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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 05月 刊 下部(共67篇) - 78,4

[db:作者] 2025-06-20 22:13 5hhhhh 3360 ℃

  父亲低眉垂腰答道:「统统的医书。」那人不耐烦地将书丢给父亲:「行了行了,带走吧,赶紧滚蛋。」

  被逐出家门后,小广一家真的走投无路了,他们在吉林城举目无亲。过去,日本鬼子逼得无数中国人流离失所,有家难归,今日,他们也尝到了这般滋味。

  父亲劝母亲领着小广先找一户中国人家住几日,她们母子毕竟不是日本人,想来不会有太大危险。母亲却不肯,说是这样的时候,全家更应该在一起,有难同当。父亲不由得感叹:「中国女人的真坚强。」

  父亲思来想去,决定领全家人去他中国同事王大夫家碰碰运气,因为王大夫心肠极好。

  一路上,时常可见中国百姓在痛打日本侨民。小广耳中传来可怖的肉击声和日本人的哭号声。有三个日本人,看样子也是一家人,男的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小孩也挨了无数耳光,哭得都喘上不来气了。突然,那个日本女人大叫一声,脱下裤子,露出毛乎乎的阴部,哭道「操我吧随便操,只求你们放过我的亲人!」她说的是汉语。那几个揍他们的人顿时停了手,愣怔了片刻,竟然都捂着脸,「轰」一声,像被猛兽追赶一样,突然跑掉了。

  「八。一五」之后,日本人挨揍的事件比比发生,却还真少见中国人奸污日本女人的情况。虽然日本女人并不像中国女性那样重视贞操,许多情况下,日本女人还渴望被男人强奸,认为那是很刺激的事。

  当日寇铁蹄踏上中国大地后,不知多少中国妇女惨遭奸淫蹂躏。现在,鬼子战败了,正是中国人雪耻之时,多少日本女人为了保护她们的亲人,主动脱下衣裤,叉开大腿,掰开大屄,等着中国人去奸污她们。然而,中国人却对她们的骚屄视而不见,甚至远远地躲开。气得她们的家人直骂:「你们这些丑陋的婆娘,掰开屄都没人操,丢死人了!」

  为何会这样呢?日本女人固然丑陋,当然现在我们所见的漂亮女优,都是不知挨了几百刀,整了又整的,修脸、隆胸、吸脂、垫臀……身上无一真实之处。可是,用东北人的话说,「是泔水缸,便能浸烧火棍」,再丑陋的女人,也有人想操她。为什么强奸日本女人的事情却极少发生呢?

  因为那时的中国人虽然贫穷,并饱受压迫,但道德尚在。他们视强奸妇女为禽兽行径,为人所不齿。更何况那个年月,妓院比比皆是,嫖娼合法,价钱又合理,有谁愿被千夫所指,去强奸女人呢?至少当时的东北人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一九三八年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敌寇暴行录》这样写道:「一个民族和国家文明与野蛮的分野,从战争中也可充分表现出来。战争固然是一种残酷的行为,然而『人』终究是有人情的动物,为什么野蛮民族种种残酷杀人行为,不再见之于二十世纪文明国家?这是一种文明程度优劣的判断。从全面抗战开始,敌军在我国占领区域种种非人性举动,中外各报不绝记载,其中有一特点引起世界人士注意,便是日军除了肆行杀戮抢劫外,并普遍奸淫妇女,其凶横狂暴恐怕翻遍世界野蛮民族斗争史,也少有其例……有人说日军这种野蛮举动,这种侮辱妇女的行为,是有历史风俗原因的,因为日本素来男尊女卑,妇女地位很是低微,所以男子便不把女人同等看待,推而至于他们对中国妇女,更属毫无顾忌了……还有一点原因,也是养成他们兽行的因素,就是日本淫风极励,男女间性道德非常薄弱……」

  由此可见,中日间的道德差距了。

  倒是苏联红军进入中国东北后,奸淫之风盛行起来。日本女人又是主动叉开大腿勾引老毛子干她们,可谁知老毛子物件大得惊人,体格又强悍,操人也格外凶狠,往往把日本女人干得爬都爬不起来了。

  那时日本人离境需先乘火车至大连,再由大连蹬船回国。苏军进驻东北后,各车站都由苏军管理,俄国骚鞑子守在站台上,日本女人无论老幼,只有过了他们大鸡巴那一关,方可上车。有的日本女人被狂操之后,根本就走不动了,只能手扶车厢,一点点挪动,下身还淅淅沥沥滴淌着精液……

  老毛子毕竟也是畜类,他们在肆无忌惮地奸污日本女人之后,又大肆强奸中国妇女。以至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的女人都要将长发剪短,装扮成男子模样,以躲过劫难。

  这些都是闲话了,还是回到正题为好。

  小广跟着父母来到火车站附近,王大夫家就住在这里。一路上还算平安,因为小广的父亲长了一张长瓜脸,四肢比例也还匀称,日本人的特点不是很明显,人们便把他当成了中国百姓。

  拐过一条胡同,便看见王大夫家的青砖房了。门口悬了一面青天白日旗,父亲见状,面色更显阴沉起来,悄声对母亲说:「王桑的会不会拒绝我们?」

  忐忑不安地敲开王大夫家的门,母亲便拉着小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亲也一声不吭深深鞠着躬。王大夫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忙拉起小广和他母亲,说道:「快请进,你们还没吃饭吧?别嫌咱家饭菜不好,一起吃吧!」

  就这样,好心的王大夫收留了小广一家。

  王大夫有一儿一女,儿子在新京(长春)商专读书,女儿与小广年龄相仿,小广就叫她为「小妹」。王大夫家屋里是一南一北两铺炕,他就将北炕收拾出在南北炕之间拉上一道屏风,安排小广一家住在北炕上。王大夫让小广的父亲放心,说中日虽是敌国,但他和小广父亲却是朋友,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冤有头债有主」,中国人民会把帐算在军国主义分子身上,而不是日本百姓身上。小广父亲便又向王大夫鞠躬,说是大国人的胸怀是世界上最宽阔的。

  次日,小广无法上学了,因为学校已停课。他便和小妹去车站玩。却见车站早已人山人海,好不壮观,那情景,绝不亚于当今的春运。然而,人们汇聚在车站并非是为了乘车远行,而是因为车站旁的货场大门被百姓砸开了。

  小广见到热闹场面就格外兴奋,浑身沸腾着热血,他连喊带叫,拉着小妹,随着人流挤进了货场。货场中的景象更令他瞪大了眼睛,那里的物质堆积如山,且不止一座山,而是山连山,峰连峰。主要的便是大豆。人们正蜂拥着,抢搬那一袋袋大豆。

  这些物质是日本在各地掠夺来的,尚未来得及运到日本。不用看别的,只看那大豆,就足够吉林全城百姓敞开怀吃上三年五载的了。日寇占领东北十四年,每天每月每年,都这般往日本发运货物,可见他们曾在东北掠夺了多少物质。

  大家拼命地往家搬运大豆,力气大的爷们,一个人便背起整整一麻袋豆子,力气小也三两人搬一袋,还有人推着自行车或手推车驮运大豆……

  小广望着金灿灿堆积如山的豆粒,激情横溢,与小妹一商量,两个孩子一致认为,这豆子是不抢白不抢,抢了也白抢,白抢谁不抢?那时的孩子很能干,只是他们人小力薄,两个人合力也搬不动一麻袋豆子。小广说一声:「我有办法」他脱下裤子,扎上两只裤脚,便把滚滚豆粒往裤腿中划拉。

  无数豆粒如成千上万的珍珠,珍珠装满了两只裤腿,他们便背回家中。回家后,他们索性找出空面袋子和菜篮子,又跑到货场去抢「珍珠」。好在王家距货场极近,往返一趟也只需几分钟,他们就一趟趟往来奔波。反正那珍珠有的是,任你全城百姓都来抢都来搬,也还是抢不完搬不尽。人们发扬了愚公移山的精神货山虽然很高很大,但是大家挖山不止,拖儿带女,齐心搬山。小广和小妹也有如蚂蚁一般,勤奋忙碌一整天,直至天黑,发现家里再也装不下珍珠了,方才罢手。

  这时,王家屋中院里,早堆起了数座不算矮的豆山。小妹的妈妈王姨叹气道:「我的妈呀,真让人愁得慌,这么多豆子,哪辈子才吃的完?」

  想吃完这么多大豆,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年冬天,王大夫家就用大豆烧炉子,成千上万的珍珠被当成煤使用了,饱含油脂的东北优质大豆在炉中燃烧,满屋都弥漫着豆香味。可惜,小广的父母闻不到这气息了。

  就在全城百姓疯抢货场之时,货场却被封住了,谁这么大胆量,敢在全城民众面前封了货场?说来好笑,一个军官,率领一支队伍,占据了车站,不仅仅是车站,整个吉林城都被他的队伍控制住了。无人知道这军官的来路,也不知他姓甚名谁,他便大张声势,在站前广场召集了市民大会。

  这个军官站在一张桌子上,声音洪亮,大声喊道:「兄弟我率队伍在热河抗战八年,这支队伍是我自己的,要问我属于哪个党哪个派,兄弟我还真说不清。反正这八年来,国府也给我提供弹药粮饷,共党也对我发号施令。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抗日的兵!现在抗战胜利了,吉林属于我们大家了!既然属于大家,就要有人管这个家,否则岂不乱套?从今天起,这吉林城就由在下维持,任何人等不许乱抢公共财务和他人家产,敢违令者,格杀勿论!」

  也是怪事,自从这次市民大会开过之后,吉林全城便秩序井然,再也不见前几日的疯狂了。

  这个军官也曾与日军交涉过,要求日军向他缴械,但日军以未得到命令为由拒绝了他。不久,苏军开进吉林,此人和他的队伍便不知了去向。

  苏军一进入吉林,便着手遣返日本侨民。小广的父母再起争执,父亲要带小广回日本,母亲却要留下小广。争吵几回,父亲便现出了日本人大男子主义的本色,他发火了:「巴嘎,苏联人会把吉林交给中国军队的干活,小广在中国上学的不能,受欺负的有!」见父亲发怒,母亲便搂住小广,默默流泪。

  母亲的泪珠滚落到小广的脸上,小广觉得这泪珠像他抢回来的豆粒,他伸出舌头,舔掉那豆粒,原来母亲的豆粒是苦涩的。

  便在父亲准备带着小广离开吉林的前一天,母亲却失踪了。全家人包括王大夫一家人,四处寻找,也不见她踪影。

  父亲急得嗓子都哑了,说不出话来。

  傍晚,王大夫家一个邻居从外边回来,说是在小北山看见一个女人在徘徊,那身影好像是小广的母亲。

  父亲让小广留在家中,他独自前往小北山。为防意外,父亲还特意带了一把匕首。其实,他主要是担心妻子被老毛子糟蹋了。

  小北山在解放后被辟为公园,但那时的小北山,林木繁密,人迹罕至,呈原始状态。山上好像葬着满族的什么先人,伪满时期,每逢清明时节,内阁总理张景惠都要代表溥仪来此祭拜。

  小广的母亲沿着一条细长的林间小土路,登上了山顶,回首山下,松花江似玉带,绕城流过。怅望远方,几重关山,阻断天涯路,望不到故土家园。家乡太遥远了,远方的家乡还有她的一个儿子,十多年没见也不知那个儿子是生是死。如果他活着,也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了。思来想去,路是自己走的,却走了一条错路,居然跟日本人结了婚。虽然风光了几年,谁知世事难料,满洲国铁桶江山,一朝破碎。明日,她的丈夫就要带着儿子小广回日本了,这一去,她料定父子二人再也不会回来了,那分明是一条不归之路啊……

  小广母亲擦去眼泪,将一条绳子搭绕在树杈上,又搬了几块砖头垫到脚下,将绳圈套在自己脖子上,用力蹬开脚下的砖头……

  她的身体像被狂风吹起一般晃动起来,忽听一声喊叫在山林间回荡:「水娥水娥——」她看见了,沿着细长山路匆匆奔来的是她的丈夫高桥润一。她想喊一声「高桥君」,但是却喊不出来,一朵白云飘到脚下,她身不由己,便踩到了软绵绵的白云上,耳旁回响起一首诗句:自顾家计随彼去,黑鱼亭上送君行,小径吹衣影渐远,一程更一程。

  笑语隐隐不再继,今成别。天涯行色十万梦,露从今夜重。竹摇月影醒。白云载着她,在诗中飘向一个无边无际的去处……

  高桥抱着水娥的尸体泣不成声:「水娥,你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日本战败了,我就不想活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不要这条命了。现在,我就去找你,我的死啦死啦地有……」

  当王大夫领着小广赶到小北山时,看到的是高桥和水娥的尸体。水娥脖颈上有一道绳痕,高桥的肚子上,插着一柄匕首……

  从此以后,小广就没再哭过,他的泪水已在那一天流干了。他知道,自己的泪水和母亲的一样,都是苦涩的。

  王大夫收养了小广,学校复课后,王大夫为小广转了学,小广便和小妹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开学前一天,小广独自收拾文具,发现书里有一封信,竟是母亲写给他遗书!读着母亲绝笔信,小广方知,自己的老家是在长江岸边的广济县,正因为如此,母亲才给他取名为小广。同时,小广也知道了,在遥远的故乡,他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兄长,名叫杨丙夏……

  在那个冬天里,小广就守在炉火边,与小妹一起看书写作业,炉火中豆粒烧得「噼啪」作响,那是黄豆粒吗?不,是珍珠粒,是母亲的眼泪!那时,屋中正弥漫着烧豆的香味,可惜母亲闻不到了,母亲的泪珠已化成了炉中的火焰……

                 四

  一年一度春风柔柔,吹到了大江的两岸。小城中,开来浩浩荡荡一支大军,红旗漫卷在大街小巷。干戈指处,正是扬子江南!一条天险,岂能阻挡住滚滚洪流?这是翻天覆地的岁月,这一年,是一九四九年。

  这座小城给丙夏夫妇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回忆,仍是当年的那条青石板小路,一对男女走在上面,但却不是当年那个瘦小少年和那个美貌孕妇了,而是一对男女军人。黄色的军装,红色的五星帽徽,腰系皮带,扎着绑腿,黑色布鞋,女的秀美而又英姿飒爽,男的虽瘦削,却精神抖擞。武穴,就在春光中,迎回了离家多年的故人。

  故人相见也还相识,操着熟悉的乡音招呼道:「莫不是丙夏、礼红么?长这么大了,出息了沙,当了大官了吧?」

  这一对男女军人,正是跟随解放大军回到故园丙夏夫妇。他们一回到武穴,便去寻找故居,可是,故居已成废墟,早在一九四三年,便被日军给烧掉了。他们徘徊在焦土上,回想着何处曾是他们同眠过的卧房,哪里是他们曾经共餐的堂屋……

  夫妻又一次眺望长江对岸,映山红正在怒放,染红了江水。当年他们也曾遥看对岸青山,感慨万千。如今,青山依旧在,但是换了人间。

  长江北岸,百万雄师枕戈待旦,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横渡天堑解放全中国。

  谁能想到古老的中国会发生如此巨变?蒋介石没想到,他的盟友美国人更没有想到。美国从参战之日起,便拨打起对中国的如意算盘了。早在一九四三年,罗斯福总统就曾设想,战后的世界安全应由中、美、苏、英四大国组织国际警察来维持。也是在那一年,美国国会通过议案,决定战后继续援助中国,直到中国成为真正的世界强国。使之东压日本,北拒苏俄,成为美国在远东最强大盟友,并利用中国稳定东亚局面。在美国人看来,温和而有教养的中国人更可靠,更值得帮助。而苏俄和日本野心太大,国民好战,充满了危险。

  至于中国共产党人,美国人并不太在意,一些美国人士曾去过延安,走马观花流连几日,得出的印象是:中共绝不同于苏共。斯大林是个暴戾的独裁者,而中共的创建者和领导者,则是一些无害的小知识分子,远比苏共温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只是为了寻找一条救国救民之路,一旦中国强大了,他们定会放弃武装夺取政权的主张。

  同样是在这一年,中、美、英三大国首脑举行了开罗会议,罗斯福表示经济援华使中国成为四强之一,恢复中国的国际地位,废除美国在中国的一切特权。他极力说服邱吉尔也这么做,经过讨价还价,邱吉尔接受了罗斯福大部分提议,但拒绝归还香港……

  三大国首脑还讨论了日本的战后赔偿、天皇制度的废立以及朝鲜、越南等国家的前途……如果真的按罗斯福设计的路子走下去,当今亚洲也许会是另外一种局面。然而,中国人是不会任由美国来为自己选择道路的,中国人民的命运只能由中国人自己把握。

  抗战胜利后,和平之门也曾向中国人开启过,但很快就关闭了,为了一个国家的命运,同室操戈,一战便是三年。

  丙夏夫妻也投入到了这场战争中,一九四三年,他们在望岗获救,便一直跟随部队转战南北。念云、念竹兄妹由兰妈和小三带到了解放区,如今,兄妹二人和兰妈母子已被安排到了东北沈阳,因为那里早已解放。夫妇二人为了一个崇高的理想,只能暂时放弃家庭和子女。

  在他们被俘期间,礼红身心饱受摧残。虽然得救后,丙夏用各种偏方将礼红调养得依然青春美貌,但她大阴唇上却留下了一生都无法磨灭的耻辱字迹。不过丙夏深爱礼红之心却永远也不会变,在他心中,礼红是光芒四射的女英雄,敌人使出那么多淫荡下流而又残酷的手段,礼红也从未屈服过。她的肉体是那么脆弱可意志却无比刚强,丙夏在深爱妻子的同时,更对她充满了崇拜。

  望岗获救后,夫妇二人被调入了主力部队。抗战胜利后,这支部队改编为野战军,礼红任野战医院院长。丙夏却因为曾杀死已经投降的斋滕而触犯了部队纪律,受到过处分,这便影响了他的提拔,现在他只是礼红手下一个卫生连连长。好在丙夏也不在乎职位高低,只要能与礼红在一起,夫妻形影不离,他便是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幸福无比。

  一九四九年,映山红盛开时节,夫妻俩竟又双双回到了野花芬芳的武穴。在僻静的小巷里,他们回忆着曾经发生每一个故事,他们觉得每个故事都很动人。丙夏说:「礼红,还记得吗?十年前,就是在这里,突然下了一场暴雨,我就背着你趟水走在这条小街上。」礼红笑了起来:「那时候,你说话都会脸红。」丙夏说:「还不是因为你太好看了,我在你面前自卑嘛。」参军多年,南征北战,丙夏早已改了乡音,他对礼红说的是国语。此刻,丙夏蹲了下来,小声说:「礼红,今天再让我背你一回吧。」

  礼红四处张望一番,见没有行人,便微微一笑:「背就背,只当大人再欺负小孩一次!累了就赶紧放我下来呀。」

  丙夏说:「背着你,一辈也不会累。」

  于是,礼红伏到了丙夏的后背上,丙夏背着礼红走在故园的小街上。礼红胸前两坨肥肉依然又大又软和,蹭得他浑身痒酥酥的。礼红的气息依然有如兰花芬芳,丙夏仿佛又回到了花样年华。然而,幸福之路依旧短暂,看,迎面走来了两个军人。丙夏尚未来得及放下妻子,对面的人就笑了起来:「哟,我们的神医背着堂客在这里逛呢!」

  丙夏脸红了起来,笑道:「陈副团长,你别那么大声喊嘛,想把全城的人都喊过来看热闹吗?」陈副团长是何人?

  就是从前的陈营长,更早以前是陈连长,更早更早之前是小陈。跟在他身旁的是已经当了副连长的小叶。

  这两个男人都曾经触碰过礼红美妙的肉体,并对她又软又香的温暖玉体充满了美好回忆。当然,他们现在的关系是战友和同志,他们和礼红之间是纯洁的阶级情谊。

  说过笑过之后,丙夏问道:「陈副团长,我们什么时候打过江去啊?」陈副团长道:「怎么,着急了沙?是啊,同志们都急着呢,蒋介石的军队已经不够我们打的了,哈哈。可是,我们要等待命令啊!」

  是的,部队在等待最后的命令。因为直到这时,许多人还对和平解决中国问题抱有幻想。

  一九四九年一月,毛泽东曾提出了八项和谈条件。四月一日,国民政府和谈代表团抵达北平,国共双方代表在故宫开始了和谈。便在这时,解放大军压到了长江北岸,上万门大炮直指江南。

  国共双方磋商达半个月之久,双方各自阐明立场。共军方面以八项和谈条件为依据,将《国内和平协定(最后修正案)》八条二十四款交付给国民党代表团内容为惩治战犯,废除国民政府宪法及一切法统,民主改革国民党军队,没收官僚资本,实行土地改革等等。

  国民党代表张治中接过协定时,双手在颤抖。周恩来说道:「本月二十日是最后期限,希望南京方面在此之前表明态度。」

  尽管中共方面的语气是平和的,但张治中还是感到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鄙人实难在这样的协定上签字。」

  于是,四月十六日,国民政府代表黄绍竑,顾问屈武返回南京,并连夜赶到奉化。将协定文本交给正在那里隐居的蒋介石。蒋介石看过协定后,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眼中已有泪花在闪动:「任何人在若是同意在这样的协定上签字,都将愧对重建中华的国父,愧对惨死在日寇屠刀下的上千万同胞,愧对牺牲在抗日疆场的上百万国军将士,愧对子孙后代!」说罢,大步走出房间,并将屋门重重地摔上。这就意味着,国共和谈之门最后关闭了,中国和平之路也就此堵死。

  四月二十日,国民党中常委在广州发表声明,要求中共停止内战,并拒绝在《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

  国府声明发表几个小时后,隆隆炮声便震憾了中原大地。徐向前、彭德怀接到北平命令,即刻指挥三十二万大军向太原城发动总攻。一千三百门大炮发出怒吼,猛轰太原。

  在解放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太原守军大部被歼,共军从各个缺口潮水般涌入城中。经过五个多小时激烈巷战,解放大军占领全城,太原解放。

  国军总指挥部门前,残余国军在做最后的顽抗。指挥部里,聚齐了山西全省文武官员共五百人,以往任何会议,人员也从未到得如此齐整。屋内充满了刺鼻的煤油味,因为地面和桌子上,都被煤油浸透了。

  山西省代理主席梁敦厚面对众官员,摘下眼镜,轻轻放在桌子上,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诸位,太原城破,梁某已回天无力,敦厚宁死不做匪军俘虏,甚至不能让他们侮辱我的尸体。现在,已是梁某为党国尽忠之时了,敦厚这就随我们总理去了。」言罢,他面对悬在墙壁上的青天白日旗,敬了一个军礼。

  指挥部内,五百官员齐刷刷地向那面旗帜致敬,异口同声道:「愿为党国尽忠,宁死不做俘虏!」梁敦厚便又向众官员行礼:「我等同,诸位,上路吧。」

  外面枪声已经逼近,梁敦厚从烟盒中取出一只香烟,叼在嘴上。五百官员也都各自叼上了烟卷,有的人一生未碰过香烟,此时也向身边人要来了烟卷。

  梁敦厚面无表情,点燃了打火机,众官员也同时划着火柴……

  弥漫着呛人煤油气息的指挥部里,发出「轰」的一声,气浪将门窗玻璃全部击碎,五百官员在熊熊烈焰中集体自焚。

  至此,山西全境解放,阎锡山在山西的三十八年统治划上了句号。

  便在解放军总攻太原的同一天夜晚,渡江部队终于接到命令,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信号弹划过夜空,照亮了那片山川,万炮齐轰,军号嘹亮,长江南岸,顿成一片火海。

  丙夏夫妇望着空中划过的曳光弹,激动地相互挽住了对方的手。他们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一个全新的中国即将在战火中诞生,而他们都是为了新中国而战斗过的人,他们为此而自豪。丙夏家住长江边,却从未去过大江南,现在,他要过江了!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渡过长江,与他同行的是妻子,还有成千上万的战友们。

  一夜激战后,次日拂晓,大军突破长江防线,登陆江南。红旗招展在江南的青山绿水间,国军迅速崩溃瓦解,解放军向东南方向急进。丙夏哪里顾及欣赏江南的秀美风光?一日便要随大军前进上百华里,降敌成群结队,安置他们都成了问题。

  一路追击穷寇,直到红溪坝,野战部队医院才设立了临时救护站,处理伤病员。丙夏忙得脚打后脑勺,因为每一个伤员,也不管伤势轻重,都一般性急地催他:「快快,上点药包扎一下就算了,别耽误我去追蒋介石!」

  这是四月二十二日下午,丙夏正在为几个伤员敷止血止痛药,叶副连长和几个战士匆匆跑来了,他们告诉丙夏和礼红,有一个被俘的敌军旅长,在被押送前往团部途中,竟一拳击昏身边的我军小战士,又一脚踢中另一个战士的私处,然后趁机脱身,跳崖自杀。

  小叶说道:「可这个王八蛋偏偏没摔死,落到了一颗老松树的枝叶上。不过也真他妈的摔够呛,胳膊腿全肿了,人也不能动弹,估计骨头摔坏了。这不,我们把他送过来了,就在一号病房,汤院长,你看是不是让杨队长过去瞧瞧,这可是个大官呀,陈副团长也说过一会儿要来看看这家伙呢。」

  丙夏说:「我不管他大家伙小家伙,就让他先痛一会儿吧,谁让他不老实了自找苦吃。等我处理了这几个伤员再过去。」礼红见叶副连长现出为难之色,便说:「丙夏,我先去看看,等你忙完了,就抓紧时间过去吧。」

  礼红赶到了一号病房,所谓病房,其实就是临时支起的军用帐篷。礼红进来时,看到一个三十几岁的国军青年军官,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咬紧嘴唇,轻声呻吟着,看起来十分痛苦。

  礼红示意别人不要出声惊动他,轻轻走到床边。猛然间礼红便觉脑袋「轰」地一响,心都跳到了喉咙里,情不自禁就「啊」地叫出了声来。

  那个国军军官听到了礼红的叫声,便轻轻睁开眼睛。突然,他的双眸放出异样的光彩,泪珠瞬间便泉水一般涌出,他失声惊叫道「你?真的是你?礼红…」

  他想起身,但却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这一刻,礼红眼睛也湿润了,她在心中默默说:「不要哭,不要哭,该死的汤礼红,你不能哭呀!」可是她的声音还是哽咽起来:「云……轩……」礼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怎能想到,他还活着!她更想不到,二人竟是在这种情形下重逢。她是人民解放军的女军官,而他却是俘虏。

  范云轩是什么人?不仅仅曾是她的丈夫,也不仅仅是念云的爸爸,云轩是礼红心中的一座山啊!一座屹立不倒的雄伟大山。即便她和丙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一起出生入死,南征北战,可是,丙夏却无法取代云轩在她心中的位置。

  她怀念云轩,就是在怀念她一生中最激情的岁月,怀念那燃烧的青春时光,怀念她最幸福的日子。可如今……

  礼红心潮在翻滚着,她细看云轩,浑身上下已不再见丝毫书卷气,取而代之是一副堂堂军人的阳刚气质。他瘦了,黑了,却被战火硝烟熏染的更加威武。云轩低声道:「礼红……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礼红咬紧嘴唇,没有作声,她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掏出手绢,擦去泪水。那手绢是几天前,丈夫丙夏在武穴给他买的。礼红又俯下身,用那条手绢为云轩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云轩嗅到了手绢上那熟悉的香味,那是只属于礼红的芬芳气息,比任何鲜花都更香。

  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臂,一把揽住了礼红腰,将她搂到自己身前,手在礼红纤腰肥臀上摩娑起来。他抽泣着说:「礼红,十年来……我为你而活着,为你而战斗着……」旁边一个战士喝道:「住手,放规矩点,你好大胆子,竟敢对我们汤院长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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