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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琼瑶之如水子渊【已断更】,4

[db:作者] 2025-08-06 23:55 5hhhhh 6080 ℃

“就是这样才惹人怜嘛。”弘昼笑呵呵的接口:“现在这爷们不大都喜爱行似弱柳扶风的江南女子?那白吟霜看着娇娇弱弱的,倒是和江南女子颇有几分相似。”

乾隆挑眉睨了他一眼:“你喜欢她?”

“怎么可能?”弘昼笑着摆手道:“我对这种女人可不感兴趣,不过这种的,不是四……咳,六弟你的偏爱么?”

“六弟?”永璋三人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三人都并非不知世事的毛头小子,故虽是满腹疑惑,却也没人问出来。

和亲王的偏爱?子渊眯起眼睛,又塞了一小块儿桂花糕给小飞——但据他所知,当今皇上的大部分皇子都是汉女所出,而杭州知府也说,当今皇帝与圣祖仁皇帝晚年一样,多宠汉女,对扬州瘦马型的娇柔女子更是偏爱……皇帝怎会不喜白吟霜这一型的?

倒是和亲王,只知他与其嫡福晋相敬如宾,未曾听人说过他喜爱这种类型的女子。

“民女先为众位客官唱一段‘窦娥冤’。”白吟霜站起身,向众人盈盈一拜,柔的几近滴水的嗓音让不少男人骨头都酥了。

“忽听得唤窦娥愁锁眉上,想起了老婆婆好不凄凉。只见她发了怒有话难讲,禁妈妈呼唤我所为哪桩?……这官司眼见得不明不暗,那赃官害得我负屈含冤;倘若是我死后灵应不显,怎见得此时我怨气冲天,我不要半星红血红尘溅,将鲜血俱洒在白练之间;四下里望旗杆人人得见,还要你六月里雪满阶前……”

她的嗓音凄凉婉转,倒像真是背负着天大的冤仇。

“夏公子觉得这白吟霜嗓子如何?”永璋见子渊依旧在一块一块的给小红蛇喂桂花糕,似是对那女子唱的曲儿心不在焉,连忙轻声笑道。

“尚可。”子渊摸摸小红蛇的尾巴,笑道:“就是太凄凉了些,我不大喜欢在这种地儿听调子太悲的曲儿。”

话音刚落,永璋就赞同的点头道:“这调子是太悲了些。”

“少爷!”无轻快步走过来,在看到桌前坐满了人后微微一愣。

“这么快就吃了了?”

无轻摸摸头,有些尴尬的笑笑:“虽是觉着自个儿能把那些菜都给吃了,但其实没吃多点儿就饱了……少爷,这两人谁啊?”

永珹与永随乾隆在庄子上借宿时,他和无尘到城里去查看店铺了,故而不认得这两人。

“是三阿哥的弟弟。”轻描淡写的语气与发问者听后平静的态度让永珹和永都莫名对自个儿的身份起了怀疑——他们到底还是不是皇子?这世上居然还有不把皇子当一回事儿的?!

“你去,跟那白吟霜说换个喜庆点儿的曲儿。”

无轻应了一声,一溜烟儿跑了下去。

白吟霜唱完那曲《窦娥冤》,又楚楚可怜的向前来龙源楼用膳的客人行了个礼。

无轻把一块碎银扔到那驼背老汉的怀里。“你这调子太悲了,我们少爷让你换个喜庆点儿的曲儿。”

“这位,这位客官是嫌民女唱的不好?”白吟霜眼底渐渐被委屈溢满,盈盈的大眼多了一层泪雾。

无轻莫名的瞥了她一眼:“不是嫌你唱的不好,是嫌你这调子太悲了,我们少爷不爱听。”

“民女,民女不是故意的……”白吟霜竟是膝盖一弯就跪到了地上,低低的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唱这么悲的调子的……”

无轻被她哭的更是莫名其妙,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股大力推开,一个也是一身白的年轻男子冲到白吟霜面前,怜惜的把她扶起来。

“莫哭了,你叫什么名儿?”

白吟霜怔怔的看着眼前满目温柔,样貌英俊的公子爷,不禁羞红了脸,小声道:“民女白吟霜。”

无轻愕然的看着这一男一女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深情款款的四目相对,微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你怎能这么侮辱吟霜?!”和白吟霜对视了好久,又替她把眼泪擦干后,那男子愤怒的转头冲无轻吼道。

弘昼一口茶被呛在了嗓子眼儿里:“那男的谁啊?!”

乾隆则是面色铁青:“……硕亲王的世子富察皓祯。”

“是他的儿子?”弘昼一脸惊诧:“我记得那硕亲王也算是个人才了,怎会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子渊冷眼向下望去,见那富察皓祯涨红着脸,手舞足蹈的斥责无轻没道德,是在用银子侮辱一个可怜的柔弱女子,双眸微眯,手里的桂花糕被捏成了粉末。

好个硕亲王的世子!

“你胡扯些什么?”无轻终于反应过来了,阴沉着脸打断富察皓祯的话:“她是歌伎,我给她银子让她换首曲儿,怎的就成侮辱她了?!”

白吟霜一语不发,颤抖着肩膀站在一边小声啜泣着,若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真会以为无轻对她做了什么禽兽不如之事。

“就是,富察皓祯,区区一个歌伎罢了,你就是想英雄救美,也不用信口雌黄的冤枉人家这位小哥儿啊。”一个浓眉虎目的男子摇着扇子走了过来,眼底满是嘲讽。走到白吟霜面前,啪的合上扇子,用扇尖强行抬起了她的下巴:“啧啧,哭的还真是梨花带……”

话还未说完,就被脸色难看的富察皓祯一拳打到了嘴角。

浓眉男子被打得连着倒退数步,手上的扇子也掉了。

“你……”那男子瞠目结舌的捂着嘴角,显然是不敢相信富察皓祯居然会突然就给他一拳。大堂里的其余人眼睛都亮了,就连二楼也有不少人兴致勃勃的伸着脖子往下看。

“好你个富察皓祯!区区一个异姓王的儿子罢了,居然敢打爷?!”那男子狠狠抹了一下嘴角,暴跳如雷的冲上去,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哎呦,两位爷哎,别打了……”龙源楼的掌柜跑出来,站在一边急的直跺脚。

“三阿哥,敢问那人是谁?”子渊把手上桂花糕的渣子拍干净,又重新弯起了眼睛。

“哦,那人乃武郡王世子多隆。”永璋笑道:“武郡王乃裕宪亲王福全的后嗣,本只位列镇国公,但因在平定大金川与准噶尔叛乱中厥功甚伟,故而在乾隆十六年被汗阿玛晋封为多罗贝勒,又在乾隆二十二年被汗阿玛封为武郡王。那武郡王连着生了五个女儿,年近四旬才得了多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又是与嫡福晋所生,自然快把他宠上了天。”

“那多隆是在去年与富察皓祯一同封的世子,听闻两人打小就认识,也打小就不对付。”

子渊只问了一句,他却洋洋洒洒说了近二百字,细心的叫人咋舌。

“原来如此。”子渊笑笑,对这三阿哥也莫名添了几分好感。

第十一章

这富察皓祯虽说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但武功也着实不错,与多隆打了上百回合也丝毫不落下风,让白吟霜眼里的爱慕之色更深,倒是那个像是她父亲的驼背老汉无措的拿着二胡站在台上,一身冷汗都下来了。

“你不过是个郡王世子罢了!我的爵位比你阿玛都高!你居然敢跟我动手?!你这是以下犯上!”富察皓祯脸红脖子粗的怒吼,震得离他近的几个人耳膜都开始嗡嗡直响。

多隆狠狠“呸”了一声:“一个异姓王罢了!什么以下犯上?!我阿玛的郡王可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堂堂正正挣来的!你阿玛的呢?!不就是因为运气好在秋A时救了皇上,皇上一高兴才封了他亲王么?去你的以下犯上!”

“你意思我阿玛没上过战场?!”

“哼,上战场那么多次,爵位才升了一级罢了,我阿玛可是由镇国公成了郡王!”

富察皓祯气的浑身发抖:“再怎么说我也比你阿玛的爵位都高!你这样做就是以下犯上!皇上可是最痛恨以下犯上之人!你信不信我让我阿玛去奏请皇上诛你九族?!”

“诛我九族?”多隆闪身跳开了“战圈”,背着手冷笑道:“行啊,有种你就让你阿玛去跟皇上说,我爱新觉罗多隆以下犯上,让皇上诛我九族!”

“你……”富察皓祯这才想起来多隆的姓氏,脸色陡变,怒火也瞬间被惊慌代替。

无轻在一边哈哈笑道:“诛爱新觉罗的九族?这位亲王世子,我看你才是以下犯上,大不敬吧?”

“放肆!”富察皓祯拿多隆没法子,见眼前这个区区庶人居然也敢嘲笑于他,登时大怒:“阿克丹!”

“奴才在!”一个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一看就是身手矫健的汉子快步走到富察皓祯身边,垂手肃立。

“把这人给我绑到官府去!告诉顺天府尹,他对亲王世子不敬!”

无轻冷哼一声,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已向后飘了数步:“想拿我去官府治罪?行啊,若是你这奴才能擒住我,我心甘情愿跟你们去!”

飘逸的身法叫几个唯恐天下不乱,又身份高贵的公子爷大声叫好。

永璋有些惊异的看向子渊:“夏公子,你这奴才功夫不低啊?”

子渊笑眯眯的颔首,似乎很满意:“无轻四岁起就开始习武,如今都十多年了,功夫自是不会低的。”

“不过那富察皓祯好歹也是亲王世子,无轻这样对他讲话,他若真把无轻拿去治罪,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永珹一板一眼的开口,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小红蛇身上。

子渊抿抿唇,目光落在了弘昼身上:“皇上,您说是否要给无轻治罪呢?”

弘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乾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含糊道:“自是不用的……”

皇……皇上?永璋三人又愣住了,颇觉莫名。

子渊看看乾隆与弘昼的神色,又瞟了眼,永璋三人的表情,若有所思的垂下眼帘。

楼下,无轻仗着轻功绝顶,总是在最后关头躲开阿克丹,明摆着是在戏弄于他,这让阿克丹又气又烦躁又尴尬,原本还算平稳的气息也逐渐紊乱起来。

“阿克丹!”富察皓祯被多隆嘲讽的大笑与其他人看热闹的戏谑眼神给弄得颜面尽失:“我让你快把他抓到官府治罪!你怎回事?!”

“世子爷,我……他跑的忒快了,奴才抓不住……”

多隆笑的直不起腰来:“富察皓祯,你不是整天吹嘘你这奴才功夫多好吗?还堪比大内侍卫!大内侍卫就这怂样?”

富察皓祯低咒一句,刚想扑上去再跟多隆打一场,就被白吟霜怯生生的拉住了。

“世,世子爷,您别再打了……您看您嘴角都破了……”一面说一面拿出一块柔软的浅粉色手帕给富察皓祯拭了拭嘴角隐隐渗出的几丝血迹。

“吟霜……”富察皓祯一把握住白吟霜的手,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不少人都嘴角抽动,不晓得他们怎么才认识不过一刻钟,就深情款款的对上眼了?这富察皓祯以前也挺好的啊,今儿个怎么……

阿克丹也顿住了脚步,面色古怪的站在原地。

子渊给小红蛇喂完最后一小块桂花糕,拍拍手笑道:“这硕亲王的世子爷还真是与众不同呐。”

似笑非笑的讽刺叫乾隆深觉脸面大失——毕竟这富察皓祯还是被他亲口夸过“文武双全”,“机智过人”的,甚至还有把义女兰馨下嫁给他的想法……但他此时因是“和亲王”的身份,又不好说什么,憋得心底怒火蹭蹭往上窜。

“夏公子这是要走?”见子渊把小红蛇放进袖笼里,永璋一怔,连忙起身问道。

那小红蛇被放进去后,又灵活的从袖笼里爬了出来,大半个细长的身子都松松缠绕在子渊的手上。白皙与鲜红交织在一起,乍一看,颇有几分妖异的美感。

这种一看就知是毒蛇啊……这夏子渊也不怕被这蛇给咬上一口?永珹不留痕迹的皱皱眉,暗暗担心。

子渊笑着颔首道:“在下还有要紧的事办。”

永璋隐隐有些失望——他确是对这个少年极有好感,只是想不到仅有的两次见面,他们都是只说了几句话就要分道扬镳了。

子渊又向乾隆,弘昼,永珹与永拱拱手,道了声“告辞”,便向楼下走去。

永瞥了永璋一眼,悄声问道:“三哥怎的不高兴?”

“六弟怕是看岔了吧,三哥哪有不高兴?”永璋掩饰的笑笑,话音刚落,就听楼下传来一声大吼:“你们给我站住!”

富察皓祯两步跨到子渊面前,指着无轻沉声道:“这是你的奴才?!”

“不错。”子渊停住脚步,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这位世子爷怎的如此气急败坏?”

富察皓祯面色铁青:“你方才没听到你这奴才说的那些不敬之言?!”

“我光是听到了不知是哪个人在楼下乱吼乱叫的冤枉人,不敬之言倒是没听见。”子渊侧身向二楼的角落扫了一眼,眯起眼睛笑道:“况且这位世子爷,你家主子已经说了,不会给我这奴才治罪。”

“我家主子?”富察皓祯一愣。

“是啊,你家主子正坐楼上呢,可是来了五位啊,世子爷怎还不去请安?”

“你胡扯些什么?!”富察皓祯暴怒道:“果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我可是堂堂亲王世子,哪儿来的主子?!”

早在子渊说话时就有几个机灵的反应过来了,在扫了二楼一眼后,纷纷像个小媳妇似的在位子上低眉垂眼的坐好,恨不得立时从这龙源楼消失。

子渊状似讶然的笑道:“这位世子爷的话可真真是大不敬啊,怪不得敢诛爱新觉罗的九族呐。”

爱新觉罗……爱新觉罗?!富察皓祯倏地抬起头,一眼就见一个着浅色长袍马褂的中年男子阴沉着脸站在二楼的木栏后面,背负着手,抿着唇瞪向自己。

“富察皓祯,你给朕滚上来!”

在怒火与丢脸的双重夹击下,乾隆只想起了能来这地儿的身份都不会太过寒酸,暴露身份也没什么,完全忘了他现如今在子渊的心里是“和亲王”。

朕?

说来也怪,在听到那“和亲王”自称“朕”时,子渊不仅没有丝毫惊讶,甚至还有种理所当然之感——他从夫人那里拼凑起来的乾隆皇帝形象,可不就是这样的么?

“哎,四哥……”弘昼却是一惊——那夏子渊还没走哪!

见皇帝现身,那些贵公子们火烧屁股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手忙脚乱的跪下,口称“奴才给皇上请安。”

白吟霜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驼背老汉颤巍巍走过来,颤抖的强压她跪下,“快,快给皇上跪下……”

一阵混乱后,富察皓祯瑟瑟发抖的跪在乾隆面前,其他人都识趣的走了,掌柜的也在弘昼的示意下叫小二关了大门。

子渊因被永璋趁机拉着留下了,最后也没走成。

“富察皓祯,你今儿个是怎回事?!”乾隆怒发冲冠:“朕前不久才有意把和端公主下嫁于你,你今儿个就给朕来了这么一出?!为了一个下九流的歌伎,你居然不知所谓的冤枉人不说,还对武郡王世子动手?!你的礼法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我……”富察皓祯白着脸,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哆嗦了好一阵子,才连连叩头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还请皇上绕过奴才这一次!”

“混账东西!”

其实,乾隆如此暴怒,倒不是因为富察皓祯对一个歌伎深情款款,而是“他夸赞过,内定的公主额驸”莫名对一个下九流的女人款款深情。若这富察皓祯并非他属意的公主驸马,他今天为了白吟霜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无轻,与多隆开打,乾隆不仅不会生气,估摸着还会笑着说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富察皓祯虽觉着自己无错,但他并不蠢,深知在皇帝如此暴怒的情况下辩解无异于火上浇油,也不解释,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

乾隆见他一副快昏过去的惊恐模样,心里的怒火也渐渐消了下去。

“……罢了罢了!”乾隆不耐烦的指指大门:“你现在就给朕回府,闭门思过一个月!若敢迈出大门一步,看朕不撸了你这亲王世子的爵位!”

富察皓祯颤巍巍的低声应是。

“还有这叫什么白吟霜的,赶紧把她给朕赶出去!好好一个龙源楼,不会请个正规的戏班子来唱曲儿?!”

“是,小人这就把他们赶……”

“皇上!”富察皓祯突然凄厉的大叫出声,疯了似的模样把乾隆吓得倒退一步:“皇上!吟霜是无辜的!还请皇上仁慈一点,圣明一点,不要夺了她的生计啊!她一个弱女子,若不能在这儿唱戏了,她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还请皇上开恩啊!”

“世子爷……”白吟霜感动的看向富察皓祯:“不,世子爷,您不要为了我违抗皇上的圣旨,这不值得……”

“吟霜……”富察皓祯恨不得把她拉到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但又察觉出了乾隆眼中逐渐升腾的怒意,只得强压下心疼,低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好你个富察皓祯!”弘昼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把她赶出龙源楼,我皇兄就不仁慈,不圣明,就是桀纣之君了?”

“奴才万不敢有此意!”富察皓祯竟然抬头直视弘昼,大声说道:“只是,奴才不认为一位圣明君主会毁了一个弱女子的生计!”

“朕有说不让她唱曲儿了?”乾隆冷哼一声:“弘昼,你名下不是还有几家酒楼吗?把这白吟霜弄到别家酒楼去唱去!银子一分不少她的!”

“臣弟知道了。”弘昼笑着应是。

富察皓祯松了口气,白吟霜低垂着头,目光闪了闪。

“咳……夏公子。”

富察皓祯和白吟霜离开后,乾隆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尴尬的轻咳一声。

“皇上。”子渊既不会行清宫礼仪,也不想给乾隆下跪,犹豫半晌,最终只是象征性的做了个揖。

“夏公子,其实皇兄也并非故意欺骗于你。”弘昼笑呵呵解释,果然是和夏雨荷说的一样,爽朗,平易近人:“实在是那日他身上除了我的玉佩,再无其余物件了。当时他若说他是皇帝,又拿不出证据来,你也不会信的不是?”

子渊笑的眼睛弯弯,却不答话。

“对了,朕这几日一直在想,你说你阿玛乃乌雅氏后人?他是谁的儿子?”

子渊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乾隆会突然问到这个,叫他措不及防。

“……回皇上,草民的阿玛早在草民出生前就已去世,草民的娘又极忌讳提到他,所以……草民这么多年也不敢问。”子渊慢吞吞的开口,还把自称改成了“草民”。“加之草民的娘在去年已经病逝……”

弘昼一脸惊诧:“令堂已不在人世了?那你还有其他亲人没有?”

子渊垂下眼帘,摇摇头:“阿玛那边的不清楚,母亲那边已无一人。”

无轻死命低着头憋笑——少爷也忒会演戏了!可怜这皇帝还不晓得少爷话里话外都在咒他死了哪!

“真真是可怜……”乾隆轻叹了口气,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虽说这夏子渊给人的印象太傲了,不讨人喜欢,但想想,也不过是个年仅十六七岁,就父母双亡,已无一个亲人在身边的可怜孩子罢了……

永璋看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少年,第一次对男人起了怜惜之意,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更是心有戚戚焉。想当年,他先是汗阿玛随那个董鄂妃而去,没过两年,亲额涅也病逝了……那种亲身父母双亡之痛,他确是深有体会。

永珹也被子渊敛眉垂眸,似是颇为伤感的模样给感染,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上辈子佟佳额涅在他幼年就病逝的情景,心里酸酸涩涩的。

唉!父母双亡啊?想不到这位夏公子看起来如此意气风发,竟也是个可怜人……永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初汗阿玛驾崩,他们一班兄弟都忙于争权夺势,况且所谓的父子之情也在最后那几年里被磨去了不少,故而也没怎么伤心。而额涅的病逝……永揉揉眼睛——当年他是整整大半年才缓了过来,现在回想起,仍是叫他鼻子发酸。

子渊一面保持着略显哀伤的表情,一面不留痕迹的扫了那三位阿哥一眼,颇为莫名:他说他父母双亡,这三人面露伤感作甚?

第十二章

“少爷,没想到那和亲王居然是皇上?”书房里,无轻还处在得知事实后的惊讶中,时不时感叹两声。

“当初我就觉得那和亲王与夫人描述的大不相同,如今看来,果然不是本人。”

“对了,少爷,我听无翼说,那日您在庄子里对皇帝的态度并不好……您说皇帝会不会……”

子渊却是不以为意:“不会。若他打算对付我们,就不会以和亲王的身份与我见面了,还白白给了我六十万两银子。”

“那倒也是……不过少爷,适才在龙源楼时,您怎忘了问小姐在宫里如何了?”

“那日在庄子里我就问过了,他也说了还珠格格极受宠爱,其荣宠之盛,已直追当年的固伦和敬公主。既然他是皇帝,他的话想必不会有假。”

“固伦和敬公主……就是那个孝贤皇后留下的唯一女儿?”无轻摸摸下巴:“属下也听说过,那固伦和敬公主确实非常得宠。当年她虽下嫁蒙古,但皇帝却早早在京里给她修了一座固伦公主府,等于就是住在京里了。而且她好像也是大清有史以来第一位留驻京师还能享受一千俸银的公主吧?其他公主若留驻京师,据说只有四百俸银。”

子渊略显讶异的瞥了他一眼:“这些事儿你都是从哪儿打听来的?”

“哪是属下打听的啊!”无轻连忙摆手笑道:“是前不久和人闲聊,不知怎么就聊到这上面了。”

子渊挑挑唇:“紫薇从小就想着要认爹认爹的,如今可也算是心想事成了,那个爹又待她那么好,就连去年冬日的祭天都破例带她一同去,想必日后也会给她嫁个好人家吧。”

“小姐这也算是圆了夫人的心愿了。”无轻笑道:“听少爷的意思,您是不打算去和小姐见上一面了?”

“她在宫里,我在宫外,本就不方便见面。如今皇帝都亲口说她过得好了,还费那么多事去见她作甚?”至于那个下人来报,说还珠格格在去祭天的路上撩开帘子向路人招手,大笑之事……说不准还真是紫薇高兴过度了?

子渊与他这孪生妹妹本来就无甚感情,如今又亲口听了皇帝说和硕还珠格格极受宠爱,自然也就懒得大费周折去见她一面了——可能打死他都想不到,他妹妹的位置,居然会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混混霸占。而他那妹妹呢,则心甘情愿的在那混混身边当奴才……

“对了,少爷,那吴亮与几个礼部官员交好,听他说,礼部官员告诉他,过几日那西藏土司巴勒奔就会与其女塞娅公主一起进京来拜见皇帝呐。”无轻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要不过几日我们也到街上去看看?那西藏的女人和中原的有何不同。”

“你自个儿去看吧。”他家少爷对此却是兴趣缺缺:“能有何不同?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无轻撇撇嘴:“少爷,您也忒清心寡欲些了吧?以前不少人送您美女您都不要,这如今连出去看看女人都不想去了……”

子渊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义父已下过严令,我十五岁之前不可破身。而十五岁后没几个月,夫人又病逝——收下他们送的女人,你是想让我背上个不孝的罪名?”

“属下不敢!”无轻脸色陡变,竟是扑通跪到了地上:“是属下考虑不周,还望少爷恕罪!”

这世道讲究“孝大过天”,不管心里怎想,表面上还是要尽足孝道的。子渊的话,已是极重了。

“行了行了,我又没怪你什么。”子渊缓下脸色,“你先下去吧,那什么西藏来的赛娅公主,你自个儿去看吧。”

无轻松了口气,站起身垂首笑道:“既是少爷不去,属下也不去了。少爷说得对,那再美的女人,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有什么可看的?”

京城的五月份,正是天气晴朗,暖风习习,却又并非太炎热的时候,地面被太阳照得暖暖的。子渊带到京城来的三十多条蛇,都争先恐后的游到后院来晒太阳。

空地上布满了弯弯曲曲,大小不一,五颜六色的毒蛇,“嘶嘶”声此起彼伏,不少还张着嘴,露出两颗长长地尖锐毒牙。

乍一看,极是渗人。

“少爷。”无轻淡定的从一条条毒蛇身上跨过,走到子渊身边,恭敬的微微弯腰:“三阿哥来了。”

“……三阿哥?”子渊停下了抚摸黑吹氖郑骸八怎会来?”

他与那位阿哥不熟吧?

“三阿哥说他今日闲来无事,出来走走,正巧路过了帽儿胡同。想起那日在和亲王府少爷说您现在住在帽儿胡同最里头的宅子里,就想来看看。”无轻笑道:“那位三阿哥还说了,他是不请自来,若少爷您有事,他这就走。”

“瞧他说的,他堂堂一个皇子,我就是再有事,还能不见他?”子渊示意黑吹揭槐呷ィ忍不住笑道:“这京城可是人家的地盘呐。”

他站起身往外面走时,挡在他前面的几条蛇都像得到了命令似的纷纷游开,待他走过后,才慢悠悠的游回来。

永璋正带着一名模样白净憨厚的小厮站在前院,见子渊出来,连忙两步迎上去,微微笑道:“夏公子。”

跟着永璋一同来的那个小厮似是诧异的看了子渊一眼,随即就满腹疑惑的低下了头。

“三阿哥。”子渊压根儿就没有给皇子请安的念头,而永璋似乎也把这茬给忘了,倒是文邹邹的跟子渊客气。

“吾不请自来,望君莫怪。”

子渊怔了怔,狭长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缝:“君临寒舍,蓬荜生辉,岂会怪罪?”

永璋哈哈笑道:“寒舍?夏公子也太过自谦了。”

“哪里是自谦?”子渊也笑了起来:“草民这陋室与贵府相比,可不就是寒舍么?”

不料永璋却摇头道:“公子若是去过我府里,想必就不会这样说了。我那府里的摆设……”他摇摇头,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子渊目光微闪,并未追问下去,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三阿哥里头请。”

“夏公子请。”

子渊待永璋倒是与其他客人不同,并未领他到前堂坐下,而是径直携他去了内堂——外简内奢似是夏府的一贯风格——与杭州的庄子一样,这座宅子也是愈往内走,布置摆设就愈为奢华。

“夏公子这府里还真真是别有洞天。”永璋略显惊叹的笑道:“我本以为前院就够为华丽了,没成想与这内院一比……说是云泥之别都不为过。”

秀雅的少年笑的眉眼弯弯:“不是有句话叫财不外露嘛,此次草民来京,身边并未带多少护卫,可不想被那些个劫富济贫的‘侠盗’给惦记上。”

永璋蹙起眉头,道:“这私底下,夏公子不用自称‘草民’,称‘我’就好。”他总觉着,如此卑贱的称呼,与眼前之人全然不搭。

子渊微愕,半晌方垂首应是。

“夏公子可喜欢狩猎?”永璋上辈子自幼时起就身居至尊高位,数十年下来,对洞察人心的技能可谓是掌握的炉火纯青,自是一眼就看出了眼前之人虽面上带笑,心里却巴不得自己快些离开才好。

若是旁人被他看出了这心思,他早就起身告辞,不在人家面前讨人嫌了,但……永璋摸摸鼻子,装作未看出子渊心中所想,绞尽脑汁的找些问题来活跃气氛。

“狩猎?”子渊眼前一亮,微微倾过身,心里的不耐登时一扫而光:“三阿哥也喜欢狩猎?”

也?

永璋眯起眼,颔首笑道:“不错。所以我每年都盼着木兰之行快些到来啊。”

乾隆虽名义上也有十四个儿子,但实际存活于世的,现如今只剩下三阿哥永璋,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璂与尚未到两岁的十四阿哥永璐这八位阿哥了。而因十一,十二与十四阿哥年岁太小,真正能拿出手的,也就只有五位阿哥。

康熙年间,乾隆随当时还是雍亲王的阿玛去过一次木兰围场,对圣祖仁皇帝那十余位身着戎装,英姿飒爽的皇子一字排开的场面印象深刻。自他登基那日起,他就时常幻想着他也有一天能带着十几位个顶个优秀的皇子到蒙古王公前去露露脸。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能勉强拿得出手的皇子,只有五个……乾隆爷好面子,又处处想与圣祖爷比,认为每次只带一两个皇子到那些曾幼年或少年参加过康熙朝时木兰秋A的蒙古王公前很“寒酸”,故而每年的木兰秋A,他都要把九岁以上的皇子通通带齐——九岁以下的他怕骑射不合格,也会丢了他面子。

正因如此,永璋虽是不受宠,却仍可年年都参加木兰秋A。

“是木兰秋A么?”子渊的眼睛更亮了几分:“听闻木兰围场林海浩瀚,水美草丰,各种兽类鸟类更是数不胜数,乃狩猎的绝佳去处,可真是如此?”

永璋笑道:“真是如此。照我看呐,那地儿比这闷死人的京城可要好上个千百倍不止。只可惜每年只能去二十多日。”

子渊摸摸下巴,心里莫名冒出了一个念头——若他向皇帝说明了身份,那他不是也能每年都到那地儿去了么?不过旋即他就推翻了这个念头——为了每年二十多天的木兰秋A,承认身份就连痴傻之人也能看出不划算,况且他前儿个才说了他已父母双亡呐……阿玛在他未出世前就殁了,这可是在咒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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