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与你的未来

时间一秒、两秒过去，第三秒过去，巴尔德知道自己与宿命余孽的差距，对方全力合击，绝对有能力杀死自己。

但是过去那么久，他仍然能感觉自己还能控制住身体，默默等待的死亡并没有到来，不知发生什么的他有些忍耐不住，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此刻并不在梅露克里斯广场。

「这里是哪里？天堂？地狱？」

巴尔德眼前一片昏暗，脚下是寂静的湖水，由于他站在湖面，淡淡的波纹因他而向四周泛泛。

他自觉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应该上天堂才对吧，不过，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天堂的地方。

「笨蛋姐夫！这里是大姐的识海啊！」

「凤仙的声音！？」

正当巴尔德想向四周探索之际，一道声音从心底传来，他与少女们生活了那么久，立即便分辨声音的主人是谁，同时，飘荡在湖面的迷雾扫去，只见一枚巨大的种子悬在半空。

它被黑气所包裹着，散发着无比神秘、深邃的气息，像是法则却比法则更为古老，它仿佛链接着「一切」的本源，万古星空、宇宙、位面、纬度的唯一体。

巴尔德感觉在对方面前就如同微生物一般渺小。

「这就是女神的力量吗？」

巴尔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与玉兰的关系，他感受到种核里面浩瀚无垠，比宇宙还要浩瀚，玄之又玄，里面奥妙不可深究和理解。

不过也正常，奇迹本身就是无法解释，能发动奇迹的存在，就更玄乎了。

「是，也不是，女神的力量来源于「花」，这只是一枚蕴含着邪恶的种子，连花都不是，一旦它成长开花，里面的邪恶就会散布到现实，届时一切都会被这股力量吞噬、终结。」

种核内传来玉兰的声音，她不想让巴尔德进入自己的识海，并不是讨厌他，只是不想让对方看自己如此丑陋、邪恶的模样。

「很丑陋、很难看，对吧。这就是我的全部。我和妹妹被赋予这种可怕的力量而诞生，如果让我们觉醒，很可能就会毁灭世界，即便是如此，你也想要守护我吗？」

可当她看到巴尔德沉默不语，仍旧舍命挡在她面前，守护着自己时，内心的那座冰山不知什么时候融化为热流，从眼角划过……

「......」

少年似乎并不想那么快回答，他嘴角露出浅笑，漫步走近种核，毫不忌讳黑气，伸手温柔地触摸着它。

他的目光柔和，即使隔着壁垒，都仿佛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少女一般。

「玉兰，你还记得在沙之国的时候问过我的问题吗？你当时问我是不是真正的救世主，我那时候我说这个称呼只是政治因素，反抗军需要一个精神领袖，我才会去扮演这个角色。」

巴尔德触摸着种核，走的更近，他把额头紧贴着上去，身体散发的魔斗气一点点驱散着缠绕着种核的黑气，宿命之力正在慢慢在代替。

「当然，加烈百一直都说我是预言中的救世主，我是不信的，我本人对于命中注定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或许，这与我童年有关，因为我是被龙族养大的孩子，老爸他很强大，后来我遇到了教我魔斗气的凌音老师，她也很强大，他们都不需要我来守护，就连反抗沙之国主，在他们的庇护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进行着。」

「即使出错了，我也无需承担责任，因为怕麻烦，也不想去承担责任，因为这样，我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是救世主，也没有那颗想守护别人的心。」

两人此刻的位置似乎完全调转了，之前是玉兰向巴尔德倾诉，现在倾诉者却换做了少年。

毕竟，巴尔德还是见到对方，才当面回应，现在这些话，只有像识海内这种没人阻碍的情况才合适倾诉。

「可自从你的出现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能是一见钟情？每次看到你，我都情不自禁想去靠近，遇险时，更是本能性去抵挡危险。」

「我很确定，那并不是命运促使我去做的事情，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想去守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现在也是如此，无论，你变成怎么样，作为你的骑士，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巴尔德决对不会放弃，他现在只想守护种核里面那个傻傻愣愣，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而不是所谓映现命运召唤的女神骑士。

「巴尔德……我不能……做这样的决定。」

「我曾经控制不住「花」的力量，而伤害到身边的亲人，如果，再接受它……我害怕可能会重蹈覆辙，况且，这份核种已经被污染，他诞生的力量会给世界带来无穷的灾难。」

玉兰双目银光荧荧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透过种核她能感觉到巴尔德的体温，可是，她不敢触碰对方，过去的阴影仍在心头回荡着。

她无比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做出选择，种核的力量已经布满她们全身，除了听到巴尔德的声音，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漆漆，这是仪式重要关头的时候。是自我毁灭，还是成为新的「花」，决定性就在这一刻。

「如果，沙之国的奇迹是灾厄的话，那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任何美好的东西，大家都因你而得到拯救，相对于缥缈无实的预言，有比这更加有力的证据吗？」

巴尔德闭着双眼，额头贴着种核的外壁，背后映现的神格使他的感知越发强大，穿过种核看到泪流满脸，不知所措的少女。

这更让他心痛无比，哪有男人忍得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哭泣。

与此同时，玉兰的识海内突然多出一名未知的来客，彩光承载着「花」划过天际，落在种核之上，「茶糜花」飘在半空化作一名女子的虚影。

她双手温柔合上一边，仿佛巴尔德和种核的少女们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而依附在种核的宿命之力似乎遇到天敌，也正在被彩光一点点带走……

「……」

而玉兰此刻已经被复杂的感情侵占了自己的内心，脑海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是，意识中一道身影在这空白中越发清晰。

「我从来不相信这世间有绝对的存在，即使是邪恶的种子，也能开出纯洁的花朵。」

「要是你无法承担这份力量，那我就陪你一起肩负着它，迈出这一步，开辟我们那未曾到达过的未来！！」

巴尔德都快急到裂开了，自己迫切地将内心想说的全部道出，他把自己的感知集中到极致，恨不得让灵魂脱壳而出，飞入种核与玉兰相聚，抹掉她眼角的泪水。

「这明明只是我们的罪业，温柔的，敏感的你却勇往直前，你这样说的话，我......」

玉兰自己也是无比的纠结，在回忆着过去的自己，每一次纷争都是因她而起，然而大家却毫无怨言为她而战，而她此时此刻却想着放弃，自我毁灭。

「呐，玉兰，你和妹妹们喜欢这个世界吗？」

巴尔德他清楚玉兰内心单纯，容易为这些事情纠结，不想再让玉兰去深究选择话题开解她。

「嗯，娅斯米、凌音老师、加烈百大叔、还有那群陪伴我们一同长大的小龙们，我非常喜欢有大家在的这个世界。」

少女的目光说道这里，目光恢复了些许神采，但是正因为她重视大家，所以才会选择牺牲自己。

「那，你更应该跟我一起回去，你这样牺牲自己，不觉得太自私了吗，想必大家也不愿意呆在一个没有你们的世界。」

「我......」

玉兰神色复杂她已经答不上来了，内心还没接受，但是身体已经听从巴尔德的劝说，撤销面前的魔法阵，放弃了自我毁灭的想法。

「我还记得海露托娅斯米将青龙交给你时候，它还畏畏缩缩的，害怕这么害怕哪个，转眼间它适应了你认作主人了。」

「我在门里面醒来是，遇到青龙的时候她还在四处找你，你是她的主人，即使面对强大的宿命余孽，它居然毫不恐惧扑过去救你。」

「还有加烈百，他虽然是个为老不尊的老混蛋，他总能在重要时刻给予我们重要的意见。」

「原本应该与幼龙们逃别处的他因你而折返，此刻还「绝神」召唤的幻神镇压在结界壁垒上。」

「还有凌音老师和晴儿，正是凌音老师怂恿我跟你们旅行，我们才会走到今天，晴儿就更不用说了，她最崇拜的人，就是你啊。」

「她们还在外面，或许在与白之神的龙战斗着，情况不明。

「还有撮合我们的娅斯米前辈，你跟我说，她像你们的小妈，的确，她也像是以为长辈照顾着我们，我从她身上第一次感受到母爱。」

「我在昏迷前察觉到她的气息，她或许在门里面遭遇了白之神，现在生死未卜，她应该还在为你们与白之神奋力战斗着。」

「我和大家因你而集合，是你把所有人都联系在了一起，什么都没说，就要带着妹妹们离开，你真的有那么狠心吗？你就不想尝试一下吗？」

巴尔德垂着脑袋，他的语气很压抑，并没有逼迫少女去因为他们的浮出而自责，他只是很简单地询问。

「可是，世界......」

玉兰也清楚自己这样一走了之，的确不对，但是她不能冒这个险，成功还好，如果失败了呢？

大家都会随着世界毁灭是彻底凉凉。

「如果，失败了，毁灭世界也没关系，至少我们勇敢地朝着未来迈出一步，这是我们过去都未曾做到过的，不是吗？」

少年知道少女在担心什么，抬头带着淡淡笑容看着种核，仿佛透过这层躯壳能够注视到玉兰的面容。

「......」

「玉兰，在山之国的时候，我曾经说过，等一切都结束后我有句话想认认真真地让你听我说，我并不是一个很懂浪漫的男人，所以，我只懂得这样说。」

「我......我......我真的很爱你！我很需要你！玉兰！！回来我身边吧！」

少年身后的神格似乎因为他魔力波动和彩光的影响，凝聚到极致，如同太阳般驱散识海内的迷雾和黑暗。

外散的魔斗气此刻完全包裹着种核，而这枚种子多股力量的温养下，翠绿的新芽破壳而出，快速生长。

「巴尔德......」

少女捂着自己心口，难受地呼唤着少年的名字，身体放松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果然，她还是无法摆脱眼前这个男人汹涌澎湃的爱意和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

她带着抱歉的神情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妹妹们。

众人眼神交流过，大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算是默认她的想法，随即众女身体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开始抵御种核的意志，试图驾驭去接受这股新的力量。

「唔！」

「呃！」

不过，获得这道污染的力量需要强大的毅力，承受这份痛苦的不止有她一个人，还有身后蓝雪等人。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感觉依附在自己身体时，不知从何来的力量正在滋养着她们的身体。

这股力量熟悉且温和，扫清束缚着她身体的宿命之力，神奇地改变了种核覆盖在她和妹妹身上的魔痕。

她们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肉体仿佛焕然一新，变得更加强大，脑海拥入大量信息，她们还没睁开眼，单凭感知观察到，世界在她们面前越发变得清晰。

魔力、元素、空间、就连飘渺的时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种核外面的巴尔德似乎察觉到什么的，他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后神格，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不过，眼前的事情更为重要，种核发芽开始，一个个步骤直到那朵纯白的「花」绽放。

少女们这边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种核的力量性质被改变了，隐约见还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帮助她们。

既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深究的事情就留给她们之中里最聪明的蓝雪去想好了。

在开花一刻，她便在花瓣的边缘注视着巴尔德，少年也终于看到那为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少女。

「真是，刚才还秀得要死要活，现在你们俩怎么突然就降智了呢，要亲要抱得赶快去啊。」

可玉兰还是那副傻愣愣的模样，观众之一的凤仙也忍不住催促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神助攻，偷偷走到她后背轻轻地在推了一把，玉兰刚反应过来，身体当即失去重心，直接从浮现半空的坠落。

「......额！等等！巴尔德！」

巴尔德听到玉兰的呼唤，判断出对方的落地位置，身影一闪刚好在少女落地前将她紧紧抱住。

「玉兰......」

「嘘！」

「额。」

两人经历一番生死离别，艰难地才相遇，自然并不想太快分开，他还想让少女的幽香再徘徊久一点。

但是外面的事情还没结束，巴尔德刚想开口，却被少女用食指抵住了嘴唇，打断了他的话。

玉兰凝视着巴尔德数秒，她的脸蛋白里透红，看不出是绯红还是血色，平时一向冷漠的她，居然罕见地害羞起来，不得不别过脸避开少年的目光。

少女甚至要双目闭合，素手拍打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才能平息内心的波澜了，

巴尔德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玉兰，可爱得有些过分了，他恨不得就想在这里对这少女晶莹水润的樱唇胡乱猛亲。

少女内心平复，她再次睁开双眼，神情倒是变得认真起来，看向他的目光却带着浓浓的爱意，两只灵巧的小手温柔地抚摸着巴尔德脸庞，靠近他轻声说道。

「我以女神之名，将身体、灵魂、力量、所拥有的一切全部赐予我唯一的伴侣——巴尔德。」

玉兰的樱唇紧贴着巴尔德的额头，少年识海似乎凭空多了一份印记，一股强大的力量通过印涌入他的身体，背后的不明神格再次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贯穿这方识海天地，将他的意识重新拉回到了现实。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被这股新生的力量搅碎，历史的篇章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也是两人的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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