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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db:作者] 2025-08-02 22:39 5hhhhh 3310 ℃

幾周後再也無人提及此事,在本部窩了好一陣子的Ace也被釋放出來,調派到新的基地去。

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到Garp辦公室去報到的Ace在聽完例行性的訓話後,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鬼使神差的問了Garp一句:「爺爺,海賊都是些甚麼樣子的人?」

話一出口,Ace後悔的整個腸子都像被人擰過一樣焦慮,這句話包含多少訊息少年根本不敢細想,幸好他說的是「海賊」而不是「白鬍子海賊團」,否則他今天不但走不出海軍本部,就此長眠的機率還遠高過黃猿肯認真辦公的機率。

Garp眉毛挑老高沉思,被盯著看的Ace則努力維持臉上的無辜,半晌後年長的男子才用奇妙的語氣回答:「嘛,當你還穿著制服,他們就是敵人。」

「除此之外,也是存在著有趣的傢伙,只不過還是得打倒就是了。」

爺爺難得模稜兩可的回答不知為何讓Ace胃裡的焦慮消失殆盡,變成一種奇妙的感覺,融合著愉快與期待,一種希望的影子,但少年本身不能理解他是為了什麼而高興,Marco的身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在與他完全不同類型的火焰中,不死鳥嘹亮的叫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忘了問是誰把他從海裡撈出來的,畢竟Marco是個惡魔果實能力者,跟他一樣不能,也不會游泳。

「你的秘密在我這裡很安全,yoi」

騙子。

Ace沒注意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只不過他的好心情維持不到十秒就被Garp嚴厲的警告打回深淵,那雙彷彿什麼都知曉的眼睛令Ace還未在腦中成形的雜訊通通回歸空白。

「Ace,你要記得,當海賊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你乖乖地給我當海軍就是了!」

「不然老子會親自放倒你,聽懂沒有!」

癟著嘴,少年勉強露出一個叛逆表情,偽裝出來的放蕩掩埋了內心的失望,理直氣壯跟自家爺爺頂嘴。

「囉嗦,我知道啦!」

腦中那抹藍卻怎麼也消不去就是。

X x x x X

狹長的木製吧檯後方,酒保臉上維持洽到好處的冷漠,有條不紊供應著飲品,其淡然的姿態與店內正上演的鬧劇形成極大的反差,營業用的笑容毫無裂痕,遵循著自己的節奏服務客人,眼角則盡可能不去注視造成店內混亂的來源──數十名高聲喧嘩的客人正佔據大部分的空間肆意喧鬧著,如同被扔進密閉空間裡的炮竹,尖銳轟炸所有人的耳膜,時間趨近午夜,在經過無數輪劣質啤酒的浸泡後,已完美將這幫人從上午站在船艦上頭敬禮的正直形象醺成徒剩表皮的莽漢,其中幾人怕是喝到不知東南西北,講到興起處竟踢開了椅子,將餐桌當成瞭望台,扯住同伴的衣領爬上餐桌,隨走調的音樂節奏搖擺。

「我們是勇敢的海上男兒──」扯開嗓門,他們高聲唱到:「不懼邪惡的人民英雄──!!看哪!!看哪!!邪惡是頭不知廉恥的豬!!他必將臣服於你我的刀下!!」,被敲破空酒瓶化做殺敵用的短刀,在空中大幅甩動:「投降吧!!惡徒!!」,底下的人嘶吼著附和,正義必勝,正義必勝,「投降吧!!懦弱的海賊!!以正義的名義,地獄是你最後的歸宿!!」,唱的是慷慨激昂,他們贏來一陣此起彼落的歡呼,掌心與拳頭紛紛在桌面上敲出砰砰砰砰的戰鼓聲,強烈的震動弄倒了幾只碗盤,拖著零落的節奏,醉漢們揮舞著手腳,展現極度糟糕的舞蹈,他們重複著空泛的口號,直到其中一人不勝酒力,失去平衡狼狽地摔在地上,坐在那附近的人毫無同情心的補上兩腳,再報以一陣訕笑。

知覺遭入喉的液體給麻痺,傳送疼痛的訊號被切斷在新傷形成的位置周圍,假如一雙雙失焦混濁的眼睛與異常緋紅的臉色無法訴說他們攝入的酒精濃度有多高,也許堆放在原木桌底下難以計算的空瓶數能提供些許參考,叫囂聲此起彼落,笑話的品質也從低級俗惡急遽降至無恥下流的程度,掛在牆上的幾張通緝令中央插著數根飛鏢與一把缺角的短刀,拳頭重擊肉體的悶聲後頭才是慢半拍的憤怒辱罵,理智退居到本能之外,暴力帶來的刺激感輕而易舉地在人群中蔓延,對於這類突發的鬥毆,倒也不見旁人阻止,反到拎起各自的酒杯圍成一個圓,興高采烈拿同伴的輸贏來下注,叮叮噹噹,金屬相互碰撞產生如雨般的聲響,叮叮噹噹,一枚又一枚貝里撒在餐桌上,撒在地上,撒在絞住對手四肢的男子身上,各種侮辱成了話語之間的斷行,陶製碗盤被人任意棄置在各處,食物殘渣使桌面與地板皆沾上一層油光,尖銳的噪音讓始作俑者笑的無比驕傲,連著墨綠色的空酒瓶碎片一起,整間酒吧漸漸陷入純粹的墮落與危險之中,雖有其他顧客窩於吧檯或角落冷眼旁觀這齣鬧劇,但均無一人膽敢出言相勸。

原因無他,這群大鬧中的痞子,即使連身為人類最低限度的禮節都不復存在,只要他們身上還穿著代表權威與正義之姿的海軍制服,便足夠讓想上前勸阻的人閉上眼,置身事外,徒留可憐的服務生們硬著頭皮穿梭其中了,也許只有海神發怒才能合理的結束這場鬧劇吧。

可惜無論是海上還是陸地,安穩從來都是最奢侈的願望,更遑論身處於被賦予權責執行律法的流氓之中。

引起騷動的是一名可憐的女服務生,及膝的裙襬不知何時被勾破一小角,隨著穿梭在桌椅間的舉動安靜地裂出條長長的口子,她騰不出手遮蔽或是低頭查看裸露程度,故也不能阻止聚焦到她身上越發放肆的眼神,以及拙劣偽裝成無意擦過她身體的手腳,少女也許年輕,但不天真,知道接下來倘若她拒絕的不夠徹底,哪怕帶上一丁半點的羞怯,都會被人惡意曲解為邀請,作為加害者逾矩行為的辯駁。

知道這荒謬規則與實際遇到完全是兩碼子的事。

求救的目光轉向站在吧檯附近的老闆身上,眼神還未接觸,身材臃腫的男子已轉過身去,彎腰替另一桌客人收拾桌面,肥胖渾圓的肚子幾乎要將襯衫給撐破,他陪著笑,用自己乾淨潔白的袖口擦拭過木紋,好證明桌面整潔程度絕對符合來者的要求,狗腿萬分地捧著一瓶價格明顯遠超於對方要求的烈酒到桌邊,但男子完全不介意,舉止無一不充滿了迎合,討好,獻媚的意味,以及會令上位者感到滿意的,恰到好處的恐懼。

這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信號,你要忍耐啊,藏在上揚嘴角底下的陰影低聲告誡,老闆無奈地嘆氣,暗自將愧疚淹沒在個人利益之後,畢竟出了這個大門誰也不能保證能找到更安全的地方討生活,倘若尊嚴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那就這樣吧。

有些暴力是不用移動任何手指,不用砸碎一個人的鼻梁或四肢,不用明目張膽燒毀房屋,掠奪錢財,高調的囚虐人質,惡聲惡氣的威逼利誘,便可輕易抽去目標所有的抗爭意識,使其匍匐於地。

一向疼愛她的酒保搖搖頭,眼裡只剩同情,少女的大腦完全無法反應如此直白的騷擾而呈現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該如何指責對方的行為,不知道如何才能脫身,似乎所有人都在告訴她接受才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你的貞節能值幾兩黃金?」耳語纏住她,是慾望也是惡意,將她拖入名為現實的噩夢裡,粗糙的手掌貼在大腿上滑行,厚繭與白皙的肌膚相互磨擦,摩擦出一條猥褻的軌跡,如同在身上爬行的蛞蝓,直到它抵達臀部下緣,揭開覆蓋在上面的布料,來回撫弄渾圓小巧的山丘,短暫停留後更大膽地撐開臀瓣,往更隱密的部位而去……

「我們是勇敢的海上男兒──」他們高聲唱道:「不懼邪惡的人民英雄──!!」

淚水在眼眶內打轉,拒絕的話語比風雨中蜂鳥振翅的聲音還微弱,端著餐盤的手不斷發抖,因傾斜而溢出的啤酒沾濕了她的衣服,膝蓋失去了支撐的力氣,圍繞住細腰的手臂稍加施力,少女便以一種近乎放浪的姿態坐在男人粗壯的大腿上。

翠綠的雙眼停滯在一幅斑駁老舊的畫作中央,近乎黝黑的墨藍帶出一條又一條浪的軌跡,倘若靠近一點觀察其筆觸,便會發現那軌跡是由上千條深淺不一的線條所構成,沒有一條線是相同的,就像沒有一滴水一生的流向都是相同的,如此強烈且偏執地宣告數億萬照的水凝聚出來的海洋,接著是在浪的頂端與中央爆破的灰白色浪花,沒有道理也沒有規律可循,在畫布上炸出暴風雨的張狂,平衡這些尖銳意象的是一艘不足掌心大小的灰褐色船隻,壟罩在周圍微弱的燈光與整幅畫的黑暗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它停在浪的尖端,底下即是死亡的深淵,強風襲來,一名水手跪在船上,放棄他的專業,不做任何求生的舉動,而是選擇雙手合十低頭禱告。

少女知道,如果把那幅畫倒過來看,那海紋其實是女人的頭髮,代表風吹襲而過的模糊地帶是她張開的手心,她的瞳孔與燈火重疊,頑強的小船取代她無法嶄露的溫柔微笑。

淚水不爭氣地滑落。

海神啊,求求您──求求您了,請您聽見我的祈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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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是插在指縫裡的針,一吋吋撕開神經,細小的傷口換來腦人的疼痛,落寞在身上拉出長長一道扭曲影子,貼在路過每一棟建築物的外牆瀏覽窗內的景色,排練無人聞問的戲碼,人群聚集之處待滿了披著人皮的野獸,用包裝過的惡毒言語在彼此身上撕咬出同伴的印跡,做為唯一異類,Ace停下在街上徘徊的腳步,一時之間不知道哪個方向才是正確選擇。

今晚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喝完份額內的酒,進行最低限度的社交,除了垃圾外吸收不到更有意義的談話內容。他不想回到船上,還不想,低階海軍的隱私比他們的生命還不值錢,現階段的Ace不認為自己還能撐過第二輪洗禮而不爆發,屬於自我懲處與放逐在某些時候能很好的釋放Ace壓抑在心中的陰影,藉由扭曲的治療方案降低他自毀的傾向。

但不是今天。

也許他不該執著於燈火,畢竟人工的星辰向來不可靠,就連在Grand Line上看到的燈塔都有可能是海王類伸出來的發光釣竿,給人足夠的希望再報以熱烈的絕望,即使少年本身也算偷走了一部份的「自然」,對於這種玩弄獵物的惡趣味依舊敬謝不敏。他需要的是羅盤,是指引,不具外型的永久指針,Ace垂著雙手,閉上眼睛,感受風的吹動,無形的撫弄自四面八方而來,那是比一夜露水更敷衍的觸碰,任意帶走部分溫度,再扔給他支離破碎的訊息,唯有懂得解讀的人理解作為情報來源的珍貴性,黑髮蓋住眼簾,他站在原地,耐心篩選掉惱人的部分,直到世界剩下最純粹的輪廓。

避去了所有人群聚集處產生的惡臭,以及建築物逐漸老朽的氣味,聚集在一起的強烈香氣若是帶著炭火焦灼則屬廚房,甜中帶酸,發酵的醋味則是儲藏室,他依著這些概念神遊,幾分鐘後,除了停滯於此處的汙濁外,一絲微弱的氣息刺激他的鼻腔,瞬間吸引Ace全部的注意力──不是他熟悉的味道,不,成分不一樣,獸的腥味與花的暗香混雜在一起,片刻間,Ace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經都在追逐那抹氣味,彷彿凌亂的地圖上被人用墨水在角落點上不起眼的污漬,沒有地名,沒有標註,一旦注意到,再想忽略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他從沒在不同的島嶼上聞過相同的味道,更加危險,純粹而原始的風都有著自己的個性。

短靴在地上踩出與來時完全相反的方向,少年頭也不回的退回陰暗中,快步穿過街道,遠離熱度與光源,他不停的走著,靈敏的閃過人群與燈火,轉身切進小巷中,到底後直接翻上圍牆,從陽台爬至屋頂,尚在成長的精瘦身軀靈敏的彷彿一只正在散步的貓科動物,他追著氣味往前走,在房屋的頂端跳躍,左、右、左、右,從高處倒低處,直到無路可走,才藉由懸掛在兩棟房屋間的曬衣繩翻落回地,風持續吹動著,協助他判定方向,Ace一直走到建築物都被忘在腦後,黑色的短靴踏足於第一塊覆蓋腐爛落葉的石塊上,月光取代燈火,喧鬧都只剩下遙遠且模糊的回音。

站在文明與荒野的界線,Ace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足於他得到的東西,嘴角勾起一抹野性十足的微笑,少年大步往林中走去。

森林,植被,蟲子與動物,好奇而無害的注視,來自於森林對人類的評估,對於抹煞或臣服於外來者沒有任何感想。

野性正發揮它獨特的暴力美學。

Ace享受這個。

X x x x X

「不要煩她。」

制止男子繼續將手伸往少女私處作亂的是名年輕海軍,站在右後方抓住對方的手臂,黑色微卷的瀏海蓋住了他部分眼睛,站在一群外貌粗曠的海軍之間,臉上的青澀雀斑倒有些與周遭淫靡的氣氛格格不入。

「也許你該學著先管好你的脾氣,」 綁著深藍色頭巾,缺了一顆門牙的海軍瞪了少年一眼,口臭與惡意混雜在一起,輕蔑的嘲諷:「怎麼,前幾天還沒學夠教訓嗎?Garp中將至少有告訴你別多管閒事吧,沒人養的野狗。」頭巾男的評論引來旁人的嗤笑,坐在其他桌的人注意到這邊的騷動,紛紛圍繞過來,不懷好意的推擠少年與頭巾男,他們故意以極大的音量相互侮辱,想用粗俗不堪的言詞激起少年的怒火,一名膽大的傢伙甚至親暱地摟住少年的肩膀,以一種前輩訓斥後輩的高姿態想將他「勸」走。

忽略他的評論,年輕海軍拍開摟住他的手,咬著牙,一字一句重複:「不要煩她,她說了,她不喜歡。」

「她就坐在我腿上,我怎麼沒聽見她說話哪?這是你姘頭還是什麼?反應這麼大?」無視於少年語氣裡的憤怒,男子挑釁似的扳過服務生的臉頰,「還是說我們連找點樂子都要經過您的同意呢?偉大的Portgas先生?」以他倆為中心,旁邊的海軍們瘋狂大笑,「要學會分享啊小Ace。」,「要不你再去找其他人吧,我們會替你好好疼愛她的!保證不會把她弄壞。」,「對啊對啊,你總得尊重前輩是不是?去去去,別又自己跑來找打,受傷了我們可沒辦法跟上面交代啊。」

別看人家沒什麼戰功又特別會闖禍,有什麼萬一誰賠的起?

十分滿意同夥的評論,頭巾男面帶微笑,揮了揮手示意少年可以滾了。

他欲抽回被抓住的右手,但少年無動於衷。

握力宛如鐵鉗般無法掙脫。

「我說,讓,她,走。」

頭巾男終於忍不住那股惡氣,將啤酒全數潑灑到少年身上後又將酒杯重重往他身上扔,高聲指著Ace的鼻子怒罵:「混帳!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邊命令我!你他媽──!!」

一雙耀黑色的眼睛毫無感情的直視他。

坐在他右手邊的身型壯碩的的光頭海軍突然用手肘撞了他幾下好阻止頭巾男無論是想揍人還是想罵人的舉動,圍著他們的人群相互看了幾眼,默默散開一個缺口。

眼角瞄向靠近吧檯附近的區域,吧檯前坐著幾名高階軍官,其中一人正目光嚴厲地瞪視過來。

收到上級長官的警告,頭巾男不甘願的放開少女,任由Ace把人拉到身邊,將夾在腋下的毯子批到少女身上,一言不發的離開現場。

「切,Portgas。」頭巾男朝Ace離開的方向吐了口口水,有人往他手中塞了杯新的啤酒,雖說是安慰但口氣卻怎麼聽怎麼苛刻,「Garp的孫子跟我們不一樣,就是條沒人能拴住的瘋狗身上血統也比我們尊貴,況且人家還是能力者呢,認了吧!」

X x x x X

一腳踢開悶了整天的短靴,找了顆看起來順眼的大樹靠過去,Ace嘆了口氣,將自己砸在草地上,火炎雖然能將潑灑在身上的酒水蒸發掉,劣質難聞的氣味卻仍然存在,少年果斷脫去上衣,將制服揉成一團扔在旁邊。

「臭死了,混帳。」

比起肉體上的傷疤,精神上的創傷從來都是最難忍受與癒合的東西,無論他多想用咆哮聲蓋過那些聲音,自有記憶以來便被刻劃進潛意識裡的語句也會盡責的在腦中反覆撥放,套用在每張見過的臉孔上。

難以言喻的噁心。

十年過去,他也不過從一個牢籠走進另一個牢籠,差別在於從原本「誰誰誰的兒子」便成「誰誰誰的孫子」,並附帶一條「誰誰誰的兒子」。

無論多想叫那些人閉嘴,耳語如影隨形,緊緊纏住他的四肢,是燒不掉也砍不斷的鎖鏈。

──這世上還有比他更值得死亡的人嗎?殺他一千次都不夠安慰存活下來的人,斬首太便宜他了……

吵死了,閉嘴。

──惡魔的後裔,披著人皮的野獸,無恥的畜牲,他喝著其他人的血往前行,難道他引發的災禍還不夠多嗎?可憐我們安穩的日子呦……

吵死了,閉嘴,閉嘴,閉嘴!

──我們該挖開他的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躺在裡面,那麼狡猾的人,搞不好他是派其他人代替他送死,誰知道呢,那個懦夫,光是想像他可能還有孩子就叫人毛骨悚然,站在屍體上出生的雜種……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樹枝被人踩斷的輕微噪音觸動了Ace原本就已經焦躁萬分的心思,瞬間在身上纏繞起一圈攻擊性十足的火光,他想揍人,想攻擊,想讓那些聲音從腦海中消失,但他的火氣卻在看到來者後一聲不響的消了下去。

「搞什麼,是你啊。」

穿著紫色的長袖襯衫,腰間圍著水藍色腰帶與金色方形墜鍊,敞開的衣領露出顯眼的刺青,由十字與月牙組成的海賊標誌,白鬍子海賊團一隊隊長不死鳥Marco雙手插在口袋內,站在前方空地上,半睜的眼皮無聊的望著正呈現大字型躺在樹底下的Ace,少年煩躁的用帽子遮住視線,無處宣洩的憤怒讓說出口的文字全帶著刺人的毒液:「嗨,你好,偉大的海賊大人,近來可好?喔,我很好,就算不好也不關你的事,謝謝關心,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除非你也是來笑話我的,」他說,隨後又惡生惡氣的反駁自己,「不過我想大名鼎鼎的不死鳥應該沒閒到特地跑來嘲笑一個默默無名的海軍小兵,畢竟比起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你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方說跟其他四皇爭地盤,殘殺其他海賊,擊沉海軍艦隊證明白鬍子的威名無人能敵之類的,誰知道,哈!」

面對Ace充滿敵意的態度,Marco沒有回話,年長的金髮惡魔果實能力者悠哉從口袋內翻出菸盒,抽了根出來後左手鬆散的夾著,趨前彎腰後遞到Ace面前,示意對方點燃。

透過帽沿底下的縫隙,裸著上身的少年當然有看到Marco的舉動。

這傢伙搞什麼啊?

誠然,考慮到雙方實力差距之大,Marco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的行徑完全可以理解,誰叫他是該死的……好吧,特別有名也特別強的海賊,但Ace還是起了想將Marco的手指連同菸蒂一起燒掉的強烈衝動,少年無法解釋流竄在皮膚底下的情緒是出於賭氣還是其他原因,對於這個才見第二次面的人,本能叫囂著,想做些出格的事情。

任何能撕掉Marco臉上無論遇到什麼狀況都游刃有餘的平靜表情,想看那張臉錯愕、憤怒、驚訝、高興或哀傷的樣子。

不用別人提醒,Ace也知道這種行為有多孩子氣,但他不在乎。

想叫白鬍子的左右手正眼看他。

只不過他各種尖銳渾沌的盤算全在Marco深藍色的瞳孔平靜掃過來後化成了灰。

「嘖」不想承認自己終歸是有些畏懼Marco,男子雖然頂著一張沒睡醒的臉皮與奇妙的鳳梨頭髮型,全身上下可沒露出半點破綻,隱隱約約露出來的氣場更是警告存有他想的人輕舉妄動不會獲得任何好下場,Ace無法形容這股壓力,有時候他在Garp旁邊也有類似的感受,不似殺氣或惡意,卻讓Ace全身上下寒毛直豎,打從骨子裡不想靠近對方,要是傻傻的提問「那是怎麼一回事?」自家老頭永遠只會笑的跟白痴一樣嫌棄他還欠缺磨練,賞他一頓好揍後再把他扔到其他上校底下,美其名出海訓練增加實戰機會,實則以看Ace受苦為樂。

死也不會承認腹部的肌肉在Marco靠近的瞬間忍不住抽動了幾秒。

少年癟著嘴,不甘不願在右手手指上聚起一搓小火苗,紅光照亮男子的臉龐,當菸草燃燒的苦澀氣味與酒氣混雜在一起,Ace忍不住翻過身子背對瀟灑坐在他身旁抽菸的不速之客。

十足鴕鳥心態。

沉默停駐在兩人之間,蟲鳴越顯刺耳,躺在溫柔的星光之下,Ace試著忽略Marco沾染上的菸味,試圖不去想像他手指擺弄菸蒂的方式,或猜測他來的目的,是反悔想過來殺了他,還是確認他放走的小海軍活得好好的,在抗拒著靠近與縈繞的千萬頭思緒中,Ace不禁對自己感到無比挫敗。

無奈身後之人存在感著實過於強烈,半接觸的地方傳來若有似無的熱度,凝滯在肌膚上的熱度比疼痛還難忍受,扯下蓋在頭上的牛仔帽,Ace嘆了口氣,「……抱歉,我…心情不太好,但這不是藉口,對吧?」眼神緊跟著草皮上緩慢爬行的蟲子,少年的語氣略顯愧疚,「我該謝謝你的幫忙,村子裡的人……都很好,他們給了我很多吃的,我照你說的把硬幣拿給他們看,他們什麼都沒有問,他們說他們沒辦法真的把我載回海軍基地,但能帶我去到可以跟海軍聯絡的地方,」

「還有我身上的傷是你治好的吧?我……謝謝。」爆炸之前Ace好歹也參與了一場惡鬥,他記得自己身上有不少的擦傷跟挫傷,清醒後卻全都消失了,作為Ace唯一接觸到的對象,只有可能是Marco搞的鬼。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嘛,無所謂了。你好像說過你的船員,是、是叫諾德嗎?就是被我推開的大叔?你說他想請我喝酒,但我覺得我才是該付你酒錢的人。」

「海軍不會因為海賊一時的憐憫而感謝對方。」自抵達到現在都沒說過半句話的Marco總算有了反應,男子的聲音與其說是評論,不如說他只是在陳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Ace苦笑著翻過身體直視白鬍子海賊團的一隊隊長:「欠債就是欠債,不管你是不是海賊。」

Marco深深吸了口氣,Ace眼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驟亮的紅光縮短了菸捲的長度,男子下垂的眼角掃過Ace扔在旁邊的衣服,淡定的斥責他:「也許我只是心血來潮,你不該對海賊抱有期待,特別你還穿著海軍制服的時候,輕信海賊絕對是不明智的,yoi」

Ace坐起身,抬手就把上衣遠遠扔到草叢堆中,末了還嫌不解氣似的扔了一排小火球子彈過去,幾秒後便將「證據」燒的一乾二淨,「有人提到制服?」雙手一攤,裸著上身少年萬分無辜,並在Marco還想說話之前搶先打斷他,「得了,你幹掉我們的人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出全力在打,想殺我你早就殺了,而且我記得你說過你沒有無聊到浪費時間追殺一個無名小海軍。」他態度之自然,彷彿不是在跟惡名昭彰的海賊討論殺不殺海軍的問題。

「確實如此,yoi。」Marco輕笑。

「……所以說你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讓我想想看我的說詞是什麼—路過?」

「路過一個需要永久指針才到的了充滿海軍的無聊小島嶼—我相信。」少年翻了白眼,誇張嘆氣後大字形躺回地上,「唉,可惜現在鎮上都被無聊的世界政府走狗給佔據,有其他建議嗎?」

如果說幾分鐘前Ace的狀態是座亟欲噴發但缺乏足夠壓力的小火山,現在就真的是渾身精力但無處發洩乳臭未乾的混小子,判斷能力與鬧事慾望呈反比,作為Moby Dick號的大副,Marco可以說什麼船員都見過,海賊是群熱愛冒險,派對,財寶與危險的生物,而四皇的船員,在另一方面,又比普通海賊還要更瘋狂一些(就連Marco都不會恥於承認,要是早個三五年遇到騎著腳踏車在海上閒晃的Kuzan,他是不會排斥與對方來場一挑一的戰鬥,藉此抒發抒發平時累積起來的壓力,即使現在已經過了沒事找事做的年紀,載著Thatch或Haruta衝上空島,在雲海的邊界玩高空彈跳也是可以接受的)。

規範他們底線的是對船長的尊重,再不然隊長們也會幫船員回想起他們必須要遵守的規則──用比較粗爆的方式。

故Marco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看到神經大條成這樣的稀有動物了,不久前還炸著毛活像耍脾氣的貓,現又熱絡的想貼近,暫且不論他們分別被置於社會價值的對立面吧,他忍不住再次觀察起躺在身旁絲毫沒有半點防範意識的少年──身高足足矮了他一個頭以上,外貌介於孩童與成年人之間,尚在成長的體格稍微偏瘦,無明顯傷疤的皮膚,與其說是好戰不如說被當成保護殼的火焰能力,拉高聲音時可以聽得出來還沒變聲完全,若稀疏的體毛尚能歸咎於基因問題,那幾乎要動搖他道德底線的可愛雀斑就真的沒有其他解釋了。

要說Ace缺乏對人的警戒也不對,否則他會是在酒吧內把人給拐走,而不是跑到杳無人跡的荒山野嶺吹風,思考那塊從山頂上滾落下來的碎岩若刻成墓碑該有多浮誇,躲在同溫層內的驕傲自大很容易使人迷失在其他獵人的陷阱裡,誰都認為自己是最精明的,誰都是蠢貨。

自然系與否,要放倒少年全在Marco一念之間,年長的惡魔果實能力者確信他們最初「友好」的照面已經深植於Ace心裡。

年輕,涉世未深,自尊心高的小鬼,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輕信的不可思議。

「你是真的想請海軍賊喝酒嗎?」沉默良久,Marco語氣微妙地確認。

「我一直都很認真」Ace說,「我討厭欠債,總不能叫我幫你轟掉幾艘海軍軍艦,或對上校們的臉來個幾拳,」他扮了個鬼臉,溢出來的遺憾險些讓Marco嘴角跟著上揚,Ace張開手掌,扳著手指認真的數著:「機密文件我肯定是偷不到的,這附近有你們的地盤嗎?有沒有你看不順眼但又不能處理的人在?肯定有吧肯定有吧?我可以跑跑腿幫你敲他一頓,呃、我沒收過保護費,倒是新的嘗試……或者你可以扔個寶藏圖什麼的我去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別看我這樣,在森林裡面找東西可是我的專長──啊,你放心,挖出來的東西我保證半個我都不會私吞!」,他歪著頭思考,停頓後又繼續補充,「或者你們要去冬島的時候可以假裝綁架我?海軍不會特別浪費時間營救自己人,我懷疑短時間內他們還敢找你們的麻煩,除非他們嫌被炸的船不夠多──你看,我是火,冬天升火燒水取暖除雪做菜都用的上,伙食我能自己釣魚解決,反正用完了你們隨便找個有人的島把我扔上去就行了,我能自己回去,很方便的。」

這下Marco再也憋不住了,好氣又好笑的瞪著Ace:「什麼不知死活的海軍會建議四皇的副船長派人綁架他?還有,就算真的挖到寶藏,你又打算怎麼給我?自己找艘掛在老爹旗下的海賊船投誠嗎?你連接近的機會都不會有,yoi。」

「就……我有我的辦法,反、反正藏寶圖給我就對啦!」正確來說是爺爺一定有辦法,若真得如此,Ace也做好被趴皮外加禁足的心理準備,「你都能在這裡找到我了,也不像我能帶著錢跑去哪裡,對吧?」他滿懷希望地問。

宛如想討好主人的狗狗眼並沒有打動年長的男子,Marco冷哼,學著他豎起三根手指,無情地破壞Ace的美好妄想:「一,我沒有藏寶圖,如果你多讀點報紙或去掉海軍例行訓話裡面除了正義必勝之外的廢話,就會知道大規模海賊團幹正經營生賺錢的效率遠比在荒島上學土撥鼠到處挖洞快,yoi」真是超級不浪漫又無聊的海賊團,Ace在旁嘟囔,Marco不理他,「二,與其冒著被海軍抓到的風險飛過大半不屬於老爹的地盤來找你拿是否存在的寶藏,還不如我自己找人去確認比較安全又有效率,我想船上應該不會有人拒絕外出冒險的提議,三,」他看了眼Ace,「想讓Garp送過來就免了,我先謝謝你的好心,老爹現在沒多餘體力去應付來找碴的海軍英雄,更別說那個精力旺盛的老頭鬧起來完全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Moby Dick那麼一艘船,修補起來很花錢跟時間的,小小一個寶箱還不夠我們換張風帆,更別說耽擱行程浪費的人力跟物力,yoi。」瞇著眼,他從口袋內撈出菸盒,敲了根出來後叼在嘴邊,這次不用金髮男子提醒,少年自動將火遞上,他在煙霧中審視那雙耀黑色的眼珠,在被人掀了他的牌後,好不容易燃起的火光急速降溫,取而代之的是悲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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