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遇到了軍人，但是不是以軍方的身份來的?」

棘馬上點點頭。

「這樣啊……」棘的父親也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你被盯上了?」

棘覺得他爸口中的盯上跟那個乙骨的盯上應該不是同一回事，但是也確實是被盯上了，所以他糾結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是這樣⋯⋯你不會再去那邊了吧——或許可以去靠著北區的那一邊的街道吧。」

「鮭魚。」棘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棘的父親看著棘的臉，他張了張開口卻沒說甚麼，只覺得頭痛，他嘆了一口氣，只好再叮囑一次：「棘，不能跟他人有太多的交集，知道了嗎?」

「鮭魚鮭魚。」棘比出了姆指又拍了拍胸口讓他爸放心，這些事他一直都知道的。

棘的父親這才勾起了淡淡的微笑，他撇開了那種怎麼說也有點拘謹的話題，轉而問起了棘的事。

「你這次打算留多久？」

「昆布……吞拿?」棘偏著頭想了想，比出了兩隻手指。

「兩天?」

「木魚花。」

「兩週啊。正好，我打算最近去一次山裡，你來搭把手吧。」

「鮭魚鮭魚。」棘也猜到了最近應該要進山，他便應了。

棘的父親雙手抱胸隔著窗戶看向了山的方向，他傾著頭感受了一下，看來情況也不算是緊急的，也用不著馬上就動手。

「這兩天你先好好地休息一下，我們後天才動身吧。」

「鮭魚。」

「工作……辛苦了。」

「吞拿吞拿。」棘擺手表示他一點也不辛苦。

「抱歉，一直以來讓你承受了這麼多。」

棘搖搖頭，他也沒覺得這些是甚麼，只是他的父親表情有些憂鬱地再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嘆了一口氣。

「……要是累了，就在這裡待久一點吧。」

棘點頭表示知道，他父親也沒有要說的話，兩人沉默了一會後他父親便讓棘回去休息了。

棘站起來轉身離開，他爸就默默坐在原地看著他關上了房門，表情如同棘一樣不淡不熱，要是旁人看見多半會在內心感嘆一句不愧是父子。

棘關上門之後想來想去他也沒甚麼事要做的，時間也還早，他便去了倉庫找了幾本還沒看過的古藉出來查起東西來。

不過他才翻了幾頁就被那些艱深的文字給難倒了，硬撐了一會他的眼皮就開始黏在一起，最後他跟這幾本東西耗了一個早上一頁都沒看完，他受到了莫大的打擊，乾脆就把這件事給放棄了整個人往後一攤，連書都不收拾了就這樣散落在房間裡放著。

午飯是他父親煮的，雖然只是一些簡單菜色，但是棘也沒有甚麼要求。要是棘在這裡的時候，間中也會是他去準備，由誰來擔當也很隨心。

吃過飯之後棘去看了看他們半荒廢的花園裡的花草，雖然說是冬天但是有些是冬天才會長的品種，棘回來時就澆一下水，打理一下，更多的時候雖然是沒在打理，不過棘回來看的時候多半都沒有太差，應該是他爸也有幫忙照料。棘蹲了在花園半天，看了一遍確定都長得好好的，他的心情也跟著變好了一點。

在第三天的早上，棘還窩在被窩裡的時候就被他爸叫起來，他披著被子蹭了幾下才掙扎起來，他們換好了輕便的裝束，就一起前進了山。

要是說他們去山上有甚麼要做的——他們一族肩負著維持西區的「平靜」的任務。

他們一族，至死都必須要守在這裡。

一般人不會來這座山，雖然說是一座，但這裡遠不止一座山，而是一群連起來的山脈，加上這裡給人的感覺很不好，就連咒術師來到也多半會落荒而逃。

要說為什麼的話，那就是因為這座山裡有一個「很不得了」的東西藏了起來，小時候棘被帶進山的時候也是怕到走不動，幾乎想要逃出去。

棘搓了搓自己後頸冒出來的雞皮疙瘩，說實在他現在也不喜歡那種可怕的氣息，不過長大了也就不會再有小時候那種恨不得馬上離開的衝動了。

他們一路深入，路上不時有一些小嘍囉冒出來，不是由棘就是由他爸解決了，也沒有多大的危險，他們一路走一路清理，走了半天他們才停了下來歇息，順道吃點東西。

他們沒有地圖，這裡也沒有路，靠的只是他們代代走了無數次的記憶，以及一些隱悔的標記。

短暫的休息過後，他們再次向著深山行走，直至走到天黑，他們眼前出現了一間破舊的小屋，他們熟練地打點好了留宿的準備，就在這裡休息了一晚，翌日一早又再開始走向更深的森林，隨著他們的深入，咒靈的強度也在加強，棘出手的次數便直線向上地增加。

最後他們足足走了快兩天，他們才在這一天的黃昏走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那是一個仿如在深山裡被癈棄的小神龕，在這個神龕的周遭有一片沒有樹木的平地，棘的父親一如以往伸手擋住了棘在森林邊緣沒讓他再接近，棘自己說不上喜歡走到那個神龕去，所以他也樂於站在邊緣看他父親重新貼好封符、打理一下神龕上的雜草。

當整理好之後，那服令人討厭的氣息也沒有那麼嚴重了，在例行行事做完了之後他們兩人就開始在這個神龕附近徘徊，要是遇上咒靈了就統統除掉。

等到所有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不適宜走回頭路，兩人挑了個湊合的地方輪休了一晚上，翌日一早就開始往回走。

他們又再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回到了他們的家。

本來幾天不在也沒有甚麼問題，只是這個冷清的家，還是會有訪客的到來，就例如現在站在他們門口的那一個。

棘認得那個人，以前也間中就會來他們家的人，看似是他父親的「朋友」。但是這個人沒有咒力，要是沒有了身上那個有著他們家咒力的護身符，可能幸運的話還是可以穿過幾次西區那片地區無事到來，更多的可能性是某一天就再也回不去，也到不來。

「喔，你們回來了？又到山上去了?」

那個人應是敲了一會門都沒有回應，正一臉失落地扭頭離開，卻沒想到正好碰到了他們兩人回來，就十分高興地打了招呼。

「唔。」棘的父親點了下頭，十分冷淡。

「既然你們回來了，這些東西我安心放下啦，你們兩個看上去都臉色蒼白，要好好的吃飯啊。」那人也像是習慣了一樣，完全不在意地自顧自的說下去，同時把手上一箱子看上去有些焉的食材擱到了門前。

棘想說這是他們皮膚比較白，不是臉色蒼白，反倒是這個人氣息不太好最近還是小心身體好，不過這些他說出來就有些困難了，所以他只是扯了扯自己的圍巾，把臉埋進去更一點。

「……唔。」棘的父親再次點點頭，還是一個字都沒再多說。

「那……你們小心啊，我走了囉。」那個人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見兩人對他都真的是很冷淡，他也不再擋在別人門前，匆匆地越過了兩人回到西區去。

棘在那人經過的時候發現那人身上的護符差不多沒效了，咒力微弱得大概只能撐多幾天，他正想叫住那人幫他補充一下，棘的父親卻一手擋在了棘的面前。

「……昆布?」棘疑惑地問道，要是這樣不管，這個難得會來的客人恐怕再來不了幾次，就會被在西區徘徊的咒靈盯上，然後死於非命。

棘的父親搖了搖頭，棘也只好放下了手。

「吞拿？」棘看著他的父親，疑問著為什麼。

「……不用去管，如果他命該如此，我給他的護符也已經幫了他很久了。」棘的父親說道。

「……鮭魚。」棘沉默了一會，才點了下頭。

棘的父親默默地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才低聲呢喃了一句。

「所以說人類真的是……」

棘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他也看向了那個人的方向，但是那人早就走到沒影了，他甚麼也沒看見。

兩人把擱在門口的東西搬了進屋，但是卻動也沒動過，大概也是像以前一樣，要不就餵了流浪的動物，要不就當是肥料埋在土裡去了，他們兩人吃的自會托人送來，他們付的錢夠多——棘賺回來的錢多都花在這上面了，有時必需的生活用品也會一併讓人送來，雖說有危險，但是為了錢不要命的人多的是，

而這樣明碼實價的生意著實讓他們放心，而且也不用有任何交集，來的人也不會多問他們半句讓他們非常滿意。

棘在這裡待了大概一周左右，為了他們的生活費用，他便再次離開了。

只是他去的再也不是之前他逗留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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