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PAIN

星盘与银河流转，起起落落的炫光与星尘于无垠星空之中喷薄又游荡，浩瀚而广袤的黑暗之中，隐没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是于星空之中与星尘一道游荡许久的阿蒙。

此时的他蹲坐在一块巨大岩块上，望着眼前的炫光，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世界可真是……”阿蒙顿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了下面该怎么说，“好痛呀。”

祂的视线随即转向了另一片绚烂的光彩——那是现实界中为数不多的星界入口。

“亲爱的愚者先生呀，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原本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单方面赌局而已，阿蒙心说，祂本来早就可以毁约，继续祂漫长到无边际的星空旅行。

为什么坚持了这么久呢？

久到祂几乎……

几乎产生了爱上克莱恩的错觉。

原本戏谑的约定对于在大战后还能保持天使位格的阿蒙来说倒还是记忆分明，无非是克莱恩抽了沉睡之前的一小点空档，截住了即将进入星空的自己。

“赶尽杀绝？”阿蒙耸耸肩，“不太像你的风格。”

克莱恩笑了笑，黑袍下的脸笼罩在一大片阴影之中，只能看见他勾起的嘴角。他摊开手，双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泛着崭新的皮革光亮，“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第三纪时，‘时天使’有一部分信徒，”克莱恩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地在阿蒙耳边清晰炸响，“一部分正常的信徒，正常的锚点。”

“然而在之后的岁月里，你再也没有拥有过正常的锚。你宁愿将所有锚点自己独享，也不愿意让他人成为信徒。”

“这明显不对劲，因为只要感受过正常锚点带来的稳定，很难做到放弃，你当然可以偷取疯狂，但在我得到‘偷盗者’的唯一性之后，我就觉得不对了，盗取疯狂维持的稳定并非没有隐患，而你作为一个相当谨慎的天生神话生物，绝不可能感受不到。那么……你抛弃正常锚点的原因是什么呢？”

阿蒙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祂捏捏右眼眼眶，眼神扫过克莱恩双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想说点什么，却只是舔了舔嘴角，叹了口气，示意克莱恩继续说下去。

“你在恐惧吗？”克莱恩向前走了一步，取下黑袍的兜帽，露出一张笑容满面的脸，“相比起这点微不足道的‘隐患’，人类情感带来的不确定性，会让前‘欺诈之神’感到恐惧吗？”

“你想说什么？”阿蒙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地一笑，“总不可能是专程来嘲笑手下败将的？”

克莱恩笑着摇摇头：

“我只是在赌。

“远古太阳神生出你和亚当，想必是将亚当当作自己的容器，将你当做天尊力量的载体——这就是暗天使告诉我的，祂的两种尝试。

“不过祂对你可真是好极了——好到我在想，利用无微不至的父爱和精益求精的教导、共享的正常锚点还有绝对的信任教出的神子，竟然在最后选择了脱离祂的‘庇佑’。

“太有意思了。

“我赌，神子厌倦了棋子的身份——这不就是你一直在做的吗？

“你一直都将自己放在棋手的位置上。然而你的正常锚点，却总是带着你亲爱的父亲的影子……我说的，对吗？

“要不要来另一个棋局呢？”

“作为棋手？”阿蒙仰头，似笑非笑地看他。

“不，”克莱恩大笑起来，“作为掀翻棋盘的……搅局混蛋。”

“你不是最会挑拨人类的情感吗？

“来试着蛊惑我，刺痛我——

“唤醒我。”

“相应地，我会让你拥有更加稳定的正常锚点。”

这之后的事，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除了无法明白第一百三十一个梦境之中无缘由的吻、第三百二十四个世界之中高楼上的满天星空……还有第七百二十一个世界里自己无休止的挣扎。

防备天尊的窥视，唤醒克莱恩的记忆需要这些吗？

虽然越浓烈的情感越容易苏醒，但……

“稳定的正常锚点……”阿蒙扯扯嘴角，再一次潜入了那片光怪陆离的梦境世界，“也没有这么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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