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得听原委-恸失佳人

　　“现在洛阳各方面的情况如何？”我翻身上马，让赵光义命令队伍继续前行。

　　“大人，长话短说——今日晌午过后，控鹤军大部就被安王以助防洛阳外城的名义要抽调走，我们兄弟先前探听到安王免去您控鹤军指挥使的消息，兄长便长了个心眼，将军中的老弟兄统统留下，所以最终被安王调走的都是扩建后的新召军士。而且我们以马匹调动需见兵部弼马司手令为由，将控鹤军战马尽数扣了下下。这不，跟来得弟兄人人都有马骑，都成了骑兵呢！呵呵。”赵光义得意地笑了起来。

　　“嗯！你们做得不错。不过你们是如何得知我离开洛阳的？”我继续问道。

　　“安王调走控鹤大部分军士的举动，已让我们兄弟感到情况不妙，于是我们便派了不少探子安插在安王和您府上周围，时刻注意各方面的动向。呵呵，没想到这一打探还真不错，顺便在您府邸周围清理了十数名窥视的凤翔探子呢！”赵光义笑道：“这些凤翔军探马资质也太差了些，远远不如我们的弟兄，有几个被‘猫’掉后还没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哈哈哈……”

　　我听赵光义笑得轻松，自己头上却是冷汗涔涔，看来自己真是大意了，五叔早就在王府附近安插了数量众多的耳目，如若不是赵氏兄弟这么巧也来了个‘反探’，只怕我刚刚出得王府，凤翔大军便已经在洛阳城内将我们团团包围了，却哪里还能让我们如此轻松地出城？想到这里，侥幸中隐隐感到一丝后怕。

　　赵光义说得兴奋，继续大声叙说着：“探到您带家人出府，我们兄弟二人便召集军营中剩下的控鹤军士，将今后追随大人的想法全盘托出。呵呵，这些兔崽子多为市坯光棍出身，本就没什么后顾，又都是您大人一手带出来的，而您离开洛阳这段时间里，凤翔军排挤我们异常得厉害，弟兄们平日中没有不气恼的，于是当下竟没一人提出异议。哦，还忘了告诉您，旋风炮队的大部分器械，也被我们以交接程序问题尽数扣下，除了保留了千余只随身带走，其余临走时都被军士们给损毁了，哈哈哈，我都能想得出，凤翔军明日看到校场上那些破铜烂铁时的沮丧表情！呵呵呵……”

　　“可你们六千军马出城，这么大的动静，只怕安王那儿早就得报了！”我打断赵光义的笑声，蹙了蹙眉头，“此处离封府就算快马也还有两日的行程，安王得知你们随我出奔开封‘刘老西’（前晋阳节度使刘知远）的地盘，定然会顷力追赶，眼下和他们的一场激战看来是不可避免了。”

　　“嗯，兄长也担心此事。”赵光义见我神色严肃，忙收敛了自己的笑意：“不过您先前出使大漠女真部月余，对洛阳城内的变化并不甚了解——凤翔军时下在洛阳名义上有五万军士，不过具我们的探马回报，安王私自又从凤翔前线偷偷调兵回来，这些日子便以换防的名义将两万多军士弄进洛阳城来。再经过今日午后那场控鹤军的调动，现在他手中应该控制了近十万兵马呢。”

　　我听赵光义说完，不由惊道：“什么？安王他疯了不成？蜀国、回鹘和党项人的军队在凤翔边境压力这么大，他居然不顾那里的安危，还抽调兵马回洛阳，他……他，唉，大唐这下可真要出问题了！不过，控鹤军被抽调的那两万军士，想来他是不敢用来追赶我们。”

　　“正是！”赵光义点点头，“剩余的七万凤翔军士中，骑兵仅有一万余，数量不过是我们的两倍。而他们步军人数虽众，可安王也不会傻到考虑用他们来追我们的。”赵光义眼中闪出必胜的信心。“以咱们眼下的这些装备和弟兄的手段，安王的骑兵来了就甭想再回去！只是，我们这般浩浩荡荡地开去开封府，可不知道刘老西怎么看待？据说这个刘老西出了名得多疑呢。”赵光义说到这里，眉头也是拧成一团。

　　“我和刘老西的部将柴荣倒还有些故旧，听说他正和自己的姑丈郭威带十万精兵驻守开封，我们投奔到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安慰赵光义。其实，我和柴荣自洛阳石敬瑭府中匆匆一别，已是许久没了联系，我心中也并没什么把握。

　　“哦！那敢情好！”赵光义听罢喜道，“我听说刘老西对郭威、柴荣两人也是十分猜忌，两人也早念自立山头，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咱们这么去投奔，倒是正好投了郭威、柴荣所好呢。”

　　正和赵光义说到这里，珑儿骑马向我们这边奔来。我见她神色焦虑，忙和赵光义打了个招呼，让他立刻找赵匡胤一并前来见我，拨马来到珑儿身旁，轻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么？”

　　“是素秋……她……”珑儿说道这里，眼圈蓦地一红。

　　我心头一紧，忙一夹马腹，让珑儿带着来到前面一处平地上。只见众女簇拥着一副担架，无不郁郁伤心，瑞宁还兀自哭个不停。我忙拨开众人，只见素秋惺眸微闭，面色异常苍白，胸脯苦难地起伏着。耶律宁真来到我身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素秋腿上中的箭伤到了血脉，一路颠簸到这里，失血甚多，只怕……只怕过不了今晚了。”

　　我赶忙拉过素秋的冰凉的纤手，只觉生命的气息正从素秋的躯体中迅速消散。想到和她与瑞宁在一起的美好而短暂时光，心中顿时刺痛不已，轻声在她耳边呼唤，良久素秋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颤抖，两行清泪从无神的双眸中流淌下来。我见她喉头耸动，忙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素秋的唇边，但听得素秋用微弱的声调对我说道：“少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是素秋最快乐……最幸福的……”说道这里，玉人的手蓦然松弛了下来，异常地悲恸充斥了我的心怀，我曾发誓要保护好自己的身边每一个女人，但素秋竟成了这个世道从我心头刮去的第一块肉，淌下的第一滴血。

　　我惶惶地慢慢站起身来，听得瑞宁和珑儿呜呜的哭声以及众女唏嘘之声，两行热泪不由滚落下来，身子不由晃动了两下。耶律宁真靠得我最近，忙伸手将我扶住，轻声对我说道：“你……你对素秋丫头这般用情，她就是到了‘那一边’，也会感到欣慰的。你……你就别太悲恸了，时下军情要紧呢。”

　　我缓缓点点头，月光下望着耶律宁真有些苍白的脸庞，柔声对她说道：“我会好的，倒是你们不要再出意外了呢。我……我受不了再次失去你们其中任何一人的打击！”耶律宁真美丽的眼睛一阵闪烁，双唇微微颤动，猛然将柔软的身躯扑进我的怀中，这个在鲜血淋漓的战场上也不曾皱一下眉头的契丹女将军竟然伏在我怀中呜呜大哭了起来……

小说相关章节：乱世武林情皇更新至第8卷第2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