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相携名伶-豪门重托

　　“赵老七！”迎面一个骑马的军官对我们喊道：“呵呵，进去被烤坏了吧？找到王爷要的人了么？”

　　我还在愣神中，身旁那个老生已然开口，他用嘶哑着嗓音答道：“兄弟们都被烤坏了，里面尽是烟熏成焦炭的尸体堆，哪里还能找到！”

　　“哈哈哈！”那军官一阵狂笑，“赵老七，我听你声音都被熏坏了，你小子运气背，被派了这么个苦差，现在还是给老子滚到后面歇息去吧！”

　　“谢大人！”那老生又是沉静地答道。我心中不由暗赞这老戏子的急智和模仿能力，再加上黑暗和烟雾的作用，一时倒也骗过了那个军官。

　　“众军士！安王殿下说了，此间不可放过一人！给老子放火，将名伶院烧成灰烬！”那军官一挥手中长剑，但见从包围圈中腾起漫天的火星，无数的火箭再次飞向名伶院。

　　通过包围圈时，众军汉见我们衣衫不整，有些穿着甚至不甚合体，倒没有人特别在意，只当是我们在里面被烟熏火燎得厉害了，弄得特别狼狈。我们这些冒充的凤翔军汉，异常轻松通过了包围圈，行了一段距离后，刹那间化作鸟兽散，纷纷向四周逃命而去。

　　我正欲背着素秋，带着众女离开，‘玉满楼’带着手下的戏子拦住我们，她明亮的眼睛在我身上一轮，冷哼道：“如果‘玉满楼’没猜错的话，这些官军想要的人应该就是在下吧？”

　　“是的！”我感到对方隐隐透出的杀机，不由将手中的长剑握紧了一些。

　　“我春香阁戏班今日在东都被毁，这帐似乎应该算在阁下头上！”‘玉满楼’冷笑一声，眼中射来咄咄逼人的冷光。

　　话音刚落，我和‘玉满楼’两边立时呈现剑拔弩张的场面。适才那老生忙拉住‘玉满楼’，对我拱手道：“且慢，先生可否愿意告知老朽名讳！”

　　“义父！这时候知道和这厮谈什么名讳还有什么用？此人就是春香阁戏班的仇人！”‘玉满楼’一脸怒容，对老生嗔道。

　　老生微微一笑，对‘玉满楼’摇摇手，继续问道：“先生在敌军阵中指挥坦然，都不曾畏惧，可不是怕了我等几个无名戏子不成？”

　　我冷笑道：“告诉你又有何妨，本人就是控鹤军指挥使——王浩翔！”

　　“什么？”‘玉满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就是大破石敬瑭数十万大军的将军王浩翔？”

　　“正是区区在下！”我淡淡地答道。

　　“失敬，失敬！”老生对我一揖道，“老朽等眼拙，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赎罪！老朽如没猜错，王将军定是受奸人陷害，此时将军还是先离开洛阳为好。我等不才，春香阁戏班的人手上都还是有些功夫的，愿意随大人一同逃离险境。”

　　我拱手向老者和‘玉满楼’回礼，略微沉吟，心念多些帮手，如果路途遇到麻烦总要好些，便点头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官军不久便会发现适才名伶院的情况，众位请随浩翔一同回府，然后再共同出城。”

　　众人并无异议，于是二十余人迅速向王府奔去。进得王府，我吩咐王禧将春香阁戏班众人带到众武装家丁那里休息等候，自己则忙赶到老祖宗的房间。

　　来到那里，只见大伯一脸忧色，立在老祖宗身旁。进得房门，我“扑通！”一声跪在祖母面前说道：“浩翔不孝，给王家带来灭顶灾祸，凤翔军随时都会杀到这里，现在恳请老祖宗随大伯父一起，浩翔保护你们离开洛阳险境。”

　　祖母一脸平和，对我微笑道：“孩子，此番劫难的错不再你，又哪里说得到‘不孝’二字！”她回头对大伯说道：“你先出去下，我要和翔儿单独说几句话。”

　　大伯躬身退出，祖母轻轻将身边的茶盏端起，蓦然话锋一转，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盯住我：“孩子，你不是我那翔儿孙儿，能告诉老身，你到底是谁么？”

　　“什……什么……老祖宗，孙儿没有明白您的意思？”我登时一脸愕然，慌乱中没弄明白祖母的用意。

　　“孩子，你不要怕，老婆子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人之将死，总得让她明明白白的吧！”祖母依然微笑道：“这个要求不过分么？”

　　“老祖宗！您说什么？您……您不肯离开这里么？”我听出祖母话中的意思，忙爬到她身边，抱住她的大腿，急虑之下，眼泪几欲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祖母慈祥得抚摸着我的头道：“老婆子是不会走的，这里是老婆子的家啊！再说，我生出了这么个让门族灭顶蒙羞的逆子，如何好意思苟活在这个世上！”她见我依然还想劝说，深深叹了口气，淌出两滴浑浊的老泪：“你父母的事情，我都得知了。”听到这里，我心中一阵触痛，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忙将自己的来历，以及先前的和母亲谋划冒充王浩翔的情况一五一十都告诉了祖母。祖母平静得听我说完，轻轻用袖子拭去我的泪痕：“没想到你这孩子还有这番曲折的经历，真是……这是没有亲识，却又如何信得。唉！珑儿那妮子也是老婆子最疼惜的孙女，今后你可要好好待她！”我忙哽咽着点头应允。祖母微笑道：“想知道老婆子是如何发现你的破绽的么？”

　　我点点头，祖母微笑道：“其实从一开始，老婆子就开始怀疑了。要知道，这个王府，除了你母亲，连你父亲都不如老婆子和浩翔孙儿亲呢。”幽幽叹了一口气，祖母继续说道：“可是你和浩翔长得实在太像了，一开始老婆子都怀疑是否是自己错了，相信你就是我那个浩翔孙儿。可是，浩翔毕竟是老婆子看着长大的，你虽然酷似他，但你性稳不顽，处事的能力远远高过了浩翔，却又怎么能够做得完全与他一丝不差。”

　　“那？老祖宗为何……？”我疑惑道。

　　“你是想问老婆子为何不早早点破？”祖母道。

　　我点点头，祖母接着说道：“因为老婆子明白一点：你这孩子将来才是我王家的希望，只有你才能在这个乱世里最终保全王家的尊严和地位。其实，无论你母亲是从哪里把你弄来的，老婆子将这个秘密一直紧锁在自己的心头，正是因为我明白这个道理，老婆子其实早就将你早就视成了己出。再说，这个乱世里，亲生的也好，收养的也罢，到头来不让家族蒙羞衰败，且能够光大家族门帷的，才有资格真正做我王家的族长啊！”说到这里，祖母用肯定的眼神望着我：“而你，我的好孙儿，便是我王家真正的希望所在。”

　　“老祖宗！”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她怀中大哭起来。

　　“起来！王家的未来还要靠你肩负，这个时候不要像个懦夫一般哭哭啼啼！”祖母猛地将我推开，对我叱道：“去，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说罢，一扫袖袍，起身回到了内室，掩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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