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著名的精心耕耘的土地上

不知悲恸为何物，也不知背叛为何物。

没有呕哑嘲哳之声，

惟悠扬的音乐，声声入耳。

没有伤恸，没有郁闷，没有死亡。

没有疾病，没有虚弱：

——Imram Brain

01

波光潋滟的莱茵河底，沉睡着一枚由黄金打造的指环。

千年前，它由尼伯龙根族的阿尔伯里希在地狱里打造；百年来，三位美德女神悉心将它守护。

谁拥有了它，谁就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财富与权力；

谁拥有了它，谁就将成为位列泰坦殿堂中的英雄。

但这传奇的宝物不是谁都能轻易夺得的，欲获得尼伯龙根指环之人，需从心底向众神发誓：

——他将永远放弃爱情。

02

在极北之地，异族人或许称为“奥丹沙克尔”的地方，生活着巨龙一族。

他们是风暴神提丰与狂暴女神厄克德娜的子女，拥有不会被任何锐利兵器刺破的铠甲，张开的双翼能遮蔽正午的日光，他们的咆哮声能穿透森林直达旷野，獠牙和巨爪足以在瞬间杀死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任何人类。

人类与龙族，是永恒的宿敌。

但继承了为泰坦神守护尼伯龙根宝藏意志的尤贝尔，却同时是龙族与人类的后裔。

他出生时，完全是人类婴儿的形象，直到八岁，他的脖子上才长出爬行动物的鳞片；十二岁，他的一手变为利爪；十六岁，他拥有了一条尾巴，左腿也完全被龙鳞覆盖，刀枪不入。

二十岁，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所豢养的那只猎鹰，被两只秃鹫追赶着，撕成了碎片。

他惊醒，满脸都是汗，脖颈处的鳞片在隐隐作痛。他向父母求问自己所做梦的意义，他们都像是陷入了复杂的思绪中，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尤贝尔，那意味着你将会爱上一个人类。”

“爱上人类？我？不可能的。”

“不止如此，你和你爱上的那个人类，都会死于非命。”

03

勃尔艮王子十代生于名城桑滕，未成年时，他的盛名已享誉莱茵河的上下游。

一位骑马游历各个王国的英俊少年，他建立起许多惊人的业绩，打动无数宫廷女子的芳心，其中不乏已婚妇人们的青睐。

他的存在，仿佛就是为“骑士”这一象征作注。

二十岁，他的父亲尼德兰王为他举行盛大的授剑典礼。

王子在祭司面前致候与忏悔，接受祭台上的圣餐，饮尽天主的血与肉，宣誓永远效忠于信仰。弥撒完成，幼年好友向他递来供骑士佩带的宝剑，他将出刃的剑竖放于身前，尖端刺入地面。王子半跪下身，让祭司端起鲜红鹅绒团上的金色王冠，置于他的头上。

从这一刻起，他既是勃尔艮未来的王，也是注定要建功立业、成为传说一部分的勇敢无畏的莱茵骑士。

龙鸣从极北之地传来，他授封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去圣地哈格罗兰，斩杀那只已为害数年的恶龙。

04

利刃刺破了没有被盔甲覆盖的脆弱的颈项。

咆哮声震碎了山林中的寂静，群鸟惊起，振翅飞向远方，随后是一阵巨响，大地也为之震动。

巨龙倒下，猩红的血涌聚成一片湖泊。

十代听过那个传说，沐浴龙血的人，将如浸泡冥河斯提克斯的水般，获得超越凡人的战争智慧和强大力量。他毫不犹豫地脱下战衣，投入这片鲜活的仿若仍在流动的血液中。

几片菩提树叶缓缓飘落下来，停滞在湖面。

龙血漫过了他的胸口、肩头，他稍微曲起身体，将除了面部的整个颈项浸入其中。能感受到某种奇异的力量正缓缓流入体内，刺激着他的肌肤、深入骨髓。闭起眼睛，他仿佛也能感受到四周到一切，风声、鸟鸣，还有……

“谁在那里？”

还有一道正直直注视自己的目光。

十代睁开双眼，他看到岸边，自己脱落的衣服旁，一个裹着披风、扎着绷带，只露出一张脸和半边身体的少年正观察着沐浴龙血的他。

“您就是那位神谕中的王子吧？”

“神谕？”

“巨龙拉冬已为害此地七年，三年前曾有一条神谕，说一位来自南方低地的王子会斩杀拉冬，并获得尼伯龙根的宝藏。”他低头看脚边的战服和宝剑，“从纹章和剑上的宝石看，您应该是勃尔艮的王子。”

十代被他话语中的另一个名词所吸引。

“你说，尼伯龙根的宝藏？”

“是的。由我们一族所看守的，传说中能主宰世界的宝物，尼伯龙根的指环。”少年注视着他，眼中全然是热忱，“您击杀拉冬，就是我们族的恩人，我愿向您供出指环的所在地，并奉献全部生命，作为骑士守护您。”

王子依然站在鲜红的龙血之中，注视着他。他被玫瑰红色沾满的身体看上去就像已完全陷入冥府的死亡灵魂般，那样无瑕，那样凄美。

尤贝尔想到了他的梦，被秃鹫撕成碎片，尸体落下悬崖、万劫不复的猎鹰。

很美，作为龙族的他心里只有这一念头。

“我叫十代。虽然作为王储，但我也才刚授封为骑士，所以你不必以追随的态度跟着我。如果可以，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少年有些恍惚，他看着王子从血水中一步步走出，淌过液体留下的印迹划开了水面，也在他心头掀起了波动，他的眼神有些游离，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但是没能从目光中刨除那个已留在记忆里的人类笑容。

“我叫尤贝尔。”

“那就，请多指教了。”

拉冬的尸体还横躺在脚边。

尤贝尔注视着族人那死不瞑目的脸，复仇的心并没有动摇。

他回过头，看着正在为龙血渐已干涸的身体套上衣服的王子，瞳孔里牢牢记录下了刚刚看见的一幕。

刚刚，在十代沐浴龙血时，他窥到了：一片菩提树叶，恰好落在王子的肩胛骨上，遮住了那里的肌肤。没有被龙血浸泡的那个地方，将会成为十代唯一的弱点。

他一定会牢牢地记住这一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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