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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州樱魂抄,3

[db:作者] 2025-08-01 21:25 5hhhhh 7100 ℃

  九月的双臂颤抖着,圆润的双肩哆嗦起来,她用力想把短刀更深的插入体内,但她并未受过剑术的训练,手臂虽然结实有力,却无法有效地把握运力的方向。她用力,却只是手指更紧地攥住了刀柄,刀身随着手臂一起抖动,连带着雪白的肚皮也颤动起来,短刀却只更深入了数分左右。朝樱叹了口气,在她斜后方跪坐下来。

  “我来帮你吧。”她上身前倾靠在九月背上,自九月腋下伸手,抓住短刀的刀柄。

  “你放松。”朝樱在九月耳边轻轻地说:“不要用力了。我来帮你做完。”

  九月听话地放松了两臂,朝樱用左手顶住刀柄末端,右手握紧刀柄中段,使劲把短刀刺下去。九月猛地仰起头,脑袋靠在朝樱肩膀上,长大了嘴巴。冰冷的刀身被九月的肚皮吞入接近半尺的长度,刀尖深入柔软的肠子中间。

  “忍耐一下,切开了。”朝樱说道,随后用力将刀刃推向右侧。九月厚实的腹部肌肉被短刀锐利的锋刃割开,鲜血一下子涌出来。九月的整个身体都向后仰起来,靠在朝樱怀里。剧烈的痛苦令她几乎晕厥,朝樱搂着她,毫不留情地一口气将她丰满的下腹部从左到右剖开长约一尺的伤口。伤口从肚脐下方笔直横过,血淋淋地敞开着。因为下手利落的缘故,伤口边缘平滑齐整,断面上,腹壁的结构清晰可见。薄薄的惨白色皮肤下是半寸厚的米色脂肪,再下面是紫红色的腹肌。腹肌还在随着呼吸剧烈地抽搐着,腹腔内壁的腹膜也被割开,浅黄色腹膜里面,隐约能看到肠子。肠子一开始时青白色的,随着内出血迅速变为艳丽的桃红色,然而这色彩分明的景象仅仅持续了短短的片刻,就被鲜血染成一片黑红。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伤口里喷涌出来,溅落在泥土上。

  九月向后仰起头,浸透汗水的冰冷面颊贴着朝樱的脸,粗重地喘息着。她的双手从刀柄上滑落,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这就是切腹。已经完成了。”朝樱在轻声说着:“很痛苦吗?”

  九月仿佛处于一种迷离的状态中,她眯起眼睛,用很小的声音答非所问地说道:“我小便了……”

  剧烈痛苦引起的失禁,是女人切腹时常见的情况,盖此为女性尿道较男性为短的缘故,朝樱用左手按住九月肚皮上伤口的边缘,右手尽可能轻快地将短刀从她腹中拔出来。

  “不要紧。”朝樱安慰着她:“自己用手按住伤口,尽量别让肠子流出来,我来为你介错。”

  被剧痛耗尽了体力的九月,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再坐直身体,朝樱无法在这种姿势下砍掉她的头,只能割断她的喉咙。

  九月抬起手按住肚子上的伤口,滑溜溜的肠子从手指缝里鼓出来。朝樱左手手掌顶住九月的后背,右手将短刀的刀刃压在她的喉咙上。

  “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她问道。

  “非常……感谢……主公的……帮助。”九月喘息着,两手无力地搭在肚皮上,大团的肠子顶开手掌流出来,空气中充满了新鲜内脏热烘烘的腥臭气息。朝樱用力一勒,刀刃割开了九月的脖子。随着喉管的割断,九月的身体剧烈地抽动起来,然后迅速瘫软下去,从朝樱怀里滑落。

  朝樱丢下短刀,喘息着,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爬开几步远,她感到自己全身乏力,骨节似乎都在嘎巴嘎巴的作响。杀一个人是这样的令她疲劳,在战场上杀人要轻松得多。

  九月的尸体仰躺在地上,衣裙浸透了血,流出体外的肠子堆在肚皮上,盖住了大部分伤口。她已经死了,但那堆肠子还在微微地蠕动着。朝樱强压下喉咙里呕吐的感觉,慢慢站起来。

  夜风吹拂,空气中的血臭味渐渐淡去。朝樱忽然意识到,两天时间中,她已经帮助三个人切腹自尽了。不由自主地,她用手轻轻地按住自己的下腹。

  城破之日,我也需切腹自尽。她想象着自己亲手切开自己肚皮时的情形。一定会痛苦,会非常非常痛苦,但她却不感到恐惧,相反,似乎在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以兄长的身份,用锐利的刀切开肚子,让肠子流出来,忍耐痛苦后英勇地死去。没有比这更适合自己的死法了。

  忽然,武士天生的直觉令她回过头,刚好看到墙壁后有身影一闪。

  不好!朝樱猛地冲过去。

  景之三 夜雨朝露

  日间的混战开始时,武田军本阵中的信玄就走出幕府,站在一处高坡上俯视战场。

  主将必须时刻掌握战场动向,这是武田家的兵法。信玄目光敏锐,当长野军退却的时候,他察觉到了细微的异样。

  虽说处于劣势,敌军撤退的过于仓促了。信玄蹙起眉头,战事不利果断撤退,这是战场上的常理,但信玄还是本能地觉得敌军的退却中隐含某些特殊的原因。

  这是必胜之战,无论情势如何变化都无法改变最后的结果。就算敌人的阵营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与己方无关,按照原定计划展开进攻即可。如果是寻常的武将,会做出这种判断。但信玄不同。身为战国时代最顶尖的军略家,信玄的习惯是绝不放过战场上敌人所表现出来的任何细节。

  ——因为是必胜之战就放松观察与思考,一旦养成习惯,足以致命。待本军都已归队后,信玄回到幕府。

  “叫乡左卫门来。”他下令。

  信玄所唤的乡左卫门,是个身材中等,容貌普通的中年人。此人的容貌过于普通,以至于看过他一眼的人,往往一转身就会忘记他的样子。乡左卫门出身颇为神秘,在历史上几乎只留下了一个名字。然而信玄对其甚是器重和信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战时的情报搜集与军略武勇同等重要。这一类的思想在当时的日本军事领域才刚刚流传开。信玄则是最早将战斗时的情报搜集工作从理论变为现实的人。他网罗了常年活跃于甲信的诸多忍者,成立了名为甲州透波的情报机构。而这个机构的负责人富田乡左卫门,就是信玄此刻传唤之人。

  “敌营中可能发生了变故。”信玄沉吟着。在获取确切情报之前,不进行主观的臆断,这也是他的习惯。他看出长野军中发生了变故,但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也不去猜测。

  “派忍者潜入敌城,获取准确的情报。”信玄下令。乡左卫门立刻回到自己的营中,召集随军前来的忍者。在战时潜入敌城是极其危险的任务,被包围中的武士对敌方派来的忍者决不留情——这并非出于对情报重视,当时尚未有这种观念——而是武士阶级对于忍者这一黑暗职业的单纯痛恨。

  执行这类任务的忍者只能是年轻女性。男性的骨骼与肌肉无法做到如女性般同样柔韧,即便经过严格的训练,与女性相比也有无法弥补的差距。就算是女人,年龄超过二十五岁之后,也很难执行这种任务了。乡左卫门最终挑选的是名为飞叶的女忍者。

  飞叶今年二十二岁,技艺已经成熟,身体尚未迟钝,作为忍者来说正是最巅峰的年龄。

  这是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个子不高,相貌平常,眉眼间却带着一种寻常女性所没有的锐气。她几乎从刚有记忆时就开始了刻苦的训练,六岁时就第一次执行任务。然而直到今日,她依然只是一名下忍。

  与她同时接受训练的孩子共有七人,现在还活着的,也只有她自己。忍者的生涯本就如此,无比的艰难,无比的危险,也无比的黑暗。无论她立下怎样的功劳,也永远与荣誉无缘。她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飞叶”只是她的代号。

  因为她不是人,只是一件工具。别人这样看待她,她自己也这样看待自己。

  入夜之后,飞叶成功的潜入了箕轮城。她留着这个时代非常少见的短发,穿着一件很薄的无袖黑色短衣,下穿黑色宽筒裤,裤脚用布带束在小腿上,足蹬草鞋。一切都以轻捷迅速为要。因为她的任务只是探查城中情况,所以甚至没有携带武器。

  这不意味着她不危险。空手搏斗的技巧,她十分娴熟。

  朝樱看到的人影就是飞叶。

  朝樱刚一转身,飞叶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她立刻转身逃走,并非她认为自己敌不过那个女人,而是她不想惊动太多人。

  她已经看到了很重要的事情。接下来只要逃出城,向堪助回禀,任务就算完成。她计算着,从那个女人惊叫,到惊动城中的守军,到确定自己的位置,大概需要半刻钟的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她逃走了。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背后的女人只是紧紧追赶自己,并未发声示警。

  朝樱也不想惊动其它人。她所行之事,必须隐秘。

  飞叶展开忍足之术,身体伏低,如同飞一般在黑暗中掠过。令她更吃惊的是,背后的女人居然能够紧紧跟上,距离自己不过十几步远。

  对方非比寻常,必要的话需要将其杀掉。飞叶下定决心。

  箕轮城的城堡外,有一道高约八尺的木栅,由合抱粗的杉树并排插入地面,上端以细木条和木板连接。此即为箕轮的外墙。

  这样高的木栅,跑动中一口气翻过去是做不到的。飞叶计算着自己与木栅间的距离,放缓了脚步。就在这时,朝樱追了上来,一把从后面拽住了她的衣服。飞叶大惊,猛地扭身欲挣脱,撕拉一声,衣服被撕破了。

  潜入城堡侦查时,常常需要钻入非常狭窄的地方,衣服一旦被刮住就容易误事。因此忍者在执行这类任务时所穿着的衣服,都较寻常织物更加轻薄,更容易被撕开。飞叶背后的衣服被撕开了一大片,露出白皙的后背。此时二人距离木栅已经不过数步的距离,飞叶猛然转身,左手一把扭住朝樱的手腕,欲施以柔术将其制服。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朝樱的力量和武艺远远超过她的想象。自己的手指刚碰上对方的手,手掌就被抓住向上抬起,随后腕骨一阵剧痛,整条左臂都触电一般酸麻。随后,朝樱当胸一把抓住了飞叶的领口,但飞叶向后用力挣扎,一下子扯掉了上衣,上身完全赤裸在寒冷的夜风中。

  此人太强,难以力敌,先逃走再说。念头一起,飞叶向后倒纵一步,转身想攀上木栅。就在此时,朝樱拔刀了。

  朝樱一直身佩长短二刀,短刀“浪方”方才交于阿胜切腹,所佩戴的长刀乃是肥后国出产的名物“胴田贯”。

  传说此刀铸成后试刀时,将试刀用的死尸摆在田埂上,一刀斩断了尸体后,刀刃更深深切入田埂的硬泥中,故得名“胴田贯”。刀身较寻常刀剑更为坚硬锋利,是其特点。

  飞叶转身刚转到一半,忽然听到自己腰部与木栅之间,发出轻轻的“笃”的一声。随后,全身的力量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她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再难移动分毫。

  胴田贯长度接近三尺的刀身,自飞叶左侧腹刺入,右腰穿出,穿透了身体,又插入木栅接近一尺的深度,将她一下钉在了木栅上。

  新阴流表奥义·燕飞。

  飞叶扭过头,看着朝樱。朝樱也看着她,目光却渐渐黯淡下去。她松开刀柄,一头栽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早晨出阵之前,她只吃了很少的一点食物。之后整整一天直到现在,水米未进。哥哥的死,阿胜的死,已经令她的肉体和精神双方面都到了极限。刚才的追击与打斗,耗尽了朝樱最后一丝体力。

  她侧卧在飞叶足边的草地上,片刻内,便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飞叶低下头,似乎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被对方的这一刀,钉在了这里。或者说,困在了这里。

  利刃穿腹,虽然不会立刻死去,但已经是必死无救的重伤。然而飞叶并未感到丝毫的惊慌与恐惧。

  她只是工具,工具会损坏,会报废,此乃自然规律。

  但任务必须完成。

  长刀是从身体左侧刺入的,刀柄在左侧,但飞叶的左腕刚才已经被朝樱以柔道扭断。并非单纯的脱臼,而是腕骨断裂,无法抓住长刀拔出。若要以右臂拔出刀,手臂长度又不够。

  她用断掉的左腕,轻轻推了推刀柄。刀柄几乎丝毫不动,插得很结实。

  身体被刺入的部分,几乎没有血流出来。胴田贯是以斩杀为目的制造的重刀,没有血槽,飞叶常年刻苦锻炼出的肌肉紧紧裹住刀身,阻止了血流。但体内已经开始内出血,眼前阵阵眩晕便是证明。

  必须尽快脱身。飞叶冷静地思考着应对之法。

  她很快就想到了。

  大刀的刀身是横着穿透身体的,刀刃向着自己的前方。如果身体向后退,令刀刃自内而外割开腹部,即可脱身。

  这相当于一次切腹,长刀贯体,穿透腹腔,从内向外割开腹部,势必割断一半以上的肠子。她不禁感到庆幸。如果长刀刺入时,刀刃向着脊背的方向,她就只能切断脊骨才能脱身了,而脊骨一旦被切断,整个下半身都将失去控制,届时她将无法攀过木栅。

  即使是剖开腹部,之后是否有余力翻过木栅,她也没有太大把握。但她已经没有选择,而且不能再犹豫。每多耽搁一分,体力就流失一分,翻过木栅的机会就减少一分。飞叶用右手和左腕顶住刀背,试探着向后退了一下。

  剧痛立刻迸发出来,身体自我保护造成的麻痹,瞬间就被剧烈的痛苦撕成碎片。飞叶紧紧咬着牙,汗水从全身所有的毛孔中一起流出来,背后和两臂的肌肉条条凸起,额头上青筋暴突。她瞪大了眼睛,全力将身体后移。腰腹两侧的刀刃同时向前割开身体,锐利的刀锋切开肌肉与血管,而在体内的部分,柔软的肠子也被一条接一条的切断。鲜血从腰部两侧同时涌出,喷溅的血流随着心跳一股一股的冒出来。朝樱的脸上、头上、肩膀上,都被溅满了温热的血。她依然在昏睡之中,毫无察觉。

  两条伤口同时从飞叶的左侧腹和右腰向肚皮中间延伸,飞叶的皮肤变成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她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呻吟声。两条伤口间的距离渐渐缩短,从一掌宽,减少的一寸宽,再到一指宽……

  终于,长刀的刀锋割开了最后一片肚皮,从肚脐下面约半寸的位置将飞叶的整个下腹部自后向前豁开了。刀身离体的霎那间,大团的内脏从伤口中涌出来。粉嫩的肠管挂在肚皮上,在寒夜中冒着丝丝的热气,被割裂的部分流出浅黄色浑浊的内容物,味道刺鼻。长刀刺入的位置偏下,因此在割开腹部的过程中仅仅切断了肠子,并未伤及其它脏器,亦未伤及脊椎两侧的腹动脉。飞叶失血虽多,但依然可以支持。所为难者,是腹肌已被彻底切断,腰部的运动只能依赖背部肌肉。

  朝樱依然昏睡未醒。当她回复意识时,已经是后半夜。彻骨的寒意将她冻醒。

  她一翻身跳起来,首先观察四周。幸好,此处十份偏僻,又远离城外的武田军本阵,没有防御的价值,因此并未派人手守卫,几个小时中,都没有人来这里。这也是对方忍者以此处作为侵入点的原因。

  长刀依然牢牢插在木栅上,被钉住的人却已经不见了。刀身上覆盖着厚厚一层血污,地面上亦有大量的血迹。

  凝成血块和黑色血污中,有些异样之物。朝樱弯腰看了一眼,就差点呕吐出来。

  那是被切断的肠子。

  被钉住之后,竟然切开肚子逃跑了吗?朝樱觉得不可思议,但那个女人,的的确确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的血污与内脏碎块,证明自己并非身处梦境之中。

  

  不知不觉间,落雨了。

  她在冰冷的冻雨中打了个寒战。此刻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时间紧迫。朝樱从原路回到城中,进入浴室。她不敢唤醒侍女们,独自洗干净身体,而后回到兄长的房间里,换上兄长的衣服。

  两人的身高体态接近,朝樱穿上兄长的铠甲,将长发束起戴上头盔,揽镜自照,几乎连自己都以为镜中人是兄长业盛。

  她吃了一点点心,又钻进被窝小睡片刻。第二天清晨,朝樱召集众将。

  坐在房间上首的阴影中,戴着头盔,朝樱粗着嗓子,模仿着兄长的语气。

  “昨夜是负责城防巡视的是何人!”

  “本来应该是长根左马介大人。”回话的是家中的老臣上田政广,看起来他和其余人对于朝樱扮成的业盛没有丝毫疑心:“但长根大人昨日不幸战死,由其女弓子代父巡城。”

  又是女人吗?朝樱的心咯噔一下。不行,此时不是心软的时候。兄长此时会怎样做?朝樱用拳头一捶地板:“叫她上来!”

  弓子今年刚满十七岁,是个容貌俏丽,性格高傲的女孩。她上殿的时候,在场的众人都惊讶的低声议论起来。

  弓子身穿全套的白衣,连足袋和肩衣都是雪白的,腰带上斜插一把白鞘短刀,护手已被去除,刀柄缠以白纸。这是赴死时的装束。朝樱却并不意外,她知道这是为何。

  既然是负责城防,天明时分,应当已经发现了阿胜,或称九月的尸体,与木栅边的血迹。而从众人的态度来看,显然并未发现业盛被埋葬的尸身。

  “被敌方忍者侵入城中,袭杀了吾妹朝樱的侍女,现在连朝樱也下落不明。”说出自己名字时的感觉非常奇怪:“你身为负责巡逻之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弓子端正地跪坐在朝樱面前,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着。

  “我知道。”她的声音沙哑,一开口,浅红色混合着唾液的血水就从嘴角流下来。

  真是一个高傲的人啊,自知罪责难免,不待主君赐死,便先行自我了断了。朝樱握起拳头,努力扮演着兄长的角色。她沉默地看着弓子,弓子毫不示弱地回望着她,从腰带上取下短刀,横置于膝前。

  其腹部的白衣上,已经开始有血迹渗出。弓子紧紧抿着嘴唇,两手抓住肩衣的前襟,从腰带里拽出来,交叉着压在双腿膝下,然后再抓住胸口内衣的衣襟,向两侧扯开。

  少女的上身露出来,修长的脖颈下,汗水聚积在锁骨中间的凹窝中。洁白圆润的乳房上,乳头因为失血变成浅粉色。弓子将自己的双手拇指插进腰带里面,把腰带向下推,让平坦坚实的下腹完全露出来。

  两侧的肋骨若隐若现,肚皮莹润光洁,腰肢纤细,肚脐浅而圆,连脐底的肉结上的缝隙都清晰可见。

  赤裸的上身,显然在切腹前仔细沐浴清洗过,颈后,腋下,肚脐,都清洗得干干净净,并刮去了多余的毛发,显得干净而结实。

  肚脐下方的腰腹部,用洁白的腹布紧紧缠着,腹布已经被鲜血浸成了红色。

  死吧。朝樱在心里默念着。现在死去,总好过等待破城之日再死。

  你比我幸运啊。

  弓子挺直了后背,沉默地解开缠在下腹的布条。切腹的伤口从左侧腹笔直地延伸到右侧腹,刀口干净利落。伤口边缘肿起,凝着黑红色的细小血块。微微敞开的伤口中,隐约可见尚在微微蠕动的内脏。她伸手拿起膝前的短刀,拔刀出鞘,将刀鞘衔在口中,用牙齿咬住。

  她的牙齿洁白整齐,齿缝中透出血色。

  大殿上一片死寂,只有弓子粗重的呼吸声。她右手反握短刀刀柄,左手按在刀柄尾端,刀刃向下,两臂向前伸直,而后用力向下落去。随着一声肉体破裂的轻响,弓子的双肩和乳房微微一颤,短刀插入了她的腹中。刀尖准确地从肚脐正中刺进去,深入腹腔足有七八寸的深度。

  锐利的刀尖刺穿肚脐,穿过腹壁,刺透腹膜,一直深深扎进柔软的肠子中间。弓子倔强地忍耐着痛苦,毫不犹豫地一口气把刀刃压下去。刀锋几乎毫无阻碍地划开滑嫩的肚皮,从腹部肌肉较薄的中间位置把肚子切开。

  咔吧一声,弓子咬在齿间的木质刀鞘发出碎裂声响。

  畅快淋漓。弓子微微向前俯身,一直将短刀的刀刃压到腰带边缘。少女的下腹部被彻底切开了,纵横两条伤口形成一个鲜红色的十字形,血液浸透了弓子的裙裤,在地板上漫开。空气中充满了鲜血的腥气。

  一截光滑油亮的肠子从伤口中溢出来,弓子微蹙秀眉,眯起双眼,一下拔出深深插在下腹的短刀。紧贴光滑刀身的肚皮发出一声吮吸声,刀身与伤口间牵起一条亮晶晶的血线。那是腹膜上的黏液附在刀身上所致。弓子用左手从口中取下刀鞘,刀鞘上两排沾着血水的齿痕清晰可见。她稳稳地将短刀插回刀鞘,重新把刀横置膝前。这个动作让更多的肠子从伤口里流出来,贴着肚皮滑下去,顺着大腿根部垂落到地板上。弓子毫不在意,她双手握拳,按住大腿,端正地挺直腰身。

  肚皮上的伤口被这个动作拉开得更大,更多的肠子流出来。滑腻腻的肠子仿佛有自己的生命,离开了身体还在微微蠕动。覆盖着血与油脂的浅粉色肠管看上去柔软细嫩,盘蜷在一起浸泡在殷红的血水中,被刀刃割断的部分不断渗出混着血的黏液,黏液混入血汁,形成斑斓的线条。

  弓子依然沉默着,没有呻吟,连喘息声都细微了很多。她积攒着力量,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长根左马介之女,长根弓子,行年一十七岁,谢罪切腹,已经完成了。”

  朝樱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鲜血四溢,内脏横流,这样的景象,这几日之内她已经见过太多了。弓子的切腹从头至尾丝毫不乱,从容不迫,堪称武门女子自尽的典范。她点点头:“做得好。来人,为她介错。”

  弓子立刻举起右手:“不必了。”少女声音中的颤抖再难压抑:“弓子……是个女人,尚未婚配,怎能由男人之手来……”

  “既然如此,由我来为你介错吧。”坐在最下手的一人站起来。

  朝樱皱起了眉头。怎么是她?她随即给了自己答案。

  当然是她,也只能是她。

  景之四 喧哗灿烂

  既然如此,由我来为你介错吧。

  这句冷酷无情的话,自她的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湿润气息。

  上州之黄斑长野业正活着的时候,麾下有一名为泷口督左卫门的武士。泷口是自平安时代就存在的名门世家,源平合战之后逐渐没落,督左卫门乃是这一门中唯一的苗裔。

  督左卫门为人诚恳稳重,忠心不二,很得业正重用。此人膝下无儿无女,年过六旬,其侍妾才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女儿出生的时候,督左卫门流着泪恳求业正道:“小人膝下无儿,唯得此一女。我不能让名门泷口家自我手中断绝,恳请主公待小女成年后,提拔她为武士,继承泷口家的家名。”

  女人做武士,并非没有先例。业正允诺了督左卫门。数年后,督左卫门死去,业正感念他的忠诚,命家中首屈一指的名将、身居上野十六枪之冠的上泉绣纲做了督左卫门女儿的师傅,传授其兵学与武艺。待其十三岁元服时,为她取名为“瞳”,提拔她做了武士,让她继承了泷口家的家名。

  待泷口瞳到十六七岁时,其人生轨迹,却开始逐渐偏离了督左卫门与业正的期待。

  并非说她放弃了武士之道——瞳虽然身为女子,确是不逊于任何男人的优秀武士,无论武艺、兵学、礼仪修养,都近乎完美无瑕。

  出现异状的,首先是其样貌。

  泷口家的那位,也过于美丽了。城中不知何时开始有了这样的说法。诚然如此,瞳自幼就是美人胚子,十五六岁开始,其美貌便开始焕发出令人惊异的光彩,简直就如同传说中的美人一般。

  不,与其说是美丽,不如称之为“妖媚”更为恰当。

  令人感到恐惧的妖异媚态。

  但更令人恐惧的是她的个性。瞳的父亲希望女儿能成为不逊男子汉的武士,可以说,瞳做到了,而且远远比父亲的期望更多。她的争强好胜与严苛肃穆,连城主业正都为之喟叹。

  “女性的体质不适合学正统的新阴流剑术,可以和少主一起学习新阴流表目录中的剑术。”瞳元服当日,准备正式学习绣纲的剑术时,绣纲这样说。绣纲是善意,瞳理解,但不接受。

  “我要学习全部的奥义。”她坚持,并加倍的刻苦。新阴流的练习之法,每日以木刀挥击树干五百次。瞳则坚持每日击打树干两千次。最初三个月内,双腕肿胀无法弯曲,十片指甲全部碎裂,但依然练习不辍。四年后,箕轮城中六株二人合抱粗,树龄三百年的柳树,被她一人尽数击打至枯死,终于获得新阴流里目录的印可状。

  为人严肃刚直,一丝不苟。虽然美丽出众,但对任何男性都不假辞色。城中有浮华风流的年轻武士,尝试以言语挑逗瞳,最后无不被其在道场中以木刀痛殴至肋折齿落,狼狈不堪。

  “我来为你介错吧。”泷口瞳说着站起来。她今年已经二十七岁,皮肤依然白皙细嫩如十几岁的少女,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束起,画着精致的淡妆,身材婀娜,姿态端庄。

  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十分复杂。她从大殿尽头不急不慢一步一步地走向弓子,每走过一个人面前,那人都会低下头,待她走过之后,又用目光紧紧地追随她的背影。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但是没有人不敬畏她。

  “我……不要你……”弓子痛苦地喘息着。瞳伸手拔刀,轻声斥责道:“不要逞强了,低头!”

  她说着将长刀的刀刃压在弓子修长白皙的后颈上,一推一抹,刀刃自颈骨缝隙间切入,嘶的一声割断脖颈,只余颈前三指余宽的一小片皮肤相连。刀尖滑出弓子的脖子,弓子的喘息声立时停止了,脸上露出疲惫茫然的表情,眼睑慢慢垂下,身体依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瞳挥刀振去残血,收刀回鞘,而后在弓子左边跪下,右手按住弓子的肩膀,轻轻一推,令其向前倒伏。随着身体的前倾,弓子的脖子一下折断了,头颅垂在胸前,颈部的断口平滑齐整,苍白的皮肤下,紫红色的肌肉紧紧包裹雪白的颈骨,气管和喉管中只冒出少许血泡,血管里的血没有喷出,而是顺着身体向下流淌。

  如果说弓子的切腹堪称自尽之典范,瞳的这一刀也同样堪称为介错之典范,非但准确与力量无人能及,运力的均匀也超乎常人。同为绣纲的弟子,朝樱自认也做不到如此的干脆利落。

  弓子的尸体被抬走,地板被擦洗干净。朝樱严肃地看着众人。

  “突袭武田军的本阵。”

  武田军的本阵布置离箕轮城过于接近了,只有不到三里的距离。这样接近的情况下,双方几乎毫无缓冲余地。对于处于劣势的守城者来说十分不利。长野家灭亡虽然已成定局,但不可被敌人毫无余地的压制。必须派出少数精锐突击其本阵,迫其后撤,以彰显武威。

  众将陷入沉默。敌军近百倍于己方,而且有甲斐之虎坐镇,无论是谁去进行突袭,都不可能活着回来。然而众将并非畏死。

  突袭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敌人就会有所防备。要以少数兵力一战逼迫信玄将本阵后撤,这并非易事。

  “我去吧。”泷口瞳忽然开口说道。众人一起回头看着她。她移动双膝,面向朝樱行礼,而后徐徐说道:“泷口家到我这一代,也就算到头了。”

  她环视诸将,大部分人都避开了她的目光。

  “家父的遗愿,是瞳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再没有比战死疆场更能证明武士身份的事情了。为泷口一门划下一个壮烈的结局,是我毕生之愿。”

  “泷口大人,对手可是甲斐之虎。”说话的是坐在她对面的多比良守友。此人曾是瞳的追求者之一,总算他是个规矩人,才不曾尝过瞳木刀的滋味。他的言下之意是,你未必是信玄的对手,一旦无法逼退信玄,就等于白死了。

  瞳毫不示弱地回应道:“多比良大人是担心我身为武士的本领吗?不如这样,你我现在就比试一下,如果不能胜你,我当场切腹,如何啊?”

  多比良苦笑一下,摇摇头:“我不是你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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