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著水汽的玻璃鏡倒映出一個纖瘦的身影，偌大的浴室裡響起突兀的鈴聲，站立在鏡子前的年輕男人渾身打了個顫，有些猶豫地伸出手去，把擱在一旁的電話拿了起來。

　　「……喂，玄策。」百里守約冷淡的表情在聽見電話那頭一連串不耐煩的喂喂喂之後，倏地變得溫柔，「怎麼了？」

　　百里玄策似乎是剛回到家，看見了電鍋裡保溫的雞湯和桌上的紙條，又急呼呼衝進更衣間，看見沒來得及收拾的一地衣服，還有一個印著阿爾卡納LOGO的空鞋盒。

　　「哥，你在哪？」百里玄策喘著氣急呼呼地說，「是不是去了發佈會？」

　　百里守約垂下眼眸，看見瓷白的洗手台邊擺著的紙袋，慢慢伸出手打開，掏出一條嶄新的潤滑劑來，「嗯……已經結束了，現在和大伙兒去喝酒，別擔心，電鍋裡有雞湯，記得喝啊。」

　　百里玄策在電話那端嘟囔了幾句，似乎有些氣急敗壞，「都怪班機延誤，不然我也趕得過去……哥，你在哪，我去找你好不好？」

　　百里玄策帶著點鼻音的聲音像在撒嬌，自從父親的葬禮之後，他們也有好一陣子沒見，他為了他的學業，而這個公司的重擔全落在哥哥身上，儘管百里玄策偶爾也想問問百里守約是不是做得很辛苦，但話到了嘴邊總是變成了各種休學的藉口。

　　百里玄策堅信只要自己回家，沒什麼是兩兄弟無法攜手度過的難關。

　　可這並不是百里守約想要的結果。

　　「聽好了，如果想為這個品牌盡一份心力，就好好把書讀完，拿到學位，將來就算你想做『朱雀'的皇帝，哥哥也會在背後支持你。」葬禮那天，百里守約一向只為了做出暖心甜點的雙手，重重地按在唯一的弟弟肩上。

　　這份重量遠比他所扛起的一切還要輕，可是對於小了幾歲的弟弟而言，這是成年男人的力量，還有一家之主的力量。

　　……沒錯，他的哥哥，已經取代父親成為了這個家的支柱。

　　如果不能在這個時候緩解哥哥的痛苦，那至少應該做到聽他的話。

　　於是葬禮結束後，百里玄策一語不地拎起了包，頭也不回離開了家。

　　「說什麼傻話，你來了誰也不認識，這裡只有酒精，你會把胃搞壞的。」百里守約輕輕嘆了口氣，用手抹開了鏡子上的水霧，一張被熱氣熏得有些泛紅的臉即刻浮現。

　　他抬起眼，對上鏡中人的雙眸，一種後知後覺的羞臊感直撲而來，幾乎讓他握不住手機。

　　叩叩叩！

　　浴室的門冷不丁被敲了三下，凱因模糊的聲音從外頭傳來：「還好嗎？」

　　百里守約進去很長一段時間了，如果不是淋浴的聲音驟然停下，凱因幾乎要以為他暈倒在裡面了。

　　「誰在說話啊？」百里玄策的聽力相當敏銳，一瞬間，百里守約忽然湧起了慌張感和背德感。

　　「啊……可能有人要上廁所，」百里守約刻意捂住了話筒，對門板喊道：「請等一下！」

　　門外隱約傳來遠去的腳步聲，事實上這種vip房裡的地毯厚得哪怕蘋果掉在地上都不容易聽出來，只是出於習慣他擅自做了這個假想，百里玄策有點拿捏不準哥哥說的是不是真話，夜店的隔音效果能好到廁所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嗎？

　　他顯然不具備這種知識。

　　但既然老哥說是這樣，他也必須信任，因為百里守約從不失約，也從不撒謊。

　　百里守約拗不過親弟的百般糾纏，隨手了幾張發佈會現場的照片，殊不知在家裡吃著哥哥愛心雞湯的弟弟同一時間正收到狐朋狗友的八卦消息，條條指向發佈會現場熱情擁舞的兩個男人。

　　【你不是知道嗎，維米里昂的舞鞋消失了，但是今天你哥穿著它出現，還把阿爾卡納的首席女模擠下去……網路上都在說這件事情有內幕，可能做了什麼交易。】

　　【……什麼交易？】

　　【隨你想咯，什麼交易都不稀奇啊，兩個帥哥，乾柴烈火……不，不對，我聽說鎧皇花心得很，上個月《花花世界》才拍到他和一個新人模特進酒店，還有上上次啊……】

　　百里玄策捏著手機，指節泛白，畫面上清晰可見阿爾卡納家的繼承者抱著他哥哥，兩人身體貼得很近，對方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竟然透出了少許笑意，一雙火熱的眼快要把他哥哥給吃了。

　　這個衣冠禽獸！

　　【少道聽途說了，你是他弟還我是他弟？講得跟真的一樣，那個混蛋我不知道，但我哥絕對不會！】

　　【那你知道什麼？知道還藏著掖著，有意思嗎？】

　　【企業機密，我能隨便說嗎！】

　　百里玄策氣沖沖地把手機翻面蓋下，凱因．阿爾卡納他見過一次，這個男人是個深藏不露的野心家，看上去他對慾望很淡，但想要的東西勢必到手。

　　在百里守約接任「朱雀」的這段時間裡他早就聽說過各種版本的謠言了，那些大鰐們急呼呼想併吞這個品牌，還有人說把他們買下來，讓百里守約陪睡，百里玄策但凡聽見有人這樣說，就要衝上去和對方打架。

　　因此半個學期不到，他已經成了輔導員的常客。

　　百里守約確實在為了上床而做準備，他顫抖著手拆開潤滑劑，小心翼翼擠了一些在指尖上，呆呆望著不曉得下一步該怎麼辦。

　　老練的秘書不在身邊，那些屬於朱雀的皇帝的偽裝通通卸除，百里守約不過是個二十五歲還沒有談過戀愛的平凡男人，他猶豫著該不該臨時抱佛腳找點科普知識，剛點開一支視頻，浴室的門就被推開了。他驚呼一聲，不小心把手機摔到了洗手台裡，台子上的潤滑劑掉到地上，凱因只探了個頭進來，確認他沒事後，表情也松懈許多。

　　「一個鐘頭了。」他說，「肚子不餓嗎？」

　　凱因脫掉了外套和馬甲，領帶也解開了，襯衫松開幾顆扣子，把袖子捲起，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慵懶感，商場上的侵略性降低了，情場上的費洛蒙指數異常標高，百里守約嗅到各種成熟男人的味道混雜，一時之間慌了手腳。

　　「還、還不餓……我馬上出去！」百里守約急急忙忙應聲，一聲突兀的呻吟從手機裡傳來，接著是急促的喘息和重重的親吻，影片裡兩個渾身赤裸的男人四肢糾纏，一刻也不停地撫摸彼此。

　　被壓在底下那個不知廉恥地張開了腿，雪白的屁股淌出淫水，急巴巴扶著另外一個男人的老二往肉穴裡捅，剛一進去，又是一陣舒爽的嘆息，百里守約手忙腳亂關掉螢幕，乳白色的潤滑液弄得到處都是，不知道該擦還是該洗手。

　　凱因面不改色地看著他，乾脆推開門走進去，先抽了兩張紙巾，抓住百里守約的左手，把手機拿過去擦乾淨，又撿起掉到地上的潤滑劑，這才仔細把注意力放到那只顯得格外色情的手指上。

　　「……會做嗎？」凱因低聲問道，寬大的胸膛貼著百里守約的背，幾乎將他整個人抱在懷中。

　　百里守約聞到了威士忌的酒氣，想來剛才他一個人在外面開了瓶酒，等得耐性都被消磨殆盡，除此之外還有十足男性氣味的古龍水和煙草味，百里守約感覺他故意把氣息噴灑在頸側，燒得皮膚一陣酥癢。

　　「大概，可以吧。」百里守約說，「比起如何在短時間內學會經營一間公司和裁縫，這已經簡單得多了。」

　　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半是驕傲半是自嘲，凱因點點頭，說：「別想那些了。」

　　他擰開水龍頭，用一種十指交扣的黏膩方式包住百里守約的手，放在溫水下沖洗，殘餘的潤滑劑很快沖乾淨了，但兩人一點都沒有要鬆手的意思，百里守約勾了勾手指，兩個人的小拇指就扣在一起，凱因不明白他在玩什麼，「嗯？」地低頭，正好迎上百里守約微微仰起的頭。這個角度很適合接吻，百里守約半側過臉，凱因濕潤的唇先輕輕在他唇畔邊碰了碰，不帶任何情色意味的吻持續了好一陣子。

　　漸漸的，凱因用舌頭撬開他柔軟的唇瓣，百里守約感覺氣氛驟然一變，適才還溫柔小心的紳士突然招呼也不打，長驅直入，他縮了縮身子，卻徹底落入堅實的禁錮。凱因緊緊抱住他，先是龍捲風過境般掃蕩掠奪，爾後循循善誘地舔舐著他柔熱的舌尖，將他勾引出來，又含住他的唇瓣，吻得砸吧砸吧作響。

　　百里守約舒服得頭皮麻，身體半軟地靠著他，凱因嗅到洗髮精的香味，本就勃發的慾望將褲子頂出了高聳的形狀；百里守約感覺臀部上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抵著自己，卻被對方十指交纏扣著手，帶到那東西上頭。

　　「你摸摸看，我都硬了。」凱因壞心眼地抓著他的手，一挺腰，把胯下往他手心裡送，「這麼繃著難受，你幫幫我，嗯？」

　　百里守約被那玩意的硬度嚇了一跳，想抽開手，又察覺到它像有生命力似的逐漸脹大，指不定比自己的還要粗上一圈，「我……」

　　他真的要把這個東西塞進自己身體裡？

　　百里守約遲疑了一會兒，就這一眨眼的時間，凱因已經解開褲頭，牽引著他的手探進西裝褲裡，隔著薄薄一層布料愛撫。

　　「你多摸摸我就好受了。」凱因微蹙起眉頭，雙眼直勾勾盯著鏡子理的人，視線交疊，百里守約沒有躲開，半是痴迷地望著眼前這一幕，凱因的性器頂端分泌出半透明的黏液，打濕了內褲，把他的手心蹭得黏答答的。

　　「我也……難受……哈……」百里守約迫不及待用另外一隻手探向下體，凱因輕輕撥開他的手，又在他的臀瓣上重重揉捏了兩下，將他抱上台子面對著自己。

　　「要這樣，你跟著我做一次就會了。」凱因扣著他的手，擠了一大坨潤滑液在彼此的指尖上，百里守約不可置信地望著他英俊的臉，記憶中這個男人總是舉止得體，優雅又有風度，想像他做這種事簡直就是褻瀆。

　　凱因拉開他的腿，將兩人的中指一併擠入了那個狹窄的甬道。

　　「唔！」冰涼的觸感讓百里守約皺緊了眉頭，凱因拉下內褲，昂揚巨物早已蓄勢待，一柱擎天地彈到了百里守約白嫩的大腿上，他輕輕磨蹭，傘狀的頭部頂到了百里守約的陰囊，淫靡的畫面讓人頭腦一陣暈眩。

　　百里守約緊致的蜜穴僅僅只能容納下兩根指頭，因為無處可躲，他隨時都能感覺到凱因不停往深處鑽，本來乾澀的內壁在稍加攪弄後分泌出腸液打濕了手指，滑溜溜的觸感令百里守約羞臊地紅了耳根。

　　「嗚……太深了……」

　　「不行，還不夠，不弄開的話你會不舒服的，你覺得很緊嗎？」凱因語氣輕佻地俯身在他耳邊問道，百里守約被情慾染紅的眼尾如刀，狠狠朝他剜去。

　　「說得好像我多管不住下半身似的，不如說說你，剛才那位什麼莉的小姐，可傷心透頂呢。」百里守約揚起下巴挑釁地瞪著凱因。

　　他說的是阿爾卡納的首席女模，她獨自被拋在後台啜泣了很久，發佈會的現場總是打仗一樣混亂，根本沒有人能顧及她，百里守約跳完一支舞走進後台，冷不丁被她的經紀人撞了一下，好在凱因扶住了他，才不至於崴腳。

　　隨著越來越理解，這個圈子的真實樣貌一點一點揭開面紗：有夢想，有熱情，有虛榮心，有拜金，是一個名利場，百里守約早就聽過不下百次關於阿爾卡納家年輕的繼任者的各種風流逸事，最為熱烈的，當然還是凱因．阿爾卡納和首席女模之間不可言說的潛規則。

　　凱因抬眼，扣著他的手停頓了一下，方嘆口氣，才說：「不是她。」

　　他沒有否認。

　　只是對象問題罷了。

　　百里守約咬了咬唇，心裡很清楚這都是成年人自己的選擇，凱因在他心裡並非虛偽的聖人，他有過齷齪的念頭，也會誠實道歉。

　　「但是以後不會了。」凱因在他紅潤的眼角上落下一個吻，「遵守合約規範是生意人的基本原則。」

　　「只是交易而已？」

　　凱因哼的一聲舒開了聳起的肩，歪了歪頭笑道：「視情況，也可能不是。」他張開手，把百里守約的手整個包納住，「我希望不是。」

　　百里守約閉上眼，什麼都不願再想，他勾住凱因的頸子和他接吻，胡亂撕扯他昂貴的襯衫，凱因一手撐在洗手台上，將他壓在鏡子上熱烈地親吻。他們半推半就地轉移陣地，百里守約像個捧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急不可耐地扯開凱因的衣服，兩具熾熱的軀體相疊一處，凱因輕聲告訴他什麼是快意，百里守約覺得指尖頂到某一處的時候，一陣甜蜜的痠意從體內湧出，促使半甦醒的陰莖徹底勃起。

　　「鞋子……嗯……」百里守約伸長了腿，想去撈散在地上的衣物，維米里昂的舞鞋被蓋在一條浴巾下，依然像振翅的朱鳥般，流動著明艷的紅火。

　　凱因摩挲著他瘀血的腳尖，腳後跟傷痕累累，這雙鞋子誰都可以穿，但沒有誰會傻到明知要斬去雙足，依然心甘情願。

　　「對不起，當時只是想氣一氣你的，畢竟那個時候大家都對你父親有怨言，又都拿你束手無策。」凱因低頭，揉了揉他的腦袋，「你不該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但你做得很好。」

　　這個世界的殘酷就在於，很多時候你永遠沒有選擇的權利。

　　男孩穿著絲襪，愚人追求天賦，孤傲的天才寧為凡人，也無法對眾人的欽羨與掌聲報以同樣的熱誠。

　　百里守約抽開腿，一腳踩在他的胸膛上，溫潤的嗓音帶了點冷硬：「我只有這個了，我不要做得好，我要適合。」

　　紅色的舞鞋套上白皙的裸足，緊縛的不自在感再度包圍住他，他被關入了名氣和金錢堆砌的牢籠裡，曲起腿，伏趴在地上，變成了一隻傷痕累累的野狼。

　　但他並未放棄掙扎。

　　只是牙齒爪子還不夠尖銳。

　　不能撕裂他的獵物。

　　僅此而已。

　　凱因不捨得拒絕他的請求，他將那緊翹的臀部掰開，堅硬的性器直直挺入，百里守約「嗯」的一聲努力咬住那根肉棒，柔軟的嫩肉絲毫沒有羞恥心，違背了他的理智不停吸附住他。

　　「你裡面好緊好熱，守約。」凱因被夾得頭皮麻，才剛進去不到一半，這小小的地方就折磨得他再也戴不住偽善的面具，凱因恨不得一頂到底，壓著他亂插一通，胡攪蠻幹，直到百里守約的雙腿再也勾不住他。

　　但現在還不可以。凱因深深吸了口氣，他並不想弄傷百里守約，他試著淺淺地抽插了幾下，想把這處地方操開，更方便他幹。百里守約雙頰緋紅，悄悄抬手擋住眼，柔和的光線也變得有些刺目。

　　「剛才不是還嫌棄我辜負了別的女人嗎，這會兒你不好好看著我，以後說起來，我不就百口莫辯了。」凱因故意說得酸溜溜的。

　　百里守約不禁逗，正想辯駁「我才不是那種人」，手一拿下來，映入眼簾的是凱因似笑非笑的臉。兩個人大開大合地幹了一陣，凱因粗碩的肉棒將他緊實的小腹頂出一塊隆起，百里守約自慰都沒有這麼舒服過，淌著水的屁股一下下迎合地吞吐著他，繃直了腳尖，登時間滿屋子只剩下喘息聲和沉甸甸的囊袋拍打著臀部的聲響。

　　伴隨著凱因每一次頂入，一些濃濁的精液被帶出，滴得床單到處都是。百里守約也好不到哪裡去，撇開凱因的不提，他的小腹上濺滿了自己的東西，全身都是做愛後的腥臊味。

　　終於，不曉得是第幾次射精，兩個人都聽見浴室裡傳來了手機鈴聲，百里守約一個激靈渾身打了個顫，兩條腿軟綿綿從凱因的腰上滑下，用尖銳的鞋跟踩著他的腿。

　　「電話響了……唔，是玄策，我得接……」百里守約渾身發燙地爬起來，凱因鍛鍊漂亮的腹肌和健碩的腰胯上一道道鞋跟刮出來的痕跡，像抓痕又似鞭痕，有的已經滲血，百里守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幹得情迷意亂的，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去接電話。」凱因將他撈起，換了個姿勢從後頭進入，雙手抱著他的腰催促他往前走，百里守約的胸口也布滿了青青紫紫的斑點，兩人緊密嵌合，把洶湧的慾望傾瀉在曖昧的關係裡，幾近攪碎彼此。

　　「不要這樣……」百里守約聲音沙啞地哀求，本來穿著這雙鞋就很難走了，現在更是站不住腳，他被凱因抱著，歪歪斜斜才到了浴室，濕漉漉的地面差點讓他滑了一跤，凱因穩健的雙手將他托住，又硬起來的性器因為一個挺身而頂入了前所未有的深處，百里守約「啊」地失控尖叫，幾乎撲倒在洗手台上。

　　嶙峋的蝴蝶骨因為雙手支撐在光潔的台面上而異常獵奇，彷彿真有一隻振翅的蝴蝶在他體內將要破繭而出，帶他去往遠方。

　　凱因陰鷙的眼神瞬間變得凶殘，慾望高漲，百里守約被他按在台子上，一次又一次撞擊著身體。慾壑難填，第三次電話響起的時候，他才放緩了速度緩慢地磨著紅腫的肉穴。

　　「不要離開我。」凱因說。

　　「哥，你為什麼這麼久才接！」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倏地從手機裡竄了出來，百里守約後知後覺意識到凱因替他接了電話。

　　「嗯……在聊天，沒注意，抱歉，怎麼了？」百里守約心慌意亂地咳了兩聲。

　　他該說什麼？

　　他該怎麼告訴百里玄策，他該——他該說，我和阿爾卡納的凱因在一起，我們正在「談論」關於朱雀的未來——

　　嚐到甜頭的身體逐漸習慣了放浪形骸，百里守約望著鏡子裡陌生的面孔，食髓知味地絞緊腸壁，凱因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蟄伏在皮肉下的青筋暴露，全身肌肉繃緊，近似痛苦地深鎖眉峰，然後一陣長嘆。百里守約感覺有什麼東西噴進了身體裡面。

　　他們懶洋洋地擁抱在一起，都收起了盔甲，凱因撥開黏在百里守約頸子上的細髮，親吻他的臉頰。

　　「我聽說阿爾卡納家那個面癱今天吃你豆腐了是不是！」

　　「不要怕，我現在每天鍛鍊，揍飛他不成問題，哥你千萬不要答應他的合約！」

　　百里玄策滔滔不絕，他不死心，在剛才掛掉電話之後把周圍朋友吵了一圈，推特上最熱門的話題無疑是朱雀的皇帝和凱因．阿爾卡納的照片，更有知情者爆料這雙鞋子的歸屬權一度落在凱因手裡，百里守約是為了把它搶回來才拉下這個臉答應他的條件的。

　　百里玄策早就把這個老狐狸視為敵人，從以前凱因帶著露娜去他們家拜訪的時候他就不喜歡這倆兄妹了，不過是個鞋匠，裝得再謙恭有禮也不是真正的貴族，給他們一口飯吃，把他們包裝起來的，是「朱雀」。

　　凱因挑了挑眉，似是對「面癱」這個不算新奇的詞彙有點意見，百里玄策鍥而不捨追問道：「哥，你是不是換地方啦？」

　　「啊？嗯嗯……不是的……」

　　「別騙我了，夜店怎麼可能這麼安靜，你剛才在哪裡，跟誰在一起？」百里玄策咄咄逼人，「我問了木蘭姐，她說你沒有跟她一起！」

　　「阿策，你聽我說……」

　　百里守約揉了揉昏沉的腦袋，百里玄策越大越不好應付，剛才撒謊的時候他也想過可能會被拆穿，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不小心和鏡子裡凱因的視線撞上，兩人相視了一段時間，空氣裡只有靜默，以及糾結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的吐息。

　　「哥……哥！你在聽嗎？！」

　　好一會兒，百里守約清清楚楚看見對方的口型在說：說你愛我。

　　——不，我不會……

　　白皙的臉頰騰地再度燒紅，百里守約依然不敢相信，自己踩在了輕飄飄的雲端上，走進了十六歲的夢裡，看見喜歡的人對自己說：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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