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夜結束的餘韻還未完全退去，街上就開始佈置迎接正月的年飾，紅綠白三色掛滿市區描繪出又一道新的風景。置辦年貨的人群把商店街擠得水洩不通，摩肩接踵的唰啦猶如洄游的沙丁魚，攪動泡沫般轉瞬即逝的潮騷。

　　坐在街角咖啡廳速寫的宇髓天元咬著2B鉛筆望著熙來攘往的陌生人，百無聊賴的紫紅色瞳倒映著冷冽的光，隱約可見他內心的煩悶。

　　——啪嚓。

　　被咬斷的筆桿在素描本上無辜地打轉，再被主人粗暴地掃進繪製得多采多姿的帆布袋裡，混入一地雜沓的跫音。

01、大晦日

　　天元最近的狀態好像有點糟，杏壽郎你有什麼頭緒嗎？——進行這樣的對話是在兩天前，煉獄到素山家說今年也會帶猗窩座回老家過年時，狛治抓了空檔詢問的。彼時的煉獄對於多年死黨的伴侶提出的疑問先是愣了一會，接著給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說應該是日子的關係，再下去就是宇髓的私事我不方便替他向你說。言談間充滿無可奈何的調性。

　　日子的關係，就是代表天元每年到這段時期都會變奇怪？敏銳地注意到煉獄話中隱含的意思，狛治蹙起眉頭思索起來。每年……年末？這麼說來去年的年末剛好是我在躲他的那時候，難怪今年才注意到！素山狛治你真是個笨蛋！

　　於是察覺自家Alpha情緒不穩、卻沒辦法像Omega那樣釋放費洛蒙安撫對方的狛治在用力敲打腦袋反省後也做好決定，今年的年假他要住到天元家裡觀察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打擾啦——喔，人果然在。」

　　「狛治？今天開始停課……」

　　「這我當然知道。」

　　叮鈴鈴的鈴聲替開著空調的室內帶來冰冷的風，狛治剛打開美術教室的門就看到宇髓死氣沉沉地趴在畫板上咬筆桿的頹廢模樣。一邊感到好笑地回應他自己沒笨到連放假都會忘記一邊關好門，青年把書包放在隨便一張課桌上後走到還呆著臉的男人面前捏了一把他硬挺的鼻樑。

　　「你不會忘了今天除夕吧？」捏完再補了一記彈額，難得宇髓把頭放這麼低不彈白不彈。

　　「但除夕不是、」

　　「對啊，除夕要跟家人一起過，所以說今年過年我想和你在一起。」

　　一字一頓向宇髓解釋完自己的來意，狛治挽起袖子走到充當工具間的洗手間拿出日常打掃的用具準備來個年末大掃除，即使平常就維持得很乾淨還是不影響他早就計劃好的預計。然而就在他手拿掃把畚箕輕哼著歌跨過門檻時被一道巨大的影子擋在門口籠住，雙手撐在門框上的宇髓天元正不發一語地俯視對他而言身形纖細的戀人。

　　男人的臉龐完全失去以往游刃有餘的從容自信，俊帥的臉面現在只存有雜糅痛苦跟難受以及其他許多狛治難以區分的、從來不曾在對方臉上見過的表情。

　　怎麼回事？平常你都會直接回嘴過來的吧？為什麼會是這種想哭卻又死都不哭的臉？雖然直覺這一定和他狀況不好有關係，但一個個問句還是接連在狛治腦中浮現，而他也不自主地放下掃具伸出手想撫平那護額下突起的皺摺。只是就在他手伸出去的那瞬間，原本撐在門框上的掌子就一口氣把他拉進那厚實的懷中，緊擁的力量也像是要把狛治揉進骨髓似地用力，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短短的、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已經習慣被突然往自己身上招呼的強壯臂膀抓走的狛治眼前忽地閃現過往一個又一個的摟抱。那些即使強硬地不容他逃離、也依舊感受得到其中珍惜與溫情的手勁在此刻蕩然無存，有的只剩彷彿狼犬護食般本能的執著——要是狛治能嗅到Alpha費洛蒙，那他就還會知道自宇髓擋在他的面前開始，整間教室就以他們所在位置為中心向外發散著濃烈到足以讓靠近過來的人直接暈眩的甜香，在在主張著自己的所有權。

　　可他是個無法感知到費洛蒙、無法被費洛蒙影響的Beta，在這由本應清冽的果香層層堆疊出的濃甜裡狛治的掙扎是因為被疼痛地擁抱而非被費洛蒙嚇跑，因此他掙出個頭後往那張胸口用力槌下一記頭槌，炯炯有神的一雙紺藍由下而上凝視進有些茫然失措的紅石榴。

　　「想說什麼就說！」憋紅的臉上顯而易見地寫著心疼，費了一番工夫才成功把手抽出來的狛治雙手捧住宇髓的臉叫道：「我很喜歡……很重視天元你！所以你也、可以依賴我！

　　「我也想成為你的助力！」

　　大喊的聲音震動空氣，體會過彆扭不會為自己跟天元的關係帶來好處的狛治整個人豁出去地吼出聲音。空調響出低低的音頻，在對話中斷的一室裡聽起來彷若耳鳴。把積壓好幾天的話全都甩到宇髓臉上的狛治定定地看著他，看著那一反常態、呆呆地驚愕著的臉龐，用眼神執拗地想逼出一個回答。能言善道的男人被逼得半張開口，而後——

　　「——謝啦，狛治你果然是最華麗的伴侶。」

　　如是說著的宇髓一把將人抱高，把黑色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窩使勁揉亂成鳥窩。你又這樣帶開話題！不滿地猛踢宇髓的小腿發出抗議，狛治想再多說點什麼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大笑，一如以往的爽朗不羈。

　　「你哪根筋不對？」他狐疑地問。怎麼好像恢復原狀了？

　　「不對的那根筋被你華麗地扳回來了。」稍微使勁把狛治趴著的角度更往上了點，宇髓就又這麼扛起狛治走往二樓。「狛治，我們明天去參拜吧。就你跟我。」

　　邊說邊吻了吻被自己放在床上、還是一臉不滿的戀人的眼角，狀似在安撫幼童的舉動令狛治莫名感到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扯過宇髓的領口把他親吻的位置向下拉。笨拙的舌頭主動舔弄起對方的齒列，直到被拉進去交纏後才轉為被動。宇髓的舌霸道且強勢地在狛治的口腔肆虐，搜刮得心滿意足後才甘願退出，留下一張瀲灩的紅唇被它的主人用手試圖遮掩藏不住的水光。

　　「被你這樣看，會讓人忍不住想對你做點壞事呢……」

　　說著的同時宇髓的指尖輕輕划過狛治的領口，上挑的眉眼寫滿曖昧的綺思；挑起這場情潮的人自然不肯讓氣勢居於下風，抬腳就往宇髓腿間的中心不輕不重地踩踏。

　　雨後草木的芬芳若有似無地流淌，滲入桃金孃的濃甜交織出旖旎的淡香。

　　「……反正都最後一天了，」靈活地用腳趾解開底下的褲頭，狛治先沉默地撇過臉去再以眼角餘光偷瞄對方的反應，最後乾脆把雙腳環上那精壯的腰、控制不住臉紅地開口：「把你今年的煩惱通通都發洩出來啦！六根早點淨一淨才不會讓除夜鐘都帶不完你的、嗚哇！」

　　小腿一時施力過猛導致狛治話還沒說完就把宇髓拉倒在自己身上，體格差異更讓被壓在底下的他發出慌亂的叫喊，拍著身上人的背試圖脫困；然而被挑釁的對象可不是什麼吃素的主，迅速把握住狀況的宇髓張口舔咬狛治後頸的腺體，滿足地攝取完Beta那彰顯著情動的費洛蒙後就著這般姿勢伸手進衣服內撫摸起光滑細緻的肌膚。

　　「我又……不能標——」

　　帶著自我厭惡的話音未落，下意識吐出自虐言語的唇隨即又被封住，只剩啾嘖作響的水聲跟斷斷續續的喘息嗚咽隨著唾液溢出狛治的嘴角，沒進白髮男人的唇舌。

　　「我會在你身上標下數不完的標記。」

　　動作俐落地脫光狛治身上的衣物，宇髓在往鎖骨留下牙印前低聲宣告道。被親吻到迷迷糊糊的狛治到底是有聽見這句話，氤氳著霧氣的眼眸不由自主瞇起、薄唇勾勒出上揚的弧度。啊啊，天元你這溫柔的男人，究竟是要讓我多離不開你才滿意啊？

　　「要是不夠多……我可不讓你下床。」

　　被愛的幸福感滿溢在狛治心中，促使他回應宇髓的宣告後也開始拉扯起對方的衣服，同樣把人脫得乾淨溜溜。就在他的Alpha接下戰書、又執著地啃咬起腺體聞嗅他馥郁的草木香時，無法聞到費洛蒙的狛治不合時宜地想到一件事：下次他要叫天元陪他去買可以組合成天元費洛蒙氣味的香水，這樣他才可以知道天元聞起來到底是什麼味道。

　　而後狛治就被發現他竟然分心的宇髓給掐了一把乳首，再被他嫻熟的技巧給甩進情慾的浪濤，再也無暇顧及其他瑣碎的小事。情動至極的喉頭冒出軟糯的哼哼，狛治因空手道鍛鍊而結繭無數的手攀向身上厚實的背肌，帶著全然的信任將自己的身體交給摯愛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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