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欢迎来到巴黎。不过有一个好处是我们快要到家了。也许你可以免受一点被注视的麻烦。”

在蓝毒家门，蓝毒翻了翻门前的那些邮件，邀请她去座谈会的学校、希望得到她的著作再版权的出版社……她在这些邮件的最底部发现了一封她未曾想到的信件。那上面是罗德岛大学的徽章，信封署名是两名校董事会成员。她激动地拿起那封信在格劳克斯面前挥舞了两下，格劳克斯只是笑了笑，一副“早就告诉你”的表情，随后默默地抱住扑过来喜极而泣的蓝毒。

蓝毒女士及其探险伙伴敬启：

您过往的研究笔记以及专著已经证明了您的研究能力和恒心。罗德岛大学已经为您整理出版了大量的著作并与您完成了诸多合作研究，自然也乐意为您在各俱乐部以及机构面前为您的探险作担保。随本信附上了可以交给各大机构的担保信，希望它能为您扫清所有障碍。

罗德岛大学校董事会向您致以敬意。

罗德岛大学校董事会主席 凯尔希

罗德岛大学校董事会副主席 博士

四、首次探险

在16世纪，无数西班牙的殖民者在大半个世界的海洋上来来往往，寻宝舰队把美洲大陆的宝藏大批量地运回西班牙，但其中有很多船或是因为遭受风浪、或是因为被海盗和私掠船截下，再无声息，无数宝藏自此迷失在广袤的海洋当中。

1889年中，一艘帆船的船舱。

“所以我们能确认那艘船是其中一艘迷失的船吗？”格劳克斯看着已经逐渐靠近的海岸，问道。

“有可能，在你们的那座岛上留下的地图语言是西班牙语，也许是那艘船上有一部分水手逃出来了，在那里留下了信息，希望能有别人找到剩下的水手。”蓝毒说道，“说起来，格劳克斯你有听说过那些留下那张地图上信息的西方人后来怎样了吗？”

“他们原来的木筏坏了，后来好像自己设法造了个新的筏子想要离开……但就在他们离开之前，不知道哪位村民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那片群岛上有神殿的事情。他们想要去掠夺那个神殿……随后机关触发……”格劳克斯的声音越说越低。

“五座小岛变为四座。”蓝毒轻声补充道。“其中一批亵渎你们村落的人的结局。”

“是的。”

“……希望我们接下来要找的宝藏不会让我们落得同样的下场吧。对了，格劳克斯，那把霰弹枪用得还习惯吗？”

“那可太习惯了。”格劳克斯说到这里笑了起来，拿过一边的霰弹枪，“还给它改装了一下，这下基本不用再担心哑火或者杀伤不够的问题了。稍微留意点，这家伙甚至可能可以放倒几头老虎。”

“那就好。”

“这还得多谢蓝毒队长在巴黎给我看的那些书啊哈哈，从枪械到机械原理……嗯？！”格劳克斯还没说完就见蓝毒扑过来把自己的嘴捂上，还把那支毒弩装模作样地对准自己的脖颈——那里面连毒箭都没放，也不知是要吓唬谁。

“你再喊队长我就把你毒死。”

格劳克斯假装举手投降，蓝毒把她的嘴放开后，格劳克斯说道：“你毒不死我，嘿嘿。”

“哼。”

就在这时船舱的门响了两下，两人赶忙分开，随后大副走了进来，说道：“二位，我们要靠岸了。不过刚刚看到靠岸地点附近有几位当地的土著，上蹿下跳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你们需要我们另外换一个地点吗，还是说……”

“就在那里靠岸吧，谢谢。”

蓝毒说完眼神示意了一下格劳克斯，两人一同走到了船头，只见登陆点附近有一片丛林，而两人可以看见有好几个土著正在那边的树上爬上爬下，似乎在忙活着什么，其中一人似乎终于意识到天边有什么在靠近，转头看向了船只的方向。格劳克斯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随后嘴边有了一丝笑意。

“这不是在摘水果吗？我们族人经常做这种事。不是敌意的意思。”

“啊……”大副紧张的神经听到这话才放松下来。

“而且虽说那边的人和小格劳应该不是同族，但是看看他们身上的装饰品以及这么多人却只有领头人带了长矛这种基础防身武器这点也能看出来，这是个爱好和平的种族。大副，可以放轻松些。”蓝毒补充道。

“那……好吧，我们按原定计划靠岸。”

“格劳克斯，待会把武器全都收起来。那些土著人恐怕不会喜欢我们带着武器的样子。”蓝毒在格劳克斯耳边小声说道。

“背着也很难说会不会激起反感……我觉得最好是把武器放到列文身上那几个小箱子里面好一点，你觉得呢？”

“那样最好。”

果然，当格劳克斯和蓝毒只带着一根手杖出现在土著人面前时，有些紧张的土著人脸上都放松了下来。领头的那位伸出手来和蓝毒握了握，随后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另一批土著的语言显然不在格劳克斯的专业范围当中，但蓝毒分明能听出来这是两年前她去探险的另一座岛屿上的语言变种。她用同样的语言回答，在场的土著人轻松地笑了笑，随后领头人指了指格劳克斯又指了指蓝毒，问了一句话。格劳克斯疑惑的眼神看向蓝毒。

蓝毒翻译了那个问题：“你们谁会爬树吗？”

“啊？”格劳克斯更疑惑了。

“他们想要看看我们会不会摘水果。”

“……你不会吗，蓝毒小姐？”

“我会，但我也想看看你会不会爬，毕竟这树不高，而且类似的技巧和身段以后也可能用得上。”

“啊？呃……”格劳克斯犹豫了一会，随后说道：“好吧，我试试。”

格劳克斯看了看那棵树，就像她族人曾经教过她的一样，她很快找到了方便上脚的地方，双手扶住树干，随后整个人跳上去抱住，再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快要爬到接近树顶的地方时，格劳克斯的双脚踩在两根粗壮的树枝上，伸出手去摘下了树上给她留下的奖赏——几颗杨桃。她把杨桃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随后赶紧爬下了树。在下树之后，那些土著原住民们欢呼起来，而站在其间的蓝毒只是看着格劳克斯拿着杨桃跑过来的样子微笑着鼓了鼓掌。

“呼，来，这树上还剩了不少杨桃，我随便摘了些下来。”

“辛苦了~对了，小格劳，我们带上岸的补给挺多的，要不把一些杨桃分给他们？”

“我没问题。”

原住民们非常高兴地收下了蓝毒分出的杨桃，随后蓝毒问了村庄的位置，他们也给蓝毒指明了路线，蓝毒得以在自己手头的那张空白地图上标出了村庄的大致方位。格劳克斯最后跟蓝毒耳语了两句，蓝毒问出了那个问题。出乎她们意料的是，那几个原住民闻之色变，领头的那个人喃喃了一句话，随后他们就消失在了密林当中。

“他们说什么了，蓝毒小姐？”

“那艘船……就在这座岛上的密林深处……和一帮骷髅一起。那些骷髅已经杀害了无数岛民。”

到了原住民的村庄之后，格劳克斯和蓝毒四处打听，甚至在酋长邀请她们进入营帐之后也还在打听，酋长跟他身边的祭司耳语了一下，随后提出了交换条件：护送一位祭司前往南方的神殿完成他的祭祀，祭司就可以告知那艘残骸的位置。

“你们都知道那个位置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格劳克斯问道，随后蓝毒将这个问题翻译成当地的原住民听得懂的语言。而酋长的回答只是悲伤地笑了笑。

“岛上已经有许多生灵深受其害。你们要去自己找，我们不会阻挠，但没有能力自保或者保护别人的话，那么你们可能会连带着整个村落落入灾难当中。”

“明白了，谢谢酋长。”

三天后。

“这个词是当地的‘你好’……‘器物’……”格劳克斯对着蓝毒给她的那本小蓝本念道。过去的几天里蓝毒已经悄悄记录下了一批当地土著常用的词句，然后每天早上一起来蓝毒就把这个小本本塞给格劳克斯要她记。格劳克斯还发现蓝毒很贴心地把她原本的土著语言也备注在了旁边——以防万一她没看明白某个对应的法语词。

“好了，小格劳，要出发了。”蓝毒拍了拍格劳克斯的肩膀。格劳克斯回头一看，祭司和蓝毒都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格劳克斯连忙起身，主动帮忙把老祭司扶到了列文身上，随后跟着蓝毒和列文一路出了村庄。离开的时候，那几个爬树的原住民还跑过来跟格劳克斯握了握手。

“看起来小格劳还是挺能交朋友的嘛。”蓝毒揶揄道。格劳克斯听了脸红一阵。

前往神殿的道路上丛林密布，在离开了村庄后蓝毒从列文身上的箱子里掏出砍刀，开始给一行人劈砍出道路。而格劳克斯则拿起了那支霰弹枪，开始随时留意周围的威胁靠近。作为一个曾经同样在丛林密布的岛屿上生活的人，格劳克斯对密林中危险因素的认知并不比另外两人要低。那位祭司一开始看到两人一个掏出砍刀一个掏出一把没见过的长筒武器、还把备用武器背在身上还有些慌，随后见这两人摆开了护卫自己的架势就放松了下来。

然而和平的时间没有持续多长，在一行人出发六天之后，正在背后警觉地观察着的格劳克斯敏锐地闻到了一股不属于树木和果实的气息。

像是布料和尸体腐烂的气息。

格劳克斯拍了拍正在前面开路的蓝毒，耳语了两句，随后蓝毒点了点头，领着一行人跑到了前面的空地那里。一行人原地稍等了一段时间，果然，一顶破破烂烂的西班牙军帽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随后是一具披着破破烂烂的军服的骷髅，手里还拿着一把燧发枪。紧接着又是两具骷髅，它们的手里拿着军刀。那几具骷髅发出了阴森的喊叫，把格劳克斯吓得不轻——她差点整个人被吓得瘫在地上，但她还是站住了去面对眼前的这些奇异的敌人——随后那把破破烂烂的燧发枪对准了蓝毒。格劳克斯赶忙扑过去把蓝毒扑在地上躲过这一枪，随后自己举起那把霰弹枪，瞄准了一个握着军刀冲过来的骷髅，在它刚刚好要把军刀砍到列文身上时开了火。尽管格劳克斯开火时枪口都在颤抖，但极近距离的射击还是将那具骷髅当场打得四分五裂。

蓝毒拍了拍格劳克斯的背，格劳克斯的心神稍微定了下来，既然它们可以被枪火击溃，那它们就可以被击败。可以被击败的敌人，就不会可怕。

“呼，谢谢你，孩子。”祭司说道。格劳克斯马上回答道：“不要谢我……先小心一点，老人家。还有两个。”

“小格劳，当心！”蓝毒见燧发枪的枪口对准了格劳克斯大喊道。然而就在这时列文主动上前，厚实的龟甲挡下了这次攻击，子弹甚至没能打穿乌龟的龟甲，倒是这一下把在上面坐着的祭司吓了一跳。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蓝毒已经给自己的毒弩换上了新的弹药——这些弹药加入了强碱。尽管体积所限，弹药不可能腐蚀整具骷髅，但腐蚀一只手、溶断一根骨头，还是很简单的。蓝毒瞄准了那只拿着燧发枪的手，毒箭发射出去，在强碱的作用下那只拿枪的手溶化了。那位军官打扮的骷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蓝毒拿着格劳克斯做的那把珊瑚棒就冲了过来，将它的头骨干脆地砸碎，随后又接着下手砸断了其它部位的骨头。剩下的那具举着军刀的骷髅正要上前，祭司的咒语将它定在了原地。这具骷髅的命运无需多言——蓝毒手上的珊瑚棒和格劳克斯的霰弹枪足够解决一切问题。

“是那个幽灵船上下来的骷髅吗？”格劳克斯问道。

“有可能。我们应该离这个船的位置不会太远了，但我们还是要先把祭司送到神殿去。话说，小格劳，刚才表现不错啊。先救了我，再是想办法让祭司躲开。”

“啊……”

“总之表现不错。”蓝毒凑到格劳克斯耳边说道，随后面对老人家用当地的语言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二位帮忙了。您二位还真是相当完美的搭档呢。 “

老人的这句话让格劳克斯和蓝毒脸上都染上了一丝红晕。

一周的跋涉后，丛林深处。

神殿位居在一个小土丘上，格劳克斯和蓝毒历经长途跋涉（再加上中间两次对付试图围攻的食肉动物）终于把祭司护送到了这里。祭司向两人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把身上带的多余的干粮和作为报酬的饰品都给了两人。

“我想到这里我们的约定就已经完成了。我要去里面准备祭祀，二位后会有期。”

“我还有一个问题，祭司。那艘残骸在哪里？酋长说您会告诉我们的。”格劳克斯问道。

“看你们身后。”

格劳克斯和蓝毒同时朝后望去。在她们身后，郁郁葱葱的丛林间，其中有一条蜿蜒的河流，一艘断成两截的船只“停”在了河岸边——不，那样子与其说是停，不如说是因为撞上了什么而被迫留在了那里——船头和船尾都完全分开了，各自朝天，但即使如此它们也并不比周围的参天大树要高。也难怪格劳克斯和蓝毒一开始一直没能找到这艘船，难怪祭司一开始要她们护送到这里：大自然或者是上天的恶劣玩笑让这艘船成功实现了藏木于林的效果，也让其上的血债累累的西班牙殖民者哪怕死后都还接着祸害当地人。而更为糟糕的是，周围有一圈奇怪的紫雾一直环绕着船只，飘忽不定。

“啊……就在那里是吗？”蓝毒叹了口气。

“那圈紫色雾气是怎么回事？”格劳克斯有些奇怪。

“不太妙。可能上面有帕里高的遗产。帕里高的遗产在哪这种要命的雾气就会跟到哪。小格劳，待会抓紧我。”

“需要我做什么帮助吗？”祭司问道。

“不需要了，老人家。我们自己解决。”

“那么祝你们好运，二位。”祭司做了一个像是祈祷的动作，随后便消失在了神殿里。

五、战舰

密林深处。

格劳克斯和蓝毒继续行进着。两人都骑在列文身上，以便互相照应。尽管艳阳高照，但是两人却能感到在更深的地方有一阵阵寒风传来，令人汗毛竖起。而当她们愈发深入时，一小团紫色雾气靠了过来。

两人正要惊讶的时候，那团紫色雾气突然变得浓密，开始遮蔽、吞噬周围的一切，雾气在她们两人身边凝聚起来，随后将周围的树木、灌木团团吞没，就像是吞噬几块小蛋糕一样容易。格劳克斯眼见此情此景咽了口口水，她害怕这团紫雾也会把她们两人连带列文都给吞没掉，然而这并没有发生。相反，紫雾仅仅只是围在她们身边，遮蔽着从天空到地面的一切事物，而格劳克斯和蓝毒行进其中只觉迷失，却不觉得有吸入烟雾的窒息感，也不需要像在丛林中一样要留心树木——她们周围连原来的一棵树木都没有。

格劳克斯趴在蓝毒身上轻声问道：“蓝毒小姐，我们……这是……那些幽灵做出来的吗？”

蓝毒勉强镇静着回答道：“也许是，也可能是里面的某个帕里高的遗物做出来的。小格劳，抱紧我。”

“诶？”

“不然要是你就这么跑丢了我跟你没完。哎，小心！”蓝毒刚刚说完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军刀突然从浓雾里杀出，砍向了列文。幸好蓝毒及时拉住列文，军刀只是在龟甲上划了一道痕迹出来。

“该死的。”格劳克斯轻声骂了一句，随后马上拿起霰弹枪，对准那个现在现身的骷髅狠狠开了一枪。

“小格劳，还有更多。”蓝毒提醒道。

是的，还有更多。不一会，从紫雾中冲出来了更多骷髅。蓝毒的手弩里面已经装好了两发弹药，她全部发射出去，强碱迅速腐蚀了两具骷髅的手，让他们失去了武器。但还有更多的骷髅在靠近，格劳克斯又接着装好两发弹药，趁着蓝毒带着列文左冲右突的时候举起霰弹枪接着开火，把更多的骷髅轰成骨粉。而随着她们边开枪边行进，她们也能闻到越来越浓烈的像是尸体和木板腐烂的腐臭气息——看来紫雾除了没吞没她们和那一堆骷髅之外也没把那艘残骸吞没。

“到底还有几个啊？”格劳克斯大喊道。她的枪口不断冒出火光，蓝毒也不停换上新的弩箭，列文背着两位乘客左冲右突，但还有骷髅在围上来。

“不知道。”蓝毒说道。“但我们应该快要到了，也许我们最多也就要对付相当于一艘西班牙小型战舰的骷髅数量——最多数十个。”

“天啊。”蓝毒感到格劳克斯感叹完这句后像是在颤抖着。

“我们已经轰走不少了。”

“那接下来呢？”

“跟着这股腐烂的味道走。我们肯定快要到了。”

虽说如此，但骷髅们仍然在紧跟着两人。而且更要命的一点是，有些更早被格劳克斯和蓝毒击溃的骷髅居然重新站了起来，开始重新扑过来要攻击格劳克斯和蓝毒。虽说列文的龟甲很坚固，想要击伤骑在其上的格劳克斯和蓝毒也绝非易事，但列文的龟甲再硬也不可能扛住这些攻击非常久。所幸在不久之后，在紫雾当中除了骷髅之外，出现了一个她们期待已久的身影。

那艘巨大船只的残骸模糊地立在她们面前，旁边还跟随着无数骷髅。

“小格劳，能爬上去吗？”蓝毒大声问道。

格劳克斯看了看那艘船身上的木板裂口。她也许可以。但至于到了上面之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她用行动作出了回答：她双手扶住蓝毒肩膀站了起来，随后双手抓住那块突出的木板，双脚蹬住底下的木板，开始攀爬。格劳克斯很快蹬到了甲板上，那里似乎没有骷髅等着，格劳克斯勉强分辨出可能是船舱楼梯的位置，摸索着走了下去。她点燃了身上的火把，想要在自己搜寻的时候看得更清楚，但当黑暗散去时，格劳克斯却只看到一团紫雾仍然围绕在自己身边。她暗自咒骂了一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慢慢摸索着原来可能是舱壁的地方往下走去。

既然紫雾来自于此，那么这里必然也有办法破解这团谜雾，格劳克斯想道。她再怎么说也要找到能够帮助她和正在底下奋战的蓝毒脱困的办法。她小心地摸着每块木板，手脚并用地朝前行进，生怕哪里有块不稳的木板或者空洞自己就会掉下去。她慢慢走过这艘大船的船头的舱室，在船长室她小心地翻找着每一个还能打开或者破开的柜子，小心地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传说中宝藏的痕迹。然而她没能找到宝藏，却在像是船长曾经的办公桌里面找到了一本航海日志。上面的文字有许多已经被蛀空，但格劳克斯仍能勉强辨认出其中的一些文字——幸运的是蓝毒为了让她能解读可能的西班牙文本，出发之前还按着她的头让她好好学习了西班牙语。

“我主1590年……船尾……搬进……货物……”格劳克斯只读到了这里就把日志合上夹在腰间，随后开始朝着船尾行进。她慢慢地走到船头和船尾仅剩的连接处——几块孤零零的木板。

格劳克斯像小时候被族人拉出去转的时候走独木桥一样，缓缓走到船尾，在那里她感觉到谜雾明显要更浓一些。她确信她就要到了。

格劳克斯振作精神，但却抑制不住心脏的怦怦狂跳。在这些谜雾和黑暗背后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埋伏好的骷髅？还是她和蓝毒都想要找到的财宝？一切都取决于接下来进入船尾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她的手慢慢伸向前方，摸到了一块像是可以推开的墙壁，她慢慢推开，随后看到了又一扇门，腐朽的木板吱呀作响，底下的锁头也已经被锈蚀。

就是这里了，格劳克斯撞开了门，举着火把走进去。

她看见了满目的黄金财宝，似乎都是蓝毒的专著里提过的西班牙人迫使阿兹特克人制造的黄金的样式，还有些是阿兹特克人自己的文物，但其中有一个敞开的盒子却更加引人注目。里面没有装任何黄金白银，只放了一个很小的头骨，像是用黑曜石或者黑色大理石制成的，但那团紫雾却围着那个头骨转，头骨旁边还留了一圈像是文字的刻痕。格劳克斯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却觉得自己像是被这个东西吸引住了一样。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物件，好奇心驱使着她去触碰头骨；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蓝毒小姐还在下面奋战，而这个头骨似乎连那些紫雾都在听从它的号令，万一这个头骨能帮到她哪怕一点呢？她慢慢走了过去，随后猛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头骨。冰凉的感觉渗进了格劳克斯的手。

“我不知道你能做什么……”格劳克斯喃喃道，“但我希望你可以救我一命，也救正在底下的蓝毒小姐和列文一命……她们比起变成骷髅有更好的出路。”

之后发生的事情超出了格劳克斯的预料。

那头骨的中间的红色眼珠像是要刺穿格劳克斯的灵魂一样，让格劳克斯失去了呼吸，只能接着盯着头骨，血液疯狂地通过颈动脉上涌，再通过血管渗透到她的脸上，让她满脸通红，然后……她只觉得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撕扯着，脑子里响起无数的各异的低语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在她的视野中不断后退。逼退眼前世界的，是无尽的黑暗。

“呵……如果要拿我的命来换……应该……也不坏……”

格劳克斯在失去知觉之前最后看到的，是紫雾被一股股地吸进了这个头骨当中。

蓝毒还在底下不断地打退着骷髅的进攻，时而用毒弩中的强碱继续腐蚀它们，时而用珊瑚棒将它们砸碎，时而驱赶着列文把那些骷髅踏扁。但不管如何，列文身上已经挨了太多刀和火枪，就算列文的龟甲是钢铁做的也不可能撑太久了。蓝毒只能回头看向那艘船。

“格劳克斯……希望别出事啊……”蓝毒想道。“现在要看你了……”

然后奇迹发生了。

在她面前那些骷髅迅速地化作一堆堆白骨，无力地倒在她面前，它们身上的破破烂烂的军服也跟着瘫软下去，覆盖住那些白骨，如同给那些罪行累累的殖民者最终草草留下一个个衣冠冢一样。随后是那些紫色的谜雾——它们迅速地消散，不如说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一样，那些谜雾飞快地朝着同一个方向飞速奔去。随着谜雾的消失，树林、灌木丛等等熟悉的事物在她身边重新出现。她不可置信地走到那些树木前面摸了摸，就好像拍了拍好久没见的老友的肩膀一样。随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看向了那艘船的残骸。

谜雾都朝着那艘船的船尾的方向集聚过去，随后消失不见。

蓝毒赶忙飞奔了过去，不顾一切地开始攀爬船身，进入了船尾，随后疯狂地在里面开始寻找起来。

“小格劳……格劳克斯……格劳克斯！”她边搜寻边大喊道，“格劳克斯你在里面吗？”

没能得到回答的每一秒钟都让她更加焦躁。终于，她走到了那扇格劳克斯刚刚经过的门前。她拼命一撞，冲进了那扇门里面。只见格劳克斯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头骨，昏倒在了地板上。蓝毒大喊着扑了过去，又是把脉又是检查呼吸，边确认格劳克斯的死活还边看着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然而奇怪的是，格劳克斯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和伤痕，她的呼吸也很正常。现在这样子与其说是重伤昏迷，不如说是精力都耗尽了在呼呼大睡。

蓝毒疑惑之余看向了那个已经空了的盒子。

那上面是阿兹特克人的文字。可惜格劳克斯应该不太懂。

“心若强健，其必无恙。”

格劳克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她似乎睡着了，睡着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慢慢地睁开眼睛，随后是其它的知觉开始归位——触觉告诉她她正躺在一片草地上，而且旁边有着一阵热气；而嗅觉则让她闻到了一丝像是什么药草在熏蒸的气息。她勉强地支起身子，向周围看了看，只见旁边正坐着一个非常熟悉的粉头发的人。

“醒啦，小格劳？”蓝毒问道。

“嗯嗯……话说我们这是在哪？”

“温泉。你还记得你在船上晕了过去对吧。”

“嗯……我晕过去之前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头骨。我拿上去之后感觉……好像被它吸走了所有的精力一样。而且我晕倒之前还看到雾气像是被那个头骨吸了进去。”

“是的。而且还发生了别的事情。那些骷髅，它们迅速地倒下了。就像是从来没有站起来过一样。至于船上的宝藏……好吧，我只是拓印了那些西班牙人拿走的石刻，剩下的财宝和石刻本身，我打算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次墨西哥，把财宝全数捐赠给墨西哥人。”

“那头骨呢？”

“……你先拿着吧，格劳克斯。目前来看，只有你能安然操纵它的力量，我担心给了别人它的力量就会被滥用。目前来看只有你成功使用了它，然后你毫发无伤地躺在那，还成功救了我和列文的命。”蓝毒说完还指了指一边正在歇息的列文，它的龟甲上已经伤痕累累，腿上也挨了几下伤，但它仍然安然趴在草地上。

“呃……不用谢。而且我也没想到那一下会救你们的命。我只是看到那个头骨……它像是在吸引我一样。我把手放了上去，我说想要救你我的命，随后便是天旋地转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但是你没有死。去他的，你甚至连一点伤都没有，只是因为驱使着头骨的力量做了太多事而呼呼大睡。”蓝毒说完拿起了一边的威士忌酒瓶，倒了一小杯。“你还真是厉害。”

“嗯……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能猜，但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盒子里的那行文字你有看懂吗？”

“没有。”

“我猜也是。那毕竟是阿兹特克人的文字。‘心若强健，其必无恙。’是这么翻译的。”

“所以……这算是阿兹特克人的神器？”

“更可能是帕里高的。根据船上西班牙人掠夺过来的阿兹特克人的石刻，阿兹特克人只是发现了它并将它供奉了起来。也许也有人用过，不然就没有那句话了。”

“如果我的心灵足够强大……”

“那么你就不会因为使用了神器而受到伤害。或许小格劳的确有一颗不可打破的心呢。”

“只可惜可能每次用完我就得呼呼大睡了。”格劳克斯揶揄了一句。

“倒也不坏。不过我说了，都只是猜想罢了。来吧，要喝一杯吗？”蓝毒说着拿过另一个小酒杯，倒了点酒。

“跟上次一样烈吗？”

“差不多。你不想要的话……”

“不，我要。”格劳克斯说着就要拿过酒杯，但蓝毒却马上把酒杯收了回去。格劳克斯略有不爽地看着戏耍自己的蓝毒，同时看着蓝毒脸上已经沾上的红晕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已经半空的酒瓶，莫名有些担心。

“给我喝吧蓝毒小姐。你脸都红成这样了，看着都醉了。”

“再怎么说也没醉到话都说不出来。张开嘴，小格劳，你想喝的话待会给你喂一杯。”

格劳克斯乖乖地张开嘴巴，可蓝毒把那杯酒喝进嘴里之后却没有任何动作。正在她疑惑之际，蓝毒扑了过来，嘴唇对准了格劳克斯的，趁着格劳克斯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或者反抗之际，把自己嘴里没有咽下去的酒全部喂到了格劳克斯的嘴里。格劳克斯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就感受到冰凉的酒液伴随着蓝毒的唾液冲刷自己的口腔，随后蓝毒更是变本加厉地伸出舌头去缠绕和压制格劳克斯的舌头，强迫着她继续这场意料之外的深吻。这场吻持续了许久，直到格劳克斯的脸因为缺氧都要涨得通红才停了下来。当她终于松开格劳克斯的时候，她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看着已经满脸通红的格劳克斯。但她的心里却因为自己这一冲动之举而有些害怕。

“小格劳，你的脸现在也一样红了呢。”蓝毒假装没事地调笑了一句。

“嗯……”格劳克斯似乎还没从这场突然的吻中恢复过来。她迟疑了好一会，才问出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蓝毒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回轮到蓝毒愣了一下，“我也不是第一次想这么做了。早在我们还在巴黎的时候，我看着你努力学习法语和机械的样子、看着你日夜想办法给那把霰弹枪改良的样子、看着你每次把喝醉的我背回家的样子；再到现在……你那天努力爬树、还有后来你跟我一起并肩战斗、两天前你还救了我一命。

“你帮了我太多，格劳克斯。更重要的是，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作为一个毒物……你可能很难想象我有多感激这点，也可能很难设想我会有多喜欢你就这么待在我身边的感觉……我，嗯……”

蓝毒说着说着有些哽咽。格劳克斯此刻也爬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蓝毒的背。

“我喜欢你，格劳克斯，真的。但……如果你不想做我朋友以外的人，我能理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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