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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 HALF TIME WALK,2

[db:作者] 2025-08-04 11:04 5hhhhh 6750 ℃

他没有任何犹豫,夺过车钥匙,转身大跨步离开了贵宾席。

为了省房租,俱乐部的内部构造并不算很简洁明了,他本想在走之前去洗手间给脸泼把水清醒一下,但人生地不熟,刚头一次进来的时候还有侍者在旁边给带着路,这会儿刚出了演出厅,漫步在四通八达又长得基本差不多的走廊里,时空院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真的迷路了。

在各色霓虹灯五花八门的强光和二手烟的污染下,他那点作为军人对于陌生环境的判断力也跟着失灵。

最操蛋的是侍者都忙着在演出厅端酒、偌大的一片区域里,此时连个半个工作人员的影子都见不到。

在看不见的地方,时空院悄悄地咬紧了后槽牙。

随着被困时间的推移,他行进的脚步速度也跟着逐渐加快,不知何时他已丧失了最后一丝方向感,唯一已知的就是他已经完全远离了自己刚出来的演出厅,因为他看到两边的走廊门上的号码变成了十分有规律的房号,他心下判断他应该是走到留宿区了。

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隔音相当之差,时空院的耳朵边——男人哼哧哼哧的粗喘,女人故作娇媚的叫床声声入耳,把本就迷路的他听得烦躁不堪。

就这么又漫无目的地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他总算在某一条道的路边发现了人迹。

那是个瘦瘦的背影。时空院暗暗地松了口气,扶了扶自己的帽子,以不疾不徐的姿态靠近对方。

“晚上好,请问——”

对方转过身来,果然是个女孩子,身上是一件改装过的水手服,本该飒爽活力的经典红白蓝学生装被刻意裁短了裙摆、拉低了领口,女孩紫灰及腰长发,齐眉刘海,样貌长得也是清秀漂亮,在充满了异国风情的俱乐部里算是标准的受岛内男人欢迎的和风美人。

女孩子手里抱一个篮子,似乎被时空院的出现惊了一下,眨巴着眼睛看他:

“先生,您是需要这个吗?”

她说着,把篮子往时空院那里伸了伸。

他一时迷茫,往里面一看,发现那是满满一篮的散装避孕套,各样厚薄款式大小一应俱全。

他快速反应过来,目光克制,只扫一眼便很快移开了。

“……不好意思,我只是不小心在这里迷路了,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吗?”

女孩子不像前场的性感脱衣舞女郎们一样浓妆艳抹,得以让时空院在说话的功夫里把她的样貌看得一清二楚,对方五官轮廓里还能窥见幼态,仿佛真的还在上学年纪,也尚未领教如何伪装自己的表情——她听到时空院的话后,便难掩失望神色。

他看着她,难怪暗示性意味十足的扮相加身,对方看上去依旧只像一支早春里还瑟瑟发抖的嫩芽——从头到尾都青涩得厉害。

“……请跟我来,先生。”她嘟囔着说。

女孩子在前面带路,那条非常清凉的裙子欲盖弥彰地跟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若动作略大便连半截屁股都盖不住,于是她只得小小步地在前面挪。

时空院像个绅士一样将视线移得很远,给到她足够的尊重,他略微快走几步,与女孩的肩隔着一段距离保持齐平。

从他的视角来看,对方简直娇小得过分,紫灰的小脑袋连着精心修剪的刘海,把她的眼睛也隐进了那阴影里,细瘦脖颈挂着一只choker,下面是清晰到有些病态的锁骨。

时空院看着,停住了脚。

女孩子察觉到人没再跟上来,也回头看他。

他垂眸,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夹,两指伸进夹层取了两三张黄色的纸币,轻轻放进了女孩子盛满避孕套的篮子里。

“我买下了,谢谢你帮忙领路。”

4.

女孩显得局促不安,说话都跟着磕绊起来:“不……不行、先生,这太多了,我不能收。”

“一部分买你的东西、另一部分是你为我带路的小费。”他不太明白对方在推拒什么。

“我、先生您不知道,我跟前辈姐姐们不一样……我没有提成的,也没有小费。”女孩的嗓音细细弱弱,她垂着眼睛,不太敢抬头看时空院似的:

“这的走廊上到处都是监控,我们主管每晚定时要查的,要是被他发现了我从客人那私留了这么多钱……也留不住。“

她话毕,抬头便看到了时空院一脸的不可置信。

对面的女孩子眸珠黯淡,他自知刚才的表情过于失礼,便连忙敛了心神。

“真的没办法留吗?”他问。

“接客、才能留钱……”女孩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我在想什么呀,您这么善良的军官先生怎么会看得上……”

她把篮子里的钱一张张拾起来叠好抚平,然后递给了时空院:

“谢谢您的好心,但是我真的不能收。”

“不,请收下。”

时空院勾了勾唇,只感觉他二十多年来被精英教育的繁缛礼节驯化的那一部分人格正胆怯而惊惧地俯看着他此时此刻的“疯狂”举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俱乐部里最卑微的雏妓触动到心里,触动到他以为早就不复存在的悱恻和共情心:

“你刚刚不是说接客就可以留钱了吗?带路吧。”

女孩带着他兜兜转转,在走廊的其中一扇门前面停了下来,她用房卡刷开了门,温顺地站在一边请时空院先进屋。

这是间没有窗户的大床房,沙发边面积不大的客厅被改成了带一根钢管的舞池,他避开了那片区域从角落拖了把椅子坐下,因为注意到地上的紫光灯灯箱,时空院并没有想要在开灯之后去一一辨别那沙发上沾着的各种体液痕迹的打算。

女孩凑到他身前,哆嗦着手想去帮时空院解制服扣子,却被对方喊停了。

“……先生?”她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时空院沉默半晌,才憋出来一句“算了。”

女孩不知所措地站在那。

“你什么都不用做,那些钱是你的小费。”他捏了捏鼻梁:“既然有监控,那么肯定也能拍到你带我进房间了,这样就够了,等一会儿再出去就好。”

“你坐吧。”见女孩听了他的话还是杵在原地,时空院挥了挥手。

“我在这从来没见过像先生您这样的人。”

她依言在床边坐下,很识趣地与时空院保持着一段不会令他反感的距离,喃喃道。

“不难想象。”他脑海里浮现出前场那些各色客人令人作呕的嘴脸。

“我小的时候也特别想参军。”见时空院语气缓和,女孩也放松了不少,很积极地调动着话题:

“听我妈妈说我爸爸就是军人,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长什么样,一直很想到军队去找他。”

时空院侧脸瞥着女孩:“……你多大了?”

“二、二十。”

“你可以跟我说实话。”

女孩肩头一塌,这才放心地说:“十六……”

——活跃在这等是非之地卖避孕套的雏妓才这般花一样的年纪。

他无语凝噎,彻底失去了对话题的掌控。

“对了先生,你们是几连的人呀?”女孩眨眨眼睛,好奇地问。

时空院报了个数字,她脸上显示出一种神往的表情:“原来你们就是那班凯旋的大功臣,我都在报纸上看到专门写你们的文章了。”

这些类似的字眼自他回到典部之后就听得耳朵长茧,时空院自嘲地笑了笑。

十六岁。

若不是这几年来战壕之中的浴血生活,若不是他们以毫厘之差胜过了敌方的子弹。他的两个妹妹长到十六岁是不是也会沦落到在类似的地方、为了活下去做着这样那样的挣扎呢。

岛内的绝大多数平民已经像是活在无忧无虑的和平年代,生活水准开始提升起来,酒吧与夜总会之类变得流行,北海道以西南小樽的温泉、本岛之南冲绳的海滩永远预定不到时间适宜的度假旅馆……

那些地方大都人潮汹涌,但又如何能指望他们可共情士兵的恐惧、痛苦和牺牲,尤其是在这些人从未真正置身于枪林弹雨之中的情况下?

时空院把这归结于神的垂怜,让他们取得胜利、让他在战争中得以保全自己健康的四肢和头脑。

女孩看出他在凝神,只把他的沉默当成一种高尚无比的谦逊,于是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不多做打扰。

时空院的思绪飘得很远,等再回过神的时候低头看了眼腕表,已经离刚进房的时候过去快一个小时。

“我该走了。”

女孩马上站了起来,怯怯地叫住他。

“先生,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报您。”

时空院对着她露出一个很快也很模糊的笑模样。

“最起码能让我知道您的名字吗?”

他没打算在这声色犬马之地留下自己的大名,哪怕是做好事也不例外,时空院所在本班的声望流传在外,而他的个人从军履历更是干净纯粹得比他脸都漂亮。今夜他们一行人的举动已经足够目无法纪,由不得他再添油加醋、节外生枝。免得回头净惹出些别的麻烦。

毕竟怎可能会有人相信他真的花大价钱跟女人开房只盖被子聊一个小时的天呢?

他的沉默已足以说明态度,女孩有点失望。

“最、最起码请让我帮您做一次、行吗?”她像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说:“用手或者嘴都行……”

女孩还在结结巴巴地说话,时空院岿然不动的样子也没有让她受挫,像是还想着劝服他,只是语气越来越虚浮,声量越来越小。

说实话他有些堂皇,用于精细计算弹道轨迹和射程速度的大脑对于当下的情况缺乏经验认知,对方也看出他这一点,于是大着胆子贴到时空院身边跪到了他腿前。

“……停下。”

这时,女孩紫灰的发旋和一片猩红同时映进了他眼中。

“没事的……”

对方纤细的手搭上了他冰冷的皮带扣。

“……我说停下。”

时空院下身那茬安静的东西被女性纤细的柔荑盈盈握住,以一种半生不熟练的手法套弄起来。

“停下……”

他头脑虚晃,视线里的红色似乎从未如此这般叫人心烦意乱过,时空院想把腿间的人推开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拐了个弯,他往后踉跄了一下,摘掉眼镜,拼命地揉搓着眼睛。

可他闭上眼,某人紫灰色的长发还是会突兀地闯进脑海里。

时空院咬紧了后槽牙,发颤的音节从齿列间逸出来:

“我说停下!”

“没关系的先生,请让我报答您吧……”

胯间的物件很快便被温润潮湿的口腔含住了。

脑中在那十几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几分钟里闪回了许多碎片般的图像: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见了自己,刚刚被抬下前线的自己,昏迷的自己,处理眼睑里零星的子弹碎片时嘴里咬着嚼子因疼痛而痉挛的自己,双眼被层层不透光的纱布包裹近乎失明的自己;看见注射进静脉的杜冷丁,看见无菌的手术刀刀刃,看见一纸写有他名讳的病理诊断书,落款着那个神宫寺寂雷的名字。

同样还有那道低沉的絮语,像主教为他敲响的丧钟,久久地回荡着。

时空院睁开眼睛,嗡鸣的头痛像两片高速旋转的螺旋刀,把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性全部绞碎。

他无法将那些事件从脑海中抹去。

眼珠转动,那个紫灰长发的脑袋依旧伏在自己胯间动作着,恍惚间他好像看到神宫寺寂雷了。

“给我滚开!”

他粗暴地钳住那截细瘦的脖子,狠狠甩到了床边。

女孩低低地叫了一声,后脑触着了柔软的弹簧床垫便立刻弹回去,一头撞在灯几上的唱片机锋利的棱角处。

放着的一整篮避孕套撒落一地。

之后她似乎便没再动了。

一股腥甜的冲动迅速涌上喉头,时空院踉跄地往卫生间跑未果,还是“哇”的一声吐在马桶边上,消化不及的酒液原封不动地全逆流倒了出来,混着胃液火辣辣地刺激喉咙,每一口反刍都像燃烧着的火。

刚才那一下剧烈的撞击似乎碰着了唱片机的唱针,正巧触动了本就置在里头的唱片,这会儿正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The Everlasting Hills of Oklahoma》,跟房间里糜烂暧昧的气氛丝毫不相匹配——是时空院从前在军队里经常听到的曲子,可能是拜小时候弹过钢琴的履历,他从来对这些浮躁的美国歌生不出任何好感。

现在他通体乏力,他擦了擦嘴角,撑着自己的身子缓缓站起来,浴室里的镜子明晃晃地照着了他现在的模样。

镜子里面的人皮带敞着,头发散乱,双眼因充血而通红。优雅气质全无,只像个目眦欲裂的鬼。

5.

火车发动起来的时候,一等车厢里静悄悄的——坐票并没有全部被订完。

时空院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右手里夹着一本口袋大小的法文书,耳朵后面分别绾着两缕卷发,眼镜后的眸子安静地落在小小的纸页上。

他面前是上车前乘务小姐送来的红茶小点,一杯锡兰,奶精糖块、一块可可曲奇。

他不碰点心,而那茶也在第一次入口后泛上来的旧腐陈气而让时空院彻底失去了品尝它的欲望。

茶杯和点心被搁在了观景窗外晒进来的灿烂阳光里,并没有因为主人的冷落而就此变凉。

时空院的注意力渐渐从法文书上移开。

他摩挲着书页的大拇指甲缝底,一抹近乎黑色的极深的暗红,在日光中暗淡地凝固住。

那不是文墨、也不是弹灰,更不是污渍——

时空院的眼在捕捉到那暗红痕迹的时候,轻不可闻地颤动了一下。

逼迫自己阅读的时间对他来说过得很快,时空院的站到了,他步履轻快,下火车,提行李,离开月台之前就近在花店买了很大一捧他妈妈最喜欢的香槟玫瑰。

今天对于时空院家而言是繁忙的一天,妹妹们的钢琴家教和管家一起告病请假了,早些时候他妈妈从酒店打来电话,抱歉地说可能没办法去火车站接他了。

时空院坐在出租车上,虚虚地抱着怀里的鲜花,记忆一下子倒带回了几个小时之前。

他摇摇晃晃地从浴室出来,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似乎能清楚地觉察到自己脑子里负责掌握着理智和人伦的那部分飞离出肉体的瞬间。

仿佛抽丝剥茧般恼人又细微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地占据了时空院的脑仁,他定定地窥着自己不过十几分钟前创下的“杰作”,此时的时空院谁也不是,不过一个被飙升的肾上腺素所支配的莽夫。

时空院没在战场之外的地界杀过人,最起码在他清醒的印象里没有过。

设在暗处的摄像头毫无疑问地早已清晰拍下他与女孩一起走进房间的影像,而他在几个小时之后就该踏上启程回家的路了。

脑子很乱,像一锅煮成浆糊的面条汤。运载过负荷的神经在极短的时间内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唯独没有对于当下处境的有效解决办法。时空院捂住脸,发抖的目光有些畏惧似的盯着床边的尸体——

军队、功德、荣誉、骄傲……

他摸到自己胸前的勋章,一阵蚀骨钻心的恐惧如寒气般攀爬上脊背,使时空院脱力地蹲在了床边。

哪怕是当时空院在被敌人的流弹擦过脸颊和胳膊的时候,作为狙击手的他也从未有一刻瑟缩过。但此时此刻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跟在战场上毫不相同的恐惧。

他知道他必须给自己的冲动行为收拾烂摊子。

命运捉弄人的方式可笑之至,他一时被触动的恻隐心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雏妓竟害了他。他爬过去小心地将尸体翻了个面,女孩脸上的表情已被定格在了死亡来临前最后一刻的惊惧上,放大的瞳孔空旷而涣散,从此再也不会收缩回去了。

新鲜的、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时空院哆嗦着、伸手抹掉了对方额头上还湿漉漉的血。

不仅仅是这种无力的、任凭自己的全身,从头到脚,全部被绝望的惧意所淹没的感觉,他胡乱搓了搓眼睛,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脸也蹭上了血。

像从前线下岗后的每一次一样,他用力揉眼睛,闭上、然后再睁开。

包房内灯光迷乱,接触不好的老式点唱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唱着冉冉升起又稀里哗啦陷落的“美国梦”,不隔音的临房里传来令人作呕的做爱声,陈旧的弹簧床垫污渍斑斑,半小时前那个神情羞涩眼含情欲的青涩女孩,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什么都没变,他视野里的景象一切如常。

没有时好时坏的恍惚,也没有走马灯一样不断闪回的血红色。

他吃了一惊,仿佛不太敢相信似的频繁地揉搓眨眼,好像第一次透过自己的双眼看见了世界的婴孩。

时空院讶异地想,自负伤后便困扰他数月的恼人眼疾,大概是在那一刻痊愈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时空院乘坐的出租车下了公路,就行驶在了进町的小道上。

车内的空间很静,司机出于职业特性,只在时空院刚上车的时候习惯地跟他东扯西聊,但很快便发现对方无心寒暄,于是到了后半段路,司机才总算悻悻地噤了声。

窗外投射进的阳光柔和温暖,烘烤着时空院深色的制服,香槟玫瑰水意丰润的香气也在有限的空间里蒸腾起来。

他微微低头,垂眼的动作让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小片秀丽的阴影,时空院嗅了一会儿花香,眼看着差不多已经快到家了。

时空院下车,用计程小费打发走了司机,穿过栅格雕花铁门后的小花园,站到了自家的门廊前。

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他调整自己的表情,尝试露出一个像样的微笑来,然后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那头就传来了应答声,随着门锁转动的轻响,一个披着及腰大波浪卷棕发的美丽女人开了门。

时空院笑起来。

“丞武……”对方在看清来人之后便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妈妈,我回来了。”时空院的声音低低地含着笑。

“我的宝贝、妈妈快想死你了。”

对方从他怀里抬起头,两手捧起时空院的脸,一对脉脉的温柔眼眸里已然带上水气,她比她的儿子要矮上快两个头,便就势将脸埋进了他脖颈处,肩头已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好啦、好啦,不要把妆哭花了哦。”

他妈的肩背很薄,把头埋在他胸前哭泣的时候并不在意几缕垂到脸前的卷发,低伏的身影娇小脆弱,看上去很易碎。

任谁一眼看过去也不会把他们与“母子”这一关系联系到一起。

“让妈妈好好看看。”她哭够了抬起头,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脸:

“瘦了好多……赶紧进来,女孩儿们也一直在等你,从昨晚就兴奋得怎么都睡不着。”

女人用细白的手指抚过时空院的额头、眼睛、嘴唇。然后从他手里接过玫瑰和他脱下来的外套,把他往门内领:

“虽然电话里说过了……但是我今天起床之后立刻就后悔了,应该临时找个人顶替一下今天的保姆的。“

对于无法亲自赶到接他的事,他妈蹙着眉,耿耿于怀地说。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妈妈——”他说着,两个蹦跳着穿着纱裙的小姑娘花蝴蝶一样从门廊尽头跑了出来,然后直直地冲向时空院,“哥哥、哥哥”地叫得很甜。

女孩们在他腿边上蹿下跳地要抱抱,时空院只好蹲下去一边一个地把她们举起来托稳。被他抱着的双胞胎女孩分享着同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容,外人大概只能通过同款不同色的衣着来将她们区分开,小姑娘们一看见时空院就高兴得不行,粉嫩的脸蛋飞上兴奋的绯红,撅着小嘴讨亲亲,一个个柔软的吻在他的头发和侧脸上落下。

时空院有些痒,也故意去挠姐妹俩的痒痒肉,被两个奶团子的重量坠到不得不蹲在地上,任由俩小姑娘把他亲的满脸口水。

最后还是他妈过来像提溜小鸡仔一样一个接一个从时空院怀里把人拎走,一边温和地数落着:

“刚回来就亲成这样子,看到哥哥来了就知道乖了?昨晚十一点多了又不肯睡觉,把管家阿姨给累病了,好了、先让哥哥起来歇一会儿!”

“妈妈,没关系。”

他笑着站起来:“上次回来还是去年圣诞节吧,她们长大好多,每次看到都长得不一样。”

“调皮得不行,我说什么她们又不怎么听,最近老师都管不住她们了,什么都想做、就是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丞武小时候比她们听话多了。”他妈妈叹了口气。

时空院笑而不语,两姐妹其中的一个抱住他的腰撒娇似的晃来晃去:

“哥哥,你上次说回来之后要带我们去吃冰激凌的——”

“快一年以前的事情都能做到历历在目,就记不住一天前刚学的乐谱呀?”妈妈嗔怪地点点小姑娘的鼻头。

时空院失笑,摸了摸妹妹的头。

“她们要是实在听不进,就别学钢琴了吧。”

两个小孩子都是人精,知道时空院回来了便有了更多的底气,软着嗓子甜甜地嚷着“哥哥都跟我们约好了”之类的话,听得人耳根子软。

“……我带她们出去溜一圈吧。”时空院说。

他妈看着也在犹豫的样子:“你刚回来肯定累了……这两个小鬼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没事。”

他顺了顺女人滑腻如海藻般丰茂的长卷发:

“就当咱们一家出去透透气,我也好久没在老家转悠过了。”

他妈温润的目光将她的三个孩子都打量了一遍,最终视线回到了令她骄傲的儿子那张漂亮的脸上:

“……我就不去了,厨房在还热着你小时候喜欢的炖菜,需要看锅……本来打算等你回来一起吃的。”

时空院唇角笑意温柔:“也好,最近天变冷了,你本来身子就不舒服,在家歇息也行。”

女人走去玄关把车钥匙递给了时空院:“你不要太由着她们的性子了,不然肚子会吃坏的。”

两姐妹欢呼雀跃地跳起来,一边一个拉住时空院的手高兴地开始转圈圈。

“去收拾一下!”他拍拍她们俩的后背,低声催促着。

他感觉到他妈妈的眼神很眷恋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时空院搂过女人的肩膀,轻轻在她头发上落下一个吻:

“放心吧,不会很久的,我午饭之前就把她们带回来。”

“……开车小心一点,丞武。”

女人细软的手指把时空院的手攥得很紧。

“知道了。”

6.

二十分钟后,两个小姑娘终于如愿被哥哥带到商场吃冰激凌。

她们早已经过了需要使用儿童座椅的年龄,而冰吧的座椅对于小孩子的身高来说还是有些不友好,女孩们还都穿着蓬蓬裙,因此无论是坐上去还是跳下来还是得时空院抱。

店里人并不多,他们的餐点很快便被制作完成,只见侍者端上桌一大客被装饰得很漂亮的香蕉船,除了常规的三色香草球之外还多了许多有的没的的点缀,像饼干华夫糖渍水果一类,淋面透亮的巧克力酱、甜蜜蜜的糖浆与坚果碎均匀洒满了整个主体,总之净是些徒增视觉冲击的作用物。

时空院百无聊赖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妹妹们——两小姑娘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勺子开始大快朵颐,他只要了一份汤,但自己的餐点跟女孩们洋溢着最纯粹愉悦的绯红脸颊比起来着实显得寡淡无味,时空院干脆放下了勺子,托腮专心看她们糊满了冰激凌的小花猫脸。

在某个特定年龄段的小女孩眼里,这样的食物的确可以带来什么都比不过的无上幸福感和满足感。

吃到兴头上,她们爬上桌子,凑近时空院:“哥哥也要吃!”

他一时很难招架双胞胎的攻势,为了快些让她们安静下来只好下意识先含住了勺子。

冰凉的甜味在舌头上迅速化开,带着一点点果肉被打碎的颗粒感。

时空院对这甜味不予置评。

“回去之后妈妈要是问起来,知道该怎么说吗?”他漱了口水,扭头问着还在专心对付冰激凌的双胞胎。

那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一齐抬头看向时空院。

“……就说我们俩只分了一个圣代。”双胞胎之一的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两圈,然后说,话毕便娇憨地笑了出来。

时空院满意地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分别在两姐妹脑门上弹了一下:

“两个鬼灵精,吃慢一点,不然回去要是闹肚子,还是会被妈妈发现的。”

双胞胎再次一起齐刷刷地点头。

贴兜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走到冰吧外面接了电话。

电话是他妈打来的。

“丞武,女孩们怎么样了?”

“她们很好。”他透窗查看了一眼双胞胎。

“那就好……刚刚有个人打了咱家的电话,自称是你部队的,是个很有礼貌的年轻人,说是想要找你。”

“那人叫什么名字?”

“姓氏是……神宫寺。”

时空院勾起了唇。

“他语气听起来还蛮认真的,不过……你们两个是朋友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段打给家里呢?”

女人的神经总是纤细而敏感的,面对他妈的疑问,时空院徐徐地回答:

“我跟他不算朋友、妈妈,顶多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程度罢了,那个人是后勤部队的,他打给家里大概也只是为了例行的感恩节流动慰问,没什么大事儿。”

“啊,原来是这样……还多亏他们有这份心呢!我以为是什么事、还特地记了一下那位年轻人的电话,那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他妈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还想再多玩儿一会儿吗?难得你回家一趟,我不想催你们,可是炖菜已经快要出锅了。”

“我们这就往回赶了,妈妈。”

他朝玻璃窗那头已经把香蕉船解决得差不多了的双胞胎挥了挥手,笑着说。

这一顿久违地有家人陪伴的午餐进行得十分愉快,他妈甚至去地下室挑了一瓶年份很稀有的红一起开了配餐,等到午餐结束后已经陶然微醺,时空院换了便装很贴心地拦住正要开始收拾餐桌的她,叫她和双胞胎早点去午睡。

他妈妈带着心疼和骄傲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成长为一个出色的男人的儿子,看着看着,眼里又不由得泛上一丝被酒精催化出的水意。

“好了妈妈,今天应该是高兴的才对,不是吗?”

时空院温声好不容易把女人从餐厅哄回主卧,看着他妈上床躺好了,才轻轻带上了门。

卧室和客厅之间的隔音很好,时空院安顿好了家人,撸起袖子开始清理餐桌,没有料到的是他收拾到一半门铃又被按响了,于是时空院悄悄地开了门。

站在门前的是管家。

他有些诧异:“听说您今天请了病假,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少爷您难得回来一趟,要是就这么错过也太可惜了。”管家看着他的一身常服和挽起一半的袖子,连忙催促他:“坐了那么长时间火车,您还在这里忙活个什么劲,快回去歇息吧!”

“可是您好些了吗?”被从小看护长大的管家就这么“赶”出了餐厅,时空院亦步亦行地回头问。

“没事没事,一把老骨头了难免三天两头犯点小毛病,现在已经好多了,倒是您,趁这次有假回来可得好好陪陪她们……”

在管家婆絮絮叨叨的攻势之下,他只好洗了手解了围裙回到自己的房间。

时间还早,他妈妈妹妹们应该还在睡着。

时空院打开衣柜——他的衣物风格几多,从洁净的纯色极简系到花样繁复的各种内衬,马甲、府绸衬衫……由于时常清扫的原因,他堪称华美的衣柜并没有落灰。

他从中挑出一条稍正式的条纹西装披在肩上,然后再次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和眼皮。

收拾好下楼时,他看见管家坐在会客厅里,正打理着他早些时候买回来的那一捧香槟玫瑰。

“您打算出门吗?”她打量了一下时空院的穿着,随口问。

“嗯,想去见个朋友。”他走到电话机前,不着痕迹地把他妈先前写下号码的那张便签纸揣进了兜里。

“晚饭需要给您留一份吗?”

“不用等我。”他已走到门口,又侧回半张脸对管家笑了笑道:

“是很久没叙过旧的老朋友了,想花点时间多聊聊。”

“神宫寺……寂雷。”

时空院坐在车上,撑着方向盘的双手宝物似的紧紧地攥着那张写有他电话号码的纸条。

光是靠执行着这个动作,他心里就顿时被一种热烈又灿烂的感情所填满了。

7.

——一盘还冒着热气的蓝莓松饼上桌了。

糖浆、接下来是甜美到醉人的糖浆,搭配黄油蓝莓松饼的最佳拍档,一定要是纯正芬芳的龙舌兰花蜜,男人拧开瓶口,首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那其中飘出来的香气。

仅是如此他仿佛已经为此而陶醉,男人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极致满足的喟叹。

下一步,热气腾腾的松饼便和这迷人的液体相遇了,男人小心而熟练地倾倒着,好叫那每一张松饼的每一寸表面全部一丝不落地挂住糖浆,直到他握在手里的瓶子已半空、浅口的松饼碟边,即将溢出的糖浆正摇摇欲坠,男人才终于停下了他的动作。

他竖起刀叉,轻轻松松地切分出一大块蓝莓松饼,然后张开两排洁白的牙齿,大口将它吞了进去。

他咀嚼着,一丝愉悦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真让人受不了、每顿饭之前都要来这么一出,可痛快儿把我恶心死算了。”

有马吐着烟圈,慢慢地说。两只脚叛逆地搭在时空院对面的桌子上,与旁边被他喝到只剩冰块的一杯可乐搁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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