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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未來的樣子,3

[db:作者] 2025-08-02 22:38 5hhhhh 6100 ℃

里茲發現自己……殺了提姆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嗎?

因為我吐出的鼻息,玻璃上開始凝結出了許多細小的水霧,讓我自身的形象變得朦朧。

隨著警車的移動,車窗外來自夜間中央市的明亮燈火,還有跨年煙花此起彼落的絢麗閃光,以無聲的影像在我眼前上演著一齣色彩斑斕的默劇。

中央市從遠處看起來,那總是處在一個完美平衡之中的耀眼世界,現在好像……有點過於遙遠、抽離,並且……真實?像是過於精巧的仿作,讓贗品超越了原創的那種過於真實。

我想,今天之後,我再也無法找到那朦朧之中的美感了。

改變了的,是什麼呢?還是說,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依然嚐得到,路易前輩血液的味道。

如果我一開始就去報警,或是告訴學校保安六目,事情會是怎麼發展呢?應該這麼說,我做得到嗎?

隨著警車駛入隧道,窗外微微閃動的光芒消逝,只剩下我自己躊躇著的表情。

我靠回椅背,閉上眼睛。不,我不覺得我做得到。

皎潔的滿月,朦朧的霧氣,我覺醒的本能,還有小小的兔子。

我,就是里茲。

鮮紅的朔月,黑暗的講堂,我無盡的孤獨,還有癱倒在地上的提姆。

我有支持我的力量,讓我沒有變成怪物。

如果說,其實我們一直都是怪物呢?

我要以什麼立場,來指責里茲呢?

因為,我比較幸運嗎?

如果里茲早點因為我報警,而被逮捕了,這樣能改變什麼嗎?

或是說,我是想要改變什麼嗎?我是希望救贖里茲嗎,還是,我希望自己能夠獲得救贖呢?

我憑什麼,又能夠怎麼救贖誰呢?

說到底,只是想要堂堂正正用自己的雙腳站著,有什麼錯,是需要被救贖的呢?

我感覺到有什麼濕濕的、熱熱的東西,自我的臉頰流下。

或許,我現在只有滿滿的疑問,和多到無法好好梳理的情感,沒有解答。但是我清楚的認知到,在無盡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剛剛萌發了。假以時日,從這個起點出發,或許最後,我們將能在旅途中得到解答,得以看見未來的樣子。

「今天比較早呢。」星風沒有回頭,一邊繼續修改腳本一邊說道。

「嗯。」我簡單回應,將下巴靠上他的頭頂,用吻端在鹿角之間磨蹭著。

「累了嗎?」星風騰出左手,摸摸我左邊臉頰,順便在耳朵上搔了幾下。「如果還沒,我需要你一起幫忙修改。」他指了幾個用螢光標記的段落說道。「畢竟投票就只剩下一個禮拜了,這期的影片需要盡早完成。」星風修長的手指打字的時候,我好像都能聽出有某種韻律穿插在其間,給我一種他其實是在演奏著什麼的錯覺。

「我現在應該沒辦法執行這種需要高度專注的工作。」我說完以後就打了個哈欠,增添了幾分說服力。「其實我不是很介意你身上沾滿了其他大灰狼的味道啦,可是這下水道的腐臭味是怎麼回事?」什麼犬科超強烈佔有慾的,都是刻板印象好嗎?但是硫化氫的味道可就無法忍受了。

「喔,那個啊。我之後再跟你解釋,我差點沒有被氣死,暫時不想再提了。」星風看起來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的繼續工作,但是語氣中的一絲異樣讓我知道並不是這樣的。

我想,他準備好了以後就會和我說的。我從後面抱住他,用力蹭著,想要讓我的氣味蓋過去陌生的味道。

「我知道……你沒事的,但是我需要確認,你還好嗎?」星風的語氣中有著過往不曾出現的擔憂,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我並不想要讓他擔心,但是也不想要騙他。

「比我以為的糟糕。」我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嗅著星風的味道,那能讓我舒服一點。「我本來就不覺得準用民事婚姻的提案能夠通過,但是我……以為,好歹要是差不多五五波的。」三千萬對七千萬的差距,那種……現實感,真的是有一點難接受。「這種時候如果再聽到某些『還有半杯水』的論調,我應該會忍不住打斷他下巴只圖個安靜。」就不是半滿啊。

「其實我這幾天對……我爸的敬意又提升了一點點。如果我有他的能力,現在應該已經拆掉了幾塊街區了。當然,這有可能是因為我骨子裡只不過是很糟糕的動物而已。」我盡量不要提醒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又代表什麼,不然被那種無邊無際的虛無和憤怒填滿了內心空洞的感受,真的有點討厭。討厭那種,好像讓一切突然間都變得如此簡單的感覺,只想要讓一切燃燒,讓所有不懂那種痛苦,只會說著風涼話的動物們,淺嚐一下,究竟什麼才叫做絕望。

不知道是不是混血動物才會需要和這些莫名的衝動對抗,還是黑暗其實蟄伏於所有動物內心的最深處,只需要足夠糟糕的一天,就能引出最可怕的那個面向呢?

我甩甩頭,不想再繼續深究。星風身上傳來的溫暖氣味,就像是暴風雨中洶湧大海的一個錨點,使我不致迷失,不致漂泊無依。

右邊眼眶突然傳來的搔癢感讓我忍不住又揉了幾下。是花粉季節嗎?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對花粉過敏。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這幾天我也是過得挺糟的,遭到讓今天的下水道之旅像是去郊遊散心一樣。」星風做了個深呼吸,將雙手擺到椅子的兩側自然垂下。

「算了,其實我也累了,遲個一天而已,應該不至於引發世界末日吧。」他存好檔案,關掉電腦,接著站起身,將我推開。「我該去洗澡了,而且今天我想要自己睡,你就回自己的房間吧,別等我了。」星風用鼻子碰了碰我的臉頰之後,便拿出換洗衣物,往浴室走去。

既然他需要自己的空間,那就這樣吧。離開星風的房間之前,我瞥見了放在鞋櫃上的皮鞋,雖然應該是清潔過了,但我還是能聞到那一丁點被漏掉,依然沾在鞋底墨綠色淤泥的味道。

右眼此時發癢難耐,我又去揉了揉眼眶,試著讓自己分心。不想要窺探星風的隱私,再次強行壓下去分析氣味的衝動之後,我逼著自己迅速離開了房間。

我很疲憊,但是睡不著。

我小幅度的轉了轉頭部,讓鹿角的末端輕輕刮著床頭,嘎嘎的聲響,喚起了一些熟悉的感受。

以前剛長出硬質化鹿角的時候,常常會這樣做的,讓我有種長大了的感覺,能提供給我一點安全感,就像自己是很強大的某種證明。

我不應該把大笨狼給趕開的,我知道我現在很需要他,但是我內心的空洞此時正在索求,要吞噬一切那樣的貪婪。我很害怕,我會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情,在這個明顯他也很需要我的時候。

我其實不用看就知道了,但我依然解鎖了手機,飛快的瞥了一眼。還是沒有回應。

有多少其他動物,在這個晚上,和我一樣,無法入眠呢。

那麼,我,為什麼睡不著?

為什麼我會決定應該要在乎呢,直接放手,任其漂流不是會輕鬆許多嗎?

明明只是扮家家酒似的遊戲罷了,幹嘛玩得那麼認真,這就是所謂的入戲太深吧?

可惡,我能感覺到,我快要被那個空洞給吞噬了。

床頭櫃裡放著的小刀,現在正對我發出強烈的呼喚。

疼痛和危險的訊號可以暫時讓我確定我是存在的,如果我會流血,那就證明我還活著,即使感受不到任何東西……噢!我用力的朝手腕咬下,逼迫自己脫離這個思緒。

我大口喘著氣,又用角在床頭刮了幾下。呼吸終於平復下來以後,我決定使用另一種策略,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正在作夢。如果連自己都能騙過去,有誰是說服不了的呢?

呼氣,吸氣,就像在水面之下,安穩,平緩。就這樣,慢慢的,沉下去,就好像,回家了一樣。

今天真是衰暴了。

捷運票卡居然在車站裡頭搞丟了,而且是連同錢包一起。站務職員請我聯絡親朋好友之類的動物的時候,才又發現手機也搞丟了。最後表明了我是外地窮學生,根本無依無靠,對方才有點憐憫的放我離開。

更糟的是,今天癮頭犯了。我在離開私社站出口,對著正在發著傳單,耀武揚威的護家盟成員露出獠牙和低吼出來的時候注意到的。

好在四周實在太吵雜了,只有我自己發現,但這狀況真的是嚇到我了。重新回診了以後,明明一直控制得很好啊,為什麼突然變成無法忍受的衝動了?

捷運站職員很快就來驅趕護家盟的宣傳隊伍,我趕在情況更進一步混亂之前離開了現場。

不行,有點奇怪,口水源源不絕的湧出來,腦袋裡面像是爛成一灘糨糊一樣,無法思考。

終於進到了那條通往黑市的小巷了,就快到了,再撐一下!

這裡是自然動物不會靠近地方,那種誘惑力強大的氣味總算是稍微淡了一點,我趕緊趁腦袋稍微清醒一點的片刻,將袖子捲起,露出左臂上的紅色手環。

我本來覺得這實在太蠢了,只是隨便應付一下,但是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會有用上的時機。我讀著上面的口訣,嘗試靜下心來自我診斷。

呃……瞳孔……瞳孔個屁啊,我是要怎麼看到自己的……啊,對了,手環上有附一塊金屬貼片。

我轉動手環,找到了我要的東西,將手臂舉到眼睛前方。

非常好,瞳孔放大,鞏膜充血。唾液……這個就不用測試了,都已經滴到地上了。再來是什麼?

脈搏,不要用大拇指,動脈的搏動會相互干擾,用食指和中指壓住拇指側的……該死,這應該超過每分鐘一百下了。

我嘗試緊握住雙拳,抑制住顫抖不已的手。這是無庸置疑的第一級危險狀態,那再來是什麼?

呃……「遠離自然動物」、「盡速求助」,還有什麼啊?我高舉著左手握拳,但是思考變得愈來愈困難。

有點尷尬的,當我踏入黑市的範圍內,各種肉的香氣湧入鼻腔之後,我想起來了。「不要去黑市。」該死,這口訣就不能設計的好記一點嗎?

失去意識倒下前,我狠狠的咒罵著成癮診所的蒙古大夫、多管閒事的抖S紅鹿,還有愚蠢的我自己。

恢復意識以後,我花了一點時間確認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覺。

我不確定我在哪裡,高級沙發和燒著火的壁爐,感覺有點不真實。而抖S紅鹿翹著腳,坐在我面前,看起來,非常非常生氣。

「我相信,這是你的。」他將一台手機放在一旁的桌上。雖然這個氣氛有點奇怪,但看到自己的手機被撿到了著實讓我鬆了口氣。

「你要不要猜猜看,我在哪裡找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通常都會下重手,讓我偶爾會懷疑他並不總是如同表面上控制得那麼好。

「水圳、小溪……隨便你叫,反正現在更像是下水道了。」他起身以後,我才注意到他溼掉的褲管和鞋子,還有那下水道專有的腐臭味。

「我還以為……」他的眼神動搖了一瞬間,但馬上就回到那怒氣沖沖的樣子。「這不重要了。重點是,我現在非常生氣,氣到已經不在乎你是不是剛剛肉癮發作。」他跨坐在我的腿上,貼到了我的眼前說道。

「如果你敢干擾我,我就斷絕往來,有聽懂嗎?」他用力的擰著我的耳朵說道,我只能強忍疼痛,點頭回應,對上那棕色的眼睛。

我總是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明明是頭紅鹿,卻能給我這麼強烈的阿爾發凝視感。不過我想,這或許是為什麼會決定繼續維持這……關係的原因吧?

「很好。」他放開了我的耳朵說道。

我其實有一點猶豫,雖然他老是高高在上,對他者滿是不屑如鞋底淤泥的態度,可是不是像這樣的,今天有點奇怪。但是我無法拒絕,即使知道這是我的肉癮在說話,此刻慾望早已壓制住理智。我想往他誘人的頸部咬下,不過我知道他能立刻阻止我。所以現在這種誘惑,被轉化成了另一轉感受,讓我顫抖不已。

他握住了我的吻端,讓我抬起頭,接著用一條毛巾蓋住鼻子。「大笨狼是怎麼說的,兩百公克嗎?」他喃喃自語的時候真的有點恐怖,但這種踩在危險邊緣的感覺也讓我興奮不已。

「你可以盡管掙扎,但是不要妨礙我。」他在我耳邊說道。我還來不及回應,吻端便感覺到濕濕的東西。我本來不是很確定他想要幹嘛,他繼續將水倒在毛巾上,直到整條毛巾濕透。

然後,我就懂了。

「很乖。」他語氣中的稱讚意味通常很有鼓勵效果,可是在這個場景下,只是讓情況更加毛骨悚然。

我用力握住椅子的扶手,感覺到指甲刺進掌心的疼痛,還有血液流下來的溫熱濕潤感。但這完全對於減緩我現在承受著的劇痛一點幫助都沒有,程度差太多了。

我,正在窒息。肺部像是要燒起來一樣的難受,又像是被緊緊捏住,將靈魂直接從肉體上抽走那樣。

「就是這樣……」他在我脖子上舔舐著,我得承認,這種刺激感讓我幾乎要高潮。

但是還是命要緊啊!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被弄死,我們的安全詞是什麼?我掙扎著想要喊出來,但是他緊緊握住我的吻端,讓我無法發出除了慘叫之外的聲音。

該死,他的力氣好大,這根本不是自然動物該有的體質好嗎!

我嘗試要推開他,但發現我已經沒有體力。視野迅速的收窄,窒息的劇烈疼痛讓我本能的想要掙扎,但因為已經缺氧一段時間,所以只能夠微微的抽搐。一天內第二次的,我又失去了意識。今天真的是衰暴了。

「你是不是瘋了?」聲音有點遙遠,我能感覺到,頸部上按壓著的觸感。

「如果我沒有進來,你有打算處理嗎,還是打算就這樣放著讓他死在這裡?」那個聲音繼續說著。我能感覺到胸口肋骨的疼痛,還有肺部的腫脹不適感。

「你才是吧,今天全中央市的大灰狼是決定一起肉成癮發作嗎?」這應該是抖S紅鹿在說話,那語氣很好認。

我的眼皮被撐開來,突來的亮光讓我有點不舒服。在我臉上的手指,正在微微顫抖,所以正在幫我檢查的大灰狼也肉成癮發作了嗎?

「不要嘗試轉移話題,我必須把這件事告訴夜眼。我還以為你會是比較穩重,不需要擔心的那種。」我還真沒有看過誰敢這樣和抖S紅鹿說話。

視線對焦了以後,我看見一匹灰棕色混雜的大灰狼,有著一隻藍和一隻棕色的眼睛。糟糕,一看就知道是歐洲狼,是我的菜,而且他現在跨坐上我身上。按照他們的對話聽來,我剛剛差點小命不保,這好像不是個發花癡的好時機,不過……真的好帥。

「歡迎回來。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有著異色眼的大灰狼把頭湊到我面前說道。我打算再躺一下,我覺得這是我應得的。「心跳好像有點快,不過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歐洲狼說完以後起身,害我有一點點失落。

「我能信任你嗎?」他走到抖S紅鹿身前問道,後者哼了一聲。

「你還是快去處理你自己的問題吧,口水都滴下來了。我不會說出去,不表示獅子組的成員口風都和我一樣緊呢。」抖S紅鹿說完,便朝我走了過來,讓我只聽到歐洲狼離去的關門聲響。

「你的……嗯……朋友?」我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問道。我想抖S紅鹿能聽懂我的意思,沒想到他對我疑問的反應是笑了出來。

「喔,巨大藍鯨啊,當然不是。如果我珍惜我自己的毛皮的話。」他在我身邊蹲了下來。「我勸你也是,好好珍惜自己的毛皮。我知道有一些傳聞是真的,你不會想要知道是哪些的。」我其實不是很懂他在說什麼,我猜大概是某種恐怖的事情,但這些太麻煩的事情我都沒有興趣深究。

「抱歉,今天我真的有點做過頭了……」很偶爾的,他的語氣和神情會有那麼一絲的鬆動,但總是能夠在下一個瞬間就回復到那完美無缺的自信神情。每次這個情況,我都想要說點什麼,但說真的,我們是什麼關係,我憑什麼說些什麼呢?

他再次欲言又止,如此擔憂的表情並不是我預期會在他這樣子的動物臉上看到的,但是我得說,那個瞬間看起來真是十分的溫柔。

「其實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想,身為生命動物,應該要主動先開口。即使我已經很確定,他絕對不是純血的自然動物。

「經過了上次那件事情之後還是?你都不會好奇,能指使獅子組成員的鹿是什麼來頭嗎?」他大笑出聲,眼淚都流下來了。我順著他手指指著的方向,看往掛在壁爐上的那雙鹿角。「算了,我其實不討厭這樣。」他擦了擦眼淚說道。

「我是紅鹿,星風。鹿角家族的紅鹿路易之子。」他的語氣變得正式起來,向我伸出右手。雖然大概看得出來他是豪門出身,但突然這麼有禮貌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呃……大灰狼,黃石。」我暫時想不到什麼機智的回覆,只好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直接答道,畢竟我們這種下層階級動物沒有多豪華的家門可以報出來。

「喔,是那種寶石嗎?」星風歪了下頭,好像感到有趣的樣子。

「不,是熱泉。」我笑著回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小時候,瞳孔周圍是藍色的,虹膜外圈才是黃綠色,就像是黃石的熱泉一樣。」我還滿喜歡那個樣子的,有點夢幻。「後來隨著年紀,醫生說是色素沉澱的關係,所以現在整個虹膜都是黃色的了。」我說完以後,他又歪了下頭,捧起我的臉頰,仔細的檢視著我的眼睛。

這匹紅鹿總是能那麼自然的做出這些這麼霸道的行為,就好像是呼吸一樣合理,天生就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是更高的。這也算是某種天賦吧?

「那麼,既然我們已經正式見過面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他語調中帶著些戲謔的說道,對我眨了眨眼。好吧,現在是要玩這種嗎,我是不介意啦。

「如果你肯賞臉,我想可以先吃個飯。」被剛剛那陣混亂打斷,但我能感覺到,那無法克制的衝動並沒有消失。

「哈,想不到你這樣子還挺討喜的。」星風起身說道,將我拉了起來。「我請客。」他比了比沙發,讓我坐上去。此時我才想起來我的錢包還不知道掉在哪裡。「喝點什麼嗎?」他在冰箱翻找著時問道。

「水就好。」我不太確定,有錢動物的冰箱裡面會放什麼東西,只好打張保險牌。雖然在他面前,我什麼羞恥至極的事情都做過了,但還是會本能的有些矜持。

「大家都說,鹿肉要配紅酒。不過等等你有想到要喝什麼,我可以再請廚房準備。」星風聳聳肩說道,替我們都倒了一杯水。等等,他剛剛說什麼?

「你是認真的嗎?」我還以為,自己的嗜好已經算是很小眾的了,他居然能讓我更訝異。

「喔,看看你那表情。」他靠上沙發的椅背笑著說道。「至少不用擔心這頓飯不會沒有話題了。」

和平常輕鬆愉快的交談相比,今天的氣氛有點沉重。

雖然中央市再怎麼說,都是夜眼的出生地,不過在我們都有愛爾蘭國籍的情況下,我對於發生在中央國的政治問題並不是非常在意。

或許我是在避免自己想起,那些年的討厭回憶。

無論如何,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我們能夠插得了手,或是努力就能改變什麼的,所以我並不覺得應該在不順利的時候,耗費太多心力去難過或之類的,日子還是要照樣過下去。

你被社會狠狠揍了一拳,打斷了鼻子,趴在地上,你會怎麼做?當然是爬起來,擦擦血,繼續走下去啊。不然呢?

再說了,就算真的要指責誰,也是別的動物的錯,不用折磨自己。

「……或許和國民年齡分布有關係吧,假以時日,風向會慢慢改變的。」夜眼的外公說道。

「是啦、是啦,好像所有動物都有無窮盡的時間可以等下去一樣。」小夏則是激動多了。「可以幫我裝碗湯好嗎,黃昏?」我應了一聲,接過小夏遞過來的碗。

現在大小不同的桌子併在一起,湯鍋放在我們的高桌上,兔子們不太方便取用。目前是過渡方案,還在研究到底該怎麼擺放才能滿足大家的需求。真有點難想像,夜眼大部分的童年時光是在這裡度過的。這麼多……小小的東西,所以他才會偶爾表現出那些與外表不相稱的細膩行為嗎?

我的思緒稍微飄遠,浮現出了某個積雪門廊的畫面。諷刺的是,我甚至無法確認這是回憶還是我的想像。至於其他我確切記得的童年回憶,可能就沒有太健康了。

「啊,抱歉,我笨手笨腳的。」碰撞聲傳來以後,我才發現我把碗給掉到地上去了,連忙道歉。

「沒事啦。」小夏笑著說道,將碗撿了起來,拿進廚房。我緊握雙拳,強迫自己不要動彈。我裝出來的冷靜,看起來並沒有被兔子們識破,但是我能感覺到黎明投過來的視線。他發現了。

之前明明就沒有問題的啊,為什麼?

剛剛被小夏碰到的瞬間,那軟綿綿的觸感,讓我狩獵的本能張牙舞爪的醒了過來。真是,太糟糕了。

「我們來洗碗!」終於苦撐到午餐結束,我立刻自告奮勇的提議,把黎明拉到廚房,並假裝沒有看見夜眼疑惑的表情。

契約,沒有,既往,效力!

我在黎明指責我之前搶先替自己辯護,但他只是翻了個白眼,沒有多說什麼。

程度?

我給他看了我顫抖不已的雙手,如果真的讓我洗碗,大概會摔破許多盤子。

種類?

我嘆了口氣,這不是很明顯嗎?「還在呼吸的那種。」我小聲的說道,害怕被夜眼撞見。

黎明在我的頸動脈上按著,然後看了一眼我的瞳孔,給出了個擔憂的表情。「為什麼突然……」他也壓低聲音說話,左顧右盼的應該是在思考各種可行方案。

「旋葉這輪被派駐在黑市,他應該會有門路,我得立刻去找他!」這大概是唯一的方法了。

「你瘋了嗎?」黎明顯然深感詫異。「你是不是忘記,就是因為他,你才會陷入這個境地,然後你還決定回去找他?一定有一定有別的方式可以解決,直接去醫院……」我沒辦法花上半天在吵這個,我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逼迫我做出我不想要做的事情。

那是沒有親手獵食過的肉食動物永遠不會了解的感受,那是多麼的……自然。而且我看過持續忽視那不可能違抗的命令會有什麼下場──簡單來說,不是很好看。

「沒時間了,算我求你!」意識到自己抓住了黎明的領口時,我趕緊放開。我能感覺到乾涸的唾液形成的沫狀結構,讓我的口腔更加的不舒服。黎明看起來又掙扎了一下,最後點頭同意。

謝謝。

我迅速比出了暗語,碰了碰他的手臂,從後門跑了出去。每分每秒,我都能感覺到我的自制力正在流逝。

要快,趕在來不及之前。

計程車司機很健談,一直說著什麼第一案不同意、第二案同意,還有什麼民意的體現之類的。

毫無意義的音節,沒有在我的腦中組裝出任何概念。

我沒辦法思考為什麼,我只知道,他頸動脈跳動著的聲響,像是一張大鼓不停在我耳邊敲擊著那樣震耳欲聾。

我的獠牙,正在顫抖,瘋狂的渴求著,那曾經嘗過禁忌的滋味。除了第一次吃活餌以後,就再也沒有這樣過了。

我刷了信用卡付清車資,一秒鐘也不耽誤的甩上車門。通過了那條安靜的小巷,我進到了黑市裡頭。肉的氣味並沒有讓我的症狀惡化或是緩解,因為我知道本能要求著的是別的東西。

不是單純攝食血肉的慾望,是狩獵的衝動,追擊與埋伏的刺激,在尖叫聲中感受著生命慢慢流逝,隨著鮮血流盡才能心滿意足的掠食者本能。需要撕開毛皮,扯斷筋骨……該死,冷靜!

我回憶著關於嚴重肉成癮,需要到獵殺活體的程度,各種可能的觸發契機,嘗試排除掉變成現在這種況狀的原因。如果當初沒有把這部分的課程當成玩笑就好了──找看起來跑不動但還能叫出聲的,最好是落單的──我怎麼會曾經覺得這很好笑啊?

獅子組總部沒有任何動物攔我,總是和夜眼一起出現看起來是獲得通行權限的好方法。

這樣也好,我很擔心我現在的攻擊性,會被任何打擾我的動物激發。我得趕快……怎麼回事?我聽見細微,但是非常確切的求救聲,那是大灰狼瀕死時特有的叫聲。

我沒有去探究為什麼自己會知道這件事情,現在的狀況已經夠混亂了。

我循著聲響,來到了頂層的辦公室,沒有浪費時間猶豫就踹開了鎖著的門。眼前的畫面衝擊力之大讓我可能恍神了一秒鐘左右,這在我的職業生涯中還沒有發生過,畢竟我就是被訓練來處理各種緊急事故的。但是雷克斯的三日後復活啊,那是水刑嗎?

我把星風推開,將顯然已經沒了呼吸和心跳的大灰狼移到地上躺平。我忽略腦中冒出來的各種疑問,立刻給與大灰狼心臟按壓的急救。

應該不是我誤會了,星風剛剛的樣子,根本是在看著他死亡。我曾經在一些比較瘋的同袍身上看過那種神情,每每都讓我寒毛直豎的不舒服。樓下應該有AED,如果有心室顫動……突然,大灰狼弓起身,吐出了一些水來,咳了幾聲。

可真是走運。

大灰狼恢復了規律的呼吸,我趁這個機會讓痠痛不已的雙臂休息一下。

「你是不是瘋了?」我語帶指責的向星風問道,一邊確認陌生大灰狼的脈搏。「如果我沒有進來,你有打算處理嗎,還是打算就這樣放著讓他死在這裡?」我不是很確定我真的想要知道答案,但我好像察覺到一絲罪惡感閃過星風的眼睛。

希望他不是裝出來的,我已經沒辦法再用同樣的眼光看待這頭紅鹿了。

「你才是吧,今天全中央市的大灰狼是決定一起肉成癮發作嗎?」他朝我顫抖的雙手瞥了一眼說道。可惡,也太敏銳了。我檢查著大灰狼的瞳孔,努力的控制手指。

「不要嘗試轉移話題,我必須把這件事告訴夜眼。我還以為你會是比較穩重,不需要擔心的那種。」我咬住牙齒,慢慢的說道。從夜眼提過的事情和各種傳聞,我以為鹿角家的大少爺是那種……背負了眾獸的期望,必定成就大事的動物?或者,其實兩者並沒有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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