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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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饭、放开我。悟饭、不要做那种事……悟饭、停手、停手。

悟饭、悟饭、悟饭……

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漂浮在云端，传进他耳朵里时早已失去了分量。他能感知到的只有爸爸的身体，爸爸正因为他入侵那敏感地带的手指而止不住地颤抖。很痛吧？很不舒服吧？他想问，但他并不想听到悟空的回答。扩张不是为了让爸爸好受些，不过是为了让他等会儿进入的时候别受到太大的阻碍。他听到爸爸因不适发出的呻吟，爸爸的战栗的双腿在此刻已经失去了与他抗衡的力量。他倾身向前，贴近自己压在悟空后颈的手，贴近悟空的耳后，一遍遍地重复：

“爸爸会原谅我的对不对？爸爸会忘掉这个晚上，爸爸是害怕失去我的……”

不对、不对、不对。

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会得到原谅，而悟空永远也不会忘了这个晚上。下个星期他不会再回到这个家，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道离开这个房间后他该何去何从。他将涨得粗壮的阴茎插入爸爸体内，软肉费力地容纳、包裹住他，他听到悟空的一声哭叫。很痛吧、很不舒服吧，爸爸？不要告诉我、不要让我知道、不要让我退缩。手指一抹，便抹到从悟空后穴中渗出来的血，他还是太过粗暴、太过没有耐心，他还是让爸爸受了伤。但知道这一切并不会让他停下胯部的动作，他一手掐住悟空的腰，一手按住悟空原本应该长着尾巴的位置留下的疤痕，他像在梦境中那样肆无忌惮地冲刺，他伏下身去吻住悟空打颤的脖颈。他听到悟空不停地倒吸着气，那双足以毁灭地球的双手此刻只是紧紧地攥着枕头上的布料，他的爸爸在竭尽所能地忍耐他的癫狂。

“悟饭、悟饭、停下来……”

他的爸爸哀求他。他抚过悟空紧绷的腰部，随后让手绕到悟空身体前侧去刺激悟空的阴茎。可或许是疼痛压制了一切，任凭他如何抚摸逗弄，悟空的性器都丝毫不见抬头的迹象，不过是他掌心间的一块软肉，虚弱到让他心生怜惜。

他停下动作来给悟空喘息的时间，来给自己的残忍开拓出生长的土壤。他给了悟空他准备收手的错觉，他知道他不过是在击碎爸爸的希望。悟空伏在枕头上调整着呼吸，片刻失语，也许是因为疼痛难以消化，也许是整个场面都超出了悟空所能理解的范畴。下体浸泡在血液中，他却在暧昧而温柔地吻着悟空的脖子，不住地用鼻尖剐蹭着悟空的皮肤，这几秒里他们可以是情侣。在他再次开始伤害爸爸之前，这几秒里他们可以是肉体相连的情侣。

耐性被等待消磨殆尽的时刻，他咬着悟空的耳垂，再次动起腰。只微微一刺，便让悟空的整个身体跟着抽搐起来，疼痛的力量远比他想得更为强大。他让动作变得轻缓，让疼痛变得漫长。如果这样就能让爸爸长个记性，如果这样就能真的伤害到爸爸、真的让爸爸开始讨厌他……

“……还、还要继续吗？”

悟空的闷声自下方传来。他斜过去亲亲悟空的鬓角：

“还要很久哦。”

“唔……”

悟空的声音变得有些沮丧。他保持着腰部的律动，用嘴唇去寻找悟空埋在枕头里的鼻梁，却听到悟空再次开口：

“那……脸……”

“什么？”

“……脸，让我看到你的脸……”

悟空攥着枕头的手握得更紧了。倒吸一口气，悟空忍耐着疼痛，再开口时不复此前的低哑，语气间满是焦躁：

“还要继续的话，让我看着你的脸继续啊！”

“……爸爸……”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悟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悟空吸了吸鼻子，等待着他的回应，可就是不肯回过头来看他，明明想要看到他的脸，这一刻却又在回避着他的视线。他愣在那里，继而缓缓地抚上悟空的手背，引领着那握紧的双手将手指打开，与他的扣在一起。

“爸爸想要我从正面来吗？”

他问。悟空偏过脑袋去，用后脑勺对着他：

“嗯。”

他亲了亲悟空的头发，直起身拔出阴茎，听到悟空一声苦闷的呻吟。他将悟空翻转过来，看着血液混着前液从悟空的穴口中溢出，纵使他翻身的动作已经极尽轻柔，还是让悟空的全身都在发抖。这便又成为了他和悟空之间的一个秘密：他从没见过悟空任何时间、在任何人面前这样因疼痛而这般颤抖过。他用手撩开悟空的额发，掌心摸到悟空前额渗出的细密的汗珠。爸爸如愿看到了他的脸，爸爸这次终于不再逃避他的视线。可他却也说不清他究竟在悟空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愤怒？失望？担忧？悲伤？

……爸爸是会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吗？

果然只是在生气吧，气自己被这样对待。不过是因为太疼，而让怒气的威力减弱了罢了。低下头按了按悟空的肚子让悟空老实下来，他扶着自己沾血的阴茎再次推入进去。姿势的变更让他的进入变得有些艰难，他望着两人的交合部位柔声道：

“放松点，爸爸。”

“呜……”

悟空几近呜咽。短促地喘息几声，悟空尝试着放松下腹，却还是在他下一次推进的瞬间绷紧了肚子。他揉弄着悟空的穴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对缓解悟空的疼痛毫无裨益，也无怪他看向悟空时发现悟空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做人还是得有点怜悯之心啊，悟饭。

他轻浮地想着，收回手指，撑住悟空的膝盖压向两侧，开始新一轮的抽插。不愧是习武之人的身体，强壮却又柔韧非凡，只需他稍稍一按，悟空脱力的双腿间就已门户大开，再不需要他使出多余的力气来与爸爸对抗。血液沾上悟空的和他的毛发，在撞击下发出咕啾的水声，却与他曾经的性爱经验里听到的淫靡声音不尽相同。那声音提醒着他，他用痛苦的记忆教给爸爸的，绝不是做爱，而只是侵犯。

……不过是一场幻象而已。不过是他幻想的具现，不过是他看到的幻觉。他发现他的阴茎滚烫却无法产生快感，性器的摩擦在这一瞬间成了一种无意识的机械行为。这一切都以性为载体却又都和性无关，难以释放的情欲仍然在他的胸口像个晚期肿瘤一样让他因憋闷而喘不上气。他盯着悟空毫无反应的阴茎，不断尝试着告诉自己他应该体会到快感，可他发现他能感受到的只有虚无。而当他感到虚无的时候他会想起什么？

当他躺在露台上抽烟觉得世间万物都失去了价值、劳碌一世不过是闹剧一场的时候他会想起什么？

……爸爸。

他会拿出手机给爸爸打电话，隐藏掉自己所有的慌张与失落，平和地听着爸爸跟他絮絮叨叨悟天与农协的琐事直到爸爸睡着，而他就那样久久地听着爸爸的呼吸声度过漫漫长夜。但他从没有真的这么做过，他只是用想象来抗拒被虚无吞没的恐惧，以至于想象终于成为他大脑中的现实，终于让他常常分不清生活的真真假假。如今这种在虚无中失去方向的感觉悄然而至，等他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深陷即将把他吞没的泥潭。他发乎本能地、求助般地看向悟空，想要寻找他人生的锚点，但刚刚抬头，他便发现他的爸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让我看到你的脸”。

爸爸不只是“看到”而已，爸爸正在用眼神将他可耻的面目牢牢印在心中。爸爸因为疼痛而抿住了嘴，鼻腔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出于忍耐的闷哼，唯独那双眼睛执拗地看着他，让穿着衣服的他好似被全裸着扔到大街上遭人审视，羞惭难当。他不由自主地侧过头去，从嗓子里压出来一声命令：

“……把眼睛闭上。”

“不要……”

悟空果断地拒绝了他，尾音还跟着一声战栗的喘息。他一时窝火，提高嗓门：

“把眼睛闭上！”

“我说了不要！你总得允许我做点什么吧？”

悟空也以同样的音量回敬他。他烦躁地倾身上前，想要用手遮住悟空的眼睛，但悟空颇为迅捷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臂推向了一旁。爸爸在这种事上的倔强令他吃惊，他压住悟空的肩膀，逼近悟空：

“为什么……”

“我说了要继续的话就得看着你的脸继续！”

“为什么一定要看到我的脸？”

“……因为你是悟饭啊！”

悟空瞪着眼睛恼怒地回应他。他瞬间说不上话来，瞬间不再能理解笨蛋爸爸说出的话。……因为他是悟饭？这和他是不是悟饭有什么关系？因为他是悟饭，所以爸爸没有推开他、甚至还要在被他强奸的时候看着他的脸？因为他是悟饭？

爸爸的回答是那么理所当然，爸爸的视线也是那么理所当然。爸爸为什么要那样理所当然地纵容他？爸爸为什么纵容他纵容得这么不经大脑？……爸爸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压在悟空肩膀上的双手向内侧滑动，悟空执着的凝视中，他用双手扼住了悟空的脖颈。他沉迷的、贪恋的、想要留下自己痕迹的颈子，武装着坚实的肌肉，在他的掌心间却让他觉得那样不堪一击。他的拇指紧紧压住了悟空的喉结，悟空仰起脸，发出一声艰难的、干涩的呻吟，眼睛却依旧死死地望向他，脸颊迅速因缺氧而涨得通红。

“悟饭……”

爸爸在利用余量不多的氧气喊着他的名字。悟空的双手攀上了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臂拽开，力度却轻得只让他觉得荒谬。

“……讨厌的话就反抗啊。不想看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他用身体挤压着悟空，臀部也跟着再次运作起来，悟空因窒息而收紧的内壁几乎要将他的性器夹得作痛。

“停下、停下、悟饭……”

“讨厌的话就反抗啊！把我推开啊！为什么爸爸就是不肯——”

因为你是悟饭啊。

“被我这样强奸也无所谓吗？被我杀死也无所谓吗？推开我啊，爸爸！”

“不、不行……”

“拒绝我不就好了！从一开始不要答应我，不要忍耐，这很难吗？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推开我？”

他几乎是在怒吼了。掐在悟空颈间的手再度施力，缺氧让悟空再不能多说出一个字，只剩下将死之际般的痛苦呻吟。他恨不得在这种时候吻上去，用亲吻彻底夺走悟空的呼吸。悟空的手，与其说是在将他扯开，不如说只是在痛苦中为自己找到了支点，正牢牢地掐着他的手臂。爸爸还是没有推开他。爸爸依旧在忍耐。

“……把眼睛闭上吧。爸爸，求你了。”

腰下部传来的触感告诉他他即将达到顶峰。可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顶峰，他根本不希望爸爸看到他在爸爸体内释放性欲的凄惨模样。如果爸爸能闭上眼、如果爸爸能不再把他当成悟饭、如果他也能够忘记他掐着的这具躯体是他最爱的爸爸……

或许是求生的欲望终归让悟空解除了执拗，悟空斜过脑袋去闭上了眼。呻吟在下一秒化作抽噎，他看到悟空哭了。

他几乎是在悟空哭泣的同一时间射了精。身体的震颤让他双手失力，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松开了悟空的脖子。咳嗽声伴随着呜咽开始在房间里回荡，压过了他粗重的喘息。他呆呆地望着悟空的脸。爸爸在哭。爸爸不断吸着鼻子，调整呼吸的同时泪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攀在他手腕上的手撤了下去，悟空抬起胳膊，将小臂压在了眼睛上，遮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瞬息之间他不再能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能看着，好像他忘记了如何操控自己的身体，好像他被某种神秘力量抽走了全身的神经。……爸爸哭了。他那能够上天入地的、能够笑着面对一切困难的爸爸哭了。是他把爸爸搞哭了。

他完全僵在了原地。

……他记得布玛阿姨说过爸爸从不难过。

可爸爸此刻看起来是那么难过。

强壮的爸爸只是躺在那里，似乎忘却了他的存在，独自抗衡着肉体上的疼痛，坚实而丰满的胸腔上下起伏、毫无防备，仿佛一触即溃。或许是哭泣让悟空感到难堪，他试探着伸手向前想要移开悟空的小臂时，悟空挣扎着摆脱了他的手指。

欲望的退潮与膨胀一样迅猛。他大脑中的音乐都停了。虫鸣、猫头鹰的啼叫、雨声也都不复存在，他的耳朵里只剩下悟空哭泣的声音。苹果树在这声音中以惊人的速度枯萎，包裹着他和悟空的茧开始皲裂，化为碎片，窸窣掉落。现实直到这一瞬间才真正如一记闷锤恶狠狠地砸向他的小腹，他低下头去看着他与悟空交合处，鲜血与精液混杂而成的粉色让他一阵眩晕，几欲作呕。他慌乱地将已经疲软的阴茎拔出，看着那本不应存在的伤口不知所措。他看到悟空身上遍布的吻痕、看到悟空颈间留下的刺眼的手印，他的爸爸在难过地哭泣。

……不堪一击的根本不是爸爸。是他。

他开始发抖，开始意识到这个房间的空调温度确实调得太低，低到他几乎无法再感觉到自己依旧存在。他伸手想要去摸摸爸爸的脸，想要确认在现实空间中的爸爸的存在，他却发现他胆怯到根本不敢再次触碰悟空的皮肤。他的嘴角开始痉挛，一期一会的感受结束得如此突然，他没能做好任何准备。

“爸爸……”

他像个懦弱的幼童一样呼唤出声。可是悟空没有理他。刚刚从窒息中得到缓解，悟空一时哭得像是喘不过气来。那是怎样的一个受害者啊，他亲手缔造的受害者。天使的翅膀残破不堪，天使就这样作为客观的、他无法逃避的存在，因他的过错而在他眼前哭泣。

他陡然间又变回那个抱着枕头站在床边的小孩子了。他害怕他的爸爸不会醒来、不会听到他的呼唤、只会留下他在恐惧中度过漫漫长夜，他变回那个在战场上对爸爸的死亡无能为力的废物，因为他的错误而让爸爸就此在他的人生中消失，留下他在苍白的岁月里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爸爸，看看我啊，爸爸……”

片刻前所有的蛮横和凶狠都化为乌有，他开始嗫嚅着乞求悟空的注意，身体靠近悟空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恐惧支配了他的全部。他看向床头柜上放着的纸巾，他甚至不敢抽出几张纸来擦干净爸爸身下狼狈的痕迹。梦还是醒了。幻象还是消失了。

另一个孙悟饭就这样不负责任地逃离了现场。他的大脑里只剩下他自己，尖叫着、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身体扯成两半。这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局面，不是他能够面对的自责与内疚。

……他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他竟然让那从不难过的、无所不能的爸爸在他面前哭泣。不要说悟空，他根本就无法原谅他自己。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他的道歉听起来是那样苍白无力、毫无意义。他想摸摸爸爸，但他无论如何都拿不出勇气。眼角泛酸，他的声音哽咽起来，他不住地道歉，他没有颜面在这一时刻寻求悟空的原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可以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爸爸希望我消失的话……

悟空突然抬脚，一脚踹上他的腰侧，踹得他整个人“咚”地一声摔下了床。他呻吟一声，还没从疼痛和眩晕中缓过来，便听到悟空带着哭腔暴躁地骂到：

“很痛啊！笨蛋！很痛啊！”

“爸……”

“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可恶……”

“爸爸，对不起……”

“……滚上来！”

“什么……”

“我叫你滚回床上来，笨蛋！”

他手忙脚乱地又爬回床上，爸爸的命令那样急切，容不得他去犹豫做还是不做。爬回床上，才看到悟空已经放下了手臂，抽着鼻子，嘴巴紧紧抿住，眼睛哭得泛红，别扭地不肯看他。他像个受罚的孩子那样跪在悟空面前一动不动，等着悟空的下一步指令，猜测悟空到底是决定将他逐出家门还是当场断绝父子关系。可悟空只是稳了稳呼吸，咬着牙憋到：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在生气。”

“爸爸……”

“闭嘴。”

悟空烦躁地打断他。他的天使闭上眼，做着深呼吸让胸腔平静下来，给哭泣收尾，喉结一上一下，复又张开双唇吸入新鲜空气。他咬住嘴唇内侧的肉，迟疑一瞬，还是探出身子抽出了床头柜上的纸巾。他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开始清理爸爸身上的余污，液体在爸爸身上留下的擦抹痕迹是那样触目惊心。手指不小心碰到悟空皮肤的时候，他的爸爸身体一抖。他又一次忙乱地道歉，又一次被悟空粗暴地打断，他只能闭紧了嘴，把所有的歉疚憋回喉咙里，连哭泣都不敢出声。太不像话了，他想。他依旧这样羸弱、依旧是个哭包、依旧不能保护爸爸，甚至他本身就是伤害爸爸的那一个。泪水滴在悟空的腿间，他连忙用手背抹了把脸。

至少让我道歉啊，爸爸。不要这样拒绝我……

太不像话了。他的意气到底去哪里了？他那样企盼着悟空将他推开、拒绝他、忽略他、彻底忘记他，事到如今，真的去做了不可挽回的事，他才发现他的企盼无非是纸皮老虎。他根本离不开爸爸，他无法接受他和爸爸即将分离，他的爸爸再也不会原谅他。早知如此，倒还不如一直压抑着对爸爸的欲念就这样痛苦地过一辈子。他不是认为长痛不如短痛吗？他不是认为时间可以治疗一切吗？可他为什么恨不得他当下就死去呢？

“……脏死了。”

他听到爸爸低声喃喃。他才抬起头，上臂却被悟空一拽，身体前倾的同时，脖子上勾上来悟空的手。他被勾到悟空身前，侧脸贴住了悟空的脖子，悟空的体温将他包围，让通体寒冷的他觉得如火般炙热。另一只手臂也攀上他的后背，悟空在他耳边忿忿地开口：

“下面黏糊糊的，又痛……脏死了……”

“爸爸……对……”

“听够了！说点别的吧！”

“爸……”

“总是不说……总是要我去猜……我怎么能猜得到啊……你就那么不想和我说话吗？”

“我没有——”

“但是你长大之后就……做这种事也是……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你倒是说清楚啊，你提前问问我啊？不就是做情侣吗？我不知道情侣要怎么做，但干嘛要把我搞得这么痛啊？……你想要什么，你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我？”

“因为……”

因为这是不道德的、这是可恶的、糟糕的、过分的。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我知道我是笨蛋，除了武术什么都不懂，连种地都学了很久。……但你觉得我看不出来是吗？你每次回家都显得那么累，好像回家对你是巨大的负担一样。我不知道我要怎样做才能不要让你离我那么远……如果这种事情能让你留下来的话，那我还是不要反抗好了。可是好痛啊，怎么会这么痛……好像连心脏病都要再犯了一样……我都得找卡林仙人去要仙豆来吃了……”

“爸爸，我……”

他努力在悟空的拥抱中微微支起身体，以便让自己能看到悟空的脸。注意到他的视线，悟空立刻将脑袋扭向一边：

“不许亲亲。我还在生气……”

“我现在……”

“等我生完气再说。”

“爸爸……认为我这样的行为，是可以原谅的吗……？”

他嘴唇哆嗦着问出这句话。他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悟空居然还愿意再和他亲亲。不仅是原谅，甚至连亲吻都可以保留，他不禁又一次怀疑此刻自己正被梦魇缠身。可激烈的痛感将他的怀疑摔得稀碎，悟空狠狠踢了一脚他的大腿：

“不可以有下一次了！”

“我知道……”

“亲亲的话，大概，还可以……但是把鸡鸡放进来，很痛……”

“我知道、我知道。”

顾不得去安抚腿部的疼痛，他只是放平身体，将悟空紧紧抱在了怀中。他揉着爸爸的头发，听着爸爸在他耳侧仓促地呼吸，想要吻吻悟空的侧脸，但是旋即又想起了悟空的禁令。后脑的头发被悟空用力一揪，他刚刚“啊呀”出声，便听到悟空问道：

“现在可以说了吗？”

“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做这件过分的事情啊。为什么看起来总是想要和我保持距离……为什么那么不想回家……”

“因为——”

他再次陷入语塞。可悟空似乎已经对他的语塞失去了耐性，他的话音刚刚卡住，头发便又被悟空揪了一次。痛感让他暂时打开了喉部的阀门，在他来得及拦住自己之前，他就已经开口道：

“……因为太喜欢了。”

一旦开口，倾诉的欲望就如同洪水般涌上心头，他克制着等待了几秒，没等到任何悟空排斥的反应。他便吸吸鼻子，尽力忍住眼泪，却仍是止不住哭腔：

“因为太喜欢爸爸了，所以……所以想要逃离……”

“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啊？”

“因为……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又会离开我……害怕爸爸离开，所以想着，如果没有那么亲密的话，到时候就不会伤心……也不希望爸爸的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想要独占爸爸，不希望爸爸看着我以外的人……这种想法太恶劣了，与其被爸爸发现然后讨厌，不如就……只要没有那么亲密的话……”

“……所以我叫你先问问我啊。”

悟空轻轻叹了口气。……是他的错觉吗？他觉得悟空的怀抱正逐渐变得柔软？

被揪过头发的地方感受到了悟空的爱抚，他在这温柔中彻底失去语言，抽泣起来。许是心中的怒意还有小一半未消吧，悟空摸过他的头发一阵便要揪上一次，只是那揪头发的力度正变得越来越轻。他的抽泣声中，悟空沉默许久，用手轻轻拍起了他的背，用无言赐予他与自己和解的时间。半晌，悟空哼起了他小时候经常听到的那首摇篮曲。

“我把你当成小孩子对待……很讨厌吗？”

曲毕，悟空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问他。他蹭着悟空的肩膀，点了点头：

“会有一点……但是那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还是喜欢被爸爸照顾的感觉……我喜欢爸爸……”

“我知道。我很高兴……悟饭对我来说永远就是以前那副可爱的模样啊。我也知道你已经是大人了……就是因为你变成大人了才会担心……我也明白自己是个糟糕的爸爸，会丢下自己的小孩跑到天上去待着，但现在不也好好地回来了吗？当然，你因为这个事情生气我完全理解，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记恨这件事才……现在搞得我也变成笨蛋……虽然我本来就是笨蛋，但我再聪明也不会想到你是因为这个……”

懊恼地叹息一声，悟空松开他，推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到床边，指着床头柜的抽屉：

“你自己打开看看。”

他愣了愣，听话地将抽屉拉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本书：

《亲子关系修复指南》。

“爸爸……”

“啊……感觉我努力做的那些读书笔记都白费了。你知道学习有多难吗？不对，学习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你这家伙别扭死了，聪明的人都这么别扭吗？一点都不像我亲生的。好烦……”

躺在一旁的悟空显得有些脱力。他看了看悟空，又低头翻开那本书，不擅长学习的爸爸在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空白处还画着他的头像的简笔画，抄着混乱的‘下周回来吃什么’的菜谱。他咬住嘴唇，眼泪又涌上来，他不知道要怎样描述自己的情绪：愧疚？坦然？狂喜？他只知道他想扔下这本书告诉爸爸不用担心、他会永远陪在爸爸身边、他比世界上所有人都更喜欢、更离不开爸爸，尽管他现在没有立场这么说，但他可以发誓他将永远保护爸爸不受任何人的伤害。只是悟空顶在他肚子上的脚止住了他扑上前去的举动，他只能轻手将书放下，抓住悟空的脚踝，吻了吻悟空的脚背。

“干嘛啊？”

悟空立刻直起上身，

“不是说了亲亲……”

他吸吸鼻子，嘴边浮现微笑：

“爸爸还在生气吗？”

“唔……”

猛一咬嘴，悟空想了想，泄气地躺下，拍拍身侧：

“过来吧。”

他伸手关掉了床头的台灯，在黑暗中摸索到悟空身边去。刚一躺下，他便被悟空搂进怀里，他的爸爸有些没脾气地埋怨到：

“真拿你没办法。……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生气？”

“嗯。因为我做了很过分的事……”

“看来我就是不擅长生气。”

“爸爸生气的时候可是会变成超级赛亚人……”

“我不擅长对你生气，行了吗？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多话……”

他在悟空的抱怨声中闭上嘴，等着悟空与他安静下来，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直到虫鸣和猫头鹰的叫声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时间在这一刻静默地凝固，他伸出双手将悟空搂得很紧，溢出的眼泪蹭在了悟空的肩膀上。重新悟空的怀抱中，这一次他终于有余力能够去聆听悟空的心跳。……爸爸是这样鲜活、这样温暖，比梦境中的爸爸要真实得多。这样的爸爸正抱着他，用手掌抚着他的后脑，用下巴蹭着他的头顶，原谅了他所有的过错。……爸爸的确原谅了他对吧？也许是因为爸爸还是没能理解做爱和侵犯的意义，但他现在不想去解释、不想去思考那么多。这一定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新鲜的梦。只有在这一次的梦中，他才久违地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哪怕这可能只是爸爸的幻象。只有在梦里他的所作所为才能被原谅。只有在梦里他才有资格获得幸福……

皮肤上留下一抹温润的触感，回过神时，他才留意到悟空在亲吻他的额头。脑内噼啪闪过一瞬火花，他慌忙将脑袋后撤，意识到悟空正借着这个机会读取他的大脑。可悟空却眼疾手快地将他揽回胸前，在他头顶送出一口气，再度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只看到一点。”

“可是……”

哪怕是一点也不是爸爸应该看到的内容。那尽是他羞于启齿的事情。

“……我也很幸福，悟饭。”

他听到悟空笑起来。他的爸爸抓起他的手，引导着他的手臂，让他的掌心贴住自己胸口，将自己的心跳传达给他：

“而且……我不是一个幻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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