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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當大地的一切靜止時 | when the earth stands still,4

[db:作者] 2025-08-02 22:39 5hhhhh 1940 ℃

然而,他並不是每天都在改善公共福利,所以,他有什麼資格對這指指點點呢。

去年,他們分成了兩個小組,法師和普通工人,把梅戚以前的孤兒院變成了一個免費的修復診所。治好你的咳嗽,修好你的手推車,不多問任何問題。許多與琉法司、科爾娜莉亞以及帝國本身勾結合作過的人,或至少是對此視而不見的人,仍然對進入王立醫院,或申請重建基金持謹慎態度。在孤兒院裡,帝彌托利穿著樸素,頭髮蓬鬆,有一半的時間,這些懷抱希望的人們甚至沒意識到那位穩穩地握著車軸的大個子就是新任的國王。

那還不算太糟,如果今天還有一半可以掌控,希爾凡就會稱之為勝利。

拂曉時分,伏拉魯達力烏斯莊園的人們聚集在院子裡。瑪麗娜和她的下屬們披著斗篷、披肩,穿著長靴,手裡拿著裝咖啡和茶的保溫瓶,還有溫熱的煎餅。晴朗的天氣終於轉陰,烏雲密佈,一片鐵灰色,開始下雪了。

希爾凡新斗篷的皮毛拂過他的臉頰,他感到很暖和。

塞巴斯蒂安把他們分成兩組,菲力克斯站在他們中間,他在院子裡比在大廳裡更能適應人群,他提高了嗓門,「聽著,」停頓了一下,「請注意。」

微不足道的笑聲,人們專注的面孔轉向他。

「你們——」他向第一批人揮了揮手,其中包括三分之二的守衛、瑪麗娜、塞巴斯蒂安、大部分的家政人員、當地的術士,以及看起來像是伏拉魯達力烏斯大多數工藝專家師傅的人們,「——跟著塞巴斯蒂安。他會帶著你們去北方,有一個損壞的大廳需要修理。而你們——」第二組人包含希爾凡、魯道夫、賈斯克和他最大的孩子,另外三分之一的守衛,還有一些普通的工匠,以及一位經驗老到的木匠,「——跟我來,我們要往東走。」

菲力克斯帶領著他們那支烏合之眾的縱隊——騎著馬的,徒步的,搭乘旁邊隆隆作響的六輛馬車的——走了半個小時的路程,太陽從山上升起。穿過伏拉魯達力烏斯家族的田地,最近村莊的南面。他們在靠著樹的一個小小房舍前停下來。

你馬上就能看出問題所在。一半的屋頂塌了下來——通常希爾凡會說那看起來像是炮火、甚至是隕石法術造成的,但他無法想像菲力克斯或塞巴斯蒂安會把這種戰爭損害置之不理。粗麻袋蓋住洞口,用釘子釘牢,並用石頭加重。不管怎樣,煙囪還在冒著煙,這是北國人們勉強度日的證據。

菲力克斯低聲說,「屋頂已經整修過一次了,做得不是很完善,然後是秋天的冰雹。」

當然,在整個法嘉斯,整個芙朵拉,肯定有許許多多這樣的小屋舍。

有時候,被提醒還有多少問題需要解決,會讓人不知所措。希爾凡對這種感覺已經練習應對了很久。訣竅就是專注於眼前的任務,活在當下。任何小小的勝利總比沒有好。否則,你會失去理智。

屋主被同一群朋友偷偷支開了,是他們讓塞巴斯蒂安注意到這間房舍屋頂的問題,而賽巴斯蒂安又把它呈交給了菲力克斯。由老木匠統籌,把工作人員分成幾個小組——你們負責裝卸材料,你們負責搭建屋頂,你們負責去把施工的地方圍起來避免意外。希爾凡沒有任何特殊的工匠技能,所以他舉起重物、搬運和協助支撐,盡量試著讓自己變得有用。首先是清理乾淨老木頭的碎片,然後搭上用於屋椽和橫樑的新木材,然後覆上幾捆保溫隔熱的茅草。最後是鋪上木瓦。他的腿因為在梯子上上下下而酸痛。埃米爾坐在屋頂上,像隻吃糖的猴子一樣蹦蹦跳跳。奧古斯特兩頰紅撲撲的出力著,在下面幫忙來回搬運東西。魯道夫——希爾凡看了他兩眼,他正在向菲力克斯示意如何設置及接合鳩尾榫。

在某個時刻,希爾凡休息了一會兒,喝一點水,在篝火旁暖和身子。其中一輛手推車裝滿了食物:乾果、香腸卷、熱食和馬鈴薯餡餅。希爾凡倒了一杯熱水,讓它溫暖他的手指,同時,他看到菲力克斯正在聽取老木匠的報告。

這還不算太糟,這不像是在憐憫施捨。這種感覺就像是,許多人都在努力完成一件沒人能獨立完成的事情。

工作進行得很快。如果有更多的人手,速度會更快。希爾凡估計這可能是伏拉魯達力烏斯四分之一的人手,其餘的都在塞巴斯蒂安那裡。

菲力克斯走過來站在他身旁,希爾凡把餡餅的一半遞給了他,他們看到雅斯克在教他的女兒手工切一塊木瓦。

希爾凡對菲力克斯說,安靜地不讓旁人聽到:「一個損壞的大廳,是吧。」

菲力克斯的目光瞥向雅斯克,又轉回來,「小聲點。」

「你知道,鄰居們會告訴他是誰幹的。」

「沒關係,我不在乎他知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菲力克斯用鼻子呼氣。

「不,我知道,這是個好主意。」

「他不會尋求幫助。」

「所以你把他從自己家裡引誘出來,然後在他背後偷偷潛入。」希爾凡理解地點點頭,「明白了。」

「如果有必要的話。」

「很好的戰術思維。」

停頓了一下,菲力克斯說,「我試著想像,如果是你會怎麼做。」

希爾凡看了他兩眼,菲力克斯說,「維克多在叫我。」然後朝木匠的方向大步走去,他的脖子後面泛著紅。

下午過得飛快。希爾凡的手臂因為在梯子上上下下搬運瓦片而疼痛。他的眼睛因出汗而刺痛,鼻子因寒冷而刺痛。正當他準備在篝火旁休息片刻時,他意識到老木匠正從梯子上下來。工作人員屏息凝神地看著他繞著屋舍轉了半圈,頭向後仰著,雙手緊握在身後。最後他停了下來,漫長的一分鐘。

他撣去手上的灰塵,說道:「大功告成了。」

爆炸性的歡呼聲,鼓掌,吼叫,回擊式的擁抱。奧古斯特興高采烈地又給了希爾凡一次擊掌。

太陽正從光禿禿的黑樹頂上落下。馬車載著——這次是人們——出發回家。菲力克斯又騎在前頭,埃米爾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希爾凡向後退去,咧著嘴笑。

幾分鐘後,魯道夫騎到他身邊,希爾凡迅速地瞥了他一眼。

魯道夫說:「這斗篷真漂亮。」

出於某種原因,希爾凡的耳朵是溫暖的,「呃,是的,太不可思議了。我可以穿著這個一路返回菲爾帝亞。」

魯道夫平靜地點點頭,「我自己的開始磨損了,我得問問菲力克斯能否換件新的。你知道,這是一門家族代代相傳的工藝品。」

忘了溫暖吧,它們著火了。希爾凡咽了咽,「哦,呃,不是開玩笑的,哇。」

沉默——也許是希爾凡最近經歷的最令人痛苦的沉默。

魯道夫突然說:「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希爾凡小心翼翼地說:「問吧。」

「我的侄子開心嗎?」

希爾凡幾乎被自己的呼吸嗆住了。魯道夫略帶歉意地看著他,他沒有收回這個問題。

你怎麼能回答這樣的問題呢。

希爾凡緩緩地說:「這個詞很難言說。我不認為他不開心,如果一切說得通的話。我不知道——」我們當中是否有人感到開心,希爾凡意識到他將要說的話,這顯然是不真實的。菲力克斯有很多面向:無畏、堅韌、執著、固執、無價。不過,他開心嗎。

他說,「我無法,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我不知道,對不起。」

「沒關係,謝謝你,希爾凡。」

他們沉默地騎著馬,希爾凡還沒來得及多加思考,就脫口而出:「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這挺公平。」

希爾凡摸索著想用一種婉轉的方式表達。不行,他放棄了,直接說了出來,「你為什麼不來菲爾帝亞?」

這聽起來像一種指控。他急忙補充,「顯然,這不關我的事。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運用你的智慧,國王可以。」

魯道夫不慌不忙地回答,他看來並不驚訝。

「我祝願年輕的布雷達德一切順利,別懷疑這一點。」他對上了希爾凡的注視,希爾凡看到了一團餘燼的搖曳火光,這些年來,它一直燃燒得很低,很熱。「我不知道你能否想像,看著這一切發生是什麼感覺。」

也許這是第一次,希爾凡看著魯道夫,明白了這意味著什麼,這裡曾經也是他的家。魯道夫是這裡的一個孩子。緊隨其後地看著他的兄長羅德利古成為一名鄉紳、騎士與新任公爵。看著他結婚,看著他的兒子們出生,看著他們從吵吵鬧鬧的孩子成長為半成年的戰士。三個人,兩個人,然後剩下一個人。

有一件事他們從來沒有談論過,那就是在南方前線的戰場,菲力克斯去了哪裡,他在尋找什麼。

希爾凡說:「我能理解,我——相信我,我可以。」

「但你還是在那裡。」

他還能說什麼呢,除了我會一直支持著他直到我死去,我仍然有著這樣的信念。我的意思是,這比我生命中任何說過的話都重要。

他說,「我想我也有同樣的問題。」

魯道夫點點頭,好像他沒期望別的什麼一樣,他說:「國王有你真是幸運。」正當希爾凡準備聳聳肩時:「我的侄子也是。」

並不是說希爾凡不知道他或多或少是一本公開的書,而是大多數人都有足夠的同情心,沒有當面戳破他,「我,呃,我不......」

魯道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聊得真愉快。」他把一隻腳後跟貼在坐騎的側面,然後趨馬朝隊伍的前頭疾馳而去。

晚餐很安靜,一天的辛苦工作把大家都累壞了。奧古斯特和埃米爾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頭靠在一起。在菲力克斯的房間裡,他們倆都不怎麼說話。菲力克斯拿出一塊磨刀石,將他的新武器排列著,準備把它們打理到水準之上的狀態。希爾凡凝視著爐火,任由自己的思緒飄蕩。他的思想捕捉、釋放著一幕幕。新完成的屋頂,那隻用冬青樹枝條裝飾的雄鹿,白雪覆蓋的岩洞,道路上的坑坑窪窪,一片連綿不斷的雪原。

一根木頭從燃燒的壁爐上斷落下來,發出劈啪聲,希爾凡驚醒過來。他一直在打瞌睡,點著頭。菲力克斯閉著眼,鬆鬆的手上懸掛著一把小刀。

希爾凡靜靜地向前傾身,站起來。菲力克斯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希爾凡壓低了聲音,「我要去睡覺了。」

菲力克斯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警醒,但失敗了。就像他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揉了揉眼睛,點了點頭,不太清醒。

經過窗口,希爾凡停了下來,貼近窗戶看著。

「嘿,」他說,「下雪了。」

* * *

當希爾凡醒來時,雪還在下,沉重的雪花從鉛灰色的天空中紛紛落下,一片寂靜。透過窗戶,他可以看到其中一個馬夫的舌頭上沾著雪花。

隆冬假期的第六天,聖奇霍爾節的前一日。通常是社交拜訪的一天,惡作劇與玩耍。希爾凡目不轉睛地看著大雪紛飛。如果有人能挺過風雪來到這裡,他們就很幸運了。

菲力克斯吃早飯時心不在焉,每隔幾分鐘就看一眼窗外,皺著眉頭。在菲力克斯注意到之前,希爾凡從他的盤子裡偷走了兩個葡萄乾小圓面包,並用叉子搓了搓他的手。

在冒險出門看看後,魯道夫宣佈,他和家人決定不會騎馬去拜訪鄰居。鄰居們似乎也做了同樣的決定。鄉村裡的一位老太婆穿過雪地來到公爵宅邸問候主人,並遞上一杯味道異乎尋常的酒精混合飲料。她已經這樣做了63年,她說,她現在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停止做這件事。

這是個漫長的一天。孩子們不見蹤影,這是有些不祥的,卻是安靜平和的。塞巴斯蒂安徵召希爾凡來幫助他在檔案室中找尋一些戈迪耶與伏拉魯達力烏斯邊界的舊地圖。過了一段時間,希爾凡意識到自己已經好幾個小時沒見過菲力克斯了。

希爾凡發現他在書房裡,雙手緊緊地扣在背後,望著窗外。在希爾凡的注視下,他有些惱怒地轉過身來,放棄了窗戶,在壁爐前來回踱步。他會在精美的帕邁拉地毯上踏出一條痕跡。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壞天氣。」

希爾凡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擔心一場小小的暴風雪嗎?你還說自己是北方人。」

「這會讓旅行變得困難,也許變得不可能。」

「你可能還要和我待上幾天,真是個負擔。」

「你,我叔叔,我的堂弟們,還有所有的客人,誰知道我們手頭上有什麼東西,還能撐多久呢?」

「菲力克斯,沒事的,我們可以吃扁豆、喝開水,人們還是會喜歡你的。」

「我不在乎人們是否喜歡——」

「尊敬你,服從你。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希爾凡的聲音變得柔和了,這違背了他的意願,「公爵不會因為在暴風雪中讓伏拉魯達力烏斯的人民吃了一頓糟糕的晚餐,就因此毀了人們的冬至假期。」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過了一會兒,菲力克斯說,但是語調很微弱。

「來吧,幫我們翻找檔案。塞巴斯蒂安很想念你令人振奮人心的登場。」

「呃。」菲力克斯說著,但跟著他來到總管的側翼房間。

下午過了一半,一陣狂風突然刮了起來,呼嘯著穿過古老的石牆縫隙。希爾凡可能低估了這場暴風雪。他披上新斗篷,勇敢地踩著新下的積雪來到馬廄。雪的高度已經來到他的膝蓋了。他不得不用手捂住臉,以免風把雪吹進他的眼睛。他從沒有這麼高興地吸入冬天馬廄裡惡臭的馬屎尿氣味。

見習馬夫在門口打瞌睡,希爾凡沒有叫醒他。淑女見到他很開心,「聖奇霍爾節快樂,」他一邊輕聲說,一邊喂她一根胡蘿蔔,「希望你的隆冬假期過得和我的一樣好。」

當他回到莊園時,他的手感覺像冰柱一樣,他的手指僵硬而笨拙,解不開斗篷上的繩子,他一次又一次地試著——

太困難了,銀獅頭的別針扣彈開了,希爾凡試著抓住它,但沒抓到。它落在床沿上,在床底下哐啷地滾著。

莫里斯定律。希爾凡趴在地上,眼睛盯著床底下,當灰塵湧上他的鼻子時,他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退了回去。他屏住呼吸,閉上眼睛,把手伸到床底下。灰塵,灰塵,舊破抹布,更多的灰塵——在那裡。

他的手指摸索般地緊抓住一顆又小又硬的東西。他抽身站起來,坐回床上擦著鼻涕。就在此時,他才能看清手中的戰利品。

一開始,希爾凡認為就是他的別針扣。一個銀色的斗篷扣子,中間有個風格別緻的獅頭。然後,他的胃感到一種病態的下沉,意識到它不是。

表面磨損了,獅頭的設計不同,更加古老。希爾凡在藍貝爾國王的年代曾在他的旗幟上見過,在——

「哦。」是菲力克斯的聲音,靜靜地。

——他的騎士們身上。

希爾凡抬起頭來。菲力克斯站在門口,他的眼神凍結在這枚扣子上。

希爾凡漫不經心地闔上了他的手,然後看著菲力克斯臉上的表情,再次把手張開。將扣子平放在他的手心裡,蠟燭的光芒在雕刻的獅頭上搖曳蕩漾。

慢慢地,菲力克斯穿過房間,就像他在水齊膝深的地方涉水艱難跋涉一樣。他沒有坐到床上,只是站在希爾凡面前,低頭看著那枚扣子。

希爾凡說:「我覺得這裡很熟悉,我不記得了......」

「他從不讓我們進他的房間。」

「是的,我記得。」

「在事發後保持一切不變是病態的,我總是這麼說,他甚至不和我爭論這個。」另一個他:羅德利古。「然後我們不得不給部隊和村民在外面紮營,就是這樣。」菲力克斯微微地聳肩。

希爾凡把扣子拿起來,放進菲力克斯張開的手裡。

菲力克斯輕輕地握著它,幾乎違背了他的意願。他的拇指在獅面上輕撫摩娑,一次,兩次。闔上手,塞進他的口袋裡。

「該下去吃晚飯了。」他說,希爾凡起身跟著他。

在去大廳的路上,他走得離菲力克斯太近了,他們的手碰到了一下,又一下。菲力克斯沒有甩開這個。

* * *

聖奇霍爾節的盛宴是整個節日期間最隆重的活動。芙朵拉各地的廚房開始超速運轉,晝夜不停地做準備。因此,在聖奇霍爾節的前夜,更傾向於食用麵包與水等簡樸的食物。

相信瑪麗娜絕對沒錯。麵包,當然,但她準備了大鍋融化的起司在餐桌上沸騰冒泡,冷盤肉和口感爽脆的蔬菜放在旁邊。每個人都擠在大鍋周圍,把麵包串、醃蘆筍,甚至是蘋果片和梨片放進起司裡浸潤,撈出來用手指撥掉散落的浮渣,並在這整個過程中把它們煮熱。

這是一道古老的戈迪耶經典料理。很顯然地,菲力克斯喜歡它:一種需要尖銳的工具來處理的菜餚。「這是他小時候最喜歡吃的麵包之一。」魯道夫對希爾凡說,聲音中流露著無限喜愛,他們看著菲力克斯用致命的精準度把一大塊重心不穩而搖搖欲墜的麵包給刺穿。

「除了新鮮的牛排之外。」

「除了那個之外。」

許多的笑聲,人們挨擠著談話,希爾凡把自己放到人群之中。過了一會兒,他才注意到埃米爾站在菲力克斯的肩膀旁邊,耐心地等待著他的關注。菲力克斯除了手裡的烤麵包叉,什麼也沒留意到。希爾凡說:「嘿,埃米爾,怎麼了?」

菲力克斯抬起頭。埃米爾張開嘴,然後看了一眼他的父親。魯道夫點點頭:繼續。埃米爾清了清嗓子,「菲力克斯堂兄,我們可以表演一齣戲嗎?」

「一個什麼?」

「一齣戲,為了…為了…」這些台詞顯然已經從他的腦海中消失了,他即興發揮,「為了,呃,紀念聖奇霍爾和他的英雄事蹟,呃,神聖的事蹟,拜託你了。」

菲力克斯看了看希爾凡,他迅速地搖了搖頭,不是我,然後看了看魯道夫,又看了看伊莎貝爾。

她的眼睛閃爍著,「他們排練了一整天。」

菲力克斯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伏拉魯達力烏斯將...... 很榮幸...... 來欣賞這齣,精彩美妙的戲劇表演。」

埃米爾脫口而出一句謝謝,然後迅速跑走去傳遞這個消息。菲力克斯對伊莎貝爾說:「你知道這部戲裡面演些什麼嗎?」

她一本正經地說,「我是這齣戲的顧問。」

希爾凡知道有些人在聖奇霍爾節前夕有戲劇或默劇表演。戈迪耶從來沒有這樣做過:和王都離得太遠,而且(希爾凡猜測)對他父親的口味來說太奇怪了。伊莎貝爾在菲爾帝亞市中心長大,也許她的家人會這麼做。她現在也是伏拉魯達力烏斯家族的成員了。

竊竊私語聲,咯咯笑聲,一個尖銳的呼喊聲:「我們準備好了!」更多的竊竊私語聲。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舞臺後面傳來一個聲音:「咳嗯,我們將演出——《北方歷史故事》。」

舞台的布幕——一個老舊磨損的天鵝絨床罩,兩頭由雅斯克最小的孩子們支撐著——揭開來了。四個人影站在一幅掛毯景觀前擺好姿勢,希爾凡很肯定他最後一次看到這幅畫毯是在公爵宅邸的南翼。

奧古斯特覆著面紗用假聲說著:「我是聖希思琳,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們的守護神。」他哼了一聲,聲音很低沉,「疲倦的旅人們,你們在尋求什麼樣的幫助?」

十幾歲的遠親表妹:「我是這片土地的管理者,在下是——弗洛道夫爵士。」窒息的笑聲。

埃米爾:「我是一名謙卑的見習騎士!奇鋒是我的名字!揮舞刀劍是我的志業!」他跳到空中,揮舞著他那把軟綿綿的硬紙劍,準確無誤地模仿了菲力克斯標誌性的迎擊姿勢。笑聲再次響起,更加熱烈。

年紀最大的雅斯克女孩,手臂下夾著一個銅盆,像一頂頭盔,給大廳的觀眾們帶來了明顯是溫文爾雅的瀟灑微笑。

「而我是——布勞迪耶伯爵精力充沛的繼承人。」她把一隻手臂靠在一堵不存在的牆上,對著『聖希思琳』擠眉弄眼,「您好嗎?」

「親愛的賽羅司。」希爾凡喃喃自語,隨著大廳裡瘋狂地大笑聲,他從座位上滑了下來。

菲力克斯在壞笑著,該死。甚至連雅斯克也在笑,笑得淚水都流出來了,而希爾凡在這個星期以前甚至還不認識他。當笑聲平息後,聖希思琳同意引導三位旅人到恐嚇鄉村的龍的巢穴。在途中,布勞迪耶的繼承人依次與一匹馬、一個稻草人和一個柵欄杆調情,但他從一頭惡魔般的飛龍手中救出了他的新朋友奇鋒,所以他不可能那麼壞。見習騎士奇鋒建議他們馴養這匹飛龍(由最小的雅斯克小孩飾演)並訓練它來傳遞訊息。聖希思琳建議不要這樣做,為了他們的行囊著想。

當山崩阻擋了他們的道路時,聖希思琳向她的父親聖奇霍爾求助。於此同時,希爾凡和菲力克斯齊齊地看向魯道夫的空座位。叛徒,菲力克斯憤慨地說。聖奇霍爾奇跡般地為他們清除了路障,他們一同出發前去與瑪麗娜斯蒂安這頭兇惡的巨龍戰鬥。第一幕謝幕。

實際上有個中場休息,大概是為了換佈景,換服裝,可能還有換演員。大廳裡充滿了笑聲,伴隨著幾聲木槌敲打與砰砰聲。

「他們覺得自己很搞笑,不是嗎?」菲力克斯說。

「他們當然是這樣,他們才11歲。」

「我想知道我叔叔到底告訴了他們什麼——」

「我的主人。」其中一名侍從俯下身子,在菲力克斯耳邊低語。他靜了下來。

菲力克斯站起身。希爾凡猛地抬頭,好心情消失了。不管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打斷了聖奇霍爾節的前夕,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一陣嗡嗡的聲音從大廳裡傳來,低沉而不安。

菲力克斯提高了嗓門,對著一片竊竊私語聲說道:「有客人來了。」

誰會在聖奇霍爾節的前夕英勇地面對一場怪物般地暴風雪呢?即使新來的人的聲音在大廳裡傳了出來,希爾凡還在不斷猜測。純潔而甜蜜,像沙漠中的雨滴落在他身上。

「哦,我的天〜」她說,一個希爾凡不論到哪裡都認得出來的聲音,「對一位疲憊的旅人來說,這是多麼美好的景象哪。」

他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穿過大廳,幾乎還沒等她說完,就把她抱在懷裡。梅爾賽德司對著他的肩膀笑著,緊緊地捏了捏他的後背。已經過了一年了,漫長而無止盡的一年,希爾凡知道她在正確的地方,與正確的人在一起,他只希望她能夠幸福,但是女神,這不一樣。

他不想放開她,他必須這麼做,她雙手捧著他的臉,自然而然地,對著他微笑,「我想你。」她簡單地說。

他咽了口唾沫,「我也是,我想死你了。」

那種可怕的刺痛酸澀感又回到了他的眼睛後面,他得趁還來得及時,把目光移開。當他這樣做時,他看到了一個孩子在他的目光中張大了嘴,道具劍在他的身邊晃來晃去。突然地,他想起了自己是在伏拉魯達力烏斯莊園大廳的正中央。

快速掃視了四周。大多數人都直視著他:好奇,懷疑,嫉妒。魯道夫根本沒有看他,他皺著眉頭,眼睛盯著...... 菲力克斯。希爾凡緊隨其後,心跳加速,菲力克斯肯定不會為此感到不高興的——

菲力克斯沒有不開心。他的臉上有一絲微笑,有點——得意。

希爾凡說,「你知道,這就是為什麼你——你知道她——」

菲力克斯用兩根手指夾著一張紙片。對自己滿意得令人厭惡,「她今天早上來的消息。在這種天氣旅行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好在我們在你旅途中會經過的地方。」

「嗯〜」梅爾賽德司說,她的眼睛閃閃發光,菲力克斯給了她一個希爾凡無法理解的眼神,「我能到達莊園真是多麼幸運。」

「你可以待到天氣轉晴,這不成問題。」菲力克斯對著希爾凡做了個手勢,「希爾凡也在這裡,顯而易見地。」

「我的主人,」塞巴斯蒂安痛苦地說,「要是您能先讓我知道——我們還沒有準備——」

菲力克斯擺了擺手,「把希爾凡的房間讓給她睡。」

「主人……」

「他可以睡在書房,他不介意沙發。」

「贊成。」希爾凡立刻說。

「好,就這麼定。」勤務面的挑戰解決了,菲力克斯對梅爾賽德司說,「你來得正是時候。」

「是嗎?為什麼?」

「菲力克斯。」

「我們的戲劇。」奧古斯特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盯著梅爾賽德司,「如果,你知道的,騎了一整天的馬,你還不會太累的話。」

「一齣戲劇? 哦,天哪!」她拍著雙手,面帶微笑地看著他,「我喜歡戲劇。」

奧古斯特急忙跑去召集演員們準備好,希爾凡低聲對她說:「你要去菲爾帝亞嗎?一切都還好?」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這本該是一個驚喜,因為——之後我會告訴你一切的。」

在前面,一陣嘶嘶聲:「快就位——埃米爾!你在另一邊!」

布幕升起,高貴的英雄們和他們的半神性的同伴們一同攀登火山——象徵性地由一堆裝飾著蠟燭的椅子代表著。當布勞迪耶的繼承人出現時,梅爾賽德司舉起一隻禮貌的手放在嘴邊,這絲毫沒有掩蓋她的咯咯笑聲。好吧,如果這能讓梅爾賽德司開懷大笑,那也無妨。

第二幕主要包括幾個延伸的打鬥場面和一些來自最年長的雅斯克孩子的複雜特技表演。可怕的巨龍被奇鋒征服,原來牠是由聖奇霍爾偽裝而成,為了考驗這個國家未來騎士的勇氣。他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每天練習六小時的武器訓練,睡在外面的雪地裡,他們就會成功,就像他在他們這個年紀時那樣。

聖奇霍爾也承諾不會告訴任何有可能問的人,奇鋒的劍是從他的哥哥那裡借來的,順便說一句,這件事的發生完全是個意外。弗洛道夫爵士宣佈,這兩位見習騎士將在冬至節慶上被授予騎士地位。布勞迪耶的繼承人發誓摒棄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生活方式,做為奇鋒的朋友待在他身邊,直到生命的盡頭。聖希思琳則升天了,搖搖晃晃地,通過兩隻廚房人員的手,一根繩子和一根窗桿。謝幕。

起立致敬,梅爾賽德司不停地拍手,直到希爾凡擔心她的手會受傷。第二次謝幕。第三次。最後,魯道夫重新回到他們身旁,他的嘴和下巴上粘著稻草鬍子。

「你的孩子們多久聽一次這些迷人的小故事。」希爾凡問道。

魯道夫平靜地對他微笑,「只有在他們問起的時候。」

「多久一次?」菲力克斯疑惑地問。

笑著露出了牙齒,「自從我們來到這裡的每一天。現在——對不起,這位小姐是——可否介紹一下你們的朋友?」

希爾凡負責這個,菲力克斯的叔叔魯道夫,我們的同學,她是牧師與治療師梅爾賽德司。然後他猶豫了一下,不確定該說多少才是穩當的。

菲力克斯說,「她住在達斯卡,他們正在重建,她與帝彌托利的——杜篤,你見過他,一位達斯卡人。」

「我的丈夫。」梅爾賽德司說,如此平靜而淡然的陳述,以至於希爾凡一開始並沒有留意到這些話語。當然,她的——

他和菲力克斯立刻轉過身來對著她,「你是說——」、「你的什麼?」

她的眼睛閃閃發光,「哦,天哪,你們還沒收到我的上一封信?它一定在菲爾帝亞等著呢。」

「你們兩個...」希爾凡幾乎無法將字詞串成一句話,「你們真的——」

她的眼神變得柔和,當她說:「我很高興能親自告訴你。」時,他百分之百地相信了她。

他不得不再次擁抱她,在她耳邊低語:「我為你們倆感到高興,真的。」

她環住他的腰說:「我知道你是的。」

「恭喜你,」當希爾凡放開她時,菲力克斯有點不自然地說,「他很幸運。」

「謝謝你,菲力克斯,」她的眼波流轉,「也祝賀你。」

菲力克斯問:「祝賀什麼?」

「這是你主持的第一個冬至節慶,它似乎是個輝煌的成功。」

他有些煩躁地說,「暴風雪沒什麼幫助。」

「沒有人的假期會被暴風雪毀掉的。」她堅定地說,這正是希爾凡早些時候所說的。這就是為什麼菲力克斯看著她半信半疑、半懷抱希望的樣子,好像他想相信她,但又不確定自己應該相信她。

梅爾賽德司就是有這樣的力量。他們真的打破了常規。

魯道夫清了清嗓子。哎呀。梅爾賽德司在餐桌上上下下地被介紹著,她是公爵在學校裡的一個朋友。希爾凡試著問她關於達斯卡的事,她只好大聲喊道,明天再說吧。菲力克斯在她的盤子裡堆滿了麵包串和融化的起司。葡萄酒一遍又一遍地傳遞著。

最終,梅爾賽德司承認自己筋疲力盡。希爾凡跳起來,把她領到臥室。塞巴斯蒂安是一如既往的高效,已經讓他的一位下屬進來移走希爾凡的東西。床被重新整理過,乾淨整潔。

在出去的路上,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臂,「希爾凡——我很高興你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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