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恢复了意识，但是大脑仍旧混沌的要死，像是一团浆糊一样根本无法思考。我下意识的努力撑起了眼皮，慢慢的的动了动眼球，呆滞的看着那苍白的天花板愣了半晌，这才注意到我躺着的床边坐着一个人。

但是不知道是谁。

那张不认识的脸上满是急切，摁了床头的呼叫铃之后便紧紧攥住我的手，大声的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对这时的我来说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膜一样听不清楚，耳朵里只有嘈杂的嗡嗡声，就像是无线电的杂音一样，恼人的模糊。

当我还在思考那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的时候病床就被医生和几个护士围起来了。那个医生用手撑开我的眼皮，接着用手电筒照了照，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的大脑跟身体连接上了，耳鸣也逐渐消失了。我努力的张了张嘴，却觉得嗓子痛得要命，声音也不像自己似的嘶哑，“艾伦、……艾伦·耶格尔。”

他接下来又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然后在他手上的那个册子上划了几道，接着转过头去跟刚刚床边的那个男人交待起了病情。“看起来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了，再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只不过脑震荡可能会带来一些后遗症，像是失忆之类的，恢复的几率不好说。”

那个男人低低的应了一声，接着好像又和医生说了些什么的样子，转身便把他送走了。他站在我的床边，慢慢的帮我掖了掖被子，就那么低头静静地看着我，很久过后才开口问道，“还记得我吗？”

我猜我现在的脸肯定疑惑的要命。

我真的不记得任何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也从来没有看过这张脸的记忆。这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的脸，五官排列的很舒服，但是却隐隐的透出一种冷峻和一种危险感。他的眼圈有点深，好像有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一样，却衬得他那愈发的锋利了。

我摇摇头，仔细的又想了想，接着仍旧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

“是吗。”男人的反应出奇的平静。他就那么低头看着我，眼神像是被冰过的锋利的刀刃一样，让我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恐怖。没法抑制的这样想到的我，在男人伸手过来的时候猛的向后缩了一下。他的手在空中滞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一样在那里停了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算了。”他将本来要摸我头的手收回来塞进口袋里去，最后扫了我一眼，接着转身走出了病房，“我出去抽根烟。”

我突然感觉心里沉重的很，莫名其妙的罪恶感在我体内疯狂的膨胀，像是要爆炸了一样。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我的，哥哥？或者是，老师，朋友，邻居？我使劲的想啊想，但是就是找不到任何有关那个男人的的记忆。

那个眼神，感觉，让人难过的很，像是将我的心脏猛地剜下一块一样，冷漠又痛苦的要命。简直就像是、……简直就像是被我，背叛了一样……这种感觉，绝对不是普通的关系所能形成的所以，这个人是……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一样，全都是乱成一团的线索但是却无法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喂，隔壁的小帅哥。”旁边病床上脚上打着石膏的大叔向我搭话，“你失忆了啊？”

我抓了抓脑袋，最后还是不得不点点头，承认了。

“唉，这我都看出来啦，刚刚那个人啊，肯定是你相好的，我敢打包票。”他的表情很认真，“从你刚住进来的时候起，只要是能探望的时间那个男人就一定在，基本没离开过，就坐在那个椅子上一直看着你，紧张的要命。对了，还有今天早晨啊，”他突然吭哧吭哧的坏笑起来，“今天早晨我莫名其妙很早就醒了，然后啊我看见……嘿，他啊，低头吻了你。”

我的脸突然刷的一下红了，“但、但是……”

“没事没事，大叔我不歧视这个的。”他继续笑着说，“总之，你的男朋友绝对是个可靠地好男人，放心吧。”

真的是、恋人吗……现在的状况这么解释的确再合理不过，但是……我却始终都无法想起一丝一毫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

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过分了，我。重要的恋人的事情，全都忘掉什么的……

真是糟透了。

“到家了。”他拿出钥匙打开门，然后先一步提起行李进去了。

我站在家门口却有些发愣。不知道为什么，我关于我家的记忆还是很清楚的。毕业之后来了这座城市，然后在离地铁站只有五分钟路程的地方租了公寓。阳光很好，附近也很安静，邻里之间算得上和谐。我看着门牌上写着的，我和那个男人的名字，突然感觉有些悲伤。

难道，我只忘掉了利威尔先生的事情了吗……想到这里我就突然有些不敢面对他。

房间里大部分东西都跟我记忆中的一样，不过只有门口的拖鞋变成了两双，牙刷杯也变成了两个，旁边还放着一个没见过的电动剃须刀。走进卧室，旁边的书桌上还放着一台最新型号的笔记本电脑，听利威尔先生说好像是他工作要用的，旁边铺满了文件。

“想起什么来了吗？”他问我。

我仍旧摇摇头，却始终没法想起他来。

“算了。”他倚在门上，像是在安慰我。

我只能加倍努力的探索了起来，试图同时找到记忆的线索。

我在书架上发现了一些新书，上面爬满了扭曲的我看不懂的字母，好像也是利威尔先生带来的，我也什么翻的兴趣，抓抓头便走了过去。衣柜里本来杂乱的衣服都已经被叠的整整齐齐了，内裤也折好放在抽屉里，简直就像是别人的衣柜一样，干净的我自己都不认识了。衣柜里面多出很多西装，都熨的整整齐齐的，连一个皱褶都没有，领带架上大多数也都是不曾见过的领带。

“领带是共用的。”他告诉我，“领带夹都在抽屉里。”

我点点头，接着拿出一件西装贴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发现尺寸都是利威尔先生的。

“我们平时都做些什么？”

他慢慢的将烟从唇间拿开，看不出在想什么的眼睛盯了我半晌，这才回答道，“做爱。”他又吸了一口，接着缓缓的将烟圈吐出来，问我，“要不要试试看？”

于是为了找回记忆，我们做爱了。

床头柜的抽屉有一沓安全套，还有几瓶新的润滑油，好像我们一直都在做这种事情一样。

利威尔先生这一天晚上一下子用掉了四个安全套，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下肚，又像是逼迫我想起什么一样，非常用力的干我。

我能确认我的确有个同性恋人并且我们沉溺于做这种奇怪的，不符合进化论之类的玩意儿的行为是因为我的身体并没费多大力就接纳了男人的性器，并且整个行为虽然略显粗暴但是却的的确确五六次将我推上了顶峰。

但是无论是利威尔先生拨开我的刘海，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告诉我他要吻我的时候，或者是他将我的身体整个折过来，抽插刺激着我的最深处并且就这么让我射精的时候，我都没能从中想起一丝一毫过去的事情。

做完了之后，我抱着枕头趴在床上，觉得累的要命，利威尔先生背对着我坐在旁边静静地抽着烟，几小时一直重复着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的动作。做爱之后产生的，奇妙的孤独感让我没法控制的抬起眼，静静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接着抬起手轻轻地贴在他赤裸的但是又分明的背部线条上。

不一样、总觉得什么地方，不一样……

“让……”毫无由来的，我唇中却吐出了另一个，毫无记忆的名字。我在同时看到利威尔先生猛的转过了头来，眼神锋利的要命。

“你记起来了？”

……为什么表情这么、……

我突然感觉心脏停跳了一拍，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不、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我只是想起了这个名字但是、……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艾伦·耶格尔。”我第一次听他喊我的全名，“你这个混蛋，劈腿了。和那个叫让的家伙。”他又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吵架的时候，我不小心把你从楼梯上推了下来，所以这一切才变成这个该死的样子……妈的、……”

我，劈腿了吗……怎么、……

我顿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像是有什么东西掐在我的喉咙里一样，梗的要命。我有点难受，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得支支吾吾的道歉，“对、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因为、劈腿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利威尔先生什么都没说，只是叼着那烟嘴，用门齿来来回回的磨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算了。”这是我第三次听他这么说。他慢慢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重新开始吧。”

我们便开始了交往。

我去了电影院，咖啡馆，水族馆，游乐园，爱情旅馆……能去的都去了，去完之后接着做每一对情侣又要做的事情。利威尔先生有的时候也会讲一些以前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但是……但我就是单纯的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我觉得很对不起利威尔先生。

有的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深爱的那个人把我忘掉了的话，我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痛苦吧，就像是现在的利威尔先生一样。我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多，很想很想做些什么，就算是补偿也好，至少不要让他那么痛苦。我有的时候也会装作想起来些什么的样子，看到利威尔先生嘴角的弧度，感觉自己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但是这种感情，好像并不是爱情。

虽然是这样，我们还是结婚了，虽然没有法律效益。

当时我在家里的日历上发现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下周五被用红色的笔来来回回画了很多圈，便好奇地向利威尔先生询问。他告诉我那是我自己画的，本来我们已经预定好了教堂，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偷偷的举行典礼，交换戒指。

那么，对于利威尔先生说，本来的准备结婚的恋人，甚至深爱到都能原谅他劈腿的程度的恋人，就在一朝一夕间变成了普通人吗。我突然有点难受。本来的我也是，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吧。可恶、我为什么就不能，想起点什么呢？就算是一点也好，一点也好……

于是我就提议，不要改计划了。

既然我之前同意，想必以后肯定是，不会后悔的吧。这样想着的我，和利威尔先生一起站在了神父的面前。我们念了誓言，交换了戒指然后接吻，接着他牵着我上了车，在酒店过了一晚。

利威尔先生，真的很温柔。

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温馨那么美好，好像会永远持续下去一样，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我发现了些许不对的地方。

我当时刚准备要去洗澡，却因为忘拿换洗的衣服急急忙忙的折回了卧室。卧室的门虚掩着，只露出一条小缝。我刚将手放在门把上就呆住了。

因为我刚刚好好看到了，门那边的利威尔先生，正在检查我的手机。他并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打开看，而是很自然的，像是拿着自己手机一样，轻松地打开了锁屏接着打开了我的邮件收件箱。

利威尔先生，是，不信任我吗……而且、而且手机的密码什么的、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以前告诉他了吗，还是……

我就那么愣在原地，突然感觉到非常，非常不安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这么快，总之就是……哪里不对……！

我从此对利威尔先生稍稍有了戒心。

利威尔先生大概从事的是作家或者编辑之类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而我本来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本来应该去工作的，但是却在利威尔先生的坚持下决定在记忆完全恢复之后再去工作，于是我们两个人基本都待在家里。

经历了被偷看手机那件事之后，我就慢慢的有一种其实是被利威尔先生监视的感觉，好像无论干什么都无法逃脱他的控制一样，突然恐怖得很。有的时候我去旁边的超市或者是便利店买吃的的时候，利威尔先生就在阳台抽烟看着我走出去再走回来。

他甚至连我在路上碰上什么人都知道。

“隔壁的那个男人跟你说了什么。”“楼下的那个女的又给了你什么？”“跟售货员说了几句话？”

简直就像是拷问一样。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绳子圈住的宠物或者是蛛网上挣扎的虫一样，完全没有自我，而是完完全全被另一个人，利威尔先生控制了。

我开始对这一切感到厌烦并且开始有点想逃脱这里。

这天晚上，利威尔先生好像去跟出版社商谈了，下午并不在家。我根据利威尔先生的嘱咐打扫房间，把一切都整理好，接着去超市买了这个周的必需品。完工了的我在沙发上坐着，被电视里无聊的电视剧搞得有点昏昏欲睡，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出去转转，看看朋友什么之类的。虽然没能记得利威尔先生的事情，但是其他人的事情，我觉得应该都还是记得好好地。阿明，三笠，莱纳什么的……都算是比较好的朋友。

……但是最近都没有联系啊……等等、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啊？我急匆匆的打开手机准备拨号，却发现通讯录已经完全被删除干净了，手机里什么记录都没有留下，只有利威尔先生的名字孤零零的出现在那里。

像是监视我一样。

我突然感到有些恐慌。

我急急的摁下了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阿明那个我早已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刚要摁通话键就想起当时利威尔先生查看我手机的情景，吓得赶快将手机扔在了一旁。我跌跌撞撞的扑到客厅靠墙放着的座机旁，急急忙忙的拎起听筒却发现一点声音都没有，电话线早已被拔了下来。我急忙跪在地上在柜子后面摸了半天才摸到那根电话线，急急忙忙的插在电话机后面的时候，电话却突然响了。

我压抑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跳，慢慢的接起了电话，“……喂？”

“喂，艾伦？”……是莱纳的声音！

“莱纳！喂真的是莱纳吗？！”

“废话吧？倒是你最近很奇怪啊！？没问题吗？你不是说跟让那家伙一起出国旅游了吗？这几天我估计你要回来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还以为你还没回来呢……”

“等、等等……？！”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快要爆炸了，“你说什么？我和让？让到底是谁？！还有、我一直在家里啊，手机也开着，怎么会……”

“你疯了吧？让你都不知道吗？喂喂拜托别开玩笑了啊，你们不是还要一起去外国领证的吗……就在最近……”

“咔”门锁突然被转动了，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扣上了电话，猛地将电话线拔了下来扔在柜子后面。

“干什么站在这里？”

“没、没有……！”我下意识的抬高了声调，感觉满头都是冷汗。

“你发烧了吗？”他伸过手来好想要摸我的额头，却被我下意识的一把拍开了。我们两个人都尴尬的站在那里，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

“今晚轮到我做饭了，菜我都买好了，你去坐着等着吧。”利威尔先生率先打破了宁静，提着手上的袋子走进了厨房，只留下一团混乱的我留在客厅里。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利威尔先生、利威尔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呢、那个，让呢……原本跟我在一起的，让到底去哪里了？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将我自己吓的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让、让、让……让·基尔希斯坦……基尔希斯坦，让·基尔希斯坦……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恋人……我的，唯一的恋人……

我听着厨房里不断传来的菜刀的声音，颤抖着，接着慢慢的慢慢的将桌子上的那把水果刀握在手上，颤抖着将它塞在口袋里。

……我好像知道真相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我听着利威尔先生在厨房忙碌的声音，打开了卧室门。想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的身份……这么想的时候，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脑。我没开灯，电脑屏幕的背光冷冷的，也把我的心投的冷冷的。电脑的背光同时照亮的还有放在一旁的书架上的硬皮书脊上的烫金，像是要我打开一样。我脑袋一发热便伸过了手去，抽出一本。

“哗啦”一声，中间被挖空了的书中夹着的照片散了一地。我有些颤抖的拿起一张，同时感觉自己的体温被硬生生的降到了零度，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那全是，我的照片。

急着去上班的照片，在拜访客户的路上的照片，早晨出去丢垃圾的照片，和，和让约会的照片还有……做爱的时候的照片……

那个男人，是，跟踪狂……我的，一切都被，掌握了……我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电脑这个时候突然闪了一下，接着自动弹出了监控画面。

卧室，客厅，厨房还有……洗手间，全部的画面，这个时候都出现在了那台电脑的屏幕上。我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趴在电脑桌前，睁大了眼睛看着屏幕，突然有些惊恐却发现利威尔先生并不在厨房的监控录像里……

“喂。”黑暗里，那个男人突然静静地出现在我的身后，将我吓得差点摔在地上。他知道我、知道了……在胡乱的想着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开口，声音仍旧那么冷淡，那么平静，“吃饭了。”

我呆呆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晚餐吃的炖肉，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或许说，谁都没能出一句打破沉寂的话来。

吃完饭之后，我一边慢慢地洗盘子一边疯狂的思考，而利威尔先生就站在门旁看着我，就像他往常所做的那样。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我有些按耐不住问出口，感觉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我爱你。”男人静静地抽着烟，跟往常一模一样。

“别、别开玩笑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快要被不知从哪里来的怒气逼疯了，那一瞬间便冲破了顶峰，猛地爆发了出来，“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是谁啊？！让呢？让呢？！”我丢下手上的盘子冲过去，狠狠地拽住利威尔先生的领子猛摇着，“你到底是谁啊啊啊啊！！！把让还给我啊！！”

男人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化，仍旧出奇的冷静的很。他的嘴角残忍的扯了扯，接着慢慢的划出了一个弧度，像是问今晚的天气一样淡淡的问道，“好吃吗，今晚的肉。”

我突然愣住了。

不、不会吧……我的手指突然没了力气，大脑一片空白。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什么、到底给吃的是什么……

“你……呜！！”下一秒，几乎是反弹似的，莫名其妙的恶心感猛的涌了上来，什么极其酸涩的东西堵在喉咙口，反胃的要命。我顿时猛的干呕了起来，扶着一旁的餐桌没法抑制的弯下腰去，痛苦的使劲的干呕起来。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让、让！！！怎么可能！！！我将手指一股脑塞进嘴里深深地深深地捅着喉咙，竭力想把刚刚吃的东西吐出来但是却没法做到。眼泪跟着涌了出来，弄的满脸都是，视线和听觉一切都模糊了，脑袋疼的要命。

“嗬……骗你的。”男人也跟着蹲下，伸手抱住了跪在地上哭的一塌糊涂而又肮脏不堪的我，“这几个月来，我一直跟着你，晚上也通过摄像头看你。无论你去哪里，做了些什么，我都能看到。早晨经常睡过头，上班的时候很努力，因为性子直又热血被很多人喜欢……妈的简直可爱的要命。我本来以为一切都能持续下去的。但是，背叛我什么的我却绝对绝对没法原谅。可恶、为什么要结婚啊，你这家伙明明只要爱我就够了啊……”

“可恶、可恶！！我什么时候背叛过你？！我根本都不认识你、而且、而且……这难道不是跟踪狂吗？做这种事情的人为什么这么，这么理直气壮，简直就像是我做错了一样……对了、让呢……让，人呢……求你了告诉我，让呢？！！”我使劲的推开男人的手，拽着他的领子摇晃道，“说啊！”

“嗬……杀死了，被我。”他冷笑着开口，语气简直像杀死了蚂蚁那样轻松，“既然这样就告诉你吧，一切。回家看到了整个过程的你，崩溃了。”

“胡说、胡说！！利威尔先生，拜托你了，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对不对？利威尔先生……”

“然后你就发了疯一样冲了上来，说要杀了我，结果被我推下了楼梯。”

“闭嘴、……闭嘴……”我迷迷糊糊的摇着头，感觉我的脑袋恍恍惚惚的，已经完全混乱了。

“当时你倒在地上一边慢慢的着流眼泪，一边用嘶哑到不行的声音发誓绝对要杀了我。当时的你的神情真是……让我不禁想一遍遍的操哭你。那种表情实在是，太棒了……”他慢慢的捧住了我的脸，“所以，为了你能同样的爱我，我就想，如果你能忘记发生的这一切就好了，于是我便第二次把你推了下来。这就像是打赌一样，不知道最后会怎样。不过很幸运的是，你刚刚好好把这段记忆忘掉了。”他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冰冷的要命，“我把他的尸体处理好，接着在你住院期间把房间完全改造成了‘我们的家’……我把他的生活痕迹完全抹杀了，然后换上了我的……衣服，书，牙刷，能想到的我都换掉了……之后我完完全全扮演，不，应该是变成你的恋人。然后我成功了。你这个蠢小鬼竟然还一脸内疚的表情，被我操的时候还爽到流眼泪。你爱我，我们之间有誓言，还交换了戒指，一切都按照剧本发展的很好，不是吗？接下来就理所当然的永远在一起吧？明明你这家伙装作不知道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为那种人……喂我说，比起让·基尔希斯坦那家伙来说，我好多了吧？”

“闭嘴……！！！！你、你这混蛋、你这混蛋、……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我已经完全没法思考了，只能来来回回的重复着脑袋里唯一的想法，气的牙齿都颤抖了起来。

“去死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双手握紧了揣在口袋里的那把水果刀，狠狠地朝着男人扎了过去。

“没用的。”男人单手握住了刀刃，接着硬生生的从我手中夺过刀，将那刀狠狠地甩了出去。血液也跟着甩了出去，洒了一地。 “你已经没法逃了。”他用他沾满了鲜血的温热手掌慢慢的抚摸我的脸颊，红色的液体和我眼角溢出的液体顺着我不断颤抖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滴到我的衣服上，绽出了一片一片的血花。

“是、啊……哈哈，是啊……”我猛的伸出手想掐死他，结果却被男人抢先用单手扼住了我的喉管，下一秒便死死的摁在地上没法反抗。他的手伸进了我的腰带里，接着将我的衬衫直直的掀到胸口，顺着我的腹部有些粗鲁的抚摸了下去，同时将血抹了开来。我愣愣的看着他背后的，厨房房顶的冷色白炽灯，接着感觉自己被绝望慢慢的淹没了。

“我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只能看到男人的，模糊的影子，“为什么、会是我……到底、为什么……”

他的手停住了，好像在无比认真地看着我，“有一次去你们公司办事的时候，看到你了。你当时，朝我笑了。太过耀眼了所以，”

我呆住了，同时又感觉十分的好笑，“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吗，哈、哈哈哈……就因为这个……”我发疯了似的笑起来，接着抬起手背，捂住了自己痛的要命的眼睛。

已经，差不多了吧……一切都，结束吧。

我这么想着，接着掏出从利威尔先生口袋里顺来的打火机，点燃了从刚刚刷碗的时候就被我打开的煤气。

在最后一秒，火光将我吞噬的那一秒，也就是我濒临死亡的最后一秒，我突然感觉到了唇上的，奇异的触感。好像在和，利威尔先生接吻。这段时间，真的没对利威尔先生产生任何感情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是却也不想知道了。就以这样奇异的，接吻的姿势死掉的话，明天的新闻会是怎样的呢？殉情，吵架，自杀，仇杀，到底会怎么说呢……

但是怎么说都无所谓了。

因为我都没法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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