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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龙者传奇(11-12) - 2,2

[db:作者] 2025-08-02 22:39 5hhhhh 3400 ℃

  「所以我允许你开溜这么老半天,结果你搞了半天就是跑去自己烤了一大堆面包?」彼德莉娅捧着面包低头小口咀嚼着。

  「这有啥不对的吗?汉威人烤出来的面包又腥又涩,我最近实在是受够了,所以去买了些面粉自己烤。而且殿下你现在自己不也吃得这么津津有味么?」约翰·米勒反过来疑惑地挤着一边的眉眼看着彼德莉娅,完全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地方不是理所当然的。

  「你就真的丝毫不担心这一下午的时间里我这边会出点什么事?」彼德莉娅抹了一把嘴角面包屑,神秘地扬起了眉毛。

  「这才一下午,而且你全程都在雾海灯塔学院的地界里,还能出什么事?呃,还是说难道真的出了什么情况?」约翰停下了咀嚼,眼中的疑惑开始变重了。

  「也没什么了大不了的,无非是我又一次差一点成为了拉利欧·美第奇少爷的夫人。」彼德莉娅轻描淡写地舔了舔手指,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什,什么?!」约翰·米勒瞪大了眼睛,几乎跳了起来,「哦不,我明白了,是那美第奇寡妇又跑来找了你对吧?你一定再次拒绝了她了对不对?快告诉我!」

  「唉,你怎么这么笨啊,」彼德莉娅叹了口气,「我都说了,『差一点』,你是不能理解『差一点』这个词语的含义么?」

  「呼……」约翰·米勒长舒一口气,「我的好殿下,你可少吓我了——你每次就是故意用这种暧昧的语言修辞学技巧来激我,看我笑话对不?」

  「啊,不错,你居然懂得什么是修辞学,」彼德莉娅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你的面包,再给我一个。」

  「好好好,全是殿下您的,喏,给你——」约翰配合地服从着。

  「如果你还是不习惯使用『殿下』这种称谓,那么你私底下还是直接叫我名字算了,亲爱的米勒先生,」彼德莉娅接过新的面包,「我知道,这对于你一个洛林人来说一定很困难,尽管这在洛林湾以外的地方是必要的生存技能。」

  「拜托,你能别又拿这茬来埋汰我行不,」约翰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但随后十分认真地看向了彼德莉娅:「我说过很多遍,虽然洛林湾没有领主和君王,但每一个洛林人都有权利选择属于他自己的君王。而殿下您,是我自己选择的女王。」

  「对此我一直非常感谢,只是希望你将来别哪天因为缺钱了又跑去对着深红王国的公主或者是拉夫瑞特的其他哪位领主的女儿说这句话就好。」彼德莉娅冲着他狡黠地笑了笑。

  「——呃,这!不,这怎么会呢!」约翰立马涨红了脸,「选择君王对于一个洛林人来说是极为严肃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事上反复呢?绝大部分洛林人一生都不会干这种事的,因为这世上的绝大多数王公根本不能让一位洛林人信服——」

  「所以我这个连家族居城都已经没了,寄人篱下的乞丐王女能让你这位高傲的洛林湾自由之子信服么?」彼德莉娅笑得更明显了。

  「这,话不能这么说!」约翰的脸愈发红了起来,「殿下您有一副真正的好心肠,一位好女王该有的好心肠,至少以我个人所见,这是现在世间王公显贵之列所鲜有的。」

  「人们常说我的祖父,贝卡亲王也是一位真正好心肠的君主,」彼德莉娅突然又变得似笑非笑了起来,「可他最后不仅输了战争,丢了国家和自己的身家性命,连自己的家族都为人所灭,世代居住了数千年的居城最后被一个叛徒窃据。有时我想,这大概便是这世界对所谓『好心肠君王』的回应吧。」

  「不,殿下,这事儿您不能这么说——」

  「——虽然伊文斯爵士从小到大都在告诉我,」彼德莉娅无视了约翰的发言,「说吉斯卡特乃至大半个长河流域人民都在期盼着我作为正统女王回归,结束僭越叛徒和弊选伪王在拉夫瑞特的暴政,但我经常怀疑,一般人到底能有多在乎是统治他们的是哪个家族。你们洛林人自洛尔王劈冠以来,整整五千年没有过一位世袭的领主和君王,可不也过得很好么?」

  「不,殿下,事情并不是这样的,」约翰坚定地摇着头,「人们或许不在乎国王的姓氏该怎么写,但人们不可能不在乎国王统治得是好是坏。在洛林湾,之所以每一位亲王和堡主都必须由大家一人一票选举而出,正是为了保证我们的施政者是会对大家负责的人。而至于布里奥侯爵,人人都知道他在恸哭之夜里干了什么——他在城市广场上,用骑兵和弩手屠杀手无寸铁的商贩、渔民、工匠,甚至还有修道士!没有人会支持这样的统治者的。」

  「可人们会害怕这样的统治者,」彼德莉娅也认真地转头看向了约翰,「普通人为了能够继续生活下去,很多糟糕的事情他们都能忍耐,尤其是长河流域的人民。我的人民和你们洛林人,恰恰是这片大地上两个相反的极端。」

  「殿下你这人真是让我搞不懂,」约翰苦笑了起来,「你一方面比谁都渴望杀回吉斯卡特复仇雪恨,另一方面却又总是对将来的事情无比悲观,这让我常常搞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让你少说几句话,多给我递几块面包。」彼德莉娅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

  「是是是,你是女王,都听你的,尽请享用来自洛林湾的纯正美食风味~ 」

  纯正么,虽然你自己其实都并不算是个完全「纯正」的洛林人,彼德莉娅啃着面包,心中暗暗笑道。洛林人几乎九成九都有着一头棕褐色的头发,而约翰·米勒这头惹眼的金毛继承自他的布里达母亲。据约翰本人所说,他的母亲原本出生自一个布里达北部边境的小村庄,几十年前这个村子被一伙沙漠马贼摧毁,成年人都被杀死,儿童全部被掳走,准备卖去充做奴隶。结果这伙马贼在半路上撞上了一支洛林人武装商队,当场全军覆没。在路边吊死了所有的马贼俘虏之后,商队决定把这些无家可归的布里达小孩带回洛林湾抚养。其中一个小女孩被一位姓米勒的磨坊主收做童养媳,然后便有了约翰和他的兄弟姐妹。

  兄弟姐妹五人之中,就属约翰和母亲长得最像,因而也最受母亲喜爱。他的母亲从他记事起就天天给他讲自己小时候听来的各种流传于布里达人中的骑士传说,最终使得这个行动力极强的孩子在传奇故事入脑多年后自顾自地跑上了去汉威群岛的商船。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繁忙的海港码头旁。

  两人首先经过的是几艘来自深红王国的霍克帆船,它们大多运来的是粮食,除了一艘来自阿尔丹顿的船运的是木材。

  紧接着的是一艘拉夫瑞特帆船,它来自吉斯卡特领地南方的奥尔默公国,两只背靠背的金色猫头鹰在白色旗帜上随风飘舞。挑夫们将一桶桶奥尔默白葡萄酒卸下船,接着又装进运河中的小艇。

  来自其他汉威城邦的船则更为常见。一艘华丽的罗希亚帆船运来了各式名贵的织物和布料,桅杆上那面底色会随着阳光照射角度的不同而不断在五种色彩间变幻的神奇旗帜标识着它属于罗希亚魔纺裁缝师行会。一艘威尼克的桨帆船满载着镜子和各式玻璃器皿,那小胡子船长不断絮絮叨叨地埋怨着挑夫太过笨手笨脚,会损坏自己的货物。而另一边的那艘贝利萨商船则更加直接,炼金技师们满脸嫌弃地将挑夫和搬运工们赶走,然后指挥着几个造型独特的机械魔偶将装着各类精密仪器的货箱给小心翼翼地卸下船来。

  一艘大肚子矮人捕鲸船同样正在一旁卸载鲸油,一位受雇于矮人氏族的地精会计则在一旁拿着一张长长的羊皮纸清单叽叽喳喳地和阿兰特菲尔的海关税吏争吵不休。不等海关人员说完一个从句,这地精会计便已噼里啪啦地回敬了十句话。

  而在更靠近中央码头的一处泊位上,一艘同样来自罗希亚,块头更小,但造型更加细长精致的绿色帆船刚刚靠上下船的阶梯。港务长和拉德兰尔家族的海爵,莫里安·拉德兰尔在一旁满脸盛情地迎接着船上的贵客。那是一位罗希亚的高塔精灵术士,他穿着一条与发色相衬的银色长袍,手中的法杖前端镶着一枚绿色的魔法水晶。

  不过,要论码头之中最为显眼的船只,还属更西侧的一艘来自南大洋海风群岛的巨型双体船。两个长达三十码的细长木制船体被架于上方和中间的木板紧密相连,而在链接船体的木板之上则盖着一座造型独特的木楼船舱。一个个古铜色肌肤,脸上涂着三色油彩,身着独特的粗纤维背心和短裤的海民正不断地从船舱中搬出一只只陶罐,装上一位阿兰特菲尔商人的马车。验货的商人打开陶罐的封盖,满脸啧啧称奇地看着里面的稀有宝石和珍珠,然后摇着头将大把的金盾交予领头的海民族长手中。

  伊文斯爵士常说这些海民双体船看上去很像拉夫瑞特筏民们的河上筏居的某种特大号变形款,但真正筏民出身的山姆爵士则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筏民是一类在拉夫瑞特长河中,生活于船筏之上,没有自己的土地和领邦籍贯的独特族群。他们据说是远古时代最早定居于拉夫瑞特河流域的沃尔人族群,但在漫长的历史中逐渐被后来新迁入部族所驱逐、取代,最终变成了河上的漂流者。不同于长河流域的其他定居民们,筏民拒绝信仰光辉诸神,他们崇拜长河自身的化身神,自然诸神中的弱等神力之一,河母罗丝瑞尔。

  筏民们在法理上是联合王国和至高王的臣民,但同时却并不属于任何一个邦国和领主的领民范畴,也极少向领主们交税。因此,一些不怎么好心的领主有时会以此为由拒绝为筏民提供法律保护,甚至对他们刻意掠夺。还有一些领主会以信仰为由在有筏民参与的集市上对他们课以额外的宗教税,以此彰示没有平民能例外于自己的领主权。诸邦只有吉斯卡特因黄金君王的古老敕令而从来不这么做,故而每逢春夏之交,定会有成千上万的筏民顺流而下,赶赴吉斯卡特城外的河上集市。

  彼德莉娅从未亲眼见过吉斯卡特的河上集市,她仅能凭借伊文斯爵士他们的种种叙述,在脑中想象还原出那船筏堰河的盛景。

  「扇贝,蛤蜊,牡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推着小车在岸边叫卖生蛤贝类。一些水手和挑夫各买了几个,就这么直接拿在手里掰开生吃。

  等她走到彼德莉娅和约翰跟前时,两人都笑着表示婉拒。

  「先生确定不买两个吗?」这扮相略显邋遢和中性的小姑娘坏笑着说道,「快乐屋的梅琳娜女士从来都说,男人多吃两个,有助于晚上大振雄风哦?」

  「你,你瞎扯个什么呢?」约翰瞬间再度涨红了脸,「你这屁大点小的黄毛丫头少在这儿乱扯些你自己都不懂的东西,爷我他娘的才不需要这种玩意呢!还有,别在我们家小姐面前扯这么粗俗的话茬,去去去,一边玩去!」

  卖蛤蛎的小女孩吐着舌头飞快地走开,只留下依旧满脸尴尬的约翰·米勒在原地风中凌乱。彼德莉娅倒是神态自若,看上去似乎还有点想笑出来。

  在一处堆满废旧木箱的石墩台旁,盘踞着三五个装束特别的人。他们全都身配汉威细剑,穿着面料廉价但颜色鲜艳的衣服,另一个共同点则是全都戴着饰有亮色羽毛的帽子或是头巾。他们满带着轻蔑、傲慢、玩世不恭的神情打量着一切往来路人,有时候还会莫名地对某些过路者无端出言挑衅。

  他们是舞浪客中的一类独特群体,被人们俗称为「海孔雀」。这帮家伙多为一些中低等级的舞浪客,他们在街头游手好闲拉帮结派,只偶尔接一些短期委托,更多时候总在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找人决斗。

  就在两人经过一旁时,几个海孔雀突然冲着这边吹起了口哨。其中一个帽子上插着红蓝二色羽毛的家伙朝着彼德莉娅大声嚷嚷道:「嘿,漂亮妞儿!我在码头边看见过你好几次了,从雾海灯塔里来的法师小妞可没见着过一个长得像你这么俏的咧!要我说,你为何不甩了那金发小白脸,来螃蟹屋里跟咱哥几个喝一杯如何?」

  红蓝羽毛的海孔雀说完,便同旁边的几个伙伴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相对于彼德莉娅一位接近超凡阶位的六级大法师而言,眼前的这几个海孔雀基本只有三四级,有的甚至三级不到。但在这些海孔雀眼里,这依然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被敬畏的差距。

  「注意你的舌头,鸟毛儿脑袋,」彼德莉娅尚未回应,被惹恼的约翰倒是先行一步站了出来,「首先我家小姐可不是你这种二流子能骚扰的对象,其次,你老子我才不是小白脸,我可是你们这帮痞子根本得罪不起的对象——我是来自洛林湾的自由剑客约翰·米勒,我的剑术乃是传承自大剑师罗根·理查德内尔!是救世者和骑士王的剑术!」

  「噗哈哈哈哈哈——」红蓝羽毛的海孔雀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嘿,瞧瞧这洛林湾农逼说的!你他妈要能是大剑师罗根的传人,那我还是海王阿兰特的正统后嗣咧!」

  海孔雀们全都跟着一起哄笑了起来,而红蓝羽毛的领头人则一个翻身从石墩上跳了下来,他先是扶着剑柄朝彼德莉娅微微一鞠躬,然后满脸挑衅神情地走向了约翰,「瞧瞧我,差点忘了最基本的礼节,凡事还是得先向女士打个招呼嘛——顺便,洛林农逼小子,既然你已经报上了姓名,那么也容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码头边的佐尔,一只平平无奇的海孔雀——小农逼,既然你在咱哥几个面前这么大的口气,那想必你已经做好了,一决生死的准备吧?」

  说着,佐尔便将细剑的剑刃缓缓往外拔出了数寸。

  「噢,你放心,我会像切黄油一样把你和你的小铁牙签一起剁成一截一截的!」约翰·米勒直接一把拔出了自己的手半剑。

  作为回应,佐尔和其他几名海孔雀也全都对着约翰拔出了自己的细剑。一些过路水手和码头工人开始看向这边指指点点,大有准备围观看好戏的架势。面对此情此景,彼德莉娅无奈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你们表现得好似我这个魔法师是空气一样,」彼德莉娅突然走上前来,伸手压下了约翰的剑刃,「首先是你,约翰,我没有命令你动手,你是护卫,不是决斗代理人,你的职责不是在街上一受人挑衅就拔剑冲上去。」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闭嘴,然后退下。」

  接着,彼德莉娅又转头看向了眼前的海孔雀们:「我可以先为我的护卫的冲动道个歉,但我同样很不喜欢平白无故走在路上就被人骚扰或是阻拦。我很忙,也很赶时间,没有兴致把精力浪费在毫无意义的愚蠢行为上。」

  一边说着,彼德莉娅一边举起一只手在身侧的空中轻轻一虚抓。

  佐尔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的细剑不受控制了,一股无形却又极为强大的吸力直接极为不讲道理地将剑从他的手中拽了出去,在空中转了个圈圈后飞入了彼德莉娅虚握着的手中。

  随手缴械了佐尔,彼德莉娅轻描淡写地拎着这柄汉威细剑甩了个剑花,然后轻轻上抛,又再度伸手接住并握在了剑刃根部上,将剑柄指向佐尔缓缓递向前去:「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现在从我手中接过你的剑,然后老实闪一边自己凉快去。二是继续纠缠在我跟前,那么我会再次将你缴械,并且会把这剑调个方向再还给你,好让它跟你的肚子彻底融为一体。」

  佐尔的眼角微微抽动了几下,他看了看约翰,又看了看彼德莉娅手中自己的剑,最终低着头缓步上前,从彼德莉娅手中接过了自己的细剑。他后退两步,朝彼德莉娅轻轻躬身:「好吧,请原谅我的唐突,这位——尊敬的法师小姐。我们将不会打扰你的行程。」

  海孔雀也都跟着一起收起了剑,尾随着佐尔朝旁边走去。

  「理论上来讲,你是我的护卫,」彼德莉娅又一次颇为哀怨地叹了口气,「可我经常觉得实际上往往是反过来的。」

  「我当然是你的护卫,」约翰不满地嘟囔着,「赶走骚扰殿下你的闲杂人士难道不应该是护卫的职责之一吗?」

  「你没法赶走一群一个个单挑你都不见得能打赢的人,所以你只是在单纯地给我制造麻烦。」

  「谁说我打不赢!不过是一群拿着小牙签儿欺负路人的鸟毛脑袋,我哪里打不赢了?」约翰显得十分不服气。

  「是是是,你最强你最厉害,那么请我忠诚而强大的护卫现在就去替我在阵前决斗中干掉克劳迪森家的『山怪王子』皮特罗,或是河汛团的『铁塔』戈尔贡吧~ 」

  就在两人斗嘴之际,背后突然再次传来了一声惊叫和一阵异响。

  彼德莉娅和约翰回头看去,只见之前那卖蛤蛎的小女孩连人带车被海孔雀推翻在地,捂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佩剑男人。一名海孔雀哈哈大笑地高声说着:「请问你两腿之间的蛤蛎能卖多少钱啊?」

  该死,这下全完了。彼德莉娅两眼一闭,已经完全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喂!你们几个鸟毛杂种,给我离她远点!」约翰愤怒地大步朝海孔雀们走去,径直拔出手半剑斜横于身前,戴着皮手套的左手按在了中段剑刃上,已然是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哈,这他娘的可就怪不得我了——」佐尔歪了歪脖子,朝一旁吐了一口唾沫,同样拔出细剑迎向了约翰。

  彼德莉娅心中暗骂不止,但还是叹着气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她打算准备几个雷电类的法术,力道还得保证既能让这帮该死的海孔雀再起不能但又不至于直接没命。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海孔雀们背后的巷道中突然传出了一个低沉浑厚,而又略带两分沙哑的嗓音。

  「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会选择去找一个暖和的小酒吧,唱唱小曲喝点麦酒来打发掉晚饭前的时间,而不是去找过路年轻人或是摆摊小丫头的麻烦。」

  一个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男人从阴影中缓步走出。他看上去大概四十出头,身高不下一米八八,脸上遍布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伤痕,下巴和唇边留着胡茬,黑色的中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扎成了一束带刺的武士辫。他穿着一身陈旧但厚实精良的板链甲,右侧的不对称肩甲上雕着大块的波浪纹饰。甲片上的凹坑和刮痕丝毫未使盔甲看上去有给对手增加可趁之机,反而隐隐透着一股充满历战、肃杀之氛的无形威慑。他腰间两侧各悬着一柄有着独特波浪形斧首的短柄单手斧,背上背着一把连柄接近一人高的斯托利卡长刀,交错的革制武装带上还挂着好几把匕首和小刀。略显破旧的布条和衣袍下摆从盔甲的缝隙中坠出,随着他的步伐无声地飘动。

  海孔雀们的脸刷得一下统统变得苍白如死灰,愣生生地勉强转过头来看向了这位披甲战士。一位实力较弱的海孔雀手中的细剑「啪嗒」一声滑落坠地,而剑的主人却对此毫无意识,他只是在惊恐地盯着眼前之人瑟瑟发抖。

  这是一位七级巅峰的超凡战士。

  「怎么,你们难道还准备让我给你们推荐酒馆吗?」披甲战士在离海孔雀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平静地抱起了双臂。

  他话音刚落,海孔雀中实力最强的佐尔便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其余一众帮伙也跟着一起灰溜溜地离去。

  待海孔雀们溜走,这披甲战士便踏步向前,来到了彼德莉娅与约翰面前。

  「殿下,还有你,约翰小子,伊文斯爵士已经和客人在一起等着你们了。我想我应该重复过很多遍了,我们没有成天免费掺和阿兰特菲尔城内各种杂事的余裕,更冒不起节外生枝的风险。虽然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们两谁都不是我能劝得动的主,但我还是希望你们都能尽可能地做出一些能让我和老伊文斯更省心的决定。」

  披甲战士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两人,语气中却流露出了几分无奈。

  「不好意思,山姆爵士,」彼德莉娅微微点头,「我也不想有意耽搁,只是世事难料。既然时间已经不早,那么还请你赶紧领我们去碰面的地方吧。」

  「这样就好,」山姆爵士也跟着点点头,「你们两个立刻跟我来,因为刚才闹的这么一通,我们这下又得重新换条路绕圈个子了,以免被斯福尔扎留在城里的老鼠跟踪或是盯梢。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殿下您能和约翰一样对我直呼其名比较好,我不太喜欢别人管我叫爵士。」

  「我还是一直很不能理解,您已经受封了二十多年,为何到头来现在却变得不喜欢自己的骑士头衔?」彼德莉娅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很正常,」山姆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少年时代我不喜欢自己的筏民出身,总梦想着当个受人尊敬的骑士。但等我真的成了骑士,经历了诸多战争之后,我又开始变得不再想当骑士,反而怀念起了当筏民的日子。等殿下您到了我这岁数,也会有对此感同身受的一天的。」

  山姆·拉佛,吉斯卡特大名鼎鼎的「浮木骑士」,彼德莉娅身边老忠臣里的最骁勇善战者,也是拉夫瑞特历史上少有的几位以筏民之身受封为骑士者。他曾在二十年前的白鸦河之战中,踩在一根倒在湍急溪流中的树干上以一杆戟枪刺杀了六名克劳迪森家的骑士,这便是他绰号的由来。

  彼德莉娅不解地歪了歪头,随即跟在了山姆爵士的背后。约翰·米勒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随后便跟在了彼德莉娅的后面,三人就以这样的顺序踏入了旁边的阴暗小巷中。

  ……

  在约翰和山姆爵士的左右随侍下,彼德莉娅缓步踏入了面前这座小楼的大门。

  三人沉默无言地上楼,来到一间有着厚重严密的橡木大门的房间门口。山姆爵士走上前,以特定的节奏轻轻敲了敲门,然后在一阵吱呀声中推开了大门。

  彼德莉娅稍稍整理了一下斗篷,举步跨过了门槛。

  在一张厚重的大桌子周围,四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彼德莉娅。

  最先起立的,是左侧的伊文斯·科雷昂爵士:「我的殿下,您终于来了。」这是一位看上约莫五六十岁的老骑士,微卷的灰白头发披散在脑后,密密麻麻的胡须修得有些不太整齐,脸上除了伤痕外同时也已积累了不少皱纹,但双眼之中的目光坚定而富有魄力。他身上穿着锁子甲,外面包裹着已经褪色严重的旧罩袍,但仍能看出正中央那背显光轮,身披金甲,手执长剑的受祝武士纹章——这是吉诺维斯王朝的象征。他的左臂从肘部往下,整个前臂是一支造型独特,如同盔甲一般的炼金机械手。这是十七年前阿兰特菲尔高价从贝利萨请来导师阶位的炼金技师为爵士打造的炼金义肢,名义上乃是作为城邦政府未能察觉并有效制止斯福尔扎施行刺杀的赔罪礼。

  「抱歉让你久等了,伊文斯爵士,还有这边的几位客人。」彼德莉娅微笑着向伊文斯爵士点点头。伊文斯爵士在注视自己时更爱笑,目光也会变得更加柔和。

  「我来为殿下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鲍尔斯船长,他的香料船将会带我们前往阿尔丹顿。」

  伴随着伊文斯爵士的介绍,桌对面一位梳着背头,留着大黄胡子的大块头中年人站了起来,朝彼德莉娅微微欠身行礼:「能为殿下这样身份高贵的人服务是我的荣幸——」鲍尔斯瓮声瓮气地说着,挤出了一个热情但在彼德莉娅看来有点假的笑容。

  这一点也不让彼德莉娅感到奇怪。名义上有着王家血统和继承权,但却并不富裕,既没有领地也没有人马,同时还在大陆上有着一堆仇家。对于这些普通的商业、航海从业者来说,跟自己这样的人打交道恐怕只会平添一大堆普通客户不会有的麻烦。

  「而这边这两位——」

  「我是鲍尔斯船长的契约律师萨勒文,很高兴认识您,尊敬的彼德莉娅殿下;」不等伊文斯爵士说完,坐在中间的那位斯文中年人便微笑着自行开了口。他带着一副玳瑁圈钳眼镜,穿着一件颜色朴素但裁缝精致的修身对襟外套,右手拿着一根羽毛笔,左手按着一大撂形形色色的文件。

  「我负责替鲍尔斯船长在法庭上辩论,以及帮助他协商和审阅他准备签订的各种商业契约,还有海上保险的条款。旁边这位先生则是我的合作伙伴安东尼·布朗,六级舞浪客与决斗代理人。」

  「萨勒文负责替委托人动嘴,而我负责替委托人动手。」站在萨勒文身边的那位高瘦剑客笑着说道。他穿着一件无袖对襟武装衣,随意地抱着臂倚靠在窗边,看上去三十岁上下。不同于先前的那些海孔雀,这是一位有着正经身份的行会舞浪客。

  「亲爱的安东尼的意思是,我负责替客户提供法庭辩论和文书协助服务,而他在有必要时替客户出面代理比武审判。」律师萨勒文依旧保持着那程式化的微笑。

  「那么我们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彼德莉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所以说,我们之间具体都有哪些需要协商的事项?」

  「首先是这个,」萨勒文把两沓文件递到了彼德莉娅和伊文斯爵士的面前,「由于这次前往阿尔丹顿的行程多出了包括殿下您在内的一众原定计划外,有特殊要求的旅客,鲍尔斯船长先前购买的海上保险有一些契约条款需要加以补充,并由诸位签署。然后我想确认一下,登船的乘客包括这份名单上的整整二十三个人,对吗?」

  「不错,」彼德莉娅快速地扫了一眼羊皮纸,同伊文斯爵士对视一下后点了点头。

  「然后,关于诸位的保密要求,」萨勒文扶了扶镜片,取出了另一张羊皮纸文件,「诸位对这次出行有着很特别的高度保密要求,希望在行程结束以前,不对这间房子以外的任何人或机构透露诸位会登上鲍尔斯船长的灰鲸号的消息,这意味着递交给公证所的契约文书备份在灰鲸号返航之前也不能被拆封,而且,爵士您似乎希望我们两人也要临时签订带有魔法效力的守密契约?」

  「不错。」伊文斯爵士在桌上握起了双手。

  「那么,诸位还需要再加付五十金盾,」萨勒文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礼节性的营业微笑。

  「嗯……五十金盾么……」伊文斯爵士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了一旁的彼德莉娅。

  彼德莉娅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直接由自己来决断吧。

  「那就这样,成交吧。」彼德莉娅放下文书,爽利地答道。

  五十金盾,对于大陆上任何一个其他的王室来说大概都不过是随手就能给出的小钱。可在自己这里,这却是一个需要慎重考量的数目。以伊文斯爵士为首的一众吉诺维斯追随者在这些年里一直通过从事雇佣兵活动或是担任军事顾问来获得资金,这是众人这些年来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想要从阿兰特菲尔人手上拿到更多的资金倒也不是不行,但代价便是,彼德莉娅自己必须被明码标价地卖出去。

  「如果伊文斯爵士您对此也没有意见的话,那么契约书就照这样写了?」

  「……那,就这样吧……」伊文斯爵士也叹了口气。

  ……

  阿兰特菲尔的一间别院中,彼德莉娅坐在院子里的小桌旁平静地欣赏着日落。

  伊文斯爵士坐在桌子的另一侧,一边用右手揉着太阳穴,一边盯着机械左手里的羊皮纸。

  一名与约翰年纪相仿,有着一头黑短发和一双绿眼睛的年轻佩剑侍从抱着更多的卷宗站在伊文斯爵士身后。

  山姆爵士靠在不远处的一根柱子上,在臂甲上不停地磨着一把短刀。而约翰·米勒则坐在摆在旁边的一张小马札上,擦拭着自己的手半剑。

  「爵士,当初是你坚持说服了我们所有人同意去阿尔丹顿自由港见罗翰妮修女的。既然如此,那么你就不应该因为钱的问题而迟疑。我既不需要每天花那么多钱保证一日三餐都是『符合贵族身份』的精致食物,也不需要像当初在阳岩堡里的母亲一样戴满各种女人的首饰。」面对风景沉默良久之后,彼德莉娅率先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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