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黑色的賓士轎車緩緩地駛入一處被銀杏林環繞的白色建築，建築物的庭院中，有著支撐著枴杖散步的人，也有乘坐著輪椅的人正享受著午後陽光的和煦照耀。

「啊，您來了呀煉獄先生。」

整個以柔白色調配合原木和風設計的大廳，中央接待櫃台身穿著白色護理師服的女性連忙起身接待，並趕緊接過煉獄杏壽郎手上的花束，還有包裝得相當可愛的金平糖一邊說著招呼的話，一面引導著他往探視病房的方向前去。

「煉獄先生真是溫柔的人呢，這樣竈門先生應該也會放心不少吧？要是竈門小姐能夠盡快醒來就好了……」

＊＊＊

嗶、嗶──

電子所解除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門把轉動的卡嚓聲，門扉被緩緩推開，外頭走廊的光線在昏暗室內的地毯上，漆上了金色的色塊。

「竈門少年？」

試探性的呼喚著，打開了入口處的電燈開關，頓時整個室內被鵝黃色的光源給打亮，映入煉獄杏壽郎眼簾的，是早上已經被飯店人員整理過的客廳桌面，臨著大窗的餐桌上，還放著早早就向飯店預定送餐但卻未被動上分毫的餐點，後頭的大辦公桌上則是擺放了幾本課本，在這樣的場所下顯得有幾分突兀。

察覺恐怕在房內的人今天都還尚未踏出房門半步，心底燃起幾分擔憂的煉獄杏壽郎連忙轉過身，來到了另一側的寢室。

寢室內仍維持著昨夜僅開啟床頭燈的狀態，整個房間內的一切與今早離開時相差無異。

「嗚姆──還在睡嗎？果然做得太過頭了……」

煉獄杏壽郎苦笑著，笑容中還真帶有幾分歉意，畢竟整個黃金周假期至今天已經快過去四天了，而打從假期開始的前夜，他的竈門少年可就這樣被他按在床上翻騰了前後三天有，徹底度過了可說是除了吃飯就是做愛的放蕩假期，直到今早那個已經被自己操弄到瀕臨崩潰的孩子，一邊迎合自己，又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著前前後後摸不著邊際的話，最後幾乎是瀕臨崩潰地哭了起來，然後嚷嚷著要寫作業云云，至此煉獄杏壽郎才終於回神想起，自己實在是過火了。

雖然打一開始決定包下黃金週時段的頂級套房，就是抱持著最好能讓他鍾愛的少年就這樣都別下床，就讓他在整個假期「疼愛」個天翻地覆，這種霸道又淫穢的想法。

寬大的手掌輕輕地覆蓋上順著呼吸平緩起伏的肩膀上，煉獄老覺得此時靜靜躺在蠶絲被下的身子，完全沒有達到同齡的孩子該有的健壯，分明這樣往來也有四個多月，期間零用錢沒少給過，點心跟食物也沒少餵過，就不知道怎麼每次手掌扣著的腰際似乎就是長不了肉。

什麼時候開始，讓這樣一個原本與他們的世界截然無關的孩子，已經漸漸融入了自己的生活裡？

那個印在橙色眸子上的是，帶有幾分憔悴、少了幾分這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朝氣的睡顏，同樣令人心生憐惜的面龐，早在那個被雪花凍結的黑夜凝固在腦海裡。

這年的冬天，走得特別晚──

「是那個孩子吧？」

「嗚姆……」

「這年頭小孩子解決問題的方法真是──煉獄先生？」

在駕駛座上帶著幾分英氣的青年叨念著，卻沒想到主子卻已經擅自先下了車，身兼保鑣之一的他只能連忙也跟著踏出了車外，看著煉獄杏壽郎走向他們監視的目標物。

有組織同樣正在「關注」著這個孩子，而這個正處於艱難階段的孩子，卻未能明白自己的處境，正在往別人設下的圈套直直跳下。

雖是如此，但打從一開始，身為炎組若頭的煉獄杏壽郎對這件事的關注就有別於常，分明這種小事，僅僅讓他們這些屬下適時回報情資就好，那怕整件事的背後有著釐不清的混水，而這樣無助的孩子，本就終究是這種事端下的犧牲者。

「你就是竈門少年嗎？」

總覺得，要是不趁現在抓住那個在墜落的少年，他就會像那千片雪花一樣，飄渺的消逝在這一片漸入的死寂中。

「嗯，請問您是？」

「原本預約您的小屋先生有事無法前來了。」

「啊、咦？是這樣呀……」

澄澈無暇的眸子，露出了些許猶疑──那眼睛是煉獄閱覽過的資料中，唯一沒有改變的特徵；短短的時間裡，原本帶著溫柔笑靨、青春的元氣、生長期該有的健壯豐腴，屬於青春美好的一切在短時間之內，宛若同著「那一夜」的惡火被燃燒殆盡。

煉獄杏壽郎滿腦子想著，自己是該在這裡停下的，也許直接說明身分、來意更為上策，但打娘胎就在道上生存的他，又怎麼讀不懂那眼底發散的固執還有堅強。假若這孩子會直率地接受施捨與援助，那打從一開始便不會出現在這裡吧？

看著緊抓著手機等待電話的手瑟瑟地抖著，究竟是冷？害怕？也許都有，尤其瞧那個不大合身，推估是臨時獲得贈與或借用的舊外套，過去未曾出現過的想法、悸動在胸膛盪漾著。

他很冷，而他的心胸內正燃燒著一團烈火。

「跟我來吧，我們到溫暖一些的地方去。」

「嗯？」

「我也會給予約定的報酬，不，還會給更多。」

──

「嗯？煉獄先……」

還帶著幾許呵欠未盡的餘音，炭治郎還沒把話說完，嘴裡便被塞入了一根剛剛才送上房間的炸薯條，上頭沾著的醬料還有著濃郁的松露香氣。

「今天都還沒怎麼吃吧？我想年輕人應該都不怎麼討厭這個？」

「嗚、水……」

也許是熟睡的太久，還深陷在柔軟蠶絲被中的身子扭動著，意識彷彿還在虛實之間飄忽。煉獄杏壽郎轉身從外頭簡易流理台上的氣泡水機裝了一杯水，又開了冰箱夾了幾顆冰塊，才又轉身回到了寢室內。

原本窩躺在被褥中的炭治郎終於爬起，整個人倚靠在放了枕頭的床背上，神情中的迷茫還未散去，煉獄杏壽郎緩步走回了床邊，將水杯輕輕地碰上已經看上去有些乾澀的唇瓣。

「啊、嗯──咳、咳！」

炭治郎感到喉頭還有些刺痛，整張嘴都相當乾澀，一下子大口喝下水，卻反而引來了一陣嗆咳，寬厚手掌輕拍的力道從背部傳來。

「不用那麼急著呢，要改來杯熱可可緩和一下嗎？」

原本就還殘留著倦容的臉，這下在一陣嗆咳下又被激出了些許的淚花，帶著幾分脆弱不堪的模樣，又更讓煉獄杏壽郎的心底升起幾分憐愛、萬分高漲的慾火。

雖然就算自己現在直接翻過身，再將對方按回床上，狠狠地拉開雙腿，將自己褲襠下那個可怕的凶器捅入想必還紅腫未退的小穴裡！

他可愛的竈門少年必然是不會加以反抗，但就偏是如此才更加不能妄為地將慾望發洩在這個已經忘卻呼出痛苦的纖細靈魂上。

那些要喝些什麼、吃些什麼的問句實在多餘，太多餘了！因為竈門炭治郎從來沒有真正的對煉獄杏壽郎說「不」，就除了被自己的凶器榨取到精疲力竭，神情恍惚時，似乎這樣才得以窺探到那個在一夜間封閉起來的心那麼一點的真實樣貌。

堂堂地方上歷史悠久的幫派炎組的若頭煉獄杏壽郎，成長到這三十好幾，竟然像是個保母似地，一下給癱軟在床上的孩子遞水，現在則是一下子用叉子叉了雞塊往那張小嘴塞，再來是漢堡排，然後是焗烤馬鈴薯……

橙色的眸子緊盯著那張小嘴，還有帶著倦意的紅褐色眸子，想從枝微末節的變化，多少觀察出過分乖巧的竈門少年，一些除了學業跟家人以外的喜好；然而一直到那餐車上些份量明顯超出一個正常青年食量的食物，已經被削減到將近一半，煉獄杏壽郎充其量只能看見當自己一個勁的往少年的嘴裡塞食物時，只要嘴巴還有空間，他就幾乎來者不拒，默默地咀嚼著，直到在嘴巴真的塞不下食物時才輕皺起眉頭，與食物退開一些距離，表示委婉的拒絕。

唰──

飯店頂上的露天浴池，在煉獄杏壽郎踏入水中時，水的波動將原本在池中央的黃色小鴨玩具，順著池水的擺盪，被晃蕩到鄰近觀景玻璃的池邊上，只見那個佈滿吻痕、咬痕的身子，一溜煙跟著那隻鴨子玩具也竄到了另一頭，用閃爍著戒備的神情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是一個從事爸爸活的人對自己的業主該有的態度嗎？煉獄杏壽郎雖是這麼想著，心底卻絲毫沒有怒意，反倒是覺得被對方討厭，還真是自己前天就這麼壓著顫抖不止的身子，按在炭治郎身後的那塊玻璃上猛幹的報應。

居高臨下地俯視城市夜景，寵愛的少年在懷，還能有什麼能彼此在黃金週的美好假期中更閃耀的嗎？有的，在他眼裡，眼前小傢伙的一舉一動都閃閃發光。

這時候是不是該說些什麼呢？純聊天一起泡澡，這也是爸爸活的服務項目之一吧？

可自己也說不上是有什麼有趣話題的大人吶──

「今天有去了一趟『那邊』了，還帶上了一點金平糖。」

煉獄的話，讓原本緊抓著橡膠做的小鴨玩具揉揉捏捏的炭治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你說過她很喜歡。」

原本老將注意力放在那隻鴨子上的少年，終於將目光投向了自己，這讓煉獄杏壽郎感到有些雀躍起來，卻又有些無奈，那個紅褐色的眸子，眼眶原本就未退去的紅暈似乎又深了起來。

煉獄杏壽郎嘆了口氣，接著向著炭治郎招了招手。

撲通！

那隻原本被炭治郎抓著的小鴨玩具掉入了池中。

金橙色的眸子，映照著那個原本縮在偌大露天浴池一角的身影，緩緩地接近，緩緩地放大，直到帶著水珠與吻痕的肌膚、胸口都要貼上自己眼前，直到仍舊等著的手，攙扶著自己的肩膀，整個人跨上了自己的腿，坐上了早早就在水裡昂揚勃發的硬物……

「你說過她很喜歡金平糖，但我更想知道你喜歡什麼。」

煉獄杏壽郎閉上了眼，決定靜靜地用嗅覺跟觸覺來品味擁在懷中的摯愛，粗壯的手臂繞過了炭治郎的肩膀，寬厚的手掌攙扶著因為無力而艱難起伏的腰，另一手則是輕輕地用指腹按壓著紅色髮絲下的後頸。

原來到最後他們的語言仍舊仰賴肉體的相連。

寬厚的手掌覆蓋上炭治郎的後腦勺搓揉的同時，另一手也扣著早已發軟的腰死死地向下壓去，夾帶著沙啞聲線的呻吟伴著水花噴濺的聲響迴盪在四周。

＊＊＊

「美國方面表示……」

煉獄杏壽郎帶著耳機，任憑擱置在一旁的平板回放著重大新聞，但整個人的注意力理所當然的是集中在坐在懷中的人身上。

稍早完事後，原本真心想按著炭治郎回床上休息，但對方卻說著今天已經不小心睡過去，作業再不寫真的會寫不完這樣的話，這樣的理由，站在大人的角度實在無從阻止，最後還是讓自己抱在腿上，一面幫炭治郎解答一些難以完成的作業題目；他正在寫的是歷史，關於這方面的科目也剛好是煉獄杏壽郎的強項。

只是深入骨髓的疲憊，果然在作業寫上了一部分後，就再次侵蝕了炭治郎的全身上下，煉獄杏壽郎被接著的新聞分神了幾秒，隨後在發現炭治郎已經提著筆停頓在其中一題題目上，上頭的字已經歪七扭八到似乎已經不是相關的答案，如此才發現對方早已昏睡過去。

「議員鬼舞辻先生所提出新市鎮開發案……」

啪。

煉獄杏壽郎隨即將原本立著的平板向桌面扣去，隨後才驚覺這樣有可能吵醒炭治郎，連忙低頭看著懷中之人的狀態，確定對方真的已經昏睡到渾然不覺時，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被看見吧？煉獄杏壽郎心底隨即躍出這樣的擔憂。

雖然就算是自己試圖隱藏訊息，資訊與新聞都是自由的，事到如今，這種保護措施也無濟於事──煉獄杏壽郎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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