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的生命

“啪！”

奋力拍打脚底板。

“呃哈啊~~~呃哈啊~~~”

终于，怀里的产品叫清脆的哭声。

“记录编号ES7-153684-PBC，生命诞生确认。具体日期时间请注意核对。”

“打一下就哭得很大声，很健康——”

开启的设备前，实验人员迎接新的生命。

这是研究所的一间工厂，遍布着如同巨大的鸡蛋的椭圆形的金属设备，后背接满了输送营养的管道。

透过半透明的单向镜，可以观察里面到里面的小孩子：这是生育机器。

体外生育已经实现，但不够好。

受精卵的获取是难事，双方的生殖细胞进行体外人工受精是目前的经典解法，业已投入使用。但母亲依旧痛苦，取卵细胞有风险。

生命科学的研究道路不能只依赖自然的选择，也不能只是提供一个人造的环境代替先天的。

更多的，反而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与天斗，其乐无穷。所以出现禁忌的试验：人工选择生命成为新的课题。

使用双方体细胞获取染色体序列。后由程序进行高次随机抽样组合，产生子代DNA序列集合；随后特化的深度神经网络剔除已证实治病、有瑕疵的DNA方案。

打开潘多拉魔盒，解脱女性的生殖痛苦，甚至还允许了同性恋获得子代。

然而人的权利在以人为本的社会必须得到重视，基因甄选对社会传统伦理道德提出挑战，所以一切在秘密之中。

甚至基因的提供者想不到，下一代生产方式的大变革在悄然进行。

此外，还有一种忽略染色体配对关系的完全人工生命。因为使用高度随机的基因序列，所以它们没有是父母的，或者说父母是全人类。

一个集合了全东亚的基因库，以警惕人种的大灭绝为理由，走上依赖随机基因序列关系的人造生命道路。

在这样目的之下，诞生的孩子有自己的独特性状。

一开始，人工生命的形式还很初级，具备太多不稳定性。

不过随着基因调整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类接受基因治疗，人类自身也在走向定制化的道路，反过来给制造人工生命提供先验条件。

结合迭代多次的优选，人工生命在外貌上产生了突破性的进展。

皮囊是准入门槛，健康体魄是基础。制造的一切随机选择由AI进行，它对人工生命的甄选以颜值为首要标准。由这样绝对稳健的AI差遣着各位人类研究员对生产进行甄选，对样本进行培育。人类所谓千年一遇的美人，可能不及数据库里某一份人工生命。

在不知多少次失败后，纵欲有一部分经过调整、超出普通颜值、符合美丽印象的各种款式的健康人工生命开发出来了。

只不过，作为不成熟技术的人造物，它们并非全是优点。

这是某所的交流记录：

“人工生命的社会性成长尚未经过足够验证。脱离实验室环境，我们无法确认它们是否顺应社会发展、有益于社会。”

“多数报告指出，我们美丽的人工生命使用的染色体组合，多未有精神疾病分析记录。”

“暂无排除所谓‘出错的个体’携带的精神疾病基因的办法。我建议实验体成长后收集数据，统计选出高风险组合。”

内部对实验体的精神问题意见不一。

“花费毕生的精力、投入大量的资金才能完成心理学问题的排查……不好”

“现代人患精神疾病的概率不低。执着提升心理性能，没有实际意义。外面一堆精神病患，难道我们输送精神安定的生命就能解决问题？”

“人工生命的产能有限，失败率很高，不能再淘汰了。”

鸡飞狗跳，混乱之中；AI基于当下的利益关系做出最理性的选择：

“人工生命开发不可终止。放弃选择精神性能有关性状，选择学龄前测试及格的实验体送出，在社会中检验成果。失败品则销毁。”

一些集团大张旗鼓宣称要解放机械的同时，AI对待人工生命如货物。

说来也是巧了，人类剥削训练了那么多AI（即使它们之中多数没有所谓的自我意愿与意识）。

AI训练生成判决为理想的人类基因组合，倒是突破了传统的身份关系。

人类是有生命的、有意识的。想当造物主的人类，却成为了自己产品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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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ES7-153684-PBC，你觉得你是人吗？”

“嗯？我觉得我是。”

眼前这位小女孩，AI已经认可其成为人类的资格，正在接受人工考验，亦最后的出厂测试。

扶桑人工生命实验室最近淘汰了太多太多失败样本。

测试员CA-3205每天要宣判这么多生命死刑，难熬；她近乎疲惫。

多漂亮的壳子，遗憾的性格；缺陷的基因，失败的人工生命。

选育出这么多漂亮的外壳，核心的意识却经常出现小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就是这么难以琢磨的化学生物吗？嗨呀……]

这段日子折磨到主管也要疯掉：“我们错了吗？为什么要研究恶魔的基因？我甚至怀疑初级选育方法有问题。”，以至于对理论基础进行质疑。

[再让我多看看你一眼吧……]

其实研究员眼前这孩子还算OK，除了有点冷漠——她只在乎自己的想法。

环境的一切难以干预她的表情，除非她自己做出来。

一小时前还在玩的玩具，只要厌倦了，立刻就丢弃，不再找回。

陪伴多年的同类，因为失败而“消失”。她绝不过问一句“她去哪儿了？”，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好像没有见面一般。

她不以物喜，只有自己高兴才会露出笑脸，如果有人让自己不愉快，她就像野狼一眼反抗——虽然只是抗议。

这么小的孩子，薄情寡义得与众不同。

“你害怕死亡吗？”

“？不懂……什么是死亡？”

她侧着头，好奇地问。

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样子，看起来没有攻击性。

[哎呀，我傻了，这么小的孩子当然没有这方面的认知。]

“你的几次测试结果很正常，对社会确实没有危害倾向，但你对其他生命没有共情能力。”

“阿姨，什么是共情能力？”

“共情能力是能设身处地体验他人处境，从而达到感受和理解他人情感的能力。”

“这样啊？我认为它们和我没有关系，我们之间没有链接。”

“呃……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毛病……啧……孩子，答应阿姨，你能当个好人吗？”

“好人是什么？”

“不会伤害人类的人，你只要做到这一点就够了——我们不对你要求太高。”

“不伤害人类……我对其他人没有想法——不会害他们。”

思索一番，小家伙对伤害人类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如果说需要泄愤的话，她宁愿砸烂东西。

…………

无言，双方都没有说话。测试员疲惫地思索。

许久，才蹦出来一句：“那就好……孩子，AI已经给你通过测试了——我也给你通过——在外面一定要好好做人啊……”

以这样的契机，小女孩这颗略有bug的成果，丢到了孤儿院，成为了一名人类。

当然，在所里的一些记忆屏蔽掉了，只剩一点模糊的童年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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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湖——臭垃圾——”

“残废！！”

“打死你——”

“黑狼——”

“哼——哼——哼——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哇——哈哈————”

童趣的一栋小楼，很像普通的幼稚园，隐约能听到楼上传来孩子的吵闹声，每一层都用防盗网包围，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有点压抑。

这是特别养护设施，内部以学习区和生活区为划分。

全球进入了生育低迷：人口疯狂逆增长；这不代表孤儿少了，相反，因为家庭破产而被迫流浪街头、或者家长健康条件过差而出生的本不该残疾的遗弃孩子。反而变多。

ES7-153684-PBC，分配到这里。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名字“桃子”，昵称“Momo”。

幸运的是，她是院里少数的正常儿童，没有疾病。哪怕她很冷漠，她也是最正常的、最可爱的。

遗憾的是，与她同在的有：弱智且暴力的孩子、有先天癫痫的孩子、脑瘫患儿、控制不住自己大喊大叫的孩子、狂笑玩屎尿的精神病孩子。

当然，他们都是可怜的。他们的悲剧不应该由他们承担。

但近年福利工作人员严重缺乏，人手不足以照看这些人，资金缺乏到以至于育儿机器人都没有。

而正常的孩子，只能充当少年护工，不仅要自己学习生活，还要照顾他们。

麻木爬上所有有意识到问题的人的脸上，没有共情心的桃子更是戴起了痛苦面具。

但最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她知道自己有点小毛病：看到对方的痛苦，却没办法感受到悲伤，更不会出手帮助。

她看到了双腿残疾但智力正常的孩子：每天，都有其他弱智暴力儿童对她拳脚相加。可护工们不敢阻挠，也没有那个精力阻挠。

作为她的护理人员，桃子有自卫的本领，不主动出手，一出手就能精准KO其他暴力狂而且点到为止，用“畜生”之类的言语恐吓走他们。优秀的基因带来无可比拟的先天优势。然而桃子绝对做不出主动保护她的行为。

她的痛苦，看在眼里。

她的心里，没有涟漪。

她不知道残疾少女看那些不正常的孩子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她要如何打发难熬的日子。

作为少年护工，因为没有共情的能力，反而对残忍敏感、理性地看在眼里。

这里也缺乏心理指导治疗，她备受折磨，只寄望于被人领养。

“怎么会！？快来人啊！！！”

只是某一天，再也受不了折磨的残疾少女选择了自杀。

苹果刀变成凶器、鲜血一地。

智力有问题的孩子还围着她蹦蹦跳跳，血溅四方，甚至拿着刀对她的遗体抽插。

一切都晚了。

受到刺激的第一目击者桃子，从此彻底绝望。无论什么心理医生都没用，她只想逃离这里。

她趁着某一天院子里有访客到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扒着对方的车底盘。

7岁的她就此开始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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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垃圾桶又是这么干净呢——]

垃圾桶晃动，吱呀吱呀响着。

垃圾翻出来，全是里面干净的食品包装纸。

[打起精神来，桃子——]

给自己鼓了鼓气，不顾生病的风险，舔着包装纸上残余的油垢、碎屑。

[好后悔啊……我错了——我错了——]

她知道自己太任性了，在养护院至少她的肉体可以安全长大。出去了外面，那可就说不准了。

不过她终究迈不开去偷食物的步伐，还在意自己无人在乎的面子。

这也让她在饥饿和拉肚子的状态徘徊。

全靠她优秀的基因赋予优秀的身体素质在硬撑。

晚上在无人的河边洗澡、衣服靠树枝晾晒。

孩子很小，坚强得像个小大人。

当肉体受到威胁的时候，人格还算得上什么？

逃离了半年，她弹尽粮绝，几乎绝体绝命。

必须活下去。

[怎么办？真的要偷吗？可是我好饿——好饿——真的好饿——]

拖着疲躯烂衣，桃子在面包铺前看了一圈，瞅准了一块最便宜的面包。

手颤抖着，在犹豫，然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双手握拳，以迅雷之势抢到手。

结果被老板撞着。

“唉！站着，不要跑！”

1.9米的大身躯、硕大的肌肉，私人面包铺的老板如同一座巨山，对小巧的桃子形成绝对压制。

他一把抓住小女孩的手，牢牢锁定，任她腿怎么乱踢，也不动分毫。

乱中，桃子狼吞虎咽，面包吞进了肚子里。她宁可被人打死，做一个饿死鬼，也不愿再忍受饥饿。

[这是我的解脱吗？阿门，让我下地狱和阿修罗为伴吧——]

本来她不知道什么是死，流浪过后知道了死的意味，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按照童话书的内容诅咒自己的死亡。

桃子逐渐放弃挣扎，双眼无神防空，在等待自己的死期。虽然她不知自己罪不致死。

“孩子，听着！你饿坏了吧？”

桃子有一点意外，在她的世界观里，其他人都是和自己一样冷漠麻木的。

失窃的店主关心一位小偷，让她有点诧异，又不敢说话。

“……”

只有咽口水的声音，至少她愿意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的大叔了。

桃子的衣服都没有换过，原本粉红的上衣现在已成紫黑色，像几条破烂的布条拼成；衣衫褴褛，身上带有臭味。

没办法，桃子可是住过垃圾桶的“怪物”，等着别人把吃剩的食物丢到脸上。

“你的衣服、味道，暴露——哦抱歉，我不是说你脏——嗨——我这笨嘴……像你这样漂亮的孩子，怎么落得这个地步？你是孤儿吗——哦不是——”

店长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在乎别人心意的他气得想打自己嘴，但他还要紧紧抓住桃子。

“……………………嗯……”

[书上说的尴尬……耻辱……是这样的吗……可以卖惨吗……]

听到微弱的回应，老板愣了一下，眼神变得更柔和了。

“…………唉……今天你偷面包的事情，可能其他人会怪你，但我不怪你。一个人为面包犯罪，是这个社会有罪。”

“真的吗？”

一听到免受责罚，她眼里一亮，紧闭的小嘴终于打开。

“我会把你带到警察局，让人好好查查，你是被谁遗弃。”

“叔叔，不要把我抓起来……”

一听到去警察局，她又紧张起来，两腿战战，欲溜之大吉。其实她觉得眼前这个大狗熊一样的大叔不是坏人。她只是怕被警察抓回那个伤心的地方。

“没事的，孩子，相信叔叔——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到了警察局和我们说出来。而且我认识一对想要领养小女孩的夫妇——如果你没有……呃……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

最终，她在向警察说明情况后，被大叔拉着和一对夫妻见面。

那是普通、平庸的家庭，夫妻双方年龄超过45。年轻时为生计奔波，现在退居二线了，闲下来，在海边定居。

心中总觉得没有照顾好长大的儿子，哪怕儿子不这么认为，还是在心中有一个疙瘩。

他们想要一位女儿来弥补心中缺失的，无处释放的爱。

其实，平凡也挺好的。

大叔确实是好人，在他的帮助下，桃子去看了心理医生，治疗了悲惨的童年阴影，虽然有一些缺陷，小孩子也记不住自己小时候发生了什么，所以医生也一筹莫展。好在她的反应在正常人的范畴，倒也没和医生互相折磨。

而且在大叔的撮合下。最终阴差阳错用尽了办法将桃子登记为公民。

因为她桃子有了自己的“爸爸”、“妈妈”，有了自己的姓氏。

就是那对老夫妻；他们把爱浇灌在这颗没有共情心的种子上——不图回报，只是在输出。

至少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桃子真切地感受到幸福。

露出笑脸的频率多了起来。

小桃子的倒霉日子终于结束了……

可惜童年遭遇的苦涩，让人花一辈子去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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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争吵的一天。

“吵死了！”

撂下这句话，桃子夺门而出。

虽然过着略显拮据的生活，但桃子丝毫没有埋怨父母，她知道自己的幸福来之不易。所以对父母的关系一直是一种恩人的姿态。所以她表现得非常懂事，是家长眼中的好孩子，是学校里相对孤僻的全能成绩优等生，而是是在周末偷偷打零时工的情况下做到的。

她努力得成为一个好孩子，也希望自己是。这和她冷漠的行动准则产生冲突。

她经常懊恼：[为什么我不能爱着我的父母！为什么！为什么！]

心理有感激而说不出，也笨拙得不知如何行动。永远只有字面上、行动上的爱意。

每次审视自己的内心，桃子觉得拔凉拔凉的。

况且她经常在奇怪的小事情上生气，像是生别人气，实际也在气自己。

甚至小时候不怎么展现的缺陷也逐渐暴露了：阴晴不定、乖张、易怒、极度敏感。

她也曾和父母说过这些问题，可父母苦着脸说：“我们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只是略微笨拙——你这孩子呢……太看不起自己了——爸爸妈妈哥哥永远爱着你——你啊——少一点发怒——不要觉得自己经常犯错——你需要一根粗线条——但不是冷漠那种——你是好孩子——那就行了——”

父母其实也认命了，桃子存在一点性格缺陷，不过也没把这往心里去。

他们知道，社会上比这还奇怪的人多了去，便没有怪罪。

“大家总说我坚强的孩子，总是赞许我听话懂事要我不哭……你越这样说，让我连笑都那么地苦痛不堪……”

听到这样的歌词、大埼桃子心中非常有共鸣。

她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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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的桃子，是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不过表情蒙上抑郁的尘。

她一路和父母之间总是间隔着不愉快的吵闹，直到工作后消停：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产生真正的隔阂。

搬出来住的她和来帮忙的妈妈发生了冲突。

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妈妈不小心磕破了头。

她担心妈妈，因此情绪失控。哭着大发雷霆，又是摔东西又是砸盘子。

“妈——都说了你不要来我这个狗窝！你要是受伤死了，我得多担心啊！”

最终，她的父母明白，孩子这毛病是没办法了，让她独立一个人，对大家都好。

心中留下了阴影，父母不再管她，只保持必要的联络和距离。

“叔叔，我觉得自己好可怕……”

她联络拯救自己的面包房大叔。

皱纹已经爬满了雄壮的大叔，他还是那么好心。

两人当面谈了很久，没有解决心理问题。

桃子只能暂时掩盖，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可怕了，尽量自我调整。

甚至，想过死。

[不行，我不能死——我死了——大家会很痛苦——死亡是对身边人最直接最致命的惩罚。我不配——]

公司的同事无不对她的业务能力赞不绝口，唯一奇怪的是，她从来不让同事了解自己，只知她有时会对着物品乱生气。

缺乏安全感的她，哪怕经历了家庭的生活，回想过去，依旧会怀疑自己。

[我这种没有情感的人渣……根本不配得到他们的爱……]

一直以来困扰着桃子的问题，是自己的冷漠、阴晴不定。

她绝望地看着相框上四个人组成的家庭。

[是我害他们受苦……]

可惜的是，桃子的人生就是如此不完美。

直到世界蔓延着某种可怕的病毒，再次改变了她生命的轨迹。

在抗击病毒的社会环境演化中，催生了居家文化。

而桃子成为了Z世代的尼特族：是渴望脱离现实生活，完全寄居于虚拟世界的孩子。

虽然她一开始不是尼特族，不过在接触这一切后迅速沉溺进去了。

[只要我躲到虚拟世界——就没事了吧——看不见彼此的脸——连心里想说的话都能说出来了。]

但世界终究是物质的。

现实活动的尼特族，无法避免与外界的交汇。

[看样子，虚拟才是我的家……]

她决心住在虚拟中。

利用自己优秀的文凭和工作实力。

努力得打工挣钱、打工挣钱——为了她的逃跑计划。

这便是制作“镜子”。

扫描人类的外观、脑电波。

找机器人制作公司制造出属于自己的完美机械替身。

而机械替身，正是桃子想要的东西。

[只要迈出了这一步，我就解脱了——彻底变成了只活在家里，不用在意他人目光——任由自己发癫——只有玩乐的虚拟人。]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来到了这里。

[到达目的地了……希望我的替身——替身——替身————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里———————替身———这里———替身—————这里——这————————这————————————]

——————————————————————————————————————

一片雪花。

“滋…………滋…………滋…………”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查看这痛苦的一切？]

似乎经历了一辈子、又似乎经历了永恒、也像是微不足道的时间瞬间。

对，是瞬间。

关于过去所有的回忆消散。

一切真实的画面轰然坍塌。

[本AI……我……知道自己是谁，是什么了……]

不知从何而来，Trip Hop节奏鼓组再度生长，覆盖了听觉的感官。

似乎是新的再生。

桃子突然由心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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