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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未來的樣子,4

[db:作者] 2025-08-02 22:38 5hhhhh 5040 ℃

「歡迎回來。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大灰狼總算是醒過來張開了眼睛,我再次確認了一次各種體徵是否異常。「心跳好像有點快,不過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確認沒問題以後,我便起身。

「我能信任你嗎?」我走到星風身前問道,想要他保證不會再次嘗試殺死大灰狼,而紅鹿的反應是哼了一聲。

「你還是快去處理你自己的問題吧,口水都滴下來了。我不會說出去,不表示獅子組的成員口風都和我一樣緊呢。」他好像打算要扳回一城那樣,氣勢凌人的說道。

他平常就這麼討厭嗎,我現在更能理解為什麼夜眼不喜歡待在鹿角大宅的原因了。但是星風並沒有說錯,剛剛的突發狀況讓我徹底分心了,但那種飢渴感,就像是對著緊閉著的金屬門扉用指甲瘋狂摳抓所發出的刺耳噪音那樣,只是暫時被隔絕了,但仍然難以忍受。我離開辦公室,憑著記憶尋找通往值班室的路。

「唷,看看是誰來了。」灰白色的大灰狼,在我進到值班室時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用腔調純正的愛爾蘭語說道。是最糟,或是最好的那種情況,其他在場的大灰狼都是他那一掛的。

好吧,都是我們這一掛的才對,我是想要說服誰呢。

旋葉像是在演舞台劇那樣,將翹在桌上的腳放了下來,站起身,每個動作之間都會有一段停格。

我咬住了自己的舌頭,不想在他面前顯露出任何脆弱的樣子,他是那種嗅到傷口就會兇性大發的掠食者,或是食腐者。

「你不跟我們混了以後,我都有點寂寞了呢,好就少了些什麼一樣。」他走到我身前,直視著我的眼睛說道。他的藍眼睛是偏淡色的那種,仔細看會感覺到某種冰冷。「我們的兄弟。」他瞇起了眼睛,雙耳微微下垂指向我。我能感覺到其他大灰狼站在我四周,作勢將我包圍。

「你們很敢嘛。」我沒有移開視線的回應道。「在阿爾發的領地撒野?」沒有想到事態會惡化的這麼快,但是擺出低姿態對旋葉這種狼只會有反效果,我只好冒著更進一步升級衝突的風險不退讓。

嚴格來說我的地位比他高,旋葉再怎麼挑釁我,我都可以不回應。而我肯定他不會在沒有萬分把握的情況下發出挑戰,特別是在他的嘍囉們面前。只是不管怎樣,這個局面對我來說都是極度糟糕的,畢竟是我對他有所求,而我想他很快就會猜到了──所有回頭來找他的大灰狼,都只有一個相同的目的。

「開個小玩笑而已,幹嘛那麼嚴肅呢,嗯?」他立刻換上了諂媚的語氣,歪著頭對我眨了眨眼睛。那噁心的假笑還挺燦爛的,但是故意露出來的一邊犬齒傳達的意圖就很明顯了。

「我相信,你一定是因為太想我們了,所以跑來這裡敘敘舊。」旋葉坐回辦公桌上,雙手撐住桌面,仰起頭來盯著天花板。

「這是你這………半年來,第……十次進到總部?」他繼續喃喃自語,我得將手插進口袋裡才能壓去衝上去揍他的衝動。

不是他那輕挑的語氣,也不是居然用那種態度應對位階更高的我,而是眼神──那個好像早就知道有那麼一天,我會回來找他的眼神。

我記憶中的某些部分,正在翻攪著,每每想起這些早年的片段,都是一再的提醒我,我是怎麼樣子的狼。我比他們都還要糟糕,我只是更虛偽,不願意承認而已。我用力甩頭,從過去的泥沼中脫出,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我必須速戰速決,我想要撕開旋葉喉嚨的衝動不單單只是憤怒了。

「我是來……」我才剛開口,旋葉就遞過來著張卡片,上面寫著些什麼。

「你剛剛失神的時候我就安排好了,別跟我說你沒有發現。」我沒有回應他的問題,接下了卡片。「不會吧,你真的沒有發現。」他的語氣有些驚訝,放大了的瞳孔同時帶有一絲疑惑。「這應該至少是三期的症狀啊,我以為你應該已經好多年沒有吃……」他顯然想通了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

「阿爾發會不高興的。」他嘆了口氣,居然表現出擔憂的樣子。可惡,我是怎麼讓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的?

「不用擔心,你的秘密在我們這裡很安全。」他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們永遠都會是兄弟,不管你如何否認,我們都是一體的狼群。」他握住了我的手臂,將右拳放在自己的心臟上方。那熟悉的動作和觸感,喚起了許多我只希望是我的想像的記憶。

「你永遠是我們的一員,十三號。」

他求饒的哀號聲是如此悽慘,其實讓我有點動搖,但都已經同意夜眼的決定了,所以我還是割開了大灰狼的脖子。

「你不要一直亂動會快點結束。」我嘗試好言相勸,但在這漫長到如同不會結束的夜晚,我已經太疲憊了。緊握住大灰狼的吻端,我強迫他往後仰去,保持傷口的開放,深色的血液自頸部上的切口不斷湧出。

小刀因為這段時間太頻繁的使用,疏於保養而有些鈍掉,再加上我很確定手腕或是手掌有某塊骨頭骨折了,讓我沒辦法好好握住刀子,所以無法製造出足夠俐落的割面。大灰狼繼續虛弱的掙扎,我想盡可能的免去他被自己血液嗆到的痛苦,所以並沒有放手。

不確定過了多久,但他總算是不動了。我只能肯定我在這件事情上已經花掉了太多時間。

四周都是破損的玻璃器皿,或是傾倒的家具,當然,還有那濺上牆壁以及在地板上瀰漫著的深紅色血液。

「這是最後一個了?」夜眼有些口齒不清的走到我身旁說道,他的一邊臉頰腫了起來,好像還在流鼻血。

「對。」我放開手中的屍體說道,任其癱軟在地面上。我現在累到連說話都會喘了,根本沒辦法介意那些沾到我身上的血液。

「嘿,沒事的。」夜眼在我耳邊說道,舔了我的臉頰幾下。被他抱住時,我才發現我的眼淚早已無法控制的湧出。

「我知道你討厭這樣,但這是為了我們的安全。」夜眼的氣味和溫度,總是能讓我感到安心。「再說了他們都罪有應得。」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背說道。割喉幫──控制開曼群島的三個地下勢力之一,為了傳遞明確的訊息,我和夜眼割開了全部高階成員的喉嚨,瓦解了組織。

至於另外兩股勢力該怎麼處理呢,就是為什麼這個夜晚會如此漫長的原因了。花了點時間,有點疲憊,但是都處理好了。

「我知道。」我將鼻子埋進夜眼的肩膀回應道。其實我還是不太懂為什麼我們需要接手控制開曼群島,我以為低調的隱姓埋名生活比較保險,但我相信夜眼比我更懂這些事情。

「不管有什麼問題,我們都能一起面對。」他的語氣是那麼的肯定,但是我已經漸漸壓不下去懸在心中的疑問,關於為什麼我們必須要立刻離開愛爾蘭,提早執行我們遠走高飛的計畫。

我知道夜眼會在準備好了以後和我解釋,但我能感覺到這個問題如果沒有早點被解答,將會慢慢的侵蝕我們之間的信任。

「說好了喔,你會永遠陪著我。」但是我暫時沒有力氣去管那麼多了,現在這個溫暖的安全感,就是我所能想像到最奢侈的幸福,只能再次蹭了蹭夜眼的脖子說道。

「當然,永遠都在。」他笑著回答,接著,吻上了我的唇。不管多少次了,那種失重一般的悸動仍然令我顫抖不已。

但是,這次有些不一樣。

我,嘗到味道了。

為什麼呢,我的味覺以往除了像是沙子一樣從來就沒有給過我任何感受啊?

算了,我不想要在這個珍貴的時光中,將心思浪費在無意義的疑問上頭。

我們激烈的擁吻著,苦澀的鐵腥味在我口腔之中綻放。

該死的,我居然睡著了!

身旁其他動物起身收拾發出的噪音才將我吵醒,我環顧了四周,看到幾匹和我一樣剛剛被吵醒表情的動物們,可見安全講習有多無聊。

「我注意到有些同仁或許沒有那麼專注在課程上,但請不要忘記下周是考核時間,沒有通過獲得我們核章是不能經手第一線任務的。」我注意到那匹紅鹿投過來的目光。「我想這不會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所以請各位努力,這樣我們就不用再見到彼此了。」

可惡,這是什麼態度?

我忍不住露出獠牙,向他瞪了過去表達我的不滿,結果紅鹿完全忽略我的示威,讓我更不爽了。

算了,我看了眼會議室上頭的電子鐘,是時候去下一個那臭狐狸替我量身訂做的折磨了。

我早就懶得對他們發火了,那個每次見到我都精神抖擻跳起來問好的蠢樣子,真的是怎麼看怎麼煩。

花了四個月了以後,還是教不會他們該如何保持安靜以免讓我頭痛,我是也放棄嘗試了。

「教官好!」我沒好氣的揮揮手敷衍他們。我現在採取消極策略,看會不會有效果一點。

每次,他們臉上那種興奮的神情,只會讓我更加煩燥,連帶的導致我最近努力保持的好心情岌岌可危。

我可以理解,直接收到來自活躍外勤成員的指導,對於沒有任何經驗的菜鳥來說是非常稀有的珍貴經驗。只是露出那麼期待的神情,總會讓我很懷疑,你們有沒有仔細考慮過這份工作代表著什麼。

我才花了兩年,就已經讓身後的屍體堆得比誰都高了,我想我有資格問這個問題。我看過那閃耀著對未來期待火光的澄澈雙眸粉碎的樣子,那個以為自己會成為某種英雄的幻想──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離職令不是我負責交遞的。

我甩甩頭,丟開那些會讓我更加煩躁的記憶。

「繼續這個月的課程,該怎麼靠你手上唯一一把小刀活下去。」我將提箱放到一旁的長桌上,向他們說道,同時再次忽略他們眼中散發的好奇光芒。

年輕氣盛,想要證明自己的動物,怎麼都長得一個樣呢。當然,我想前幾週我們彼此折磨的理論課程應該也推了一把,忍耐了這麼久,會想要在實際訓練中發洩一下過剩的精力是也可以理解的。

我看到許多學員手裡都拿著局裡發配的訓練用小刀,大概在我來之前已經相互比劃著玩了。再怎麼說,畢竟也才十八歲而已,仍然是那個半大不小的年紀。

唉,我在想什麼呢,我的十八歲不過是五年前的事情而已啊,怎麼搞得好像上輩子的事情了一樣。

我暗自嘆了口氣,再次甩甩頭,努力的從這討厭的情緒中脫出。

局裡一直秘密的從各種地方,挑選有潛力的年輕動物訓練,這行為總是給我一種是在補充消耗品的異樣感。

「把那些搞笑用的道具放回去,過來挑一把趁手的。」和我預期的一樣,我打開提箱時,學員們的反應就像是看到了玩具箱的大孩子們似的。

「我和你們解釋過要怎麼選擇適合自己的小刀了,仔細挑,但我們沒有整天的時間。」他們花了一點時間才聽懂,這真的是要給他們的。

我讓他們自己去花時間翻找著,我走到一旁,將外衣脫下掛好,只留下身上的白色汗衫。我能感受到來自上方的視線,但我強迫自己忽略他們。我猜大人和那頭老狐狸都在看著,並且對我投來不贊同的目光。

我也同意,我真的是不應該看他們的資料,但我還是做了。

顯然我不是那種很清楚,該怎麼做才是最好選擇的動物。

這個梯次的學員,全部都是孤兒。雖然說原因各異,但都是遭到各種變故,輾轉被局裡發掘的。大多是從街頭,和少年院。這應該不是某種對我的測試,或是想要給我什麼教訓或課題,只是單純的巧合而已。

有趣的是,我總是很容易和這種……狀況的動物們共感。明明成長過程其實沒有任何匱乏,我究竟是哪裡來的,呃……自信?或是其他類似的東西,去感覺我們同病相憐呢?說不定只是我的某種自作多情吧。

我舒展關節,完成熱身以後,走到館場中央的軟墊區。我看他們也挑得差不多了,便把學員們叫了過來,每匹動物手上都拿了把小刀。

「我應該教過你們怎麼拿了吧?如果有哪個蠢貨傷到了自己,或是讓我覺得你們沒有準備好,我保證今年剩下的每一天都會是講堂課。」我強調了句子的後半部,至少學員們都沒有在嘻皮笑臉了。

我掃視過所有動物,做出判斷。

「你,刺我。」我指向一匹老虎說道。

「什麼?」頓時成為目光焦點的他顯然不知所措,但我不是來這裡讓你不知所措的。

我抓住他的臉,按在地上時我都能感覺到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至少小刀還握在手裡,不算完全沒救。

「第一課,不要猶豫,機會稍縱即逝。」我站起身,指向一匹大灰狼。「你,刺我。」

可能是有學到點什麼,或是單純大灰狼服從的本能,他倒是沒有猶豫的向我刺了過來。我踢向他的腳踝絆倒他的同時,由下而上敲中大灰狼的手腕讓小刀脫手。

「第二課,不要在明顯有利於對手的情況下交手。你的敵人想要什麼,做相反的事情就對了。」我接住在半空中的小刀,射向大灰狼前方的軟墊,接著挑著下一個目標。

「你,還有你,刺我。」我這次需要速度型的,班上唯二的兩匹花豹看起來很符合我的需求。

他們墊起腳尖,一前一後的繞著我轉圈,尋找著有利的時機。很聰明,但是不夠聰明。他們同時衝了上來,很快,而且顯然沒有擔心會弄傷我。但是我更快。

我側過身,避開了小刀的軌跡,接著用手掌各自在他們額頭上用力拍了一下,讓兩匹花豹重心不穩的向後翻去,後背著地跌落在軟墊上。

「第三課,了解自己和敵人,認清自己的優勢和劣勢──速度快和體重輕。但是當對手顯然壓倒性的強大,自己的優勢一點點用都沒有的時候,一定要記住,活下來的,才是贏家,請不要對需要逃跑的場合感到羞恥。」讓我有點訝異的,到現在還沒有動物因為自己沒握好而讓小刀脫手的。

不打算事先警告,我向後翻身,一躍而起,落在一隻兔子面前。她的反應很快,避開了我揮出的拳頭之後,便立刻打算反擊。我知道她是混血動物,單就身體素質來說搞不好是這個梯次最優秀的。

只不過經驗太過不足了。兔子踩上我的肩膀,卻被我一把抓住摔到地上時,顯得十分訝異。但她並沒有打算就此放棄,才剛碰到軟墊,就弓起身子,打算重整架式。

勇氣可嘉,只可惜一樣是白做工。

我用左腳踩住她的胸口,將兔子壓制在軟墊上,確保她無法再有進一步的動作。

「第四課,不管你們多麼努力,多麼優秀,總有一天,會遇上完全無能為力的情況。」我露出全部的牙齒,奏到兔子的耳朵旁邊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著,她的表情很快就變成無比驚恐。

「超過七成的外勤無法活到退休,這都還沒有計算受傷導致無法繼續執行任務的情況。一定要做好覺悟,事先想清楚,當無可避免的那一刻來臨時,你是要以什麼姿態去面對。」我將兔子拉了起來。

「不然留下遺憾就太不好了。」我繼續打量學員們,察覺到現場氣味的改變。

「我承認,你們的表現有點出乎我的預期。」剛剛倒地的動物都被其他學員扶了起來,現在全班都用警戒的眼神看著我。

「那麼,」我伸展了一下四肢,關節發出喀喀的聲響。「剛剛我們說到哪了?」

「其實我覺得春太郎說不定真的有指導後輩的才能。」要不是大人的語氣聽起來挺開心的,我大概會以為是在諷刺。

「恕我不敢苟同。」我的右眼好像剛剛抽痛了一下,真是討厭。「這根本是在胡來嘛。」對於我的評價,大人笑了出來,對我挑了挑眉毛。

「我想這是名師出高徒吧。」被大人揶揄了還真讓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讓我反射性的抓了抓耳朵。

「就讓春太郎至少帶他們到結業,你說呢?」大人轉身離開看台,我跟上,進到長廊以後往電梯所在的方向走去。

「樂見其成,這樣也可以少掉我一些麻煩。」我的回答又讓大人笑了。我實在是不忍心指出,大人不放心那顆未爆彈的樣子太明顯了,這樣是會成為弱點的。「但是我想他對於這個決定的反應很難太愉快。」大概是會氣到想要挖掉我另一顆眼睛那種不愉快。

「喔,我會親自和他說的。之後,我得回去休息一段時間,畢竟現在事情也告一段落,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大人的語氣之中透露出了一絲疲憊,但至少知道大人終於打算回鹿角大宅了我也是放心多了。

「而且,下一波戰鬥又要開始了。我很怕,我又會需要你的幫助了,尤金。」大人向我揮揮手道別,看起來是要前往膠囊車站,我點點頭回應,看著電梯關上。

「無時無刻,大人,無時無刻。」在黑暗的長廊中,我喃喃的回答道。

「夠了,尤金。」大人的語氣有些無奈,我接著聽到他朝我們走過來的腳步聲。

「但是……」我很勉強的分心回應道。我很怕稍微不留神,這傢伙就會掙脫開來,把我們都殺了。

右眼傳來的劇痛已經夠讓我難以專注了,只能繼續繃緊痠痛不已的四肢,嘗試保持對大灰狼的控制。

「我說夠了,春太郎不會對我造成威脅的。倒是你,快去醫務室看看吧。」大人很堅決的說道,我只好放開鋼絲,將勉強抓住的大灰狼放開。

我心裡很清楚,眼睛已經保不住了,但直到剛剛我才注意到,雙臂和手掌上全是被鋼絲割出的傷口,有一點血肉模糊。我將破損的手套脫掉,以免乾掉的血液將它黏在切口上頭。

大灰狼被放下來以後,跪坐在地上,無聲的啜泣著,毛皮上吸了不少血,幾顆紅色血珠滴了下來。

「好了,沒事的。」大人走到大灰狼身前蹲下,捧起了後者的頭輕聲說道。那個眼神,是如此的溫柔。就在那個瞬間,那個眼神讓我知道了,讓我知道了大人的秘密。

「喂喂,不是吧。」我環顧四周,只有兩匹動物還站著,而且也是搖搖晃晃隨時會倒下的樣子。

「我可是預期至少被打斷鼻子呢。」我不太喜歡用這麼輕蔑的語氣說話,可是據說年輕氣盛的動物們很吃這套。

我又忘記我們根本沒差幾歲了,算了,這不重要。在我的激將法之下,大部分的動物都站了起來,雖然一點點都不像是能再發起進攻的樣子。

「你們知道,中央國的天皇權威,是怎麼畫下句點的嗎?」我邊說著邊走向我放在桌上的提箱,學員們緊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沒有放鬆警戒。

說來有趣,這段歷史是我離開之前,在學校最後學到的東西,至今依然印象深刻。

「答對有加分。」我開了個小玩笑,但學員們都沒有理我,顯然都還在擔心我會突然攻擊他們。不過我只是拿了我需要的東西,走回軟墊中央。

「提示,和刀有關係。」我說完,在前後左右的方位,同時丟下了一把六十公分的短劍,讓劍尖插進軟墊裡面。

這種長度的刀械,我怎麼用都不順手,但就當作是讓分吧。

「當然是武士刀啦,不是這種狼之帝國式的短劍,但今天就先將就一下。」雖然我想學員們應該不太會有歷史愛好者,不過沒有收到回覆還是讓我有點難過。

大部分的動物甚至都還沒有調整好呼吸,偶爾還有咳嗽聲傳出來。好吧,讓他們再休息一下好了。

「我應該有說過,以性命相搏的戰鬥中,脖子是一個很好的目標。」我將頭側向一邊,撥開毛髮,讓他們看見跳動著的頸動脈。

「但是一定要注意,最脆弱的部份,被頸椎骨保護得好好的,其實並不容易在戰鬥中成功擊中。」我用手指壓了壓兩側頸動脈的位置,以及用指尖從枕骨大孔往滑下去,代表脊髓。

「除非──請容我自豪的指出這個事實──你像我一樣,技巧非凡又力量強大,能夠直接砍斷骨頭或是找到關節的脆弱處下刀,不然,大多數雙方有來有往的衝突中,光是切開氣管就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看他們那麼認真聽我說話的樣子,都不知道該做何感想才好。

「即使割斷了頸動脈也一樣,如果維持傷口的封閉,對方會撐得比你以為的還要久。雖然說也不是太久就是了。」我聳聳肩說道,但我想沒有實際經驗的動物不容易理解我想表達的意思。

「那會是種極度痛苦和恐怖的死法──無法呼吸的窒息感、湧出的血液直接灌入肺臟裡灼燒的疼痛,還有因為缺氧開始翻攪的世界。依照實際造成創傷的類型差異,這個過程順序和持續時間會有非常大的不同。」我都忘記我第一次割開喉嚨的時候,有沒有犯過新手錯誤,畢竟那天的記憶實在是混亂到我不確定哪些是實際發生過的事了。話說回來,我好像天生就擅長殺戮──是吧?

「要注意的是,處在這個情況下的對手,是特別危險的。因為他知道,一切都已經沒了希望,大多會想要拉個墊背的。畢竟這時候沒有太多血液給腦袋思考了,很難做出明智的判斷。」我再次確認了學員們的狀態,應該是有精神一點了。

「所以,不管是為了你自己的安全,還是心中仍然有某種沒有被玷汙的同理心,下手的時候請俐落一點,大家都不過是混口飯吃,或者有某種難處。也有可能是相信的東西不同,但是最常見的還是單純站錯邊了。」雖然我講這個好像有些奇怪,但是如果學員們知道我都做過什麼──不是那種英雄主義式的濾鏡,是我到底做過了什麼──看我的眼神會有改變嗎?

這好像不過是藉口,但是不太清醒的那段日子,實在有點不堪回首。

我可沒有像老爸那樣,天真到以為不用見血就能解決某些麻煩至極的事情,可是沒有必要讓死亡加諸一堆不必要的痛苦。

「如果,這些事情,有任何困擾你的地方,請不要覺得難為情。殺戮,是需要訓練的,是違反我們本性的。如果想要退出,請不要感到羞恥,這是勇氣的表現。」我雙手各抽起了一把短劍,轉動手腕,感覺著重量和力矩。

「我全部所能教導你們的東西,這恐怕是最珍貴的一課。跨過那條線,就再也不會有退路了。在還來得及以前,回頭都不算遲。」我緩緩轉動著身體,一個個對上所有學員們的視線──都是那樣的堅決,我就怕這樣,他們大概把這誤會成某種激勵了吧。

「既然你們那麼有幹勁,來個隨堂考好了。」我加快轉動的速度說道,感覺著劍尖的離心力。

「今天課程結束以前,還能站起來的,我就會開除你。」他們這次理解的很快,我才剛說完,剛剛被我按在地上的獅子就跳過來攻擊我。

我壓低身形,避開揮過來的刀刃,用劍柄擊中他的腳踝,再對胸口補上一腳,讓懸在半空中的他飛了出去。

我不是解釋過,短刃兵器的劣勢了嗎?算了,看看這樣會不會幫你們長點記性。

周圍的世界,隨著我快速的舞動著,變得有些模糊,但我好像仍然能夠感覺到那個從上面注視著的目光。

我想,我終於能懂路易當時的心情了。那天,他是怎麼說的呢?

「……你這蠢貨,是不想要你的手了嗎?」聲音有點遙遠,好像隔著紅色的霧氣傳過來的一樣,支離、破碎。

被這麼一說,我才感覺到來自手腕和手臂上那噬骨似的劇痛。我看了一眼,注意到深深陷入切口的鋼絲。要不是我的血順著傷口邊緣流了上去,細成那樣的結構應該是肉眼沒辦法看到的。

但是,我並不在乎,我只能感覺到無邊無際的憤怒,因為……因為什麼?

為什麼並不重要,我只需要殺了這頭狐狸,然後剝了他的皮。

我需要,我只需要記得,因為我需要。

我繃緊四肢,打算抵抗束縛住我的力量,但依然是動彈不得,我還聽見關節像是要散架那樣的喀喀作響,以及切肉似的黏稠聲音。

只差一點點,我能從那狐狸的眼中──剩下的那隻眼中──看出來,他就要撐不住了。我至少會斷掉一隻手,不過好像我會在乎……

「夠了,尤金。」熟悉的聲音讓我呆了半晌,停下動作。是路易。

「但是……」狐狸咬牙切齒的說道,看起來很緊繃。

「我說夠了,春太郎不會對我造成威脅的。倒是你,快去醫務室看看吧。」路易的聲音,就好像濃霧之中的燈塔一樣,讓我從腥紅的迷濛中脫出。我被放了下來,跪坐在地上。

許多過於複雜的情緒湧了出來,將我淹沒,只能啜泣著無法動作或言語。

我發現,那天之後,我再也沒有辦法哭出聲音來了。

「好了,沒事的。」路易走到我面前,蹲了下來,捧起我的頭,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樣。那種脆弱的無助記憶,和現在的感受重疊了起來,讓我的眼淚潰堤般流個不停。

「這條路的終點,沒有你需要的東西的──這還是你能走到終點的前提下。」路易聲音中的某種感覺,總是能讓我感到安全,但並不足以溫暖此刻我空虛冰冷的內心。

「我想要報仇!我要讓所有需要負責的動物,一匹都逃不掉!」我嘶吼道。

「要知道,跨過這一步,就再也不會有退路了。在還來得及以前,回頭還不遲。這是我能給你最後的溫柔。」像是對不懂事的幼崽說教那樣,路易耐著性子說道。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我的臉頰。

「我要讓他們全部都付出代價,為此,我毫不畏懼,即使要永遠行於黑暗中!」我直視著路易的雙眼說道,堅定的表達我心意已決。他棕色的眼中,有些……懊悔?

「那麼,孩子,」路易嘆了口氣,將我扶了起來。「讓我告訴你,你需要知道的第一件事情。」他把手帕放到了我的手上,我能看見淡藍色的織物因為沾上了我的血而變得鮮紅。「我們並不是行於黑暗中,我們就是黑暗。」

我用末端襯著絲絹的的鑷子,將子彈的兩端精準的放入卡榫,輕輕的轉動著。

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是看到那個油膩的指紋的時候仍然是有股怒氣湧上心頭。我用上呼吸技巧,調整換氣速度和心律以保持雙手的穩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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