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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青鸟 (染潇月篇下),3

[db:作者] 2025-08-07 22:55 5hhhhh 4300 ℃

“那你们就滚回都铎吧,不就是打仗吗,孤,奉陪到底。”赢虔冷笑一声,他大手一挥,”李牧,孤命你为东海参军统率,调冀州青州兵力,即可前往东海。给都铎好男儿尝尝我们大秦火炮的滋味。“

“是!陛下。”从朝列里大步跨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大吼一声应下,转头就往朝堂之外走去,俨然就是去准备上任的样子。

“砰”

“砰”

厚重的履靴踏在地板上,踏在安格鲁一等使团众人的心上,浑浊的汗液从安格鲁金色的鬓发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

赢虔眯起眼,盯着满脸怒容的安格鲁。

终于,在李牧即将踏出朝堂之外时,安格鲁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上,他脸色惨白,颓然开口道:“等等,大秦陛下,我,我认栽了。”

“这就屈服了?孤还想看看,你们能硬气到几筹呢?”赢虔心中舒畅,面子自然要找回来,他甚至从龙椅上走下来,朝全体俯伏在地上的使团走去,当所有人都以为陛下会用什么样的法子奚落都铎人时,赢虔却是从安格鲁身边走过,在染潇月身边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面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姑娘,毫不掩饰眼里欣赏之意,他甚至伸手拉住了染潇月的手腕,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将她带到了众朝臣的面前。

染潇月心中惊讶,但她敏锐的看到,肖天仪深深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心中不禁一喜,也许之后还真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肖天仪。

在染潇月寥寥几句就扭转乾坤的局面下,大秦的朝臣要是还不会敲竹杠,那就是不配站在这里了,你一言我一句的,很快就从安格鲁嘴中套取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利益,最重要的是,安格鲁答应了将会送一位都铎的公主到大秦皇帝的后宫中去,这些行为极大的满足了大秦人的自尊心。

待到安格鲁被带下去之后,赢虔从龙椅上又站起身,举起染潇月的手,向朝臣宣布道:“今天这场谈判,多亏有叶姑娘力挽狂澜啊,高祖之时,有万沧澜女将军镇守北关三十年,今朝孤也有叶天澜,击穿都铎人外强中干的假象,为大秦赢得这场谈判,举国上下,都得感谢你啊。”

“你想要什么赏赐啊,只要孤能满足的,一定会让你满意!”赢虔目光炯炯的看着染潇月,不少人也在关注着染潇月的回答。

杀了肖天仪!染潇月的喉咙动了动,差一点就说出了这句话,但立刻醒悟道,此刻就在朝堂之上,要求皇帝杀一个手握实权的重臣实在太不切实际了, 要是说出来,当她走出皇宫之时就是杀身之祸到来之时。

“回陛下,微臣暂时没有想要的,若是陛下恩准,这个赏赐微臣想留到以后。”

“哦?无妨无妨,那便日后再说。”赢虔怔了一下,笑着答应了。

朝会退散时,染潇月不出例外的被陛下留下了。

叶天澜此人立了大功,说不定凭此会受到重用,这几乎是所有在场人心中达成的共识,联想到朝中空缺的几个位置,不少人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了。

看到朝臣都走尽了,赢虔再也难以自持脸上的疲惫之色,他重重喘了口气,对着身边一直弓着腰的老太监道:“王安,摆驾文修阁。”

“是。”王安深深的一躬,搀扶着赢虔走出议事殿。

赢虔又转头对站在原地的染潇月道:“叶姑娘,别愣着了,跟上来啊。”

待到赢虔坐在了文俢阁的楠木躺椅上,闻着提神的名贵熏香,他才振了振精神,温和的看向染潇月,道:“叶姑娘,孤想知道,你是怎么这么了解都铎的国情的,你也知道孤制定的律法,不过不要紧张,你为孤立了大功,孤是不会为难你的,实话实说便可。”

染潇月心里一转,那件青州的事情没什么值得隐藏的。

她便开口道:“陛下,您有所不知,都铎的船队常在沿海冒充商船,暗中劫掠人口到都铎去,我曾在青州搭救过几个从都铎船上逃出来的人,他们在都铎待过一段时间,这都铎的许多国情,便是他们告知与我的。”

“原来是这样,岂有此理!都铎人竟然把主意打到孤的子民身上了,孤会派人去查这件事的。”

赢虔又旁侧打听了染潇月的身世,家学等,但都被机智的染潇月一一搪塞过去了。

此间事了,染潇月便被放回去了。

修文阁里,赢虔皱着眉头,指尖“哒哒”的瞧着桌面,思索了许久,自言自语道:“家在冀州,师从灵峰山人,奇怪,能轻易答出那么多都铎人精心准备的难题,想必是家学渊源,可不论是冀州叶家还是灵峰山人,孤都从未听说过,啧啧。”

“王安。”

“老奴在。”

“派黑冰台的力士,跟着叶天澜,一有动静就回来禀告。”

“是。”

幕间十三

皇宫之外

“叶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哦?请问是朝中哪位大人物?”染潇月轻笑一声。

“老爷姓肖,希望与您见上一面。”门仆恭敬的答道,手却是已经做出了引导的手势,似乎有不容拒绝的态度,染潇月扫了一眼四周,“那便走吧。”

肖天仪,呵,得来全不费功夫。

染潇月随着门仆走进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巷,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正稳稳当当的停在那里,在离马车尚有五步远的距离,门仆示意染潇月停下。

“叶姑娘。”马车里穿出一道苍老的声音,“老夫先要恭喜你啊,为我大秦立下如此之大的功劳,就凭你那渊博的学识,恐怕不日就要受到皇帝的重用了啊。”

“可是溧阳候肖天仪老前辈?”染潇月知道此时不是报仇的时机,她竭力安耐住杀意,脸上和煦道,“晚辈岂敢有那么多奢望,国家为先,为国家出一份力,是我辈之责,而我恰好知道些都铎的情况,在朝堂上又企有不说之理。”

“叶姑娘猜得不错,老夫正是肖天仪,不过有一句你说的好啊,家国为先,叶姑娘,老夫可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啊。”肖天仪那苍老的笑声从马车里传出,似乎真的是在夸奖一个后辈。

染潇月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不过说到为国出力,天澜还是远远赶不上肖大人您呢,晚辈还要继续向您等朝廷梁柱学习才是。”

“哈哈,好,好啊,叶姑娘,老夫觉得与你甚是投缘,看到你在朝堂上说的那都铎人狗急跳墙的,老夫也是出了一口恶气啊,既然如此,十天之后,老夫要新纳一门小妾,到时会宴请诸多宾客,你可一定要到场给老夫捧捧场啊,哈哈哈。”

“晚辈必定到场。”染潇月接过门仆递过来的请帖,在他的示意下离开了。

“有必要招揽这个人吗?”马车里传出来另一道声音,似乎在质疑肖天仪的决定,“博山候,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我们的人皇帝早就摸清楚了,要想争得那些空缺的肥差恐怕很难,既然这叶天澜能毫发无损的从皇宫里走出来,必然是皇帝认可了她得知都铎信息的渠道,若是我们把皇帝逼急了,你说他会不会将其中一个职位任给叶天澜呢,反正今天的功劳足够闭上反驳人的嘴了,叶天澜今天在朝堂上表现出的有勇有谋,沉着冷静,正是值得我们拉拢的人才啊。”

......

一阵窃窃私语。

马车里又响起了肖天仪了冷笑声:“你以为他赢虔赢无缺是什么东西,当年自诩仁君,结果说对无辜人动手就动手,如果他没有认可叶天澜是如何这么清楚都铎情况的话,是决计不会让她走出皇宫的,反正她已经帮大秦争取到了足够的利益,要让一个人消失的理由不知几何,博山候你就放心好了,我肖天仪从当年一介无名小卒到现在的地位,要是没有点眼力怎么行。”

染潇月从小门回到了徐府,她将除了肖天仪邀请她的事情之外的事情告诉了沐歆和徐厉。

想了想,虽然皇帝没有怀疑她的样子,但为了安全期间,她还是叮嘱了沐歆和徐厉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她的信息。

至于十天后的行动,染潇月有自己的考量,急性子的沐歆要是知道她要去肖天仪家刺杀他,肯定会不依不挠的与她一起,而一直爱慕她的徐厉也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这场刺杀,注定是九死一生,肖天仪的府上里里外外都有护卫,染潇月甚至都没有考虑过自己改如何脱身,只想着让肖天仪为死去的亲人偿命,再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无法让好友再为自己去冒险了。沐歆是沐王府的嫡女,徐厉是大将军徐苍的三公子,他们都有着更光明的未来,怎能因自己而耽误一生呢。

十天之后,染潇月依旧化妆成了当日叶天澜的模样,怀里藏了一套之前让人订做的肖府侍女的衣服,肩上披着一条坚韧的布帛,用五颜六色的刺绣做掩饰,递交了请帖之后,倒是成功混进了肖府。

铁器尚多有不便,一旦被察觉就功亏一篑,布帛虽然柔软,但用的好也可杀人。

一过前厅,便听闻中堂的院子里一阵靡靡之音,染潇月走上前,但见一队舞女在院子中央翩然起舞,四周已坐了不少宾客,大多都有一副臃肿的体态,染潇月甚至还看见了不少当日在朝堂上出现的大臣,在席上饮酒作乐,左手美人右手美酒,飘飘然快活似神仙,染潇月暗暗啐了一口,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呆了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门外收礼的仆人也在收拾打理琳琅的礼物了,染潇月悄悄走到偏僻的角落,确认无人后换上了仆人的装扮,不留痕迹的跟上了将礼物运到后宅的仆人们,她看到肖天仪一身大红喜服的从内宅转了出来,嘴角带着笑意,向在坐的客人说了些什么,多半是些宏图许愿吧,染潇月心中无所谓的想到,她握住了藏在袖口的布帛,四处观察新娘子所在的房间,终于在内宅的东南角看见了那栋抬进来的喜轿子,喜轿前的房子更是被大红花簇装饰的无比喜庆。

染潇月托着一副装着金钗的盒子走向那间屋子,等到左右无人,才试探性的问了声:“小姐,老爷让我为您送一副金钗。”

“进来吧,叫什么小姐,叫五夫人!”屋里传出一道嗔怒的声音,娇媚无比,染潇月心中大定,她推开门,一个长着尖尖瓜子脸的姑娘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梳妆台边,用眉笔细细描摹着自己的黛眉,染潇月端着盒子不动声色的走过去,“五夫人,我将这金钗给您戴上去看看吧。”

“不用,你放......”

话音未落,她已被染潇月凑上前一手刀切在颈动脉上,晕厥过去。染潇月算了算时间,从怀里掏出个小药包,又给这五夫人灌了些提前准备的蒙汗药,解开她的衣服,最后撕下一块破布将她的嘴堵住,整个人抱进了橱柜里。

染潇月一气呵成的迅速做完这一切,情不自禁的拿手抹了抹额头上因紧张而沁出的汗珠,可擦完才发现,自己的妆容完全被抹糊了,染潇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卸下了伪装,反正混进肖府的目的达到了,伪装也只是怕提前看见肖天仪而引起对方的怀疑,她换上了新娘子的嫁衣,披上了红盖头,双手叠放在小腹前,在袖口握紧那一卷结实的布料。

万事都已具备,染潇月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床边,一时间思绪万千,她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想到了快两年未见的蓉姨和叶叔,想到了仍在徐府中滞留,可能在担心她为何还未归去的沐歆和徐厉。

罢了,今日过后,这世上有没有染潇月还另说呢,担心这些又如何,这十年前的债,今日一朝便要凶手偿还。染潇月静静等着,前院的丝竹声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觥筹交错的碰撞声,欢笑声,直到夜幕降临,喧闹声才渐渐消失。

染潇月的身体开始紧绷起来,没过多久,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很明显能感受到来者的步伐并不稳健,似乎带着几分醉意。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老夫连自己家后院都不知道路吗。”门口附近,肖天仪挥手斥退了搀扶的下人。

他走到挂着红花环的屋子门口,又理了理衣襟,这才伸手推开门,只见温暖的烛光下,一道窈窕的身影正娉娉晓晓的端坐在床头,红盖头下,是如墨的长发,山峦般曲线的酥胸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新娘的心情很不平静,一双白皙的手掌紧紧绞着,似乎在紧握着什么东西。

但已有三分醉意的肖天仪只当是新娶的小妾在洞房之前有所紧张罢了,他脱下外衣,挂在架子上。

“莺儿,不要紧张,过了今晚,你哥哥就是北骁营的副官了。”肖天仪揉了揉疲态的脸颊,向着新娘走去,看着美人那惹火的身材,肖天仪竟感到他原本需要预热很长时间的肉棒立刻挺立起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莺儿,莫要让老夫等久了,我们这就开始吧。”肖天仪咽了口唾沫,转过身,想坐到新娘身边掀起她的盖头,可还没坐下,他就感到腰间传来一股冲击力,随之而来的还有剧痛,酒意麻醉了神经,肖天仪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床边上。

紧随而来的,是喉咙上的窒息感,肖天仪艰难的往下一瞥,只见一条艳丽的布帛正死死勒住他的喉咙,并且还在不断收力。

“咯,你......干什么!”要害被人死死的拿捏住了,甚至背后都有根膝盖顶着,肖天仪根本无力反抗。

“我干什么,肖狗贼,你忘了吗,十年前因你枉死的冀州染氏!”染潇月眼眶通红,低声吼道,双手忍不住更加用力收紧勒住仇人的喉咙。

“咳......咳呵......因我家破人亡的......又何止所谓的冀州染氏一家......早就记不清了!”肖天仪停住了挣扎,斑白的头颅不屑的昂起。

“军费,杀富商以充国库,徐苍,你想起来了吗?”

......

“咳......你...你是那一家的余孽是吧。没想到......咳咳,徐苍还漏了你这条小鱼。”染潇月稍稍放松了一点力,肖天仪又道:“不对,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所有邀请的人,只有叶天澜没来,不对!你是她,你就是叶天澜!”

肖天仪恍然大悟,但为时已晚,染潇月冷笑一声,“狗老贼,知道便好,染氏后人染潇月,今日特来索你的狗命,来告慰我族人的在天之灵!”她这次用了十成力,紧紧锁住肖天仪的咽喉。

人到了濒死之时都能激发全身的潜力,更别提身为男子的肖天仪了,即使他被酒精麻醉了,但垂死挣扎的力度仍然不容小觑,忙乱之中也不知是谁踢倒了木桌,桌上摆放的果脯红烛“哗啦啦”的扫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十分响,红烛甚至还点燃了垂下来的床幔,火苗越蹿越大,更要命的是,染潇月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被声音吸引了,在往这走,但若是此刻松手逃走,肖天仪便死不了,她这么多天的隐忍就会功亏一篑,大不了同归于尽,染潇月已有死志。

“咳......来人......救救老夫。”

“呃!”

红晕在染潇月脸上泛起,她已尽了全力,布帛撕裂了她娇嫩的手,沁出点点血珠,可奈何肖天仪直到现在还是奄奄一息,眼看着窗外的人影越来越近,染潇月闭上了眼睛,准备玉石俱焚,可就在这时,膝下的仇人突然腿一蹬,一动不动了,染潇月猛地跌倒在地,檀口大张喘息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又将手指伸到肖天仪的鼻尖,确认再无呼吸,顷刻间,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打湿了身上的嫁衣。

我成功了,父亲母亲,小石头,你们都看见了吗,杀害我们一族的罪魁祸首被我杀死了!我为你们报仇了!

浓烟开始升起,整张床板都开始燃烧了,大门咔呲一声被人从外面破开了,染潇月咳嗽几声,朝窗的方向纵身一跃,又接连几个翻滚,一瘸一拐的跑了几步,却发现这肖府的围墙分外的高,没办法,她只好攀上一颗大树,借着树的高度跃出府外,可火光中的那一抹红色分外的醒目,肖府上的追兵很快追了上来,染潇月在小巷里狼狈的逃窜着,突然却感到右小腿一痛,却是一把飞来的匕首擦去了一块血肉。

“哈,真狼狈啊。”染潇月靠着一堵矮墙,喃喃自语着,她低头一看,小腿血流不止,如今的她根本跑不快了,而血迹也足够追兵抓住自己了,染潇月干脆放弃了反抗,灭族之仇已报,我活着,是赚了,同归于尽,也不亏。

月光照耀在她倾世的脸颊上,红艳艳的嘴角噙着血丝,却透露着满足。

她看见了今晚的圆月。

她看见了比月光更耀眼的刀光。

“叮!”一道黑影落在她的身前,随之而来的是脖颈一痛,她被人以同样的手法击晕了。

“黑冰台办案,闲杂人等退避!”黑衣人挡在她身前,举出一块墨色令牌,冷声对着肖府挂刀的侍卫道。

......

幕间十四

“什么?你说那个刺杀肖天仪的女刺客就是叶天澜?”皇宫之内,赢虔皱着眉头看着王安。

“老奴绝不敢欺瞒陛下,黑冰台的小鹰亲眼所见的,他日夜跟着叶天澜,昨天看见叶天澜进了肖天仪的府邸,直到宾客散尽也没出来,最后发觉肖府中的一个房间着火了,有人在喊抓刺客,他顺势追上去,竟发觉刺客的高矮胖瘦竟与叶天澜一模一样,只是模样有所不同,这才保下了刺客,现在,刺客被安置在大理寺最严密的监狱里,医师治好了她的伤,暂无性命之忧。”王安叩首说道。

“奇怪奇怪,黑冰台孤还是信得过的,这么说叶天澜之前见孤是易容的,那她为什么要刺杀肖天仪呢?”赢虔忍不住站起身,在殿里来回踱步,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虽然厌恶肖天仪,但也必须依仗他背后联合起来的庞大旧贵族势力,因此在肖天仪的建议下或多或少同意了些不光彩的行动,如果说,刺客就是那种种冤案事件中的幸存者,是前来报仇的,那么,肖天仪已死,下一把刀又会不会指向他本人呢。

“王安,叶天澜的行踪你跟孤说说。”

随着老太监的一顿诉说,赢虔脸色愈发阴沉,他猛地一拍扶手,“这叶天澜怎会牵扯这么多人,徐苍的儿子,沐王府的嫡女,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吗!”

“王安,孤,要你亲自去查叶天澜的身世,务必弄得明明白白的!”

“是!”

徐府内,沐歆抱着剑坐在屋檐上,望着徐府的小门整整坐了一整天,染潇月彻夜未归,她便难以合眼,即使她心中已有了些不详的猜测,但沐歆依旧心存侥幸,也许染潇月下一刻就会出现在门口呢。

“沐小姐。”徐厉从身后跑来,他扶着墙壁,眼眶通红,大口喘息着。

“有潇月的消息了么!”

“我,我派去的人刚传回消息,好像肖天仪已经被人刺杀了!”

“那刺客呢!”沐歆一个筋斗翻下来,她揪住徐厉的衣襟焦急的询问着。

徐厉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道:“好像被带走了,可能现在呆在大理寺吧。”

沐歆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她提起剑就冲了出去,“沐小姐!沐小姐!那可是大理寺啊!我们救人也得从长计议啊!”徐厉的喊声还在后头,但沐歆已经听不见了,大理寺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很清楚,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染潇月浑身是血的样子,心急如焚之下又怎能顾得上自身的安危。

大理寺在这条街,对,前方左拐,直走。

“来者何人!停下!”

“停下,这里是大理寺,你再往里冲我们就不客气了!”

衙役的警告哪会被沐歆听在耳里,她一个空翻便越过了不少涌上来的人,但是一进殿里,亮起刀剑凶器的侍卫便硬生生的将她挡了下来,数个训练有素的高手一起合力,也用了不少功夫,才将沐歆逼停下来。

“别拦我,我可是沐王的嫡女,我要去见一个人!”沐歆怒吼道。

“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到了大理寺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从侍卫身后转出一个拿着笔的中年人,他皱着眉头看着闯进来的沐歆,“卸了她的武器,先关起来。”

“你敢?”沐歆清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措是多么愚蠢,竟想一个人闯进牢里去救人,但已经迟了,跃麟被人拿走了,她咬着唇儿要求道:“把我和昨晚抓的刺客关在一起。”

中年人嗤的笑了一声,“都成阶下囚了还这么嘴硬,带下去!”

待到沐歆消失在他的视野后,中年人才变了脸色,他对手下吩咐道:“黑冰台带过来的刺客和刚才的人都要好生看管,一个敢刺杀肖天仪,一个敢擅闯大理寺,这两人怕是都牵扯到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话说沐歆这边风风火火的走了,只留下徐厉愁眉苦脸的坐在徐府门口。

“徐家的三小子,何事这么愁啊。”一道尖细的声音突兀的在他身前响起。

徐厉浑身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正死死的盯着他。

“我,我朋友有难,我在想怎么帮她。”徐厉是认得这个太监的,皇帝身边忠心耿耿的太监王安,他的出现肯定没有好事。

“哎呦,看你的脸色,这朋友一定对你很重要吧。”王安僵硬的死人脸微微抬了起来,“咱家也就不跟你打哑迷了,把你知道的关于叶天澜的事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咱家,兴许还能换她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

徐厉的脑子嗡的一下坠机了,他猛地站起来,本想揪着眼前人的衣襟质问,但想到这是皇帝身边的人物,不由得泄了气,颓然的跌倒在地,“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喃喃自语道。

既然是皇帝贴身的太监前来询问,那几乎是代表了皇帝的态度,被抓起来的刺客果然是染潇月,徐厉不信也得信。

“不要丧气,年轻人,叶天澜现在倒是好好的呢,她接下来命运的走向,可都看你的选择了。”王安蹲了下来,双眼鹰隼般注视着徐厉的双眼。

“我,我。”徐厉正待开口,又想起染潇月之前嘱咐过他和沐歆,千万不能跟皇帝透露有关她的任何信息,一时迟疑了下来。

“还在跟咱家隐瞒?小徐子,咱家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你,你要是不在乎你心上人的性命,咱家大可现在回去复命。”王安特意重重读了心上人这三个字,一挥袖子准备离去。

“别,您别走,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徐厉的心里防线被彻底攻陷了,他无法接受染潇月被处死的结果,只好用救染潇月的借口说服自己,把有关染潇月的事彻彻底底的告诉了王安。

“很好,咱家向你保证,就冲你这份诚恳,咱家一定在皇上面前为你的心上人美言几句。”王安满意的走了,几番话便套出了想要的,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如果没查清叶天澜的,哦不,如今该称为染潇月的身世,陛下是不会动手的,这下,你可算是把你的小情人推上刑台了啊。

王安即刻前往皇宫复命了,没多久,皇宫里便传出一道密令,几队人马全副武装,直奔冀州雾灵山。。

“原来是当初染家的余孽。”大殿内,赢虔脸色难看,没想到当年徐苍竟然没有杀全,不过他已根据徐厉所述的,派了精锐的士兵前往雾灵山,斩草就应该除根,染潇月是不能放的,那与她有关的养父养母也不能放过,他们既然能培养出一个染潇月,就有可能培养出第二个染潇月,必须将任何危险的苗头掐灭在萌芽中。

赢虔重重坐回椅子上,心中一阵后怕,若是昨天没抓住她,她的下一步是不是就会向自己复仇,亏得自己之前在朝会上与她离的如此之近。

“陛下,大理寺那边传来消息,一个自称是沐王嫡女的人闯进了大理寺,扬言要看刺客,现在已被制服,关押了起来。”王安继续禀告道。

“沐啸的女儿,啧,去年沐啸还刚与孤见过面呢,不过说到底这染潇月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沐啸的女儿还有徐苍的儿子在知道她的身份后还如此死心塌地的跟随她,孤倒是有些好奇,这染潇月真实的长相了。”赢虔思虑了一阵,道,“王安,你陪着孤去大理寺看看这染潇月的模样,前些日子孤在那场与都铎的谈判会上就曾惋惜,博学的才女竟然是一副平平无奇的面孔,如今倒是能一窥究竟了。”

大理寺

赢虔穿着一身便服,跟着王安深入了大理寺的大牢,染潇月作为刺杀朝堂大臣的囚犯,被关押在最深处,赢虔还未走近,便听闻一阵低低的歌吟,曲调优雅婉转,似乎能听出诉说的是两个女子在林间嬉戏。

赢虔摆摆手,让手下在此等候,他缓缓向前走去,透过铁棘木的栅栏,他看见了抱膝蜷缩在墙角的染潇月,纤弱的侧影在天窗的浑浊白光下显得是那么可怜,凌乱的长发下,一双明媚的眼镜凝视着墙壁,似有恍惚,但眼波流转间不经意散发的楚楚可人的媚意仍叫人心跳都慢了一拍,如樱桃般轻薄的小嘴荡漾在苍白的脸上,微微张着,优美的曲调从其中传出,让人心神沉浸,竟有种独特的魅力。

宽大的囚服虽能遮掩染潇月姣好的身段,但挡不住染潇月清丽可人的气质,歌吟到了尾声,染潇月的眼里却渐渐的涌上氤氲水雾,嫣红的嘴唇无声的翕动了几下,尖俏的下巴抵在并起的双膝上轻轻磨蹭着,心碎的模样折人心怀。

她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少女啊,背负了十年的仇恨,一朝解脱,又以刺杀官员的罪名陷入大牢,寥寥看不到自由,她的人生,过半痛苦,又看不到前路。

而赢虔仿佛一个少年人一样呆呆的站在牢房的死角处看着染潇月的模样,听了许久的吟咏,他的心神早就被她所牵动了,更别提染潇月的绝世容貌了,赢虔情不自禁的走到她的牢房边上,定定看着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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