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鲸】深潭

*空×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家人团灭情况下的精神崩坏if 比较压抑 包含设定捏造

*情绪和行为描写较为过激 请在心理能够承受的情况下阅读

*在我认知中是家人支撑着被深渊深度浸染过的他的人性 如果在失去这些的绝望下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所以写出了这篇

“这也是必要的牺牲。”

达达利亚听到女皇那不带感情的声音时，甚至挤不出多余的表情来回应。他只觉得喉咙干到吓人，跌跌撞撞地转过身，不顾一切地跑出了宫殿，途中几次差点摔倒。自然也是没能看到女皇眼中流露出的些许怜悯。那眼神中好像已经明白了他的终焉，少许的痛惜也很快被冰寒覆盖并消失不见。

要回到那个——回到那个燃着木柴的温暖的家中。仅有着这一念头驱使着达达利亚的脚步。中途碍事的家伙都杀掉了。把变得毫无意义的尸块远远抛在身后，达达利亚继续向前。受的伤根本无所谓。即便失足摔倒在冷寒刺骨的冰面上，也要用渗出了血的手指爬起来继续前进。

必须回去——必须要回去才行。弟弟妹妹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会顶着红通通的笑脸出来迎接他。而他会一把把他们抱起来，把最小的弟弟抛高高听到对方激动的叫喊；笑着说托克又长高了，成长速度是不是快赶上哥哥了；冬妮娅又变漂亮了，这下小虫子也会变多，哥哥得提前好好教训一番让他们不会打些坏主意才行；安东也在变得强壮！我很期待你成为勇猛战士的那一天；而在那身后稍迟几步来迎接他的是温柔微笑着的母亲和难得也露出笑容的父亲。父亲向来对他较为严厉，身为落入深渊后变得格外顽劣的三男，他也自然是从父亲那里受了不少唠叨和皮肉之苦，直到犯下大错被送进愚人众。但他也知道父亲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至今仍旧喜爱冰钓也是多亏了父亲。而会在父亲的惩罚间隙偷偷给他带来鹿肉三明治并笑着看他吃下，会担心他受的伤是否严重的母亲，他也是最喜欢的。

而这一切，都在一瞬消失了。风雪在耳边呼呼刮个不停，本该习惯严寒的他却要冻僵了。他无法抑制地跪了下来，用手捧起那些已经被冻得生硬的人类肉块。血迹早已被风雪埋没。他驱使着颤抖个不停的手指挖着那些冰雪，哪怕手指被割裂冻伤再次流出血液也似乎毫无所觉。

——直到他将那属于亲人的头颅挖了出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

原本的达达利亚已经哪里都不存在了。但他也无法再回到那个弱小又无知的阿贾克斯。那现在的他究竟是什么呢？难道只不过是一具顶着达达利亚之名的躯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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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掉了。

杀掉了。

杀掉了。

曾对他家人实施暴行的对象全都被他杀掉了。怂恿以及定下这桩子计划的对象也都被他杀掉了。刀刃破开肉体的感触、单方面屠戮这些生命并未给他带来丝毫快乐。手指、身体只是机械地活动着，机械地完成杀死这些生命体的任务。尸体不会留在他的眼中，那只不过是些逐渐腐败的肉块罢了。不会动，不会再度发出那恼人的叫声，不会再次对达达利亚周遭的事物造成伤害。只不过是物品罢了。腰上水色神之眼的光芒不知何时变得黯淡而浑浊。而女皇赐他的邪眼早就被他与亲人的遗骸埋在了地下。

达达利亚精神陷入狂乱的代价是，他无法再控制那曾对他身体带来极大危害的魔王武装，过去深植在他身体内的负面影响此时发了疯般地侵蚀着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让本就满是补丁的精神与躯体破损得更为严重。

——但他对这些似乎也没有原来那么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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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是在一个寂静的深夜再次见到达达利亚的。长靴踩在草地上的声响格外明显，空很快就对不速之客的身份有了大致预想。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浑身是血跌跌撞撞走了进来——脚步在地板上留下轻重不一的血痕，分明破了个洞的肺部都在漏风却还是笑。那时不时咳出口血的笑声让空不寒而栗。

“哈哈…别那么紧张嘛。我只是来见你的。”

“你这身伤是…？”

许久未见的达达利亚变成了这副模样，其周身围绕的不安定氛围也让空的肌肉变得紧绷，他下意识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达达利亚未做回应，而是一步步走到了空面前。从他身上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甚至还沾着少许腐败变质的气味。空反射性察觉到那来源于人类的尸体，他忍下不自禁涌上的反胃感，皱起了眉头。

“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吧。我只是想见空而已。”

空很快便被混着血腥味的气息包裹住，对方不由分说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透过空的皮肤闷闷地传来，像极了这人会做的那些不讲道理之事。就像在黄金屋他看到神的空壳恼羞成怒，便咬定了是旅行者捷足先登，坏了他的好事而不听旅行者解释就强行跟他打起架，直到手段尽出仍是输掉才终于冷静下大脑一样，这人情绪不安定时做起事来总有些蛮横的意味在里面。或许是他当惯了执行官对属下发号施令所致，也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

“哈啊……”空叹了口气，“不说原因，那你想让我做什么总能告诉我吧？我可不想第二天醒来看到家中多具尸体。”

“空如果想处理的话我不会阻止。”

“…我知道了。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达达利亚露出了冷淡而疏离的微笑。他脱下外套，又开始缓缓解开内衬的扣子——中途还有些血肉粘连在布料上，而他面不改色地将两方分离，即便在这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动作下伤口渗出了更多的血。露出的躯体上还有不少处绽开的伤口，还能看到内里鲜红的血肉也在随着呼吸频率张合，直接展现在皮肤上看得人十分触目惊心。

这让空不由得皱起眉头。可见达达利亚一直没去找过擅长治疗的人为其疗伤。而他也不会什么治愈魔法，最多能为他做些应急处理罢了。

即便他想问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到这个地步，从先前就没有正面回答过他的问题的人也肯定会转移话题或敷衍过去。出于对托克小弟的情义，他索性把这人当成一只受伤的野猫，他所提供的只是仅限一夜的治疗与安眠，到明天又会恢复到彼此互无瓜葛的状态。

——空本是如此认为的。对达达利亚身上大大小小的创口尽可能消毒包扎使其不易再恶化后，困意一气涌了上来。伤者似乎在他治疗途中就沉沉睡去了，睫毛随着有规律的呼吸微微颤动，眼下还有浓浓的黑眼圈。看上去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空打了个哈欠，索性也在对方旁边躺下了。疲倦让他的思考变钝，一时对眼前人的危险度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殊不知对方在他已然睡去的几小时后睁开了眼睛，注视他睡颜的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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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梦见自己双脚无法动弹也喊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荧离去，又或是独自一人浑噩游荡的光景，空这一觉睡得稀奇地安稳。安稳得他甚至觉得有些异常，而睁开眼后的现实也正好应证了他这份不好的预感。

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而后四肢冰冷的金属触感阻碍了空的行动。他下意识挣扎起来，试图从这种状况中获得解脱。

“如果为自己着想，我劝你不要乱动。”

毕竟那只会让你自己受伤。青年熟悉的声音在空耳边响起，而空此时脑中也浮现了昨晚的记忆，对于自己为何会被置于这种状况有了大致猜测。他暂时冷静下来，不如说是对青年的失望强制冷却了他的大脑。

“…我以为你不会再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怎么，那为公子大人所不齿的也都是谎言？”

话语中字字带刺，怎么听都失望到了极点。而橙发青年在接收到如此冰冷的语气时表情紧绷了一瞬，显然是没能完全阻断心脏与表情的联系。而此时不愿去正视对方的空并未捕捉到这一微小的表情变化。

“我没有骗你。但又采取了同样的手段是事实。”

达达利亚轻声说道，空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空？”

“…反正是女皇给你的命令吧。我是做了什么让女皇现在就要置我于死地了？丑话说在前头，我身上没有你们想要的那种情报。”

“你想错了。”达达利亚的吐息呼到空脸上，腰部传来沉重的压迫感，这让空不得不睁开眼直视那双距离极近的海蓝色眸子。那双眸子此时明显被空无法直接分辨的一些复杂感情充满，变得一团糟。他说：

“我想要的是你，空。”

空一时失语，他没想到达达利亚渴望的竟然是这种关系，而这与目前的状况结合显得也异常到了极致。

“…这怎么想都不是传达心意的正常手段吧？”

“嗯，”达达利亚老实承认，“但这也没办法。我知道，你很快就要去往下一个国家了。那里连我也不好介入…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对达达利亚坦然的态度空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中品出了几丝违和感。达达利亚的平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般让人不安。空没能忍住因这诡异的感觉而莫名涌上的焦躁。

“你是把我打算一直囚禁在这里？”空看到对方不置可否，又加重了语气，“我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没工夫陪你浪费时间。”

“重要的事情？我知道，是去找妹妹吧。你觉得我会让你去吗？明知你把她找回来之后就会毫无留恋地离开？”

达达利亚自虐般笑了起来。空被他完全说中，一时哽住，又冷静地回击道。

“…我本以为你也是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的。”

言下之意是比起我你不更应该保护你的家人吗，为什么会对我这个本与你毫无瓜葛的外人投注这么多执着——然而那似乎却正好戳中了达达利亚的死穴，本在笑着的脸上一瞬失去了所有表情，像是做得极为精细的机关人偶。

“家人？——那当然了。曾经是这样的。”

达达利亚不带感情地叙述着，似乎好像并不是在说自己。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无论是被他永远放在第一位的家人，还是对女皇的极度忠诚。只有那曾被深渊浸染过的内核仍不停地驱使着他去战斗，在耳边喃喃细语他可以从中得到极致的兴奋与快感。战斗，战斗，又是战斗。他已经搞不清现在的他是为何去战斗了，只是一味将身体交由战斗欲驱使。——或许理由也根本无所谓了。

他话音稍顿，又像是自言自语般转头说道，“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伙伴，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在这浩瀚的宇宙成了一颗小小的微粒，无处可去而只能四处彷徨——谁也不会对自己做出回应。万家灯火与自己毫无干系，那些东西在我眼中褪了色，再也找不回原本的光辉。”

空想起了在失去荧醒来后一个人浑浑噩噩徘徊的那段过去。那时的他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机械地咀嚼食物，机械地补充睡眠，机械地维持着仅是存活下去所需的一切。若不是遇到了派蒙，他此时也仍过着这种逐渐生锈腐烂的无意义生活。他本就是异世界的人，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归属感。可达达利亚这个本就根植于这世界体系中的人呢？自己真的愿意看到那本洋溢着自信与张扬的瞳变得像曾经的自己那样空虚吗？

空想他做不到。但达达利亚又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实在过于沉重，又是与自己那么地相似，但又有根本性质上的不同，让他一时失去了语言去回应。他搜刮着脑中至今为止周游各个世界学到的语言，却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语句能给对方哪怕是一点的安慰。他明白对方并不需要这些，也从未感到语言是如此的无力。

“所以，来安慰我吧。”青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目光从空身上移开。“空不是最擅长为陷入困扰的人排忧解难吗？我相信你不会就这样抛下我不管的，对吧？”

——拜托了。他以听上去和平常并无区别甚至更为轻快像是在开玩笑的语调说完这段话，语毕再次望向空的眼神中却分明有着像是恳求般的东西。

以曾为掠夺者的身份说出这些话分明是怪异的、不合常理的。可空却不知为何没能去否定，按理说能够表达出讽刺的嘴角也像是凝固了般无法上扬半分。明知如果肯定了对方、肯定了对方想要他做的事就意味着自己的目标变得更为遥远而难以触及。是因为藏在他目光中的恳求吗？恶事做尽的愚人众不得好下场；这几乎像是凝在他心底的一种善恶观念了。当然他一直以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就像他与甘雨同行时曾做过的那样。因女皇的一声命令而毫不犹豫地四处杀戮，双手沾满鲜血却仍在高唱忠诚的恶人们，让他的朋友受到伤害，试图颠覆整个国家，也成了他寻找荧路上的阻碍。若是要说他也发自内心希望这些人最终也都能得到幸福，那只不过是以圣人自诩的伪善者的自欺欺人罢了。那达达利亚又是怎样呢？虽说对一介旅行者的自己似乎没什么大影响，但也实实在在做过数不尽的恶事，璃月城那千千万万的生命也差点搭在他的手中。可不能说因为空对他有了好感、动了恻隐之心，因为他好像也没成功做过些什么真正损害到自己利益的事情，他过去所做的那些事便都可以既往不咎吧？那世间又何来因果报应，何来惩恶扬善？

就像刚见面时他面对空和派蒙的警惕，犹豫片刻也仍旧承认自己是个恶人那样，会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应该也不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过的。毕竟他早就做好了身为恶人的觉悟。

明明如此——

空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要问空他此时是否能够无视、彻底放下这个人不管，他也只能给出否定答案。此时的他无法拒绝达达利亚。

——哪怕知晓在这前方的未来不会有任何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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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不再谈起他的家人与他那似乎永远说不尽的冒险谭。后者本是他面对小孩子百试不爽的谈资，而现在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经常浴了一身鲜血回到家——如果这能称为家的话，并在目睹空仍然存在于此时露出安心的表情。和空身体相连的时光对他来说仿佛也同样是一种存在确认，持续时间也越来越长。最初空也对这状况狼狈过一阵子，随着次数叠加逐渐习惯后倒也会主动奉陪下达达利亚，看着对方在自己的小腹上痉挛着吐出白浊与水液。

而最近事后不拔出做下清理，而是因达达利亚的要求就那样塞在对方身体内堵住入口，使得装在肠道内的精液无法外溢的时候也变多了。身体紧密相连时他睡眠质量的确好了不少，如同他自己所说，只有战斗与和空身体相连时他仿佛才能轻松些。不会去想些多余的事，只是一味让大脑变得空白。

但空显然也无法什么都不做。或许是达达利亚的警戒心松懈了，对自己的束缚没有先前那么紧。空知道这或许也是对方的一种试探，但他无法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放下派蒙不管。至少也要知道她现在所处情况是否安全，这样他才能安心。

在达达利亚一如往常出门的一个小时后，空深吸了口气，运用元素力挣脱束缚，力量因许久未用变得些许生疏。他又将岩元素流进锁孔内，凝成一把钥匙的形状——这个过程他反复尝试了好几次，轻轻转动。

门“咔哒”一声打开了。走上台阶后上面的装置也跟着拉开，外界许久未见的明亮光芒刺得他的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过来。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雪原，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过于耀眼。

是从未见过的陌生区域。空回头看向囚禁了他数月的地方——此时入口已然闭合，想着这设置得的确隐蔽。他走了出去。

………………。

而独身一人在这冰天雪地的陌生山中寻找出路显然是失策的。空身上没有任何能对恶劣天气做出对应的装备或道具，实际上那个房间内也不会为他的逃离准备这些东西。山中的天气永远变化无常，而他在暴风雪中开始后悔自己若是有先去一趟穆纳塔取回炎元素力就好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身体逐渐因冰寒失去感觉，印在雪地上的脚印逐渐变得缓慢而笨重，而在倒在雪地上的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某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果然这也在你料想之中，这一脑内最后的思考也因意识的中断而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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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感觉又逐渐回来了，是一种被暖洋洋包裹着的感觉。耳边传来木柴在火中燃烧，某些液体咕噜咕噜的声音，同时还能闻到肉粥的咸香气味。空一时不想睁开双眼确认自己的失败，而在嗅到那香气后腹中的小虫却干脆背叛了主人的想法，声响在仅被几种声音组成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空不由得发出一个短促的“呃”，而在听到青年扑哧一声还是没能忍住的笑声时，更是热度噌噌爬上了脸颊。

“来，吃了它。”

眼中最先映入的是端着一碗热粥，达达利亚舀起一勺呼呼吹过后递到空嘴边，还发出“啊——”的声音，摆明了是要喂他。对方脸上还带着笑，完全不像是前不久刚被自己溜走的人所做出的反应。这反而让空觉得越发怪异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离开吗？”

空姑且还是伸口接下了那一口粥，几下咀嚼后把那香喷喷的半流质食物咽了下去，仿佛能听到空虚的胃袋接触到美食后的欢欣雀跃。

“我知道空在想什么。你就算被我那么说也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就任凭你亲自去确认了。我想，你也不会特意去做些无用功吧？”

你是无法自力离开这里的。空听出这是他的言中之意，为自己完全着了他的道而有些挫败之余，反而也觉得这才是那个达达利亚。

“所以你总该告诉我派蒙怎么样了吧？”

“嗯…”达达利亚做出沉吟姿态。“之前觉得这会让你产生更多的留恋，所以才没有提。但现在看来还是说一声会好些。”他把碗放在一边，“小不点活得很好。最初那段时间她带着那些人疯狂地找你，没得到任何情报后似乎大受打击，但也没放弃。现在她寄居在钟离先生那边，你大可安心。”

“先生身边的确让人放心。——除了他的金钱观念以外。”空脑中浮现出了“咦咦！？你又没带钱包吗！？！？”的小不点如同被惊雷劈过的模样，忍俊不禁。同时又想起了什么，空抬头看向达达利亚，“…难道你没留什么字条吗？”

“留了，”达达利亚很是坦然，“我写让她们不要去找你。找也是白费功夫。”

…还真是相当直白。同时也对自己的手段有着相当的自信。空揉了揉眉头，想着还真是有这人的风格。

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但这比起疑问更接近确信。

“你不会就这样一笔揭过吧？”空没有说出主语，毕竟对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指的是什么。

“当然，代价我还是会好好收回的。”达达利亚的瞳暗了暗，脸上笑容仍在但眼睛看起来完全没在笑。

我想也是。空在和这人的漫长相处后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这人的性子，明白这是之后会动真格的标志——休憩时间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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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被达达利亚压制在床上，舌尖彼此交缠吻得激烈。他在对方那可称得上是束缚的紧抱中有些喘不过气，这无言的身体接触仿佛像要证明什么般紧密。对方即便明白试图在旅行者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痕也会很快消散，也仍执拗地啃啃咬咬留下青紫的瘀血与咬痕，做着看似没什么意义的事。后穴因长期的性交早已适应了空性器的形状，达达利亚只是草草扩张了两下就把空的重要部分一气吞到底，仿佛那才是这个部分本就该承担的职责。

在被进到最深处时，青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老实讲空现在也没能理解对方为何从最初就主动选择当了承受的那一方。游历无数世界的空对大多事情都有些书面知识，自然也是明白男性之间的性交承受方负担会大得多。这样一个充满侵略性的个体，为何面对自己时却像是一副想将自己的一切都收纳进他身体内的态度呢？

上上下下的律动间达达利亚也仍执着地喊着空的名字。那仿佛眼中只看得到自己的热切，让空也被带进了那种氛围中去。彼此的吐息交杂在一起，让他有了种身体和思维已经不属于自己的错觉。

空知道如果他想，哪怕正处于高潮、身体痉挛个不停的情况下也能将水刃捅入自己的脖颈。现在的他在与空相处之外更像个战斗兵器。毕竟他就是如此被锻炼成长起来的。那生存方式深深刻在他的灵魂里，哪怕已经失去意义后也无法轻易改变，不如说按现状来看似乎变得更扭曲了。

几轮交合后交接处因液体的作用咕啵一声分开，仍有些液体挂在空疲软的性器上，分不清是自己释放在对方身体内的还是对方释放后流到交合口处顺势也成为润滑的那一部分。

“释放出了好多……”达达利亚去摸他的穴口，此时那里正随着呼吸频率小股吐出属于空的东西。虽然射得很深，但也有部分因交合的挤压被带到了浅处，那些滴滴答答流到外面，在达达利亚身下的床单染出一片湿润痕迹来。一开始空看到这类情色意味的明示时，在出口训斥前脸先是烧得通红。毕竟哪怕有点浅薄的知识，实际看到他人对自己这么做还是第一次。但与达达利亚性交过这么多次后对这人会使的手段不愧是有了些抵抗力，虽然这样的反应对对方来说并不怎么有趣。

就像现在。达达利亚或许是看到空没什么反应，便换了一种方式。他颇有威胁意味地抚上空因他的触碰变得紧绷的小腹，手指在腹上画圈并顺带将那些液体均匀涂开，“如果我将这里穿透的话，空会不会坏掉呢——哈哈，开玩笑的。”他又抚上自己小腹，按揉着空的性器应当抵住的位置——不如说直到刚刚也往里注入了不少空的遗传因子，脸上带了些病态的潮红。“我还是比较喜欢空充满在我身体里的感觉。这样下去终有一天我们会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你不这么认为吗？”

达达利亚俯视着身下的空，眼里满是沉重而怪异的爱意，说到后半时语气越来越轻，最后甚至像是在用气音讲话，但话语内蕴含的重量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可能。空即便知道自己是在做无用功还是以眼神否定了对方的问句。

“…现在不认同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那比起回应更像是自言自语，压抑着某些感情的声调听上去竟有些悲凉。空张了张口，没能继续做出否定。这也是怜悯？空还没能搞清楚。

而这副模糊不清的态度自然也被达达利亚看在了眼里。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又是进一步拉近了距离，将那仍混着情欲的吐息送进空耳中。

“来做那件事吧。”

那件事。空当然明白达达利亚指的是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这次由空来主导。达达利亚翻过身来正面仰躺，分开大腿将那泥泞的入口露了出来，方便空进入。空能看到他眼中满是对接下来所要发生之事的期待，在这方面就像是个即将拆开惊喜礼物的小孩子一样。

空吐出一口气。他挺了挺身，将性器再度送入达达利亚的身体。本虚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双臂也一瞬收紧，空已经能看到自己的后背被对方留下斑驳抓痕的未来了。

相比起由自己掌握主导权，得以调节尺度时，达达利亚在被空主导性事时要没余裕得多，或许达达利亚总想掌握主导权也有这个原因。不那么激烈时还能把手背抵在唇上，压抑住奇怪的呻吟，顺便在被顶到快感剧烈的部分时咬住充当缓冲材。而接收到过度快感时便是双眼失去焦距口中流出涎水，身体更是想从这无法忍耐的快乐中逃脱般下意识挣扎起来，双腿乱蹬的情况也不止一次两次。被这人失了控时的那股蛮力伤到时可是相当的痛，甚至会让空直接萎掉。那仿佛是本不该承受如此过量快感的身体内部一种自发的防卫机制，达达利亚自己也无法控制。虽然也有束缚住四肢提前防范的选择，但每次这么做时对方便会因为承受不住一阵阵的快感浪潮而断断续续发出抽噎一样的声音，身体痉挛个不停的同时前端也像是坏掉的水龙头般小股小股吐出水液，口中不知胡乱喊着什么，自眼中流下的透明液体不知是被快感逼出的生理泪水还是其他原因致使，看起来竟有点可怜。空看出那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快感，还把某种极为沉重的事物寄托在了性事之中。

达达利亚从未对空道出过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原委，或许也是想在曾经的伙伴面前保留最后的尊严，仍希望在他心中留下原本的那个自己。过去只能从他处于极度失控状态下断片式的呓语中去拼凑，既然达达利亚不希望被空看到那样的自己，空也会尊重他的愿望不再进一步深入。他不知何时已经放弃了去拼凑出眼前这个支离破碎的达达利亚的真实姿态。或许，这行为中所承载的感情早已不是单单的身心抚慰了。但彼此都没想去戳破，或许现在的状态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即将达到顶端时勒住达达利亚的脖子，是由他本人所提出的要求。空本不是对这些事有什么热衷的人，在对方三番四次的软磨硬泡下也只好无奈同意。在被快感浪潮完全吞没前阻断呼吸，肺中空气逐渐稀薄所带来的极限体验下，达达利亚的身体弹跳得像尾被冲上沙滩因水分缺失即将缺氧而死的鱼。据说人在即将死去时身体会为了留下后代本能地吐出遗传因子，窒息所带来的快感也是可怖的。在空释放在他身体最深处时被双重快感侵袭的他无神的瞳孔向上翻起，被扼住的喉咙发出了几声嘶嘶的气音，前端吐出了些稀薄的白浊后只是漏出几滴淡黄色液体。直到空放开了他的脖子，也只是在几声咳嗽后身体拼命摄入空气的过程中漏出微弱的呻吟，空虚的双眼中并未映出任何事物。身体的剧烈痉挛也未停止，颤抖个不停的性器其前端小孔张张合合，显然是想释放什么而身体已经空空如也，只能在快感余韵中空高潮个不停。

空知道对方陷入这种状态后恢复正常需要较为漫长的时间，便也只是侧躺在这人身边，把颤抖的身体拢向自己这侧，手掌安抚般轻拍着他的后背。也许是这种安抚起了效果，达达利亚的身体逐渐停止了那种坏掉般的痉挛，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缓，似是在空怀中睡着了。

或许空直到这人迎来最后一刻时都会待在他身边了。觉得那样似乎也变得正常的空，或许也是脑中某个部分出了差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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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地狱的恶鬼，又能用什么方式表达爱呢？

达达利亚在失去曾拥有的一切后，便像是如何去爱人的方法也一并失去了。他对空所做的也接近一种对过去自己的拙劣模仿，想必对他人感情较为敏感的空也看出了这点但并未戳破。

或许是女皇知道他这样下去总会死掉，派出的追捕比起过去对背叛者那深到骨髓的毫不留情意外简单没趣得多。达达利亚已经不记得他杀死了多少过去的属下与至冬那些地位高的人物了。被给予的伤害只是进一步加重了他被侵蚀的速度，但这件事对现在的他来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所谓。

身心越偏向黑暗那方，深渊给予的力量也会越为强大。而彻底被侵蚀的那一天来临时——

自己就算还活着也一定无法保持自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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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不会离开我吧？”

某日达达利亚带着一身红回到家中时，甚至未顾忌空对浓重血腥味的抵触先去做些清理，就那样直直扑入了空的怀中，像是要把空嵌入自己的灵魂般紧紧抱住，勒得空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你不会背叛我吧。空听出这是他的潜台词。

从浑身是血闯入空房间的那一天起，达达利亚便不再喊空为伙伴。此时的问句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语气中却满是如果空拒绝，即便切断他的手脚，将水刃捅入他的胸膛，将他变作一具不会再动的尸体也要把他强行留在这里的意味。显然精神状态已经相当不安定了。

空明白此时的达达利亚已经接近失控边缘了。被深渊侵蚀了大半的身体也留下了相应的痕迹，黑色印记像是蛇般在他的身体上诡异蔓延，甚至快要缠绕上脖颈，将他绞死。

而让空无处可走只能被束缚在这一小小居室中的，无疑是这无神的瞳中还在源源不断倾泻出对自己的爱意与独占欲、以及更为扭曲的事物的达达利亚。可他却不像最初那样抗拒了。他不知道这些时日间自己对达达利亚生出的感情究竟是怜悯还是某种无法承认的感情，但达达利亚的心愿的确达成了。不管是否出于自愿，他现在只能待在达达利亚身边了。这个勉强维系在崩坏边缘的人，与他在这只有彼此的牢笼中，究竟还能撑到何时呢。

空像是放弃了般闭上眼睛。或许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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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长年习惯于雌性高潮的身体已经无法完全勃起，每次因空的性器达到顶端时被过度使用的后穴总是颤抖着收紧，身体像是过电般痉挛个不停，半勃着的前端流出些稀稀拉拉的水液。——就如同达达利亚自身这快要报废的容器般。

空心里明白。他明白达达利亚对自己的束缚无法维持到最后一刻，这几乎像是摆在两人面前暗默的事实，想必对方也只是不挑明实则心知肚明得很。不然也不会在与自己战斗或交合时精神不稳定的状况出现得越来越多，却在事后仍尽力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空。在想什么？”

仍残留着性交余韵的肢体缠了上来，在他耳边呼出温热的吐息。那本为战斗而生的战士之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旧伤，每一处伤痕都是他存活至今的证明。虽然这也快要失去意义了。如达达利亚所说，与自己的性交似乎的确能够让他获得片刻的安宁。这偶尔也会让空有些恍惚，回想起他被对方唤为伙伴，彼此间仍有着距离感的时日。那明明已经非常遥远，却仍能回忆得明晰，一遍又一遍残酷提醒着他那不过是个无法真实再现的梦。

回忆中的达达利亚仍是那个达达利亚，会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表情变得明亮，缠着要和他打一架，被拒绝也仍不死心，又是见见家人又是料理又是钓鱼，像是要把他所爱的一切都捧在空面前与他分享，期待着他会做出肯定回应。而空看到这样的表情不知为何每次最终也没能拒绝得彻底，不知不觉就被带进了对方的步调中去。空也仍是那个空，旅途间为路上遇到的人们排忧解难，一点点去了解这世界的一切，只为朝他日夜思念的妹妹那里更进一步。偶尔与达达利亚做些什么也不过是在达成目标前生活上的一味调味剂。

哪怕空明白这种关系终有一日会崩毁，去往至冬女皇的路上他们必定再次敌对，战得你死我活，或许他最终会取了对方的性命；毕竟他十分清楚对方把对女皇的忠诚刻进了骨子里，若是女皇下令定不会让自己前进半步。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份关系崩毁得如此快速而彻底，连带着他再也见不到原本的那个达达利亚了。

空因而想起了一件事。他翻过身来，注视着达达利亚黯淡无神的眸子。

“你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吗？”

达达利亚当然记得。在去见家人的约定已然无法达成后，留下来的重要约定也仅此一个了。赌上彼此一切的决斗。而对于失去一切的他来说，唯一还能赌上的也只剩下他自己的性命罢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正逐渐崩坏，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为躲避追杀定居点换过几次，明明早在数年前空就能无视同归于尽的风险，直接杀死他把他丢弃在身后继续旅途了。而空没有这么做。此时那一刻终于来临了。

“当然。”他笑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十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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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倒在雪地上，血液和残留不多的生命力都在逐渐从他身体中流失。决战的场所与他曾无数次构想过的场景如出一辙，十分完美。哪怕是面对彼此间能力差距已然变得悬殊的对手，空从始至终也没有一丝放水，动作凌厉招数不带一丝冗余，最大程度上尊重了对手与这场决战本身，带给达达利亚的无上满足感也让他情不自禁想喊出不愧是我的【 】，然而碍于身体状况他只是咳出了口血。身体逐渐失去了对冰寒的感知能力，他恍惚地盯着从相遇起就未改变过的那抹金色，尽管视线已经愈发模糊，也仍试图贪婪地将那身姿每一分每一寸都映入他的眼中，刻入他的灵魂。哪怕知晓自己很快就会忘记，一切变为空白。

那抹金色凑得更近了。达达利亚现在几乎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的轮廓。迎来终结之时比起悲伤，还是微笑更好些。他想在最后让空脑中留下这样的自己，证明有对方在自己的确是幸福的。因而试图咧起嘴角朝着空笑一笑，然而面部肌肉也已不听他使唤，只好作罢。

视野中那唯一的色块放大了。好像是有什么贴上了他的唇，身体也被包裹住，不知是否是错觉，似乎又能感受到一点温度了。而完全报废前的听觉器官则是接收到了唯一，也是最后一条信息。

“一起走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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