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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哦哦哦——”配乐节奏感和韵律极佳，缪尔赛思跟着边哼边摇。赛前屏幕中正播放着耀骑士战斗过程中的精彩集锦，商业联合会也不露怯大大方方从头播放，自玛嘉烈“大荒星陨”坠入赛场营救妹妹痛击腐败凋零开始。

“……”昨晚睡眠严重不足我今天一整天都没精神。“一会总决赛就开始了哦。”缪尔赛思呜呜开动小机器磨出一堆咖啡渣滓(我故意这么形容的)，“我可是特地把你早早从实验室里解脱出来了!”

我真想知道缪尔赛思永远保持活力四射的秘诀，单喝咖啡绝对做不到这点莫非是种族原因？“可我为什么还是实验室里最后一个走的呢缪尔赛思？”

她小尬了一会。“因为你是我亲爱的副主任呐馆长!”

多说无益。“今晚的比赛，也将在一夜之间，创造无数项记录!同时观赛人数!累计人流量!单日营销额!”尽管有麦克风辅助莫布还是一上来就表露出亢奋的神态，因为今晚也将成为他解说生涯中的最高峰，“这是一场无需介绍双方的决斗!但是，出于规定还请允许我浪费几分钟时间!让我们首先欢迎——”莫布单手捂住耳朵，另一手握住话筒指向下方观众席:

“血骑士，血骑士，血骑士!”感染者骑士们齐心协力，言语的声浪一波接一波。

“没错!”莫布收回话筒，“赤盏骑士团所属，特锦赛卫冕冠军，“‘卡西米尔的血色高脚杯’，血骑士——狄开俄——波利斯!”

早早修补好了前天甲胄的缺口，现在的血骑士与往常无二。行至场上微微颔首迎接着骑士们的欢呼，他等待着未曾交流过却神交已久的对手。

“这位特锦赛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冠军，曾以最短时间获得大骑士封号，曾以独立骑士身份抵达王座——”

光辉的天马，耀骑士，玛嘉烈·临光。

呼声只增不减，但略显杂乱难以有血骑士出场时整齐划一的号召

力。耀骑士淡金色的发梢在白玉般的盔甲上拂过，不属于源石技艺这份神圣源自信念的坚定。肩膀不比血骑士宽阔，但纤绳拽动，她拉动的是整艘时代的巨轮。血骑士摘下头盔注视着这位可敬的对手，美好、荣誉、正义，天马践行着自己的誓言，骑士仍在，骑士不朽。

乌云遮蔽太阳大地失去了往日的温暖，耀骑士在逐日，血骑士则撑起斗笠为他人谋取一处荫凉。价值观分高低也分对错，二者在同一时刻只能存用一种，证明给我看吧，卡西米尔的感染者最终要踏上我切割荆棘所造就的羊场小路，还是走向你开拓的布满碎石与坑洼的泥泞大道？血骑士以斧刃作为试炼，侵入耀骑士剑枪的攻击范围一斧劈开局面，左手五指勾出的血矛才是真正的进攻。大斧被格挡血矛被击碎，血骑士左右开弓血液法术如附骨之疽缠上耀骑士的武器，鲜血激发在两人身上绽出朵朵鲜花，妖艳地盛开潜藏着致命杀机。耀骑士剑枪在交锋中击穿血骑士护甲戳出浅浅窟窿，然而感染们所受的诅咒都将成为他们的力量，不可分割!真正的血液接触空气析出源石粉尘，造就出的大团猩红在二人四周漂浮，血骑士的法术领域距离完全展开只剩下短短几分钟——

“真羡慕啊。”缪尔赛思看到这点评着血骑士的源石技艺，“血液在半空飘，光看就很帅吧？”

她的源石技艺是水，“你的技艺和他差不多吧，做不到这点？”

“做不到啊，怎么想都不可能。”缪尔赛思果断承认还否定了两次，“我连自己外伤流出的血都止不住。血液里杂质太多，抽出或朝血液里加水岂不是死得更快……欸这是个新思路馆长你提醒了我，很有天赋嘛!”

缪尔赛思奇怪的暗杀方法又增加了，我全责，寄。

光，它似乎是亮的引申含义，太阳的代言人。太阳？焚烧万物千里焦土，逐日的夸父也难挡她愤怒的余威!以玛嘉烈为中心日轮刺眼夺目，血液在畏惧中随高温蒸发而去。血骑士的法术领域一下变成了只存在于概念中的事物，只见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掌心中是唯一幸存下的血矛，而现在他主动成拳的左手将这彻底摧毁。

血液不再流动，连太阳都减缓了她射出的日光。爆炸声隆隆搅乱二人先前所有战力部署，灰尘掩盖满已疮痍的赛场，莫布在猜测谁是技艺比拼中的赢家:“——是血骑士，血骑士被击退了!他换了一只手握斧——不是惯用手!是因为手臂被震麻了吗？”

另一面的玛嘉烈剑枪驻地在大喘气，与之相比后退的血骑士反而要更占优势，那就把它扩大!当初隔开逐魇骑士与玛嘉烈的大斧再度旋转着径直飞向玛嘉烈，然血骑士冲刺的速度要赛过斧子飞行的速度，当斧子在玛嘉烈头顶位于最高点时他竟能准确地在“血轮”中抓稳斧柄，旋转停歇，侧上方来袭的斧刃将给予玛嘉烈惨烈一击——慢了!斧子命中剑枪产生难听的摩擦音，玛嘉烈手臂颤抖，半蹲中大腿尽力撑住上身，巨大的压力下她金属靴子脚踝处已经断裂。一点一点支起压在自己武器上的斧头，在即将成功时血骑士突然撤力令这位百战骑士受惯性作用出现短暂僵直，他蛮牛般的二连击第一斧先破开护甲防御，待第二击收手抬起斧子时，斧刃已经带上了鲜血。

轻伤而已，玛嘉烈不会再给他出第三斧的机会了。两位骑士开始了近身快速连击阶段，一切战术都将失灵全凭肌肉反应。该评价美观的是舞刀弄枪，在实战中对手发起攻击的角度何其刁钻，抓住对手的失误或疏忽不放你就能赢取胜利!

“耀骑士有难喽。”缪尔赛思发现了血液法术的细小变化。

血骑士左手中的血液千变万化盈满掌心做的血池，沿指缝躺下拉出粘稠的长长丝线在地面上尽情泼洒。战斗中不断地移形换位这股丝线还沾到了耀骑士洁白的铠甲上，绘出的诡异图形预示危险即将到来。血骑士左手举到耳后五指再一次蜷紧，他用左手在进行不伦不类的宣誓——不，血液顺拳头滴落，它们在发光。地上似血非血的物质杂质颇多，现在“杂质”们仿佛一齐睁开了眼睛，这让血池闪烁着亮度不一的斑驳光点。

血池!？这是陷阱!

再放送。自光点延伸，之前制住逐魇骑士令其败北的血线虽细但数量远胜于前天。不仅如此，先前盔甲上的诡异血液图形扭动如蛇缠绕住玛嘉烈的四肢牢牢禁锢住她本人的行动。放大耀骑士的疏忽与失误，血骑士巨斧砍来目的就是为了一锤定音。

休想。玛嘉烈刚才的“日怒”再次莅临，源石技艺烧灼血池挣脱束缚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反击的速度甚至要快过巨斧，剑枪果决劈砸在血骑士肩头致使其跪倒在地，连莫布的嘴都没能第一时间跟上节奏。

缪尔赛思抿一口咖啡润润嘴唇，“我们先不要谈政治，馆长。为什么鲜有感染者建立政权的例子？”

“……”谈政权你不谈政治还唠个头哇。我想用卡兹戴尔来反驳她……不过“卡兹戴尔”真的还能被称作一个国家而不是一片混乱的地区，在殿下身殁之后？

缪尔赛思稍微等我几秒，见我不开口她就自己说:“其实还是要说政治的对不对？不过承认自己的无知也是智慧的一种表现，我对政治知晓寥寥就不详细说了。”替自己先开脱完找好借口，“反正你公开建国、哪怕是建立一个组织就回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攻打你，我假设你问:‘那打回去不就好了’？”

那打回去不就好了。

“打不过被打没了呗。啊当然有内部分裂的因素在里面，不过我要说的是最常见、最明显的原因:成也矿石病败也矿石病。”

缪尔赛思为何说这些？我敷衍她，“唔，是。”

“所以感染者骑士也是一样，血骑士也是一样。”缪尔赛思话题突兀转回卡西米尔眼中浮现着冷漠的火光，“源石不是恩赐，它赋予感染者远超同级别术士惊人的破坏力，可凡事都有代价。”

血骑士的代价。病痛让他的动作迟滞，精度偏差，斧刃无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压弯的脖颈告诉他该放弃源石，可除去鲜血，感染者将一无所有。血液在血骑士体内奔涌，血光在他的手中映照，感染者最锋利的武器不必由精钢铸造!玛嘉烈的光芒自身后浮现，苦暗需要被驱散，她会用凝成实质的光全部把它们全部熔断!

来吧，无言的战斗，力量与信念的较量!莫布眼睛跟不上开始语无伦次:“是——是光枪——不，被血骑士一斧击碎——斧子上缠绕着鲜血——被耀骑士避开——不对，是佯攻!耀骑士的剑枪——呃。”他放弃了说得烂还不如不说，“……我……我无法描述现在的情况!!我从没见过如此激烈的战斗!恐怕时候用录像复原都很困难——”

那我该怎么描述呢？耀骑士背后的金芒久驻不散，本为一体的绚烂从中间分开化作两片天马的双翼；左手轻捋四周洋溢的光元素，源石技艺在手心结成光棱反射出耀眼金光。血骑士用鲜血打造了他的第二柄长矛武器，玛嘉烈身边光晕流转聚集起的光斑在一瞬间化作真实，金色的长枪!光枪与血矛，利斧与剑枪，四把武器随他们的主人四下翻飞舞动，血骑士用血矛一击破碎掉耀骑士的光枪，血矛也难以留存；右手佯攻用的大斧生生收力，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在耀骑士右侧添补了血矛的空缺。玛嘉烈剑枪横向格挡的动作及时但不完美——削铁如泥的米诺斯战斧崩开一枚硬币大小的缺口，承受住这份力量的剑柄来不及骄傲便是被削去半截，残留断口距玛嘉烈的手掌不过一寸。又是一斧，剑枪残骸斜切着飞出刮开血骑士的头盔，他眼角流着血踉跄几步；玛嘉烈的第二把光枪已蓄势待发，只需一刺进就能在鲜血包裹的巨斧中埋下光的种子，道道光柱在斧头内部迸发。

血骑士被完全击退。血矛不再，褪去血液法术后的战斧也化为沙尘，双方都失去武器只剩下决胜的最后一击。无需将胜负拖延，鲜血巨斧在半空凝结血骑士伸手将它拉下凡间，这是隶属于英雄的磅礴史诗；玛嘉烈空手摆出持兵姿态光枪重新塑形于其上，这是神明对美者的至高嘉奖。

上吧!此刻不应留下遗憾!

“玛嘉烈·临光，家训是，‘不畏苦暗’!”

“(米诺斯语）今日，我将不必再独享和平!”

“啊我就好奇骑士们血出那么多伤还受了一堆，是怎么做到在大决战前吼得全场都能听见的，是被动技能吗？”缪尔赛思边吐槽边在草纸上逐字写下米诺斯字母，“(米诺斯语）今日……和平……。好了写完了，看完比赛我查查含义。”

她字不论写哪国语言都很漂亮。“你懂的真多。”

这时候倒谦虚起来了，“莫取笑。只是流利识读米诺斯24个字母水平。”

谁赢了？全场陷入寂静，已经有观众骑士默默站起。全卡西米尔大骑士领都在等那一个结果。场外号角悠扬撕裂静寂的夜空，宣告着骑士神话的诞生。

向血骑士致敬。手中法术虚弱得只剩下影子，滴落在地面上是他真正的鲜血，他仰望天空。夜深，但明天的太阳将冉冉升起，一如昨天般炽热。卡西米尔诞生了独一无二的骑士阶层，但有临光，有太阳，这是卡西米尔之幸。

向耀骑士致敬。不攀附强大，不欺凌弱小，搀扶起血骑士走向冠军场地的她是一位真正的骑士。我们见过山洞外的良善与美，便不会对山洞内火光的倒影产生丁点兴趣；当年老临光在四十六面盾牌上刻下的“不畏苦暗”，如今将在卡西米尔的土地上唤起新的黎明。

莫布喊破了音，但他的行为在这股气氛中显得格外正常“卡西米尔第二十四届骑士特别锦标赛，决斗赛的冠军是——”

所有人都可以尽情欢呼，哪怕是感染者骑士的冠军!“——耀骑士!玛嘉烈·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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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了。借莫布之口宣读了商业联合会的“重磅消息”:“耀骑士得以昭雪!——将撤除对耀骑士的一切控诉，耀骑士!我们的冠军!不是感染者!”

坏了。早不说晚不说偏要在耀骑士赢得“感染者骑士”冠军时说，这是把玛嘉烈架在火上烤!“……缪尔赛思!”我把头扭过来第一眼就看到缪尔赛思由微笑转惊恐的表情，被我吓的。

很快她就防卫性地开始凶巴巴，“干嘛!和生态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但你觉得……”缪尔赛思手指轻点办公桌上某本书的封皮，《源石医学——血液》血先生著。“感冒都会流鼻涕，耀骑士真的不了解自己身体的真实状况吗？”

“她一定会亲口说明的，不劳商业联合会费心。”我冷冷道。

“吼，是吗。”缪尔赛思笑容比我的温度更低。

屏幕画面切换，数架无人机齐齐升空为观众带来最新视角。商业联合会的“大礼”不够丰盛显然掌控不了局面——耀骑士和血骑士、非感染者与感染者，正缓慢地并肩向冠军墙展厅前进。

这绝对，不行!夜幕中的身影蠢蠢欲动，无数支弩箭瞄准了朝圣般的二人，是无胄盟。该到此为止了，谢谢您耀骑士他们就交给我吧。对峙中血骑士想推开搀扶中的耀骑士，但没推动就很尴尬而且玛嘉烈决不打算放手。

补充一句，“不畏苦暗”本是临光家的组训，但当年的四十六面盾牌中家族成员只有老临光一人。勋章佩戴代表荣誉的认同，“不畏苦难”象征着美好的不朽，飞蛾总会追寻亮光飞去，这是灵魂的渴求。

一支箭插在耀骑士二人与成群的无胄盟中间，我们来了。

熟悉的两只小松鼠，临光家的二位，使徒两人，酒吧三人组，还有塑料骑士(他儿子还好吗，别说他摘下头盔还挺帅的)。纠纷与殴斗(我得这么形容，因为摄像头还录着呢谁都不敢下死手)在灰白月光照耀下逐渐平息，是银枪天马。直接哑火玩闹瞬间结束所有无胄盟放下手中武器用行动表明投降，包括远处一闪而过的纯白身影……白金大位你好。摄像头都在飞速拉远不敢与征战骑士们扯上关系，但还是能清晰看出领头的银枪与耀骑士交谈过后列队主动将她围在中间，银枪天马将护送耀骑士与血骑士抵达冠军墙展厅。小麻烦不断还有人在放冷箭，已是强弩之末闪灵女士轻松解了围，无人再能阻挡。

向老临光阁下致敬。时隔不知几年苦暗从来没有离开，美德亦是。总会有人聚集在您的身旁，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我……看着到达冠军墙却拒绝领取最高奖项转身离去的耀骑士，我知道她真的做到了不畏苦暗。起身抚胸轻鞠一躬，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你做到了馆长。”抬起头缪尔赛思走来和我肩并肩，她一侧的脸没有感情波动“你真的、证明了给我看。”

波动有了，弧线在她的嘴角浮现。“不过，我的礼可不是谁都能受的啊。”

玛嘉烈不领奖就走几乎扇烂了商业联合会的脸，摄像头对着空无一人的领奖台干照冷场，这已是极为严重的直播事故了但没人去管。缪尔赛思对着屏幕中的空场地以制服两侧当作裙摆提起，一只脚后撤，微微屈膝。

她桌上的耀骑士Q版玩偶始终看着我们，傻兮兮的笑容从来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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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件 来自莱茵生命生态科的私人信件

致酒馆老板马丁:

久疏问候。首先要祝贺耀骑士赢得冠军，她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没有错过，以及感谢您能安装好我的电视天线在酒馆顶端，麻烦您了。而且我在冠军之夜看到了在街上奋战的诸位，只憾不能一同前往并肩作战。

等等您看到这先别生气……我会按您所说“好好说话”，不过敬语还是必要的。酒和纪念品我都收到了非常喜欢，感谢之余也不知该回赠您些什么，粗略买些哥伦比亚本地礼物不成敬意。

还有我很安全，谢拉格的小意外无伤大雅。若有一位穿着罗德岛制服的同族女性前来询问我的消息，请告诉她我没事，谢谢她。

结尾我就不说太书面的话了……“不畏苦暗”发于心行于身，在耀骑士面前我有所体悟，但这次比赛我明白自己还有所欠缺。

祝各位平安顺遂，期待再见面的那一天。

馆长 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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