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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未來的樣子,2

[db:作者] 2025-08-02 22:38 5hhhhh 9730 ℃

「觀測手。」十三號聳聳肩說道。「有些笨蛋沒有被看著遲早會做出蠢事。」十二號顯然對這個評價不是很開心,揍了十三號的手臂一拳。原本看起來他想要反唇相譏的,但他們兩匹的耳朵完全同步的豎了起來,轉向後方。

「我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些要緊是要去辦。」十二號一邊說著,一邊向後退去,身影就在樹叢之間消失了。

「就不打擾前輩了。」十三號的語句隨著風聲消失,只留下我滿腦困惑的左顧右盼,想要理解發生什麼事情了,不過顯然安靜的森林沒有給我答案。

我將帽子放到樹幹上,抓了抓頭髮,打算繼續我被中斷的獨處。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片沒有光害的星空,對我來說,已經比起中央市那有著魔幻魅力的夜幕來得更熟悉了呢?說實在的,我幾乎想不起來中央市的夜晚是什麼樣子的了,只剩下一些依稀的感受和畫面。

兩年前中央市的情勢據說已經惡化到無以復加,Beastars法案的廢止,讓整個社會陷入無止盡的動盪,極端化的各種立場,將所有共存和對話的可能性徹底撕裂。而路易在最後的聯絡裡頭,做出了明確要我在這裡生活了的表示。

我能從一些國際新聞中知道大概發生了的事情,但是他和老爸卻一再的保證沒有問題,並且要我好好的待在愛爾蘭獵狼犬裡,完成全部訓練並拿到國籍。

其實我……很擔心的啊,但是……我回去能幫上什麼嗎?或是,我應該要糟蹋他們想讓我置身事外的苦心嗎?我有一點點擔心,是因為不想放棄在這裡安逸的生活,讓我自私的做出這種決定,進而拋下了我的家人。但是……但是……這裡也有我的家人。

「我就知道,可以在這裡找到你。」他來到我身後,將手搭上了我的肩膀。「聽說你今天比平常更兇呢,把很多後輩給嚇哭了。」可能是看我沒有回應,或是察覺到了我的情緒,他將下巴放到了我的頭上,從後方抱住了我。

「我討厭帶兵,特別是新兵。」我碰觸著他的手臂,感受著安心的溫暖自那漆黑的毛皮上傳遞過來。

「那你當初實在不應該選預備軍官學校的。」他說完以後,咬了咬我的耳朵。

「我又不知道那有什麼差別……當初只是想要遠離那個晦氣的地方,還有自然動物而已。」我輕輕轉動頭部說道,在他的身上蹭著。

「好,不開心的事情就別提了。」他緊緊抱住我,在我耳邊低聲說道。真的是……好溫暖。我好想就這樣沉浸在這一刻,讓時光永遠停留,不再前進。但是……我的家人需要我。

「我想,我們有些事情需要談談。」我說完以後,他哼了一聲回應我,接著在我的脖子旁邊開始舔了起來。可惡,這個壞東西。「我是認真的,這很重要!」我輕輕把他推開,讓他知道我是沒有在開玩笑。

理解我的意思以後,他用鼻子碰了碰我的臉頰,接著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雖然之前和家裡討論的決定,是讓我留在愛爾蘭生活,如果順利的話就從此在這裡住下來了的意思。」我轉向他,直視著他的黑色雙眼說道。「但是我很擔心他們,所以……」不知道為什麼,那如夜般漆黑的雙眸讓我說不出話來了。

「欸,你那是什麼表情啊?」他拉了拉我的臉頰,應該是想要逗我笑,舒緩一下氣氛,但現在或許不是最好的時機。

我應該要向他解釋中央國現在的情勢,還有為什麼我需要回去。我需要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們也需要我,不管他們嘴巴上到底是怎麼說的,我不想在我的家人們遇到危機的時候不能在身旁一起面對困難。

但此時,就好像被某種東西鯁在喉嚨一般,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是什麼……鹹鹹的味道?為什麼我嚐得到味道?像是……鐵鏽般的腥味,又像是……懊悔?懊悔也有味道嗎?

「……所以,」我用力甩了甩頭,專注在當下,忽略口中那些顯得十分莫名其妙的苦澀。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喉頭間硬是擠出來了最重要的問題。「你願意和我回去中央市嗎,夜眼?」

我張開眼睛,摸著黃昏背上的毛髮,感受那粗糙又細緻的溫暖。他趴在我胸口上,睡得很沉,黎明也難得的沒有因為我的動作而醒過來,現在仍然依偎在我的肩頭,抱住右臂熟睡著。

看來昨晚把他們給累壞了。我盡量溫柔的將他們推到一旁,起身下了床,伸展了一下四肢,再次回頭看了眼睡夢中的雙胞胎。

我察覺到嘴角的上揚,但我這次並沒有特別去壓抑,尾巴在我前往浴室盥洗時輕輕的自然擺動著,讓小腿感受到一陣清風。

我回來以後,黎明和黃昏連姿勢都沒有改變,胸口隨著呼吸平率緩緩起伏,耳朵偶爾會突然抽動一下。

考慮了一段時間後,決定不要動窗簾,我不想吵到他們,這個亮度對我來說也足夠了。

我走到落地窗前的單槓旁,完成暖身之後,挑選了重量合適的槓片綁在手腕和腳踝上,反手抓住單槓,開始晨間的鍛鍊。

偶爾,在這種全身用力的情況下,我會清楚的感受到,上身每一道細小的疤痕,隨著我的動作拉扯到完好皮膚時的緊繃感。

這是他在我身上留下的其中一道印記。現在傷口都已經結疤了,沒殺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強大。

我放開單槓,落回地面,拿起一旁的毛巾擦著濕漉漉的毛髮,調整呼吸。我解下槓片歸位,替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幾口,用手指稍微拉開窗簾,然後瞥向窗外的天空。看起來是個適合晨跑的好天氣。

「嘿。」我回到床邊坐下,搔了搔黎明的肚子喚道,他的一隻耳朵豎了起來轉向我。「我要去後面的森林跑步,要不要一起來?」我也有搖了黃昏幾下,但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就讓他多睡一點吧。

「嗯。」黎明回應,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接著鑽到我懷裡,抱住了我的腰,輕輕的磨蹭著。「你剛剛該不會是全裸的在重訓吧?」他在我側腹咬了咬問道,藍色的那隻眼睛看著我。

「我不想弄髒衣服。」我隨口胡謅,撫摸著他的頭髮答道,同時忍住不要笑出來。

「你害我錯過了這麼棒的畫面,要怎麼補償?」黎明的眼中閃過一道狡獪的光芒,笑著說道。

「少說點蠢話,你再不起來,我就要自己去了。」我對他的腦袋中央敲了幾下說道,黎明發出抱怨的叫聲,但還是起身去盥洗。

我在著裝的時候,看了眼依然沉睡著的黃昏,以及他隨著呼吸節奏起伏的胸膛。我用吻端碰了碰他的額頭,但他只是抽搐了一下,然後居然開始打呼了。好吧,真的是累壞了。我起身,發現黎明已經出來了,站在我身後,用力的擺動著他的尾巴。

「幹嘛?」那個樣子實在有點呆,害我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會忌妒的喔。」他不肯對上我的視線,左右張望著說道。

我抓了抓耳朵,想要舒緩一點耳尖的燥熱感。看我沒有回應,黎明將雙手抱在胸前,堅定的表達他的不滿。我只好往前踏了一步,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快點去穿衣服,再不出發太陽就會太大了。」我催促道,而黎明則是一邊甩動著他的尾巴一邊翻著衣櫃。

看著這個畫面,又讓我的嘴角上揚。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變了?還是說,我終於注意到了什麼不同?

我又喝了口水,在玻璃杯身上頭用指甲輕輕敲了敲,思索這意謂著什麼。

我緊緊抱住自己,沉溺在深不見底的孤獨之中。寂靜之間,只有耳邊的呢喃低語聲語我相伴。

「你躺在那裡,是想要向誰撒嬌嗎?」像是驅散了所有迷霧一樣,如此清晰。

「路易……」我喃喃的低語,無法動彈。

「站起來。」我感覺到,路易走到了我身旁。「站起來吧,好好站著。」我強迫身體移動,但異常的困難。「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在等什麼嗎?」他的語氣中有一絲的無奈。「現在已經不是我能拉著你的時候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

「站起來,雷格西!」像是命令,又像是期盼一樣,我靠著自己的雙腿,站了起來。

「很好。」路易雙手抱在胸前的看著我,那棕色的大眼睛還是那樣的閃亮。

四周的景色,並沒有在我蜷縮在地上的這段時間有所改變,再次證明了這不是我的幻覺。斷垣殘壁,肢體殘骸,還有,多到已經無法被土地吸收的黏稠血液。

「那麼,」路易稍微歪了下頭,那巨大的壯麗鹿角微微擺動著。「休息夠久了吧?該邁出下一步了。」

是的,我知道的。

「這是我們的戰鬥。」

這是我們的戰鬥。

「你確定嗎,薩努前輩?」發現又在無意識摸著前臂上的毛髮時,我強迫自己停下,將雙手放到桌上,直視著薩努前輩的眼睛說道。

「是的,大人,我心意已決。」薩努前輩的語氣平靜,沒有波動的說。不是我過度解讀,我能從那目光之中認出來,那是決絕的神情。

「那就照你的意思吧。」我妥協道。面對這種程度的決心,我如果再多說些什麼,就是對薩努前輩的汙辱了。

薩努前輩離開我的辦公室以後,我將雙肘靠在桌面上,維持撐住額頭的姿勢思考著。還有沒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不,沒有,我什麼都做不了。

這就是立於我們社會頂點的存在,應該要守護所有動物的Beastar,什麼也做不了。如果雅夫亞看到我這副德性,應該會很失望吧。

「給我打起精神來,」我感覺到了肩膀上那熟悉的重量。「你該不會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吧?」路易的語氣還是如此的堅定,讓我感到些許暖意。

「怎麼會呢?」我抬起頭來看向他,找到了繼續前進的力量。按掉了電子桌面上閃爍著的開會通知,我站起來,拿起掛在衣帽架上的西裝外套。

「只是稍微休息一下而已。」我說完以後路易笑了一聲,走到我身旁。

「準備好了嗎?」他調整了一下領帶問道。

「沒有。」我說完便開門走出辦公室,安卡已經在電梯前等我了。我對他點點頭打招呼,安卡回禮之後輸入密碼,讓電梯啟動。

「我也沒有。」路易說道,嘆了口氣,率先踏進電梯。「但我想我們並沒有停下腳步的餘裕了。」我點點頭回應,表示同意。

安卡操作著認證系統,讓電梯帶著我們前往地下的膠囊車站。我的胃感覺到電梯加速度產生的飄浮感,看著不斷減少的樓層數字,就這麼墜入了過往的回憶之中。

看著不斷減少的樓層數字,我的胃感覺到電梯加速度產生的飄浮感,心中的不踏實感更加強烈了。

「你覺得,他們能夠理解嗎?」我小心翼翼的問道,深怕說出口了以後,就會像是生日願望一樣實現不了了。

「理解什麼?」路易一手按住脖子,轉了轉腦袋說道,好像在嘗試放鬆僵硬的頸部。

「理解在黑市出生,存在的唯一宿命是被生命動物活生生吃掉的餌食,奇蹟似的獲得重生的機會,被寄予了改變這個虛偽社會的願望成長,然後發現自己在以醜陋至極的姿態爬向頂峰,早已染成一樣汙濁的顏色之際,最終,由這本該是奪走我生命的掠食者利齒,卻反而解開我弱小的詛咒,理解真正的自由與強大的我,這樣的紅鹿嗎?」路易捧起我的臉龐說道,指腹抵住犬齒的尖端輕輕的摸過。

「還是說,理解有著和外表不相稱的細膩,為了滿足某種遺憾,作為替代品降生,度過了孤獨的童年,總是被投以恐懼的目光,背負著沒來由的惡名,有天突然認清了自己的感受,在捕食本能和愛情之間,追求著禁斷的、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認可的交流,在無數次的掙扎中倒下,又無數次的奮力站起,卻永遠不可能真正擺脫,那過於複雜的身分所加諸重擔的大灰狼嗎?」路易的眼睛滿布血絲,卻依然堅毅。

「怎麼可能呢?又不是什麼熱血勵志漫畫,怎麼可能這樣就相互理解?」路易說完,抓了抓額頭。

我想也是,怎麼可能那麼順利呢?但是,如果是這樣,那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努力,為了達到什麼樣的未來呢?在我要開口前,路易的一隻鹿角就這麼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發出喀喀的撞擊聲。

「該死的!」他嘆了口氣,瞪著躺在電梯地上的角。鮮血開始自頭頂流下,滴在他上好的酒紅色西裝。我知道每年春天路易都會換角,可是現在冬天都還沒有過一半啊。

「去他的全球暖化。」路易一邊出聲咒罵,一邊將剩下的那隻角折斷,扔在地上。

「路易,這樣會感染的……」我拿出手帕,嘗試壓住傷口止血,但是被他阻止了。

「現在不是擔心這些小事的時候。」他指向電梯上方顯示樓層的數字,我們已經到了。

叮的一聲,電梯開門,車站守衛們紛紛向我們鞠躬。我簡單回禮,看著安卡進行認證。

沒花多少時間,我們的車廂就來了,而一點時間也不浪費的,才剛坐穩,膠囊就立刻啟動往目的地移動。管道周圍一片漆黑,看起來好像空間無止盡的延伸一樣。而應該是真空的空間,我卻覺得好像一直聽到嗡嗡作響的低頻噪音。

「你知道我能聽見你在想什麼吧?」路易坐在我對面,用手撐住下巴有點慵懶的說道。

「你滿臉是血,在評議會裡慷慨激昂發言的樣子實在太有衝擊力了。」回想起那個畫面總是會讓我嘴角上揚。

「哼。」路易也笑了,他側過頭,看著外頭的黑暗。「不管多少次了,那種背負著所有期待,所有目光都落在身上的感覺,其實總是讓我備感壓力呢。」

原來是這樣的嗎?我一直以為對路易來說,早就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習慣了是一回事,會不會感到壓力又是另一回事了。再說,這和短暫的演出,在幕與幕之間,揮灑生命的詮釋著他者眼中期望的樣子,是有所不同的。」路易轉回視線,向我看過來。「這場表演,是得持續到嚥氣之後,布幕才會落下的呢。」

離開膠囊車站,通過幾個蜿蜒的複雜走道,評議會的其中一個入口就在我們眼前。

「可是……如果相互理解是不可能的,那麼,我們所有的一切努力,不都只是白費力氣嗎?」我忽略不斷自路易臉上滴落的鮮血問道。

「我剛剛是這樣說的嗎?」他給了我一個游刃有餘的微笑,但只是害我更困惑了。「啊,你有聽見嗎?是觀眾在鼓譟,舞台在呼喚我們呢。」路易的神情好像有點恍惚,讓我有一點點擔心。「準備好了嗎,雷格西?」路易語氣中的一絲抽離,讓我決定展現氣魄,盡到作為最堅實的後盾應有的責任。

「當然,路易,這可是我們的戰鬥。不管你是不是滿臉是血,我都準備好了。這是我們的戰鬥。」我站到他身旁,與路易並肩。

「在說什麼呢,」路易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手臂。「繼續讓觀眾等下去,可就太不厚道啦!」他這樣看起來有精神多了。「這是我們的戰鬥。」路易回應了我,直視著前方,我們一起推開了評議會的大門。

「民意已經發聲了!」某匹動物扯著嗓子嘶吼著。「如果還有任何疑問,那這就是證明!」他直指著懸吊在天花板的幾個大螢幕,以如同先知將要傳遞神諭那樣的氣勢高聲叫喊。

「支持異種婚姻合法化公投,」這其實不是該公投案的名稱,不過我想四周瀰漫著的瘋狂迷霧將會掩蓋住任何嘗試提出異議的聲音。「獲得三千萬支持票,以及七千萬反對票。反對異種婚姻合法化公投,則是獲得七千萬支持票,以及三千萬反對票。」好像在炫耀戰利品一樣,發言者抬高雙臂,環顧議場。

說不定他在等有其他動物提醒他第二案的題目也不是這個,其實他真的只是記錯了。

「秩序!秩序!」議長用力的砸著木槌,嘗試蓋過現場各種噪音。噓聲、掌聲、喝采聲、叫罵聲,所有,各種情緒。

最後議長招來了評議會的駐警,把繼續霸佔發言台的議員給驅逐出去。

「我可以理解,下周的議事會議將會是本年度會期的最後一場,也是『有毒生物管理法案』的投票日和對公投打包法案最終回應版本的期限,這麼重要又極具爭議性的決策,各位一定是投注了極多的心力,求好心切,情緒難免激動。但請注意,自己的身分是什麼,在這個代表所有動物們意志的殿堂的意義又是什麼。」議長說完嘆了口,往我的方向擺了擺手。「最後,你們都認識的那位。」

許多年過去之後,我才漸漸了解為什麼有些自由派立場的議員並不喜歡我。不過,現在並不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和路易對看了一眼,站起身來。

我和路易並肩而行,議場所有的目光焦點都在我們身上,讓抵達中央講台的距離顯得比實際還要長上非常非常多。

「……中途島,保守立場鮮明的地區性議員,但是他有匹交情超過三十年的科摩多巨蜥老友。」路易用只有我們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

「……沃夫,政治世家,典型的那種利益交換下的地方勢力,有傳聞說他的私生子是和其中一位自然動物秘書生下的混血。」並且以小幅度的手勢指向坐在二樓的議員們。

「……胡佛,從來不在稍微有爭議的法案中表態,唯一成為評議會熟面孔的理由,是因為他是選區中所有選民都至少能勉強接受的最大公約數。可靠的消息指出,年輕時他和一匹雌性羚羊交往過十年。」路易看了我一眼。

「要彼此理解,是非常困難,近乎不可能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踏上聚光燈之下的講台。「但是我們可以努力,讓他們理解自己。」

「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轉捩點,最後的決定,將會影響無數個世代。」

「我們社會發展至今,是建立在無數先輩奠定的根基之上。」

「如同以往的每個變革、突破,還有應該銘記期間無以數計的犧牲。」

「從最初生命動物與自然動物的相遇開始,如何找出共存道路的解答,便是耗費了無數個世代,不斷在努力追求的。」

「沒有什麼事情,是一蹴可幾,也沒有什麼事情,是自古以來、本是如此。唯一亙古顛簸不破的事實,就是我們的社會總是不斷在改變的。」

「改變,嘗試變得更好。」

「當然,我們一定會遇上阻礙,遭受挫折。」

「一帆風順是不可能的,挑戰與困境一定是滿布途中。但這只是讓位於終點的可能性,還有在追尋途中攜手共進的每一刻顯得如此的珍貴。」

「所以,這個黑暗的時刻,就是我們的考驗了。砥礪磨練之後,我們真正的樣子得以彰顯。」

「讓我們想要成為的樣子、對自己的期待,還有對未來的祈願閃耀,照亮前方的道路。」

「傾向維持穩定,注重熟悉安全感的同胞們,或許對於可能將會到來的改變戒慎恐懼,害怕自己所習慣的一切被顛覆。」

「對進步有所嚮往的夥伴,此時或許正在擔心,如果繼續不識相的抵抗潮流,將會連席次都保不住,讓本來所關切的議題都再也無法使力。」

「請向自己的內心深處探詢,自己真正的樣子是什麼,那個最初抱持著怎麼樣的想法,踏進了這個殿堂的自己。」

「當產生這種踟躕的時候,或許就是時候回顧自身,究竟對於自己擁有的可能性,以及打算成為怎麼樣子的動物是有哪種期待的。」

「機會,就在我們手上……」

「……但是,機會稍縱即逝。」

「我,身為一匹纖弱的紅鹿……」

「……大灰狼,總是被投以恐懼的目光。」

「脆弱如我,才理解了強韌的潛質並不會因為種族而有所偏袒。」

「懦弱如我,才理解了勇氣的重量原來是需要彼此來共同分擔。」

「或許,我會被嘲笑……」

「……只是,滿口的空話。」

「不過,我很清楚的知道……」

「……這是,通向理解的橋梁。」

「共存……」

「……共榮。」

「之後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可能是因為說了太久的話,爸的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他倒了杯水,坐回我對面慢慢的喝著,盯著壁爐中竄動的火焰,好像在回憶什麼。

「所以路易伯伯在評議會的演講,提醒了議員們反視自己的內心,最終起到了關鍵作用,讓Beastars法案獲得了足夠的支持得以通過嗎?」我將手掌攤開,靠近壁爐問道,感覺著爐火散發的熱度。燒到乾裂的柴堆發出啪拉聲,噴了幾顆火星出來。

「嗯……」他將杯子上回旁邊的桌上,沒有馬上回應。「我想這是其中一種解讀。不過關於這部分,我們可以下周再來討論更細節的問題。」他靠上椅背,轉向我說道。所以是等有毒生物管制法案表決結束之後嗎,看起來今天評議會裡也發生了一些事情。

「我一直沒有找時間和你談談,鹿角大宅被攻擊那天的事情。」他一邊說著,耳朵一邊動了幾下。這個畫面讓我感到十分有趣,有鑑於現在我們的右耳都沒了這件事情。

「喔,我沒有事啦。」我簡單的回覆,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深究,那段時間的心理評估根本就是過度關心的疲勞轟炸,我一點點都不想再來一次。

「我知道你沒事,傑克跟我解釋過了。另外,我也聽說了一些你和春太郎在周末的『活動』。」他居然笑了。算了,他這種比較傳統的大灰狼應該會贊同春太郎的看法吧。

「我想說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說道。「我顯然並不是那種擅長說理或是傳授什麼重要心得的料,看看春太郎現在那個樣子。但是我還是覺得,應該要讓你了解,我的想法,還有為什麼會做出這些決定。」說到春太郎的時候,他苦笑了幾聲。

「那天,由於我先前在辦公室遭到突襲負傷,導致整體狀況太不好,再加上你陷入危險,所以沒有想清楚,一時失控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道暗沉,語調懊悔的說道。

「我……不應該殺掉他的,在我明明可以單純制伏對方就好的前提下。」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那個舉動,除了因為『我做得到』之外,事實上並沒有正當的理由支持我這麼做。」他又看了一次他的手指說道,這次我知道,他看著的是爪子。

「就只是因為我有能力、我更強大,以及我很生氣,所以我就這麼做了。但這是最好的辦法嗎?」他用爪子的尖端在扶手上輕輕劃過。

「事實上要只是制止他,雖然更困難,但是以當時的我來說,絕對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而我殺了他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你的處境極度危險,讓我別無選擇,只是單純沒有多想,聽從了本能的衝動而已。」他停頓了一下,將杯中的水喝完。

「我並不是要指責你,在危急的情況下做出你認為最合適的反應。」他直視著我的雙眼說道。

「發生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但並不表示我們無法從過去的教訓獲得經驗。這個議題非常複雜,而且對於必須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出決定的你來說,有點不公平。」他站了起來,拿起一段原木扔進壁爐。

「或許之後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談得更深入。但是你先想想,你殺了對方以後,事情是惡化了,還是改善了呢?」他看著躍動著的火焰,用火鉗撥著柴堆說道。他身上細緻毛髮的末端,都隨著熱氣流微微的擺動著。反映著火光的雙眼,像是凝視著過去一樣。或許和我以為的不太一樣,他不一定是那種老派的大灰狼。

「其實我有點想知道,為什麼你當時沒有報警。」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我開口說道。「我有過很多解釋和猜想,但我想聽聽你親口告訴我,為什麼是選擇新年夜和里茲決鬥,而沒有直接報警呢?」對於我的問題,他仰起頭來,笑了幾聲。

「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要問我,為什麼還是吃了路易的腳吧?」其實沒有,我很能理解為什麼。他將火鉗放好,坐回椅子上。「讓我想想,該從哪裡開始呢?」他看著天花板,喃喃的說著。「好吧,至少這段並不會用掉很多時間……」

我看著里茲坐上警車後座被載走,還有送路易前輩離開的救護車,各自發出那刺耳的鳴笛聲。

「……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肉食動物,是不是都沒有生腦子的,你就這樣直接咬斷了你朋友的腳!」羚羊醫生從剛剛就一直在罵我,但我想自己至少沒有像里茲一樣被銬著就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對不起……我沒有多想,失血還有感染……」我的道歉被立刻打斷。

「我在檢查的時候不要說話!」他用聽診器戳我的胸口,語氣不善的說道。「還有,失血和感染?你以為現在是草肉大戰時期嗎,輸血技術和抗生素都還沒普及?」他嘆了口氣,將聽診器從耳朵上拿下來。

「這種惡劣環境的截肢,最危險的大概就是脂肪栓了。」可能是看我一臉無法理解的樣子,醫生繼續解釋。「基本上和血栓一樣,只不過是由脂肪形成的,在肢體被切斷的時候,身體上的脂肪組織進到了血管,跟著血流循環。」他拿出了條輸血軟管綁帶,和我解釋著。

「和血栓一樣,脂肪栓也會塞住重要血管,導致中風,如果是更重要的血管,就是直接死亡。但是和血栓不同的是,脂肪栓沒辦法被血液稀釋等手段溶解,也幾乎不可能在有限時間內判斷出脂肪栓的位置,就算知道了發生栓塞的點位,要移除也是極度困難的。」他說完以後嘆了口氣,而我則是點驚恐的看著充氣鼓起看來像是要爆炸的橡膠軟管。

「你最好祈禱你朋友運氣夠好,沒有發生栓塞,不然到醫院以前……」他聳聳肩以後便離開了,告知警察他已經完成檢查。得知這可怕的可能性,讓我暫時腦中一陣空白,再次非常懊悔自己欠缺深思熟慮的魯莽行為。

如果,路易前輩就被我這樣害死了呢?

警車發動的引擎聲將我喚回現實,我的倒影照映在車窗上,正一臉驚恐的望了回來,乾掉的血跡在嘴邊,更是讓畫面添增了幾分現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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