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提示，本文部分人物为虚构角色，且可能含有ooc、超越档案的能力等成分，望悉知。）

“我本以为卡兹戴尔的贵族们已经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那场战役……不，应该说是单方面的碾压。让我明白，‘疯子’这个称号在整个泰拉大陆上，只有他配得上。”

——选自《卡赞·米特斯缇上校回忆录》

卡兹戴尔，若是有人来到这片位于泰拉大陆东北方、属于萨卡兹的土地上的话。当他回到他的祖国时，他一定会说:“在那里，除了拳头之外的东西都没有用。”

哪怕存储的金钱再多，死了之后也不过是平白落入他人手中；哪怕拥有的土地再广，没有坚实牢固的城墙，也不过是一片谁都可以进入的花园；哪怕手中的权利再大，手无寸铁的官员也不可能打过训练有素的士兵。

这就是卡兹戴尔，一个实力至上的国度。

卡赞·米特斯缇走在他所镇守的堡垒中，笔挺的浅灰色军服上有代表着上校职位的臂章，一头黑色短发如同他手底下的士兵一般笔直地站着。

这座堡垒坐落于卡兹戴尔首都北方的一条山脉中的其中一座山上，从上空来看就像是一个圆形竞技场。堡垒外不远处深宽均为两米的战壕被其上覆盖的一层草皮完美掩盖住，为的就是给来犯的敌人一个惊喜。而以堡垒为圆心，半径一公里的区域内除了一些修剪过的杂草之外，只有这座石头垒砌而成的堡垒静静地坐镇中央。

卡赞是特雷西斯手底下的军官之一，曾参与过攻陷首都的军事行动。而在三个月前，他被派到这里，守护离这里不远处的山脚，唯一一条连接首都和卡兹戴尔北方区域的交通要道。

堡垒内部有地道与山底下的关卡连接，方便人员调换、支援和撤退。

“上校！”一路上见到卡赞的士兵都将手中的武器戳地，对着他行军礼。而他本人也是微笑着点头应答。

这座圆形的堡垒每一面都有人站岗，彼此之间相隔的距离刚好能够看到左右两边的人。虽然这样的警备措施需要用到比较多的入手，但对于容纳了将近六千士兵的堡垒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卡赞上校。”一个军官手里拿着一沓文件，走到卡赞面前停下脚步，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哦，库斯皮特上尉。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属下正是要和您说这个……您看。”库斯皮特上尉脸上眉头紧锁，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纸张递给卡赞。

卡赞看了看上尉的表情，接过纸张仔细阅读，他盯着文件上的一个名字沉默了许久。

巴别塔的恶灵。

“……情报准确吗？”卡赞头也不抬地问道。

“应该不会错，毕竟在卡兹戴尔没有比那个骨架更大的东西会动了。”

“我不需要应该！”卡赞将手中的纸张甩到地上，“马上给我去确认！确认敌人位置和人员编成！如果没做好准备，在那个恶魔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是！”库斯皮特上尉铿锵有力地答道，再次行了个军礼之后跑了出去。

卡赞没有目送跑远的库斯皮特上尉，他马上转过身，跑向广播室。

相比于站到那个怪物的对立面……

卡赞一边朝广播室跑去，一边想道。

我更宁愿孤身一人被敌人的士兵包围！

这就是“巴别塔的恶灵”，这就是由那些关于他的荒谬故事和让人不得不相信的事实所造就的战场威慑力。

当人们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他时，都会想“若是我此刻在与普通的敌军以一对多，那该多好。”

而真正对上他会发生的事情，人们只能从破损的录像带和一部分被烧成灰烬的文件中知晓。

因为真正经历过的人……

都永远沉睡于这片大地……

不，或许……都已经被那只“恶灵”吞食殆尽了。

卡赞迅速地跑到广播室，按下广播按钮，对着麦克风大喊道:“全军一级戒备！！！把山底下那些王八蛋全都『卡兹戴尔粗口』给老子喊上来！！！”

之所以不在底下的关卡迎击，一是因为关卡内的空间狭隘，不足以容纳堡垒内将近六千的人员；二是因为卡赞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根据巴别塔最近半年的出现地点以及战斗情报来推测，他们现在正在做一件让摄政王殿下头疼的事情:找到散落在首都外的特雷西斯所属军官，并进行歼灭。

没错，是“歼灭”。每一个被他们找上的军官只来得及发出一次求援信号。而等待支援部队整装完毕，为了确认向求援部队发出通话申请时，那边已经一个能应答的人都没有了。

在短短半年内，巴别塔一共歼灭了11名中尉以上的军官，其中不乏有着赫赫战功的中校。但他们都已经被那个“恶灵”夺走了灵魂。

特雷西斯为此感到异常头疼，因为他刚夺取政权不过短短半年，而特蕾西娅——这个前任女帝的忠实拥护者在卡兹戴尔的首都之外虎视眈眈。他不得不在这些交通要道上布置充足的兵力，否则不等巴别塔进军到首都，他的项上人头估计就会被那些拥护者献给特蕾西娅了。

而巴别塔正是看中这一点，将独自镇守交通要道、战略重镇的各个摄政王方面的军官歼灭殆尽。

虽然说起来感觉这个计划极其荒谬，毕竟这些军官镇守的地点都伴随着大量的士兵仍他们差遣。

但事实就是如此让人难以置信。根据可靠的消息记录，那只恶灵在第一次对摄政王方面军官的作战中，只用了三百人便将足有七千人的军团歼灭。

“终于到我了啊……”早在三个月前被摄政王殿下分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卡赞便已经清楚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轮到他来与巴别塔的恶灵正面对抗。

“不过我可不是靠关系和运气爬到少校这个位置的啊……”卡赞在刚刚入伍之后，出色的指挥能力和冷静的战场决断力让特雷西斯都对他赞不绝口。

“我其实一直都在期待呢，巴别塔的恶灵……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够吸走我这六千将士的灵魂吧！”

通过言语激励，来压低自己内心中的恐惧，并且让身体内已经冷却下来的血液重新回到滚烫沸腾着的少年时期。

这是卡赞在另外一名少校的手下任职时学到的方法。而那位少校在五个月前，被巴别塔的恶灵永远固定在了少校这一军衔。

“杰特斯少校……若是这场战斗我能胜利，我一定会建议上头给你追加军衔的。”卡赞脸上挂起一丝微笑，随后将刚刚因为跑动而歪斜的肩章摆正，步伐坚定地走向广播室外。

晴空万里的天气里，从堡垒的城墙上方可以看到以山脉北方几乎所有的视野。若是有敌人从北方来犯，从这里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而此时，一个巨大的“怪物”正在那片旷野上行进着。

卡赞将望远镜递给身旁的副官，毕竟这个大家伙只要眼睛没瞎应该都看得见。

“怎么样？我们的远程武器可以打到它吗？”卡赞盯着禁止不动的怪物。

副官看了看手中的纸张，上面记录了他们所侦测到的所有情况，答道:“根据预测，那玩意距离我们的距离有六千码。我们现有的所有武器中只有那一把攻城弩炮可以勉强打到那玩意，但经过六千码距离的削弱，估计连刮破他的皮都做不到。”

“这样啊……啧，真是棘手啊。”

副官拿起手中的望远镜，继续看着那个“怪物”，说道:“我们现在就像被围困在山上的动物一样，往前会被那个怪物碾过，往后就是我们奉命守护的土地，我们只能站在这里看着这个怪物了……等等，那个怪物里有人出来了！”

卡赞抢过副官手里的望远镜，看向那个“怪物”。

只见一团黑点从“怪物”的肚子底下钻出来，他们身后卷起的尘土代表着他们此时正在乘坐交通工具快速赶往这里。

卡赞将望远镜的倍速调高，仔细观察车组上的人员。

“……他果然来了。”

一道身着灰色长袍的身影坐在其中一辆车的旁边，双手抱胸，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而下一刻，他向卡赞看过来。

卡赞放下望远镜，额头流下一滴冷汗。虽然黑色的不透明面具遮挡了他的面部表情，但是卡赞知道，他在对他说:希望你能让我觉得稍微有趣一点。

“真是……他究竟把战争当成什么了……”卡赞看着旷野上越来越近的黑团，对他手下的军队下命令，“除了有远程攻击手段的战斗人员听令！现在将堡垒外的空地扩大！给你们十五分钟时间！要是超不过半公里的拓展半径就全都军法处置！”

“是！”近三千人同时发出喊声响彻云霄，坐在车上的人一定也听得到，可卡赞管不了那么多，在这种时候他需要竭尽所能地去增加每一点胜利的希望。

“所有弓箭手将手边一半的箭头涂上油，准备好火箭！工程人员给我把那个快生锈的攻城弩炮拉出来装上箭矢！战壕里的人『卡兹戴尔粗口』别给老子露头！将你们头上那该死的草皮重新盖好！我命令你们冲锋的时候再给我不要命地冲！喂！外面砍树的快回来重新拿起武器！他们要来了！”

卡赞手里拿着特制的扩音器，一条又一条的命令下达，在“怪物”体内出来的车辆刚到山脚，堡垒里能用的不能用的东西全都已经和战士们一起在前线严阵以待。

寂静。

整个堡垒在这段时间内仿佛化为了虔诚信徒正在做祷告时的教堂，除了风吹过树木的沙沙声和每个人紧张的呼吸声之外，连一只虫子的声音都没有。

“沙沙沙……”不协调的声音从林子里传过来，那是一群人的皮靴蹋在草地上的声音。

卡赞和他的士兵们聆听着这代表着敌人的脚步声，眼睛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接着，在树木后头，出现了一道人影。

是他。

灰色的长袍，黑色的面罩。他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卡赞，随后向后挥了挥手。

“——注意躲避！！！”卡赞一边大喊道，一边朝着他的副官扑过去。

卡赞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将他脚下的城墙炸出一个不小的坑洞。

若是他被正面打中，必死无疑。

“该死！是远程弩炮！弓箭手！射击！”

听到命令的弓箭手将涂有汽油的箭瞄准那个灰色的身影，整齐划一地拉满弓弦，准备齐射。

但此时一个黑色的匣子从那个身影的后方被扔了出来。

精锐的萨卡兹弓箭手可以将手中的箭射到两千码开外的苹果上。而一千五百码的距离，只要是有点力气的人就都可以将一个小东西扔过来。

就在弓箭手准备将手中拉紧的弓弦放开时，那个飞向他们的匣子发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尖啸声。

“叽——————”

突如其来的尖啸让大多数弓箭手展时失去了听觉，同时感到耳朵一阵刺痛。有一部分人的耳膜甚至已经破掉了。而在战壕内的士兵因为他们的头顶上有皮草遮盖，所以抵消了一部分的声音，因此没有人受伤。

那个黑匣子飞过战壕，直直地撞到城墙上，碎了一地。

而刚刚在尖啸声发出的下一瞬间射出的箭矢，只有少部分飞往了那个灰色身影附近，但都被一个拿着剑的壮硕萨卡兹一支不落地砍落。

卡赞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个黑匣子飞来的方向，他不相信正常人可以将这个玩意扔到将近一千五百米外的城墙上。但那匣子飞来时形成的完美抛物线又让他明白这不是什么发射机器将其发射过来的。

“怪物……”卡赞此时只觉得，他是小时候读过的故事书里，那些和怪物大军对抗，而后被怪物杀死的人类指挥官这样的配角罢了。

而真正的主角，此时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他的身后，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浮现出来，十九人站到了恶灵的身旁，成为他麾下的骑士。

卡赞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支队伍。

因为……那实在是很奇怪的人员武装搭配。他们的队伍里连一面像是盾牌的东西都没有，队伍里唯一看起来可以扛起抵御弓箭的重盾只有那名壮硕的萨卡兹，可他的手里只有一把饱受战火洗礼的长剑。

如此不合理的装备，他们该怎么穿过一千五百米长的空旷地带？

哪怕是卡赞手下的弓箭手们，心里也不禁升起这一疑问。

但很快，怪物们给出了答案。

一个白色头发、身穿绿色及膝长袍的菲林女性站到了队伍前方。

“弓箭手听令！穿甲箭预备！”卡赞下令道，既然看到他们如此自信的行为。相信他们不仅有能够穿越一千五百米的空地的方法，也有能够扑灭由火箭引起的燃烧的手段。此时只有使用速度快，单体破坏力高的穿甲箭才有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当弓箭手们将厚重的穿甲箭放上弓弦上，拉紧瞄准时，怪物们的“盾牌”终于展现在卡赞他们的眼前。

墨绿色的光滑面反射着从天空中射来的刺眼阳光，不合理的链结方式将这些反射着光芒的尖锐碎片拼接起来。看起来像是多足虫一般，它的足尖——没错，那真的是足“尖”——目测长达一米以上的尖锐碎片，看起来能够轻易的将那些重甲战士直接刺穿。

“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人类啊……”副官看着这超出理解的情况，喃喃道。

“别愣着！弓箭手将准星瞄准在四百米的弧度范围！”卡赞曾经参与过特雷西斯夺取王权的战斗，所以他见过那个“东西”，就是它救走了从前的王。

此时，他们动了。

只有二十人左右的队伍向前快步跑着，而那墨绿色的怪物也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们。

一千三百、一千一百、九百、七百……

卡赞看着他们距离自己脑中形成的曲线越来越近，准备下达全军冲刺的命令。

但他们停下来了。

他们在距离城墙大概五百米的地方停下，随后卡赞看到一个红色的萨卡兹女性从背后掏出了一堆黑色圆柱体，抬手扔了出去。

卡赞在红色萨卡兹扔出那些东西的下一瞬反应过来，抬手抓过通讯器，对着战壕里的士兵吼道:“冲锋！”

间距只有两米的战壕内，除非是彼此之间心意相通的士兵也不能在一瞬间向两边疏散，更何况此刻在战壕里的士兵们混杂了堡垒原有的驻守士兵和卡赞从首都带过来的士兵。

而卡赞此刻下的命令可以说是最合理的。面对只有二十人的小队，直接集结大军以人数优势碾压过去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在此刻头顶上雷管的威胁下，这也是能让士兵们最快离开战壕的命令。

数量达到八百之数的敢死队士兵从战壕里叫喊着冲出来，其形成的声浪响彻这座山的山顶。他们拿着各自的武器从不同的皮草下出现，但那些武器的尖端全部都指向那个墨绿色的怪物以及躲藏与其下的另一群怪物。

然后卡赞看到……

红色的萨卡兹女性很兴奋地笑了。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爆炸声。

红色萨卡兹女性像是按下了一个类似于遥控器的东西。随后还在空中飞行着的雷管就在那形成了一朵朵的爆炸火花，而且那些花还在那些士兵的头上撒下了撒下了黑色的“花粉”。

“花粉”轻飘飘地落到还在冲锋的士兵们之间，然后……

“BOOM！！！！！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红色的萨卡兹女性这样疯狂地笑着。

就如同迎合她的笑声一般，数量多到数不清的黑色“花粉”在士兵中间绽放，包含着尘土、鲜血和残肢的毁灭之花海让数百士兵的灵魂发出刺耳的哀嚎。

但卡赞充耳不闻。在真正的战场上，每个人都可以被吓到，只有最高指挥官不行。

“弓箭手放箭！攻城弩炮准备！”

只要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哪怕是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中心，他们都可以若无其事地执行长官下达的命令。

上千支反射着银色光泽的穿甲箭齐刷刷地射向因为炸弹扬起的尘土中心。“乒乒乓乓”的硬物互相碰撞的声音不断地响起。而两秒后，又是一阵箭雨射来。

“就这样给我继续射击！”

在这嘈杂的战场之中，卡赞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烟雾，想要看看穿甲箭的战果。随后卡赞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洒满自己的侧脸。

他缓缓扭头看去，刚刚站在他旁边的，只有他的副官。

副官的眉心有一个黑色的洞，正在不断地喷涌出鲜血。

狙击手。

在正常的战场上，除了命令之外，不先击杀主官而是先击杀副官的行为，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可是卡赞此时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感到惊恐。

副官头上的黑洞带着一点下倾的角度，说明对方是从城墙下方不远处射击的。

而这也代表着一个卡赞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在不停歇的穿甲箭雨攻击之下，他们依旧没有全灭。

卡赞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黔驴技穷的感觉。

弓箭手身边常备的穿甲箭不多，卡赞手下军队的后勤人员不可能无限供应着正在进行速射的数千弓箭手。所以箭雨的攻势正在逐渐减弱，而刚刚因为爆炸而产生的烟雾也渐渐散去。

首先出现在他们眼中的，依旧是那反射着太阳光的墨绿色怪物，刚刚数万支穿甲箭连它的光滑釉质都不能磨损一丝。

理所当然的，在它身后的其他怪物也一样毫发无伤。

卡赞看到了那个狙击手，一个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萨卡兹将手中的铳器瞄准向卡赞。而在他旁边，那个恶灵也在看着他。

已经没有其他有趣的手段了吗？

卡赞读出了恶灵的想法。他已经没有任何底牌了吗？

不，还有一个。

此时，敌人正站在堡垒紧闭着的大门前方。而在门后，长三点六八米、宽一点二四米的巨大攻城弩炮正将它那反射着冷冽的金属光芒的巨大弩箭对向门外的敌人。

这个大家伙是特雷西斯从东国购买的器械，它叫做“卡伊滅兹”，在古东国语里是“毁灭”的意思。

它在特雷西斯的夺权战里显露出符合这个名字的威力。当时它配合着它专属的巨大弩箭，一箭就将厚达三米的城墙射出一个大洞。

可惜这种弩箭的制作方法已经失传，用到现在为止，也只剩下这最后一支了。这也是特雷西斯允许卡赞将其带出首都的原因之一。

而此时，这个大家伙仿佛是在专心感受着背上为它量身定做的弩箭，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

门外，红色的萨卡兹女性拿出了一把特殊的大口径铳器，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在城墙上响起。原本被修砌地整整齐齐的城墙表面，不一会儿就变得坑坑洼洼。

对方的狙击手不断地从组成墨绿色怪物的碎片空隙猎杀着卡赞手下的精锐弓箭手。

而其他人则在墨绿色的盾牌后一步一步地往城门那走，就像是在散步。

“可恶……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卡赞一边在士兵的掩护下走下城墙，一边说道。

虽然对方只有两个远程攻击手，但那把大口径铳器的发射速度不仅快，而且作用范围广。再加上卡赞手下的大部分武器连那个墨绿色怪物的防御都破不了，如果还站在毫无遮掩的城墙上，那就和活靶子没什么两样。

“第一、第二支队预备！拿着你们的武器站在弩炮前面！给我拼死掩护这个大家伙！弓箭手给我把穿甲箭都上弦！技术部再检查一次弩炮情况，确保发射成功！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这是卡赞的最后一张牌，如果“卡伊滅兹”还不能够将那个墨绿色的怪物摧毁，让恶灵暴露在弓箭手的眼睛之下的话，那就只能……

“上校，那些人是为了你来的！你快从地道那里逃吧！”

卡赞看了一眼和他一起从首都过来的上尉，又把视线集中到紧闭着的城门，说道:“卡兹戴尔的士兵没有撤退这个选项，更何况长官。再说了，那个超大型的东西还在外面的旷野等着呢。就算我跑了，没有人阻拦对方的情况下，又能够跑多远呢？”

说到这，卡赞无奈地笑笑，说道:“最主要的，你知道一个逃跑的指挥官在卡兹戴尔是有多卑微吗？”

“这……”面对着卡赞的话语，上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的一会儿后，上尉握紧自己的武器，向卡赞行了个军礼，说道:“这一战，我将永不后退！”

卡赞向他挥了挥手，上尉便快速地回到自己管理的队伍里待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剩下的四千余人每一个都握紧手中的武器，紧紧地盯着城门。

若是正常人，五百米只需要跑两分钟就可以跑完，走路的话则是五分钟左右。

而这五分钟，让卡赞觉得异常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堡垒内通过暗孔观察敌人的士兵朝着卡赞做了一个手势。

“进攻！！！！！”

随着卡赞的喊声响起，士兵们的吼声让卡赞脚下的大地都颤抖起来。而随着城门的开启，士兵们就像洪水一般冲出。

在对方拥有群体杀伤性武器的情况下，这样的冲锋显然是不合理的。但不知道为何，城门处并没有响起预想中的爆炸声，反而是另外的一声怒吼响起。

“叽——————————”

和那个黑匣子里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尖啸声从墨绿色的怪物“口”中响起，随后那二十人的队伍也向他们发起冲锋。

若是有人看到这样的场面，大部分人对那二十人的小队不会感到敬佩，只会觉得他们愚蠢。

但至少卡赞不会觉得他们愚蠢。因为他知道，他们有这样做的资本。

冲在前排的士兵很快就与那个墨绿色的怪物接触，而从卡赞的视角来看，那个怪物只是轻轻一挥它尖锐的手，就将数十个士兵的性命收割，他们鲜红的血飞向空中，被切割下来的身体也被甩到一旁。那些士兵的用性命给他们的同伴创造出攻击怪物的机会，但锋利的长剑和长矛只是在那个怪物身上擦出一点火花罢了。

而刚刚在城门处没有响起的爆炸声，此时在士兵之间再次开出象征着死亡的毁灭之花。有时只是开出一小朵，有时却又将尘土和士兵扬起到数十米的高空中。

“这些混蛋……他们把这战场当成游乐园了是吗……”卡赞看着空地上惨烈的战斗，估算着伤亡情况。

从接触开始，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分钟时间，他们就已经损失了近两成的士兵。

“弩炮准备！”本来卡赞想要尽量减少士兵的伤亡，等到第一、第二支队将他们牵制在空地上再发射这玩意的。但看那人员的减少速度来看，再这样下去，连发射它的时间都没有。

部分士兵将卡伊滅兹推出到城门外，将其对准远处的不远处的战场，那里的地面已经变成了鲜红的血地。

而那个灰色的恶灵，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随后，他看向这边，看向卡赞。

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吗？

卡赞的耳旁仿佛能够听到恶灵的低语。

“放！”

一声巨大的机扩声响起，弩炮上的特制弩箭从金属的银白色变成了暗红色。在机括声传到战场的士兵耳中之前，直直地飞到正在扮演死神的敌人面前。

然后，卡赞看见了他一生难忘的场面。

“我从没有见过有人用那种方式抵挡初速度超过八百米每秒的重性弩箭。现在想来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那个疯子和他手底下的怪物可以办到了。”

卡赞在退役前写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

“那个接近三米高的墨绿色怪物将它面前的士兵无情地收割掉，然后它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移动到弩箭飞行的路径上，用它那些尖锐的手将弩箭抱住。随后，它在原地高速地旋转起来，之后在它的周围，形成一个不断将周围的人吸扯进去的旋风。不一会那个旋风就变成了血红色的，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从里面不断地被甩出来。旋转了大概五秒左右吧，它将那支弩箭扔了回来。”

卡赞躺在地面上，他的四肢完全动不了。原本应该在敌人之间爆炸的弩箭反而在他的面前炸开了。

卡赞受到爆炸余波的强烈冲击，整个人狠狠地撞在墙上，随后便躺在地面上。

他此时的视野里只能看见不知何时变得阴沉的天空，背部传来的痛感不停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卡赞感觉他的五脏六腑全部都已经移位了。

“啊……输了……”卡赞这样想到。

耳边传来的厮杀声正在逐渐变小，而本来就在后方的士兵都被刚刚那一发弩箭炸得所剩无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卡赞背部传来的痛感开始渐渐变轻，他也能够稍微活动自己的手脚了。

他费劲地坐起来，轻轻靠着身后的墙壁，向城门处看去。

由于弩箭的爆炸将他炸飞到城门的两侧，所以他只能看见从城门外不断被扔进来的尸体残肢。

不一会，他看到了那个将弩箭扔回来的怪物。它已经从墨绿色变成了血液的暗红色，眼睛部位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它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了盯着它的卡赞。

被称为“巴别塔的恶灵”的男人走在前方，一个接一个的人跟在怪物身后走了进来，不多不少，二十个。

恶灵看向卡赞，回头向那将他的副官狙杀掉的狙击手说了些什么，随后狙击手将一把小巧的手铳递给了他，其他人则是散向四周寻找还活着的人去了。

恶灵一步一步地走向卡赞，他手里的手铳反射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恶灵在卡赞面前站定，将手铳对准了卡赞的眉心。

“怎么？不动手吗？”卡赞看着眼前静止不动的灰色身影，见他许久不按下扳机，问道。

“…………”恶灵没有回答。

“既然这样……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卡赞忍耐着背后传来的痛感，断断续续地说道。

“…………”依旧是沉默。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卡赞将口中带血的唾沫咽了下去，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参与……战争？”

这是当成卡赞刚刚成为一名新兵时，他们队伍的教官问他们的问题。

当时的大家有很多不同的答案，有的是为了守护脚下的土地，有的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有的是被政府强制征兵……

卡赞还记得当时他的回答。

“为了让其他人不再感受战争。”

当时的教官听到这句话之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拍他的肩膀，说这个原因也太老套了。

但卡赞不这么认为，他的父亲和哥哥都是因为被卷入贵族间的战争而死的。他亲眼看着他的父亲和哥哥炙热的血撒在当时只有五岁的他身上。他从那之后便立誓要让其他人不再经历战争，不再让人们的身上沾满亲人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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