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年轻人，这样可不行啊。”趴在旅馆床上的悠对足立的话没有作出回应——会晕游乐项目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不只是旋转木马，摩天轮、旋转茶杯、海盗船……平成年代出生的青年甚至开始怀疑了起来，难道这些都是为了以后将人类送上太空所做的提前测试吗？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以“旋转”为主题的儿童娱乐呢？

不旋转不行吗？

还是说只有自己不行？

即使稍微吐过了一下，也并没能让几乎全能的鸣上悠缓过劲来。

“喂喂。”

“嗯……”从枕头里抬起头，青年弓起背，试图要起来的样子。

“还是躺着吧？”

“没……关系。”悠用手指做出了一个比起“OK”更像是“○”的手势。足立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大概也就只有一件了。

“做吧，足立先生。”转过脑袋，鸣上悠朝身边的人微笑着。

在摩天轮上，青年告诉自己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悠说，“那时候的我其实比起被夸奖，只是更希望多见到几次父母。并不是傲慢，别人的称赞确实已经听腻了。”

足立没有反驳。

“因为觉得旋转木马是要妈妈带着一起坐的，所以哪怕后来和别人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这个项目也被排除在外了——虽然用的理由是不感兴趣所以不想坐。”

“实际上是在害怕？”足立听着悠的自白，像是故意为了不让他感到尴尬，始终保持着看风景的姿势。尽管其实是对方自己主动开口的，不用注意这些也可以，或许是联想到自己的过去，足立仍然觉得此刻还是降低一点存在感会让人感觉更放松，当然这样对方可能也就会说更多关于自己的事。

印象里悠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过去。

和自己那种或许已经成为阴影的“过去”不一样，从语气中就能明白，对方并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那些“不重要”。但毫无疑问，那是一种示好以及坦诚相对的态度。

包括“不经意”间不断向自己透露的“前几次”的事情：午夜电视的真相、案件的罪魁祸首、世界正在经历的异变、迷雾的源头，以及他（目前）真实的身份。

“准救世主。”

在我这如此评价之后，悠突然捶着腿笑起来：“这算什么叫法，好土。”

我差点想要把他从摩天轮上推下去。

“所以我很感谢今天的足立先生。”青年一本正经地说着。

“我又没干什么。”

“陪我完成了童年的梦想。”悠的表情无论何时都是真诚的，关于这一点足立已经不再需要证实。

“不要把我和你妈混为一谈。”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白的吧，足立先生？”

“切。”在言语方面，足立从来都不是悠的对手。他那些恐怖的“真情实感”，永远比动人的情话更有杀伤力。

背对着足立，刚才还在头晕的青年男性现在已经把身体充分地抬起，邀请着自己的进入。

很难想象如果不是对着自己，此刻如果换成是其他人和他上床的话，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会像这样“美色当前”，仍然思考着一些无聊的事情吗？又或者说，他会让别人插入那具诱人的身体吗？会是谁呢？

足立知道对方那些“侦探团”的朋友们，但是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回事过。从一开始，他注意到的也就只有堂岛介绍来的亲戚——乖巧的高中生，鸣上悠而已。

“接下来只会让你更加眩晕噢。”足立开玩笑似地说着，把沾满了润滑液的手指伸进了前方青年的身体入口。

“啊啊……”熟悉的呻吟声。

鸣上悠最喜欢的方式，足立早就摸透了。

22

外面又下起雪的时候，足立正掐着恋人的脖子，在自己的家中做爱。

并非为了增加快感而进行的SM行为。

仅仅只是个仪式——为了假装自己并不爱对方的障眼法。

在洁白的脖颈上留下指痕，兴奋的看起来倒是年轻的那一方。

“这样能让我观赏到透先生的表情。”

悠仰起头，只是把脖子暴露地更明显了。“别忘了用力啊，透先生。”

总是逃课的救世主催促着。

“马上就会让你满足的，悠。”足立笑起来的样子，还是那样的怪异。

已经无法阻止的堕落。

雾气慢慢散去了——因为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悠并没有太多地说明他和伊邪那美神之间所做的交易，说不感兴趣当然是骗人的，但是足立好奇的也仅限于“世界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而已。

悠说，末日会被延长。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把事情都解决了。”那天鸣上悠来找足立的时候几乎是一副要死了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手上、腿上，身体各处的小伤口有的还在流血，这显然不是什么和人打了一架的结果，或者说绝不是和普通人打了一架。

不容对方的拒绝，足立把摇摇欲坠的青年弄去了医院。

昏睡了将近20个小时后，悠醒了过来。

“真是服了你了，这种理由也说得出口吗？”

“我已经说了。”醒来的悠难得享受着被足立照顾的滋味，在病床上吃着对方亲手喂过来的切成块的苹果。

他告诉足立，自己今天是去依照约定见那个“对人类发起试炼”的神的。

——实际上，我觉得伊邪那美并不讨厌人类。并且对“爱情”有着非常奇怪的执着。

青年说，他将自己的决定说给了那个神听，并且和对方大战了一场。而悠所说的决定是：想要留在足立透的身边继续观望这个世界。

足立听完后，过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做出了反应。

“结果呢？你打赢了没有？”足立又将一块苹果递到了悠的嘴边。

“唔……没有。”青年咀嚼了几下后才继续说，“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神。”

“输了？”

“倒也不是。大概是某种意义上的平手吧——反正他姑且表达了妥协的意思。虽然搞不好哪一天末日又会降临，不过最近应该没事了。他说还会继续寻找适合拥有persona力量的人，对他们进行测试。就像在这里进行的那样。”

“神（他）要离开镇上了吗？”

“大概是吧。”脑袋和脖子上缠着绷带的悠看向窗外，“这里的雾气大概会逐渐散去吧。午夜电视的频道会关闭，迷雾应该也会慢慢回到那边的世界里去。”

“那倒是帮大忙了。”足立把最后一块苹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是不是有一点高兴呢，足立先生？”因为还有工作，足立并不能在医院逗留太久。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青年平静的提问。

足立走了出去。

——如果被悠看见自己开心到几乎落泪的话，估计以后都会无法面对这个青年了吧。

但事实上已经没有什么退路可言了。

被用来和世界做交换，那个人的脑子一定有哪里坏掉了。

——从一开始就不对。

原以为对方只是出于某种情怀想要来拯救已经烂透的自己，来获得正义或者成就感之类的东西，结果天真的竟然是本人，而鸣上悠这个青年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所谓的“目的”而来。

足立不知道神在想什么。

更加不明白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尽管恐惧得要死，但他也并不打算拒绝。

如果是这个世界的主角（Hero）的愿望的话，他并不介意奉陪到底。

所以说年轻人是真的可怕啊……

走向警局路上的足立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给还在医院里的悠发送了「等我晚上下了班来接你」这样的短消息。

至于稻羽市的冬天，结不结束都已经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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