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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cia Chio Pianga

[db:作者] 2025-08-08 15:46 5hhhhh 1710 ℃

请让我痛哭吧

黒田矢代 | 秋山靜弥

老旧的留声机播放着宏伟的音乐。

那是尼科罗·帕格尼尼的24首随想曲中的最终曲。

“我很喜欢这首曲子。”这是谁说过的话呢?

然而,像是琴弓急促地滑过四弦发出急鸣的不和谐音一般,弦轴断裂的声音很快就生硬地切断了这首激昂的狂想曲。没有了牵引的主旋律相伴,钢琴琴键的步调也逐渐变得杂乱无章,最后只能踉跄着停下节奏。

留声机……收音机……唱片……不,现在谁家还会用这么老套的东西?这是大脑擅自虚构补全的记忆,还是说为了自我保护而加工过的画面?就连界定虚构与真实的界线也开始变得模糊。遥远的雷鸣声滚滚迫近到耳边带来振聋发聩的晕眩,在那隐隐闪烁的昏暗雨幕之下,看到了闪烁着寒光的冰冷机械。有什么,和雨水同样冰凉的液体滴落到了脸颊上,顺着身体战栗的颤抖而向下滑去。

那个身影,那个背着微弱的光影抬起手臂的无机物,在夜色与电闪雷鸣的交织中把无情的利刃对准了他。

然后,下一刻——

“咳…、哈啊…!咳咳……”

瞿然从睡梦中惊醒,靜弥掀开被子睁大双眼喘着气。

头疼得好像刚被用钝器击打过后又被推进冷水里浸泡过一样,几乎下一刻就要炸开一般胀痛。某根神经弦受到了牵扯,那疼痛就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正在后脑筑巢似的动了起来。从大脑穿越头骨到耳朵里的嗡鸣到肩膀,全一跳一跳地发痛。心脏跳动的速率快要跳到喉头,在那前端传来了令人头昏脑涨的反酸感,涌到喉咙前又降下去在食道中留下甘甜的味道。靜弥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种摧垮精神的酸涩,侧过身体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抚平裸露的臂膀上深入骨髓的寒意。

游离在外昏昏沉沉的思绪慢慢被收回了脑海,连带四肢五骸的触觉也回到身体中,终于让他隐约认知到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住所了。靜弥抓紧掩在腹上的被褥拽紧了遮到肩膀以上的地方,但梦魇一样模糊的画面仍然充斥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就算瑟缩在还留有温度的温暖床铺上,这阵沁入身体的恶寒也没能就此被抹消。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再过一会儿就好了。”靜弥在心里这样努力安慰着自己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不可以再添任何麻烦。”

身体无法停止颤抖。他努力与那恐怖的记忆抗争着,就算只能够回忆起碎片般的面影,仿若身临其境的恐惧和痛苦也依然挥之不去。视线被温热的水雾模糊,靜弥闭上眼睛把脸庞埋进手掌中,抿起嘴唇把呜咽的声音吞咽进喉咙里。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规律的敲击轻响落在房檐和窗楹上,将冰冷恒久的夜色浸泡在安然的寂静里。刚刚注意到这一点时,“咔哒、”窗框发出微弱的响声过后,雨声的杂音就减小了一些。

察觉到这是有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自己的房间,靜弥条件反射地弹坐起来向后退去,后背撞上了坚硬的墙壁。脊椎一点隐隐作痛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黑暗中的人影好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身形一滞,放在窗框上的手停顿了一下。对于靜弥来说还稍微有点陌生的沉稳声音压低了音量开口:“抱歉,把你吵醒了吗?”

摘下眼镜之后的视线本来就十分模糊。靜弥低下头慌忙蹭掉眼角的泪水眯着眼睛对焦了片刻,才凭借着对声音的印象有些生怯地叫道:“黑田…,先生?”

声音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更沙哑、鼻音更浓一些。黑田一定是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黑色的轮廓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绕过床头柜走到床边来保持着试探的距离坐下。对于这位收留无家可归的自己还不到一周的人,靜弥仍然怀有一些不安的拘谨,贴在墙壁上的腰背又不自觉地挺得更直。

“外面下雨了,所以我想来你房间看看有没有关好窗户,怕从外面潲雨。”黑田撑在床上的手抬起来了一些,犹豫了一下又放下去,只是把掀开到一边搭放着的被子再往里掖了掖。黑暗中的目光追随到他的脸上:“……做噩梦了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靜弥避开他有可能在审视着自己的目光,僵硬地摇头否定:“没有……只是偶然醒过来了。对不起,刚刚吓到黑田先生了。”

“没事。”黑田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更合适一些的说辞,“如果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话,要及时和我说。还有,需要什么的时候也一样。”

“是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嗯。要好好休息。”

说到这里,黑田放在腿上的手终于抬起来,轻轻搭在靜弥的发顶上。梦魇过后的碎发因为汗水而粘连贴在鬓边,黑田慢慢把它们拨开,也抹去泪珠滚落时在脸颊上留下的湿润泪痕。经过栉风沐雨磨砺的手掌显得有些粗糙,抚摸在皮肤上留下温热的余温却叫人安心,给予着最无声也最坚定的慰藉。

短暂的停留过后,黑田收回手。大概也是第一次这样做,他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不太自然的举动,从床边站起身:“那我回去了。你继续……”

“黑田先生!……请等一下。”

靜弥下意识留下他的袖口紧紧拉住,急切地喊出他的名字。黑田将要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偏过头看向对视时再次低下头去的少年:“怎么了?”

做出去的动作和说出去的话已经不能再撤回。靜弥有些后悔自己如此不经思考地做出了要麻烦黑田的举动,指尖紧攥着布料的动作也僵硬了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松手放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就这样垂着脑袋看着床沿与黑田放下的手,试探着询问:“今晚……我能和您一起待一会儿吗?几分钟也可以。如果黑田先生困了或者只想一个人睡的话也……完全没关系。”

“当然。”

意料之外的,黑田并没有花很长时间思考就做出了肯定的答复。他重返回来在床边坐下,伸手掀起靜弥前额的碎发,把掌心覆盖在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自己的皮肤与那带着安心温度的掌纹相贴,传递着相似的热量。

“摸起来没事。”黑田放下手替他把额发整理好拨到一旁,“就在这里吧,你往里面过去一些,我在外面睡。”

“啊……嗯,好。”

靜弥往里面缩了缩,几乎都要隐没到墙角里面来腾出位置。黑田脱掉拖鞋登上床,拍拍靜弥的被子示意他躺下来之后为他掖好被角,自己也枕着手臂躺下来。因为单人床的原因靜弥只能借着那点空间靠在他身前,黑田无处安放的手臂自然而然地轻轻环住了他。见靜弥还睁着眼睛看向这边,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问道:“睡不着吗?还是感觉不习惯。”

“确实……有些不习惯。但是,待在黑田先生边上的感觉并不讨厌。”

“那就好,这样能让你睡得更踏实的话。不要想太多,好好睡吧。”

“好。谢谢您……黑田先生。”

看起来严肃不近人情的黑田竟然能够同意一起入眠的请求,让他觉得有些惊讶。但靜弥并不擅长去表达这些主观情感上的感慨,遂收住了声音,老老实实缩回黑田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淡香。分不清是睡衣的洗涤剂还是身上原本就带有的成熟气味,没由来地叫靜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人的怀抱是这么暖和的吗?尽管现在并不是需要取暖的季节,这股沉稳的热意仍然抚平了身上的寒意。心脏仍然因为恐惧降临的余悸而震颤着,但这浓烈的不安已经一点一点地逸散出去逐渐平息。铁锈味的红色、机油刺鼻的味道、电闪雷鸣的雨天……化作了模糊的泡影被轻柔地封存起来沉入水底。

靜弥的呼吸声很快就变得十分平稳而有规律。或许是因为刚刚哭过就马上睡着了,在黑田的怀里发出小憩一般的微鼾。黑田低下头,居高的角度让他还能看到靜弥纤长的睫毛下挂着未干的泪珠。他为了不惊扰怀里的少年酣甜的睡眠,用指尖轻轻刮去了泪水,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晚安。”

直到阳光抵达鼻尖的时候,秋山靜弥睁开了眼睛。

温和的日光穿过葱郁的枝叶,晨鸟在窗前探头探脑婉转地啼叫着,扑扇起翅膀留下颤动的树枝。指尖下意识触向身边的地方寻求一丝除自身以外的温度,理所当然的,只碰到一片晾晒过后的冰凉。他带着有些微妙的心情轻轻叹了口气,从枕边摸到眼镜,一边坐起来一边把镜框架到鼻梁上。

老旧的电子表还没有履行它一日之晨的工作。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靜弥把它的时间定在了八点钟。但拗不过生物钟的轰炸,他不得已提前一个小时就关掉了闹钟,下了床拨弄着变得乱糟糟的齐肩发走向盥洗室和卫生间。

这个家从来就没有这么安静过。但是应该说,这样的安静已经持续了大约五个月了,靜弥仍然还没能适应这样的生活。没有睁开眼睛就能钻入鼻腔中的煎蛋香味,没有清晨的第一句“早上好”和“我出门了”。就算陈设布置一如既往、保持着两个居住者都悄然离开前的模样,寂寥的空气却盘踞在房间里挥之不去。

靜弥打开电磁炉设好定时时间,在热锅之前麻利地把油盐和冰箱里的鸡蛋牛奶都拿到烹饪台上。脑海中回忆着自己今日的计划安排,轻轻在砧板上敲碎蛋壳把半凝固的蛋清蛋黄顺边滑入油锅里。再热上一杯可可牛乳,他把餐盘和马克杯都端到餐桌前坐下。架着筷子双手合十,靜弥闭上眼睛小声念出“我开动了”,然后独自度过这空无一人的早晨。

和同事们打好招呼之后,靜弥收拾完碗筷按上自动清洁器的开关,从玄关的衣架上拿下风衣出了门。坐进私家车驾驶位上报出目的地地址,等待引擎自动调试完毕之后缓缓启动。

四月的东京正式阴雨连绵的季节。但这样的天气并不足以影响这座不夜城终日的繁华。街上的景色一如既往,鳞次栉比的高楼,人来人往的街道,打着伞的人们带着仿生人一起走在人行道上,祥和的气息驱散了烟雨中弥漫的薄薄雾气。靜弥短暂地眺望这温柔平和的氛围,收回目光重新直视前方。

“到达目的地范围内。……已到达目的地。东京大学第一附属病院停车场,位于您的左手边。当前泊车场剩余车位:一百一十二个。系统自动导航结束,感谢您的使用。”

医院的空气中终日漂浮着酒精和消毒水的气息,总觉得是让人十分喜欢不起来的味道。

虽然早已是过去的事情,但还是偶尔会叫他回忆起曾经在这里度过的那段最麻木的时光。靜弥出示了身份证明以及告知要探望的人的名字之后,在护士领路下来到了病房前。站在带着磨砂玻璃的门扉前,护士叮嘱道:“病人还没有恢复意识,目前情况稳定。您的探望时间有一个半小时。如果需要帮助的话,请您按下呼叫铃吧。”

“好的,谢谢您。”

靜弥站在病房前整理了一下领口,推门而入。

仲春的风裹挟着雨雾的凉意和淡淡的寂寥,从敞开一角的窗楹外吹入,拂起半透明的窗帘。这间单独的病房拥有着良好的设备,等待病患去使用它。但除了床头的花瓶上淡紫色的禊萩花上还停留着晶莹的露珠之外,一切的陈设都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在靠窗的白色床铺上,能够听到一旁仪器运作时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响。

黑田矢代戴着呼吸器,衬衣短袖下裸露的手臂上连接着输液吊针和监测贴片。呼吸的声音几乎已经被机械埋没,只有胸口每次浅浅起伏着的时候在氧气罩上留下水雾短暂存留的痕迹,才能表现出他仍然活着的证明。

靜弥走到床边去关上窗户,把淅淅沥沥的雨声隔绝在外。站在窗边垂眼注视着那宛如只是小憩片刻的睡颜,片刻之后他才不舍地收回凝望的视线,更加放轻了动作搬来凳子在黑田的床边落座。小心翼翼地牵起黑田的指尖,搭在自己的指腹上。

“黑田先生,”静弥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有三天没过来了……抱歉,最近刚处理完工作。希望您一切都好,我这里也还算顺利。之前和您说过的,透哥的堆栈,下个月差不多就可以装载了。到时候如果征得他本人同意的话,也请他来医院看看您吧。

“过不了一段时间之后,应该会有表彰会,我也在名单里。要是黑田先生也能看到就好了。虽然现在仿生课剩下的人不多,但是现在已经在招揽实习警员中,想必再过几个月也该再次热闹起来了。组长的位置也暂时还在代理中,等待黑田先生回仿生课。”

他沉默了下来,只是静静地徐徐摩挲着黑田的指尖,攀下去轻轻握住他的手掌。低下头把前额抵在黑田的手背上,靜弥抿着嘴唇很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良久之后吸了吸鼻子缓缓呼出一口气,靜弥再次抬起头看向黑田安静阖上的双眼。不管看多少次,他就像只是睡着了那样,安静地呼吸着。

“我经常想——……”

到嘴边的话语咽了下去。靜弥摇摇头停顿了一下,把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吞咽到腹底。

“我还会再来看您的。请继续好好休息吧。晚安……黑田先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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