梵天”属于Mikey的别墅里，灰谷兄弟在楼上玩牌，两个人又能玩什么局呢？他们都等得很无聊。

　　直到外面不停地传来闷叫声、打斗声，远离其他住宅的院子中，又零零散散的响起枪声。

　　门被打开，鱼贯而入的人很快把玄关挤满，端着枪扫视着一楼大厅。

　　灯还没来得及被打开，就已经碎在了地上。室内障碍物太多，用枪太过容易误伤同伴，于是两拨人马还是只能拿起就近的家伙开始互殴，间隙地寻找着开枪的时机。

　　在门外悠闲等候的头目，大概欣赏了40分钟的月色，才等到通讯器里的“All done”。他带着剩余的部下从容地走进屋子——三途春千夜拧住那个手上还拿着通讯器的人的脖子，稍一用力便听见骨头错开的声音，把那个人随手扔在了一旁。

　　满地都是交错的尸体，整个屋子离成为废墟也就只差时间的润色。

　　灰谷兄弟一坐一站在还能看出大概是沙发的地方，灰谷兰在给自己的枪上新的弹药，身旁仅剩的人手看起来并不能给门口那群人造成什么威慑。

　　门口的头目，并非来自“Cobra”，三途春千夜从横贯鼻梁和面颊的疤痕来识别出，眼前的是“九州联霸会”直系组织的会长。

　　对方环顾了一圈，神情变得颇为惋惜：“啧啧啧，看来今晚的便宜还是得让Ram给捡走了。”

　　失算了。明司武臣的安排，被猜到了。

29

　　原本佐野万次郎今晚的计划是不在这里的，在明司武臣的布局下，他应该去到另外一个鲜有人知的安全屋，等待一切风波平静。

　　但他突然回来了。夜晚突如其来的春雨，扰得他有些头痛，于是更改了主意，不顾明司武臣气急败坏的劝告，带着鹤蝶回到了佐野家的宅邸。

　　龙宫寺坚就是这样被吵醒的。

　　万次郎看见他，像是被雨淋湿的猫，钻到他干燥的怀里，寻求着温暖。一遍又一遍地啃咬在他的腺体上，确认归属。

　　“想要做吗？”龙宫寺坚安抚着他。

　　但万次郎只是摇头，抵在他的心口，慢慢地等着倦意将自己吞没。

　　他和Mikey的结局到底在哪里？龙宫寺坚把人紧抱着，却还是感觉像无法抓住的沙，随时会失去。

　　Mikey和他一直是这样，索取与给予，只要Mikey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都可以给出去。可是，这真的是Mikey需要的吗？龙宫寺坚熟知所有佐野万次郎的习惯，不管是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具象化的东西都非常轻易的能猜出来，而且，这个念旧的家伙，一旦养成了习惯，便不会轻易更改，给他省了更多麻烦。

　　唯独心里那团虚无缥缈的思绪不同。

　　Mikey可以轻易地读懂他，但他却无法走进那团把Mikey的心给割裂开的乱线中，把这些线头一一理顺，让Mikey的心脏恢复正常的跳动。

　　为什么他不行呢？

　　凌晨３点，他还没有入睡，或许深夜被吵醒想要再次安眠就是这么困难。

　　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外面传来各式各样的动静时，他比佐野万次郎更先一步警觉起来。

　　不断有从楼下追上来闷叫声，万次郎在那阵声响临近门口时，烦闷着醒来，翻身下床，打开门，走到了廊道里。

　　他站在楼梯上，俯视着已经一片混乱的一楼，心情极差地对正跟人打得难分难解的鹤蝶说：“我不是说了吗，除了院子，这里可不是给你们用来自由活动的地方啊。”

　　鹤蝶刚稳住身形，抬头便看见二楼，佐野万次郎的身后，有一团人影极为凶猛地冲向了对方。

　　“Mikey小心——！”

　　佐野万次郎只是偏头，离他更近的房屋中，龙宫寺坚闪身出来，用了十足的力道把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掼倒在地。

　　“你们这样的家伙，想要偷袭Mikey，早出生了一百年啊。”

　　还有两个刚翻上来的人，龙宫寺坚从腰后拿出之前万次郎放在房间里的枪，毫不犹豫地打中了那两人的膝盖和胸口。

　　即便没有进行过多少实战和演练，但是他的天赋就和他的身体一样稳固。

　　那根链子的钥匙就放在房间里，佐野万次郎从来不担心他会逃走，只是惩罚他的不听话。

　　“阿坚，在这里开枪，动静太大了，附近的邻居很快就会被吵醒的。”万次郎说。

　　对方的人手显然也是顾忌着枪声会招来警察提前坏事，鹤蝶在近身战里占了足够的优势，却也抵不过人海战术的拖累。

　　“Mikey，你可真是浪费了我今晚好多的时间。”Ram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住在这种地方，真不方便啊，我们不能找个更宽敞的地方‘谈谈’吗？”

　　佐野万次郎和龙宫寺坚便也一前一后地下楼，站在满地狼藉之间。

　　“你想谈什么？”万次郎问。

　　Ram吐了一口烟圈，说：“当然是谈谈你怎么去死咯。”

　　她身后魁梧的Alpha试图用威压给在场的人制造一些阻碍，可惜佐野万次郎经年累月的肆意妄为下，“梵天”的人早已习惯，更别提即使体型有差距，Alpha也并不靠此来定夺自己的地位。

　　在Mikey出手之前，Draken会替他扫清别的障碍，这几乎是两个人的共识。

　　所以龙宫寺坚再次走了出去。

　　Ram毫不吝惜地赞美着他：“真是不可思议的Omega，Mikey，你的伴侣就和你一样令人着迷，我希望他还能活着，他会成为我非常珍贵的试验品。”

　　但佐野万次郎说：“不管活着还是死去，阿坚都只是我的东西。”

　　这条街的路上近几年很少再能听见摩托车的嘶鸣声，暴走族已经彻底落伍了，就算去做街头采访，年轻人们都只会笑着说：

　　“诶，暴走族，听上去就很土吧！”

　　现在就是这样的时代。

　　三谷隆在车上打着呵欠，托龙宫寺坚的福，原本光是工作就已经让他天天熬夜，现在更是三天两头就要被倔强又脆弱的小孩给带进医院，忙得可谓脚不沾地。

　　“千冬，你确定你收到的信息不是什么广告病毒吗？”他要大声喊出来，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被风和发动机给盖过，“摩纳哥，听起来可不怎么耳熟啊这个地方。”

　　松野千冬在最前面带队，他勉强听清了后面的问话，同样大声喊着：“不知道！但既然说Draken需要帮忙，再怎么样也该去看看吧？”

　　三谷隆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景，自言自语地说：“Mikey家的老宅……Draken在那儿干嘛呢……”

　　林田春树从左侧超车上来，表情倒是非常严肃：“不管怎么说，Draken都失踪这么多天了，就算是有人恶作剧，也要等先看了再说。”

　　“就说他这有计划有预谋的，算哪门子的失踪，弃养，是弃养！”三谷隆显然还对对方的不告而别和擅自安排感到非常窝火。

　　河田兄弟也从右侧超过了他，驾驶车的河田内保也笑着劝他：“反正也好久没有出来飙车了吧？我和Angry还有两个小时就必须要准备回去开店营业了呢。”

　　不等三谷隆再抱怨什么，坐在后座的柴八戒提醒他：“小隆，我们被大家都超过了。”

　　于是三谷隆只好把话憋下，用力地踩油门。

　　佐野家的宅邸他们并不常来，通常情况下，他们都会选择去更方便、宽敞，临近街道的佐野道场集合。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松野千冬凭借当年跟在场地圭介后面的少有几次登门，勉强还算记得周围变化不少的路。

　　门确实是打开着，免去他们一行人凌晨三点半还要对着个久不住人的宅子敲门的诡异行径。三谷隆打了头阵，他决定如果龙宫寺坚就站在院子里，那他就要在门口用所有邻居都能听到的声音骂醒这个不负责任的家长。

　　但前院里是一片寂静的。

　　往里面稍走两步，便能看到地上横躺着的人体。

　　“……不是吧，什么状况。”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过这种场面的“前·不良”们，稍微被这样夸张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你们，是哪边的？！”很快还有两个在门附近看守的人看到了他们，手里拿着枪对着他们晃来晃去，“是‘梵天’的吗？报上、呃——！”

　　河田兄弟一人一个地从草丛里跃起把这两个人给劈晕，利落地解决了麻烦。

　　“比我店里找麻烦的醉鬼还话多啊。”

　　大概看懂了情况，松野千冬不知道Mikey是不是也会在这里，但这黑帮火拼的架势，跟他们当年的拳脚大乱斗可大相庭径。几人摸索着从那些倒下的人手里或是地上，姑且捡了点趁手的工具，枪也好歹拿了以防万一，虽然大家都没有进行过枪械活动，但射击场一类的娱乐项目还是有参加过的。

　　商量了一小会儿要不要报警和留人在门口望风，答案都被否定了。不良时代遗留的观念，让他们一致认为报警这种事还是得等到了解情况了再进行，免得引起更大的麻烦；至于留人望风，对现在的形势而言，被留下来的人搞不好会更危险。

　　只能寄希望于，给他们发信息的人真的认为他们能来帮上忙，而不是久违地让他们来送死。

　　屋内的局势已经胶着很久了。鹤蝶被人找到空隙近距离打中了右肩，他们的人手早就七七八八的被干掉了，龙宫寺坚和最后几个负伤的部下一边跟人缠斗着，一边帮着把他挪到暂时可以休息的安全位置。

　　佐野万次郎施展着他无敌的格斗技巧，配合熟悉的地理条件，看起来还不算落下风。他的目标是Ram，那个蛇蝎一样的女人躲在部下的身后，一直在试图找给他放冷枪的时机。

　　现在双方加起来剩的人不足20个，但偏偏打得难分难解。

　　龙宫寺坚体会到了脱离暴力活动太久带来生疏，和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比起来，他的拳脚还是太轻了。

　　第三方加入战局的时机很突兀，佐野万次郎的腿还没扫过去，身后的家伙已经被一把破破烂烂的椅子给砸中被迫踉跄了几步。

　　他以为是龙宫寺坚，回过头却看见对方在另一侧同样望向他。

　　“这里没有更多人了吧？”

　　三谷隆走进来左右上下地看了这屋子一圈，点清了现场的人数，还好是在接受范围内的。

　　“Cobra”的人也愣住，门口的人不像是“梵天”的，但也绝不是他们的，连Ram都一时不清楚是不是九州联霸会的其他组织派来了新的增援。

　　“Draken、Mikey！”林田春树激动地嚷嚷起来，“你们两个混蛋，怎么都一声不吭地就玩失踪啊！”

　　答案分晓，是“梵天”的帮手。

　　“……为什么？”事态远远超出了佐野万次郎的掌控，他不知道，已经完全脱离了这个世界的“东卍”成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坚也绝对不可能再把他们牵扯进来的。

　　“Mikey别发呆！”龙宫寺坚跑过来把他从Ram的枪弹前扑倒，飞跃的子弹击在了“Cobra”自己人身上。

　　三谷隆他们自觉地加入了混战，所幸在场的人都很少用枪，比格斗怎么也还是有胜算的。

　　龙宫寺坚朝三谷隆喊：“你们怎么跑来了？！”

　　松野千冬忙着把面前这个人手上危险的枪械给打掉扔远，只能分一点神出来解释：“有人给我发信息说——”

　　“我们来替真斗把他不负责任的家长给抓回去！”三谷隆截断了他的话。

　　河田内保也补充：“我们还想和Mikey的店比比谁家的菜更好吃呢！”

　　“啊——Mikey，连我出少年院你这家伙都没有来，我都记在账上了！”林田春树大叫着发泄自己的不满，太久没见到好友，他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他本就不算好的斗殴能力，在这两年的办公室环境下变得更不中用起来，全靠林良平为上司继续发挥着最大的作用。

　　有一瞬间，佐野万次郎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

　　咋咋呼呼，吵吵嚷嚷的少年时代。大家总是聚在一起，开心的事要一起疯，难过的事要一起喊，愤怒的事就打一架。

　　不只是可以为彼此赌上性命，“东卍”更是彼此支撑、彼此依赖、彼此分享，这样的存在。佐野万次郎曾经想创造的世界，是这样的世界。

　　但是，每一次、每一次，那个梦想中的未来，都会被他亲手毁掉。

　　他迅速地废掉了Ram的第二个肉盾，现在只剩一个，他和龙宫寺坚可以专心的对付起这个毒巢的王后。

　　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到屋子里时，“Cobra”已经是强弓末弩，虽然其他人也看起来被打得不轻，至少意识清醒上而言，还是佐野万次郎的人手们更占优势。

　　既然已经被警方发现，枪械的使用就不再麻烦。为了尽早结束战局，也是为了脱身，枪声在这个屋子里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我们都停手怎么样？你也不想在这里被警察给带走吧？”Ram拿枪对着佐野万次郎，而对方也同样踩在她最后一个手下身上，用枪对准了她。

　　可惜他们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里是警察！停止一切动作！禁止反抗行为！”源源不断的警察涌进屋子里，四面八方的盾牌和枪都面向了屋子里还或坐或站的人。

　　“放下武器！”警方的人对他们两个对峙者喊话道。

　　Ram眯起了眼睛，她的镜片早已裂开。如果注定她要在这里成为弃子，无论如何——

　　她看了仍死盯着自己的佐野万次郎一眼，作势要放下手里的枪，却在即将触地的一瞬间，朝靠在右侧墙上的龙宫寺坚开去。

　　两声枪响。

　　“Draken——！”橘直人从严严实实的特警部队中站了出来。

　　警察的枪击中了Ram，而Ram的枪，击中了佐野万次郎。

　　“Mikey！”

　　胸腔中弹的万次郎，血一下就晕染开来。早已在斗争中精疲力竭的龙宫寺坚几乎手脚并用地爬到对方身边，颤抖的手不知道该如何止住扩散的血液，甚至于，万次郎被涌上的血沫呛到断断续续的咳嗽，从嘴里也缓缓溢出血水。

　　“不……不，Mikey、为什么，为什么……”龙宫寺坚只敢把他嘴边不断流动的血给擦掉，反倒让他半张脸都变花起来。

　　万次郎却突然感到轻松起来。这样就好了，只要“未来”没有佐野万次郎，一切的不幸和绝望，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开什么玩笑！”龙宫寺坚朝他大喊着，“明明，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啊Mikey！没有Mikey的未来……这样的未来，每一天都是绝望啊！”

　　他的气管被堵住了，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好想在阿坚的气息中睡去，可是却什么也闻不到。

　　耳朵还能派上用场，那些杂乱的声音，“老实点！”“给我都排成一列！”“救护车呢？”“这里也有伤员！”，真是有够吵的。

　　“不准睡！”龙宫寺坚说，“只有现在，Mikey，不准睡！”

　　啊啊，你在命令我吗？

　　“偶尔听一次我的命令，也不过分吧，混蛋Mikey……”

30

　　8月是一个有着非常多意义的月份，至少对佐野家是这样的。

　　龙宫寺坚在墓园里碰到了明司武臣，对方站在佐野家的墓前，祭品台上放了一支快要燃尽的烟，他的嘴里也同样点着一支烟。

　　等那支烟熄灭并不是很漫长的过程，明司武臣回过头时，看见他抱着的小孩，把嘴里的烟取下，非常熟练地就用手摁灭了。

　　“Mikey的庭审，马上就要开第二轮了吧？”明司武臣问。

　　龙宫寺坚点点头，看起来还算轻松：“应该没什么问题，多亏了可可的帮忙，协会的人非常上心，能这么快进行二审，也是他们在运转。”

　　于是明司武臣也点了点头：“喔，那就好。”

　　没什么要说的，明司武臣准备离开。但龙宫寺坚再次叫住了他：“武臣！”

　　于是明司武臣转过身，看见他把小孩放到地上，非常郑重地鞠躬：“不管是可可和阿乾的事，还是Mikey的事，真的非常感谢！”

　　这样重的感激，让明司武臣有些意外：“你不怪我和警方联手差点害Mikey丢了性命？”

　　“但是从结果上来说，一切都按照好的方向发展了不是吗？”

　　“哈哈，你能这么想，我就安心了。”明司武臣抬起手，才想起自己已经把烟熄灭了，他叹出一口气，“但我还是，承担不起你的感激。我只是一个……不靠谱还懦弱的可悲大叔，还是不负责的哥哥，如果Mikey真的死了，我连来这里见真一郎的勇气大概都没有了。”

　　感慨完自己的人生，他挥挥手，向这对父子道别：“替我转告可可，他在日本的资产，我会把分配完的情况电邮给他，让他最近不要太频繁更换地址了。”

　　看着人离去的背影，龙宫寺坚摇了摇头：“这种事你自己也能联络上吧。”

　　他带真斗也是来看望真一郎的。佐野家的墓碑林立于此，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怕过在这里面看见佐野万次郎的那面。

　　简单地祭拜后，一大一小走出墓园，慢悠悠地回到店里，却看见橘直人站在门口。

　　对方电话也联络过他好几次，但最终都不欢而散。

　　没想到还会直接跑到这里。

　　“Draken，现在放弃申诉还来得及。”

　　“如果还是说这件事，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龙宫寺坚并没看向他，而是打开门，让真斗先进去自己玩。

　　橘直人和他一起站在门口，仍然试图说服他：“Mikey自己已经认过罪了，为什么还要干扰司法公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煽动Omega保护协会的，但是……我以为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可是龙宫寺坚只回答他：“抱歉，我想我并不值得你托付这么重的信任。我也只是一个有私心的普通人。”

　　说完这句话，龙宫寺坚也进到店里，玻璃门上的木牌撞得丁林当啷。

　　“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令警局和检察院都忙得焦头烂额的犯罪组织——“梵天”的定罪案件，终于落下帷幕。原本不算特别复杂的事件，因为中途有了Omega保护协会的高调参与而变得棘手起来。“梵天”的首领，佐野万次郎，不仅最后用大量的证据表明了其在组织期间对普通群众的危害低于检方诉讼，还将毒品犯罪组织“Cobra”的逮捕强行转移了一部分功劳。

　　重重减刑下，又因O权协会主张且证实，他和Omega伴侣之间存在特殊联系，他的Omega伴侣和小孩无法脱离Alpha的陪伴环境，最终判决为，佩戴抑制环的前提下，在警方监控下完成15年的“居家监禁”。

　　在此期间由协会和警方共同保证他的Omega伴侣不会被他信息素干扰、控制、强迫，以帮助他实施逃跑等行为。一旦发现有此倾向或威胁，将立即实施逮捕并执行最严的判决方案。

　　接佐野万次郎回家那天，已经入秋了。因为要接受长期监视，所以由警署安排人专程送他们回去。为了保护隐私，并不是高调的警车，而是最常见的家用型轿车。

　　万次郎一路上都没什么话，只在刚见面的时候对坚笑了笑。他的头发长了许多，大概再留一段时间，就能梳回“东卍”时期的样子。

　　警察把他们送到家门口，临走前还半是嘱咐半是警告了一番。

　　因为担心万次郎的状态顾不过来，坚还是把真斗送去了三谷那边。在关上门的一瞬间，长久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回身把这个差点就在他面前永远闭上眼睛的人给抱住，说出的话却是道歉。

　　“对不起，擅自做了这样的决定。我知道你选择了承担法律追责，但是，”龙宫寺坚说，“就算是我，也可以有任性的权利吧？”

　　佐野万次郎的手回抱住他，告诉他：“我知道的，阿坚，我都知道。”

　　你的心愿，你的需要，你的未来。这次就让我，听你的吧。

31

　　花垣武道在晕晕呼呼被拽进大厅时，还有些飘飘然。大概有三分之一是看见了穿着礼服漂亮的日向，三分之一是还没从“诶原来不是我们的婚宴吗”的想象中脱离，还有三分之一，是被喜悦、惊讶、好奇等等复杂的情绪给搅成一团地塞住了大脑。

　　林田春树的婚礼非常热闹，财力不俗的房产商把整个宴会厅都装扮得华丽而梦幻。

　　橘日向拉着他走到有着相熟面孔的两桌旁。

　　正在做新人致辞的阿帕、一直拿着手机给新人拍照的一虎、吵个不停的啊呸、留起长发的三谷、八戒和柚叶穿的衣服看起来很有风格、而河田双子把夸张的卷毛给扎起来他一时半会都认不出来……千冬看起来和之前见过的未来里没什么两样，意外的是，之前有个未来里差点和阿帕他们打起来的可可跟阿乾现在倒是也和平地来参加对方的婚礼了……

　　这个未来……武道感觉自己的眼眶都发起热来。

　　“Mikey，帮倒忙不如坐在那里给我睡觉！”

　　武道循着声音看向其中一张桌，龙宫寺坚皱着眉正在擦桌子，桌上的饮料好像被打翻了，坐在他旁边的佐野万次郎不情不愿地托举着一个小孩，好方便他接着用纸巾去擦小孩衣襟上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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