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從小看到大，他也知道，岩泉是個好孩子。

——可能比自己兒子還更好些。

「小一只怕要過得比你辛苦，」日本不比阿根廷。及川爸爸彎身拿起茶杯，啜飲之前叮囑，「你要多體貼他一點。」

及川幾乎要哽咽。

「……我知道。」

＊

及川爸爸的話，像一句當即應驗的預言。

因為岩泉一直沒有回家。

「怎麼辦？我本來以為考試六點結束，可是大考中心說小一根本沒考英文，國文也是，只有報到、中途出去就沒回教室了……」

岩泉媽媽抓著及川媽媽的袖子，邊慌亂訴說邊掉眼淚，及川媽媽也一臉心疼，輕輕摟抱她。

「好、好，陽子沒事、會沒事的，我們家賢次小徹跟寬先生都出去找了，會找到的，嗯？」

「真理子……小一他從沒這樣，連手機也關機……」

「嗯、我知道……」

開朗又有禮貌，什麼事都全力以赴，就算遭遇困難也會咬著牙一試再試，這麼認真守規矩的孩子一旦脫序、反而……

偏偏又是重要的考試出了錯。

及川媽媽一陣心慌，鼻子也酸了。

「萬一他、」

「不要胡說！小一是堅強的孩子！」

「……」岩泉媽媽慘白著臉望著及川媽媽的眼睛，胸口起伏，似是被安撫下來般喃喃，「對，小一是堅強的孩子……」

門外有了動靜，兩位母親一起跑了出去，只見她們的丈夫在門口互相詢問有沒有消息，卻沒看到岩泉的身影。

都已經快十點了。

就算心沉到了谷底，及川媽媽還是勉強問道，「怎麼樣？」

兩位父親對她們搖了搖頭。

「小徹呢？」

「他說再去公園後面荒地找一下，等下就回來。」及川爸爸回道。

「老公……」

見妻子六神無主地伸手走來，岩泉爸爸連忙迎上去接住。

「陽子，不會有事的，他大概……」

他的話突然梗住，臉色黯然。事發至今妻子一句責備自己的話也沒有，但他仍不停地想，要是上午他能把情緒控制得好一點、能對孩子臉色溫和一點……

及川夫妻看著他倆，跟著心焦之餘也不禁有些愧疚，但又不知該不該開口道歉。

兩個孩子青梅竹馬的感情，卻搞到如今這局面。

「陽子……真的很、」及川媽媽終究忍不住開口。

「真理子。」岩泉媽媽打斷她，搖頭，「這不是阿徹的錯。」

「可是……」

她看向岩泉爸爸，知道他還很難接受，又覺得好像是她們三人將他蒙在鼓裡，才造成今天這嚴重的後果。

岩泉爸爸本就寡言，現在更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沉默間，及川小跑著回來了。

還是沒有岩泉的蹤影。

距離他失聯還沒到二十四小時，報警大概也沒什麼幫助，而他們兩家人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過了，面面相覷，都茫然無措。

突然，及川的手機響了。

「——小岩！是小岩！」

及川發紅的眼睛燃起光華，急忙接起。

「小岩？……」他放低聲音，像哄孩子睡覺般溫柔，「小岩、你在哪裡？……嗯、嗯……好，你就待在那裡哪兒都不要去，我們馬上去接你。……嗯，我沒事……別擔心，沒事的，嗯、嗯、好。」

結束通話後，他回頭迎向四雙殷切的眼睛，遲疑幾秒，對岩泉爸爸說道：

「叔叔，小岩說他在車站前的漫畫網咖，156號包廂。」

岩泉剛才的聲音在腦海裡不停打轉，及川很想立刻拔腿飛奔到他身邊。

但岩泉的幸福需要家人的認可。

「……」

長長的長長的靜默之後，岩泉爸爸低聲鬆口了。

「既然他電話是打給你的，你就去接他吧。」

＊

及川來到包廂門口時，還沒緩過氣來，微微喘息著將手扶上門板，輕聲呼喚。

「小岩……是我。」

裡面安靜了片刻，然後喀地一聲，門被緩緩拉開。

及川一眼便看見岩泉紅腫的雙眼，心窩撕裂般劇痛，還沒能伸手抱住他，岩泉就將他拉進來，環住他的腰埋進及川懷裡。

及川半跪在包廂躺椅上，反手拉上門，緊緊回抱住岩泉的同時，眼眶也紅了。

「小岩、」

「不要道歉。」岩泉打斷他，「不准道歉。」

及川深呼吸，試圖平穩自己的聲音，撫摸著岩泉短翹的頭髮親吻他髮頂。

「小岩……是叔叔讓我來的。」

所以沒事了。

岩泉環抱他的手緊了緊，及川感覺胸口的衣料逐漸染濕，心臟一陣陣地疼，盡其所能將岩泉包進懷中，深深吐氣、

「不是小岩不夠堅強，任誰碰到都……」

及川頓住。

任誰碰到都無法考試的狀況，為什麼他就那樣放手讓岩泉自己去面對？

「……對不起。」

岩泉抓住他腰後衣料，「就叫你不准道歉。」

「我不該讓你一個人走的。」

岩泉從他懷裡抬起頭，臉上淚水還沒乾，又掉了顆下來。

「是我不讓你陪的。」

及川沉默了一會兒，替他抹去眼淚，「小岩很不甘心吧。」

本該輕鬆拿下的考試，卻連考卷都沒寫完。

還是關係到人生的升學關鍵。

「……我還有二月的一般選拔。」

他當初同時報考了兩個管道，當作多上一層保險，沒想到真的用上了。

而且一般選拔才是錄取名額較多的主戰場。

及川撫摸他面頰，微微苦笑。

「所以說我的小岩很堅強。」

或許是下午的失常仍餘悸猶存，岩泉與他對視的眼中又流露些許焦慮，握住及川在自己臉上的手，「萬一……我一般選拔也沒考好呢？」

「那就直接準備去美國找空井教練。」及川知道他只是對不容許失敗的事杞人憂天，捧著他的臉低頭親吻，「或者，我就可以把你一起帶去阿根廷，我們永遠不分開，嗯？」

這是不可能的。

岩泉閉上眼接受他的吻，想著，就算只是拿這種不可能的事、像哄孩子似地哄他，他也願意把它當真……

就這短短的一刻。

「……笨蛋及川。」

「真過分，我是認真的呢。」

離別如此接近，他們凝視彼此的眼裡都藏著調笑後的依戀。

有多希望當真，這些玩笑就有多酸楚。

及川又捨不得地親親他，才扶著他肩膀說，「好了，我們回家吧，叔叔阿姨都快擔心死了。」

「啊、嗯……」岩泉點點頭，再摸摸自己狼狽的眼睛，有些猶豫。

及川側身拾起剛才相擁間掉落的棒球帽，再從外套裡掏出另一頂戴到岩泉頭上，將帽舌往下一壓、

「這樣就看不到了。」

岩泉怔了怔，抬頭從帽簷下望了及川一眼，正對上他滿眼溫柔的笑。

「……真讓人生氣。」

「嗯？」

「沒什麼。」

那個寒夜，他們用帽子遮著臉，手牽著手走過半個城市。

還有未來的一萬八千公里。

《evergreen、三十四》

後來，岩泉媽媽曾在廚房問過在洗碗的岩泉一次。

「小一想清楚了嗎？」不知道要持續幾年的遠距，又是同性。她真的心疼兒子，「會很辛苦的。」

岩泉沒有馬上回答。

水嘩嘩地響著。

他沖淨了碗盤上的泡沫，關上水龍頭。

「……沒有他，我會更辛苦。」

＊

高三到了二月，其實已經沒什麼課了。

推薦與申請入學的人大多已經底定，要考試的也會在這個月考完，每天到學校，比起上學更像是一種習慣。

及川在寒假過後便又加入排球社的練習，但除了練球跟應學弟要求的指導之外，他對社團運作一概不插手。

說是要尊重已經接任的後輩幹部，但矢巾主將總覺得學長有一半在看戲娛樂。

只差沒在他跟京谷起衝突時抱一桶爆米花來了。

等二月初岩泉考完大學也加進來打球，矢巾才覺得輕鬆多了。

有岩泉管著的及川先生才是好及川。

過了幾天太平日子，今早的晨練卻瀰漫著一股緊張氣氛，像空氣裡電流隱約流竄，讓人皮膚發麻。

不是因為今天是情人節，而是……

「時間差不多了吧？」

晨練結束後，他們還留在體育館等放榜。

「嗯。」岩泉應了聲，側頭瞧了瞧及川近在咫尺、似乎比自己還忐忑不安的臉，用手肘頂開他，「你別這麼緊張兮兮的。」

「我、」

「煩死了。」

及川聞言癟嘴，像隻被主人罵了的拉布拉多，眨巴著大眼盯得岩泉受不了。

「你去一邊等著啦！」掏出手機準備查榜，岩泉手一揮，食指指向外頭的大樹，「我自己看。」

及川癟著的嘴高高嘟起，但還是聽話地踱到外面，回首偷瞄岩泉一眼，又被他瞪回眼觀鼻觀心的安分模樣。

小氣。

及川委屈靠著樹幹腹誹，小岩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關心他，大笨蛋……

「及川！」

驀地，岩泉飛揚的呼喚打斷他的思緒，一轉頭，下一句歡聲已在眼前——

「我考上了！」

「哦！」

人跟聲音同時撲上來，及川根本還來不及看清，可下意識就伸手接好了，岩泉整個人騎跨在他腰間，抱住他脖子便吻了下來……

「嗯！嗯小、嗯……」

及川腦子飄飄然間還記得他們人在哪裡，抓著理智想提醒他，岩泉卻不管不顧地繼續封住戀人的嘴，加深這個吻，及川回應著、斜眼匆忙打量身後，所幸上課時間一個人也沒有，分心調整好位置，讓這棵老樹完全擋住他倆，才閉上眼投入岩泉難得主動的熱情。

舌與舌糾纏、磨蹭著，岩泉的開心親暱地全傳遞而來，及川撫摸他腰臀，親吻間，唇角忍不住揚高了，一連串的啄吻是安撫，也是慶祝，直親得兩人氣都喘不過來才漸漸消停。

他的小岩真可愛。

及川鼻息粗重，叼著他上唇喃喃，「恭喜，小岩真棒。」

岩泉也喘得厲害，黑眸霧濛濛地，仍一下下噘嘴親他。

「及川……」

原本清澈明亮的聲線摻入了幾絲甜膩鼻音，聽在及川耳裡就是最要命的引誘。

他們雖得到了雙親的認可，但自從戀情暴露，也再不敢像之前那般、在家裡恣意放縱，憋了快一個月，如今再這麼一挑撥，兩人都感覺慾念蠢動，麻癢火熱地往緊貼在一起的身下竄。

「……今天星期幾？」岩泉問著，伸出舌尖回應及川舔舐自己下唇的調情。

「四。」

「那……」

及川被岩泉勾著領帶，唇磨著唇，聽他瘖啞的聲音點起燎原野火、

「……體育儲藏室到下午都不會有人對吧？」

＊

「嗯、呼……嗯……及川、啊！」

疊起的跳箱、攤在地上的球網、鐵桿、一框框籃球、排球，陽光從天花板附近的小窗斜斜落在滿室的體育用品上，光影間，微塵浮動，上鎖的儲藏室最深處，兩個人影躲在陰影裡，壓低了喘息糾纏著。

及川將岩泉抱在身上，親吻著扯開他襯衫，推高了背心，看見岩泉與數月前相比、更顯艷麗腫脹的乳尖，一手掐弄愛撫，更低頭含住另一邊，吸吮舔咬，惹得岩泉顫抖驚喘。

「小岩好像變大了……」真是誘人的濃粉色。

及川指甲刮過敏感小球，讓岩泉拱起背，像是想閃躲他對胸尖兩點的執拗逗弄，也像是忍不住將下身抵向他磨動。

「還不是你一直玩、」岩泉扯著他頭髮恨恨啃他耳朵，「你真的很喜歡弄這裡耶……」

「小岩不喜歡嗎？」輕笑著，及川摸上他蹭向自己的亢奮股間，「明明就越來越硬……」

再玩個兩下，只怕頂端就要濕了。

「別鬧、幫我……褲子會髒掉、嗯……」

不用他說，及川也動手替他扯去褲子，放出抽動著、即將吐出清液的性器來，帶繭的大手上下撸動，拇指更壓上傘頭的敏感處——

「及川！不行！嗯——」

「別忍，射出來，」及川揉著他乳頭的兩指故意重重一掐，「潤滑液我沒帶在身上……」

「嗯——！」

癟著嘴，岩泉耐不住地將精液吐進他掌中，腰間無力，側著頭軟在及川身上喘息，及川愛憐地親吻他，手指沾滿充作潤滑的體液，摸向他臀瓣間……

「啊……」岩泉在手指侵入後穴時輕輕扭腰，暫時還不想動，趴在及川頸窩低吟著任由他替自己擴張，過了一會兒，悄悄拉下及川褲襠拉鍊，掏出那根也硬得發紅的亢奮陰莖愛撫，「及川……」

「嗯？」岩泉手指在性器上的動作讓及川額間青筋抽了抽，低頭給他一個深吻。

「……等你到了阿根廷，這個怎麼辦？」

這個……及川垂眼看了看自己股間怒張的東西，微微苦笑，「自己解決啊。」

總不會懷疑他連自慰都不會吧？

「哼——自己解決嗎……」岩泉似是心不在焉，捏了下手裡的肉傘。

「嘶……」及川也憋得有點狠了，差點要射，深呼吸忍住，挺腰在岩泉手裡蹭蹭，手指也在他軟穴裡那硬點多使了點力，含著他舌尖調笑般問，「要不、小岩讓我拍幾張照片當配菜？嗯？」

前列腺被連著壓按，岩泉哼唧幾聲抖起了腰，胯下性器也再度硬起，汁液流淌著，實已淫靡至極。

「……好啊。」

「什、」

及川還沒會過意來，只眼見岩泉稍稍挑起漆黑雙眸，直起身往後仰，再朝著他打開大腿。

「隨你高興吧。」

「——……」

別說眼前美景已經太刺激，岩泉答應讓他做什麼的含意……老天。及川摸了摸鼻下，覺得自己的黏膜要是再脆弱點大概就見血了。

他捂著下半臉沉默許久，直到岩泉疑惑地喚他，才把人拉回懷裡搖搖頭、

「還是算了。」

岩泉瞧瞧他臉上狼狽的神情，又俯下身去……

「——小岩？」

扶著及川那粗莖，岩泉舌尖自根部一路舔上，張口輕輕含住他最敏感的頂端，不顧及川猶豫阻止的手，舌面舔舐著冒水的小孔。

「真的不拍？」他勾著眼含糊地問。

「小岩……」及川頭一陣發暈，興奮得想壓倒岩泉狠狠幹他，卻又隱約感到不安，幾次深呼吸後，撫摸岩泉的面頰，「我怕被別人看到。」

外流什麼的，他連想想都害怕。

岩泉嘴嚐到些苦味，卻將它吞得更深些，堅硬的傘頭正抵著及川摸他面頰的手，「你收好不就成了。」

「跟你有關的事，我一點風險都不想冒。」

及川的回答像是想都不想般堅定，岩泉一雙黑眸動了動，口腔包裹著他已開始微微跳動的粗熱，邊試圖吞吐、邊低聲喃喃、

「……你現在不拍的話，以後也不准看著別人的照片解決。」

這低語聲音細若蚊鳴，還因為含著東西咬字模糊得很，及川差點沒能聽清。

但他還是聽見了。

也懂了岩泉的反常是為了什麼。

他忍著射精的衝動，將自己從岩泉口裡拔出來，再把他拉上來，眼對著眼：

「我從國三開始，每次都是想著小岩你硬的。」

他抹抹岩泉唇邊的汁液，像想替他抹去不安，側頭親親他、

「也每次都是想著你打出來的。」

大概是被看穿的羞恥感湧了上來，岩泉眼眶一紅，連忙舉起雙臂遮住，「我才沒……」

「小岩真可愛。」及川抓住他遮掩自己的手親吻他，「我就喜歡小岩吃醋、喜歡小岩看我的眼神，」解下岩泉不怎麼認真抵抗的雙手，他與他對視，緩緩將人壓到自己身下，快速戴上套子，從後方捧起岩泉一隻大腿，忍耐到了極點的性器抵上那處軟穴，「也喜歡小岩這麼寵我……」

「嗯……嗯、啊……」

隨及川強硬的挺進，岩泉把嘴壓在手背上，仍不禁逸出悶哼。

「啊……小岩……」及川也在完全埋入後閉眼喟嘆。

岩泉裡面濕軟緊緻，還敏感地含著自己蠕動，及川勉強忍了一會兒讓他適應，便再停不住腰身擺動，一下重過一下，狠狠地抱著岩泉搗弄抽送。

當初他們剛發生關係時，岩泉想要看見及川的臉、有些抗拒這種姿勢，但現在他倒很喜歡整個人嵌在及川懷裡、後背緊密貼著他的感覺，彷彿他倆融為一體般，令人心安。

他感覺體內蝕骨的快感不停堆積，強烈得幾乎逼瘋自己，習於性愛的後穴軟肉瀕臨絕頂地抽搐著，岩泉知道高潮的巨浪馬上就要襲來，及川啃咬著自己後頸，那瘋狂的速度與力道，也再再告訴他，這男人要繳械在自己裡面了……

「及川、」他勉力扭過頭，單手往後扯著及川的髮，「親我……」

及川二話不說擒住他下顎，往前吞噬般地吻他，唇舌的侵犯與身下操幹同樣凶狠。

他跟他，都喜歡在這種激烈黏膩的親吻中高潮——

「嗯、嗯嗯、嗯——！」

「嗯呼、嗯！」

岩泉繃緊了全身，電流竄過般微微顫慄著，及川死死抵著他的臀，隨射精的快意痙攣似地又頂了幾下，勾出戀人幾聲膩哼，才慢慢軟下身子，趴在同樣癱軟的岩泉身上。

兩人急促的喘息交疊著，逐漸平緩，及川親親他脖子，抽出半軟的性器，翻過身仰躺到岩泉身邊，不再壓著他。

岩泉伏在地上，歪過頭看及川閉著眼拔下保險套、打個結丟到一邊，半帶挑釁地問，「你不行了？」

及川聞言，挑眉睜開眼望過來，下身因他言下之意的邀請很快滿血復活，卻又想到什麼似地苦笑、

「我口袋裡只有一個保險套。」

「那就不要戴啊。」岩泉翹起光裸的小腿晃晃。

「小岩——」伸手扣著岩泉後腦拉近，及川親吻他，「你真是、……」

「真是什麼？」

「真是……」

及川伏到他身上，單手滑過岩泉股間，兩根指頭便探進了他剛嘗過一次乾性高潮的肉穴裡、

「……讓我也擔心等我到了阿根廷，這裡怎麼辦？」

「及、啊！……說什麼傻話。」

「傻話嗎？」還在微微抽搐的腸肉一被刺激，便緊緊纏住了及川手指，他看著岩泉瞇起眼、拱腰迎向自己，似笑非笑地輕聲反問，「你瞧，還餵不飽似地吸著我不放呢……我不在的話，小岩只靠前面撸撸就夠嗎？」

岩泉的眼睛蒙著層歡愛裡的霧氣，迷迷茫茫地，看得及川喉頭發乾，他一邊扭腰迎合後穴裡的愛撫、一邊又拉下及川的頭咬他、

「還不是你把我搞成這樣的。」

王八及川。

唇上的疼痛讓及川發笑，巴不得岩泉咬得再狠些，咬出血來更好。

「哦、那我該怎麼負責？」他拉著岩泉的手放到自己勃發的肉莖上，湊在耳邊提議，「我去照著這形狀做一根替代品給小岩如何？」

「及川徹！」

岩泉突然暴怒，一翻身騎到及川身上，勒緊他散亂的襯衫領子沉聲警告、

「你敢讓別人碰一下試看看！」

及川像傻了似地，只是呆呆看著他，老半天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幹嘛？」岩泉沒耐心了，捏住他面頰沒好氣地逼問，「不是喜歡我吃醋嗎？」

「小岩……」

「我就想獨佔你。」他揪起及川的唇親吻，「這張嘴是我的、」在他脖子上種下一個吻痕，「這裡面流的血是我的、」指尖戳戳他心口，「這顆心跟——」再重新扯著他頭髮讓他仰頭望向自己，「這個腦子都只能想我，這雙眼睛也只能看著我！」

及川再也承受不住，一把壓下他的頭吻他，想將他揉進身體般深入、傾盡全力，唇舌都不夠，如果可以，真想把他整個人都吞進肚裡……

這樣，他們就不用面對一個月後的分離了。

「小岩，只有你……」及川喃喃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的心裡真的只有你一個。」

耳鬢廝磨，岩泉閉上眼，貓似地面頰蹭著面頰，手下扶著及川的性器，抬臀慢慢吞吃而入……

「……我知道。」

我也是。

所以，不要問沒有你時我該怎麼辦。

就趁我們還能觸碰彼此時給我。

全部。

他們在高中最後的情人節，盡情相愛。

《evergreen、三十五》

他們在及川飛往阿根廷前的日子，就像宮城縣的初春一般，帶著微涼的自在、與明媚。

啾啾啾、啾啾……

天朗氣清，枝頭上，幾隻綠繡眼蹦跳著嘰喳。

岩泉單手拿著畢業證書，在圍牆邊的櫻樹下找到靠著樹幹睡著了的及川。

還光禿禿的枝枒沒什麼遮蔽，明亮溫和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俊美的輪廓與包裹在西裝式制服下的挺拔身材，兩彎睫毛透明似地，連著肌膚一起閃閃發亮。

「……是哪來的王子嗎。」

岩泉低喃了一句，悄悄蹲下來，一手撐地、另一手繞過及川臉側扶著樹，微微側頭，在他唇上親了下。

雙唇還沒分開，岩泉就感覺放在地上的手被握住。

「是公主吧。」

帶笑的愛睏嗓音貼著自己的唇喃喃，岩泉眨了眨眼，拉開一點點距離，看著及川只睜開一線的右眼，像在跟自己拋媚眼。

「你沒睡？」

「嗯嗯——」及川小幅搖搖頭，拉起岩泉的手放到心口上，「小岩靠近才醒的。」

「這麼警醒的嗎。」

「不警醒點、」

及川終於適應陽光般、完全睜開了煙紫眸子、

「怎麼在阿根廷為小岩守身如玉？」

才講完，又忍不住瞇起眼。

岩泉沉默著抬手替他擋住陽光。

臭美。自戀垃圾川。

「……為什麼是公主？」

「徹子生得這麼美。」

瞧岩泉撇撇嘴，及川不等他吐槽自己，接著補充、

「在花下被王子吻醒的美人，不就是公主嗎。」

什麼王子……岩泉替他擋陽光的手落下，彆扭地揉亂那梳理精美的前髮、

「哪來的花啊。」

「有啊！」及川被揉得擠眉皺鼻子，亂糟糟指著頂上枝枒嘟噥，「花開了嘛！」

岩泉抬頭，一瞬被日光晃了眼，瞇起了黑眼，在炫目的暖白邊緣看見滿樹待放的花苞裡面，的確開了兩朵櫻花。

近白的淡粉，相互依偎，薄如蟬翼的花瓣隨惠風微微顫動，脆弱，又充滿希望……

春天真的到了。

「……啊啊。」

難怪會有綠繡眼。岩泉欣賞著，慢慢在及川身邊坐下，倚在他屈起的膝邊，拉回的視線落在他外套散開的兩襟。

「果然都被搶光了。」釦子。

「才沒有。」及川馬上喊冤，從褲子口袋掏出三顆鈕扣，捧在掌心給岩泉檢查，「都在這裡呢。」

三顆？岩泉表情略顯古怪，「……我以為你只會留第一顆。」

西裝外套的第一顆釦子最靠近心臟嘛。

及川嘟嘴，伸指撥撥掌心那幾顆圓釦。

「我的胃跟……腎也很重要啊！」

「我才不要你的胃跟腎。」

忽略岩泉臉上的嫌棄，及川只聽見他的言下之意：小岩要自己的心。

笑意濃到要從彎起的眼眶滿出，及川從三顆釦子中挑出一顆遞到岩泉面前，聲線甜如蜜、

「哪、我的心臟。」

其實他本來也打算把剩下兩顆先扣下來。

「什……」岩泉突然有些臉熱，睨他一眼，還是老實接下了，牢牢握好，「喔。」

「我的呢？」及川空下的手順勢一翻，馬上討起回禮了。

「什麼你的呢。」

「小岩的心。」食指比比岩泉外套上空了的第一顆鈕扣位置，再翻回討要手勢，及川嘟起嘴撒嬌，「給我。」

注意到了也沒鬧。岩泉偏偏頭，似笑非笑，「你怎麼確定不是已經被別人拔走了？看不起我喔？」

「才不是啦——」我才幾歲就要經歷這種一不小心送命題。及川決定撒嬌到底，「我是對小岩有信心！」

「什麼信心？」岩泉幾乎要發笑，不知道是覺得及川可愛還是欠揍。

及川雙手交疊在胸口，仰頭閉眼自傲。

「沒留給我我就會哭鬧，小岩覺得麻煩死了。」

「……噗、」說得真是對極了。岩泉再忍不住，「啊哈哈哈哈——」

岩泉一笑，及川就會笑。

他彎起上身，雙臂環著膝蓋，側頭枕在上面，微笑看岩泉靠在自己膝邊的笑臉。

「拿去。」岩泉還在笑，從口袋掏出一顆同樣的圓釦，放進及川應聲攤開的掌心。

及川連著他的手一起握住了，輕輕拉過，啾地、親吻他的唇。

「……小岩還記得我們國一去過的淡水水族館嗎？」

「咦？」

及川歪頭再啄了他一下，「小岩很喜歡的呀，還買了圖鑑。」

「嗯、記得……」他當然記得，只是……

「我們下週再去一次吧？」

岩泉只是看著他，像不知所以，也像在考慮。

「我爸媽答應借我錢了。」及川額頭靠在他的額上，聲音哄誘，帶著懇求，「就當作……」

他沒把話講完。

但一陣刺痛已抓住兩人的心臟。

岩泉喘了口氣，彷彿要落淚般垂下眼，過了一會兒，再抬起……

他淺笑。

「好。」

＊

一大早出發，他們抵達時剛過中午，緯度畢竟低一點，從入口便能遠遠望見幾棵滿開的吉野櫻。

「啊、摩天輪……」岩泉抬頭仰望那接近七十公尺高的頂點，腦海浮現五六年前的記憶。

那時他們都說不要跟爸媽一起，就兩個孩子鑽進工作人員打開的第一輛車廂，留下無奈的四個大人去擠第二輛。

隨著車廂緩緩升高，大片綠地、溪流河川、跟遠處城市建築群……

「我們等天黑了再來搭吧。」及川站在他肩後，語聲柔和，顯然也想起了當初一起待在小小車廂、像繞了世界一圈般的新奇興奮。

「天黑？」我們小時候是白天搭的吧。

他們已經走到水族館門口外的摩天輪前方，及川指了下旁邊立得高高的攬客標語、

「這邊不是寫了嗎？『夜晚的摩天輪，傳說能成就戀愛、只屬於兩人的世界……』」

「拜託閉嘴。」岩泉忍不住搓搓雙臂。

及川明知故問，「怎麼了？小岩冷嗎？我給你暖暖、」

「夠了。進去了啦。」岩泉果斷扯著他往水族館走，「而且我們也不需要那種傳說。」

「嗯？」

「不是已經成就了嗎。」

「小岩……」

不管過了幾年，及川回首他們共同度過的歲月，總會覺得，無論事業還是愛情，死纏爛打的固然是自己，但真正撐住他倆腳步的……

一直是岩泉毫無遲疑的堅定。

果然是岩泉會喜歡的地方，從一樓看到亞馬遜流域的象魚開始，他發亮的眼睛就沒暗下來過，倒是及川，雖然也跟著他家小岩屁股後面好奇地觀察每個水域裡的生物，但似乎更想知道岩泉會不會記得……

待上到了三樓，及川還是沒看到他來此的目標，心裡正納悶該不會這裡沒有了吧，卻聽岩泉一聲輕呼：

「找到了，及川（オイカワ）。」

「找到什麼了？」

「オイカワ呀。」

「哈？」眉頭剛皺起，及川立刻就懂了，脫口喃喃，「……還是小岩厲害。」

「嗯？」

「沒什麼。追河（オイカワ）啊……」他蹲下端詳著窗裡的小魚，過了半晌，歪歪頭，「牠們本來是這個顏色的嗎？」

怎麼跟你當初給我看的圖鑑不一樣？

「牠們要到夏天才會變成彩色。」

岩泉跟著在他身邊蹲下，黑眸裡映著悠游的灰黑色魚影，突然撇嘴一笑、

「哪像你一年四季都花枝招展的。」

「好過分！人家才沒有花枝招展！」

岩泉轉頭盯著他，「不是對這張臉很自豪嗎？」

「能讓小岩一見鍾情還不足以自豪嗎？」及川下意識摸摸面頰，又驚覺似地撤手，認真跟岩泉自清，「這、這臉是沒有辦法了，但我、我——」

「你怎樣？」岩泉挑挑眉等他表演。

「我會跟魚一樣只在跟小岩見面時才變彩色的！」

及川握拳，不知道那夏季的五彩是求偶色，卻歪打正著譬喻得很貼切，連岩泉都無從吐槽起，只得在他額心彈了個爆栗，撐著大腿站起身、

「我知道。」

逛完全部四樓的展場，他們回到一樓入口處，見外面天色正將是絢爛的日落時分，及川食指興奮指向摩天輪，「小岩先去買票好不好？」再勾回手用拇指比比身後商店，「我得幫阿猛買點禮物，等下就過去。」

岩泉點點頭，「我在二樓那邊等你。」

今天是平常日，即使是熱門的黃昏時段，人也不多，岩泉順利買到票，在二樓等了十分鐘左右，及川就拎著一個大紙袋過來了。

「你買了什麼？」這麼大。

「就……娃娃啊。」

「喔……」

岩泉往紙袋裡望了幾眼，見東西似乎包得好好地，就沒說想看是什麼了。

「走吧，我們去搭摩天輪。」

及川牽起岩泉的手，自然之至，岩泉愣了愣，本想縮手，卻想到什麼似地，眼神一動……

管它的。

……緊緊回握住了。

他們將票遞給工作人員、對別人的目光視而不見、經過解開柵欄的匣門口、跨進草綠色的圓形車廂、自動門緩緩闔上，搖搖晃晃，一周十五分鐘的旅程往前、劃著圓升起。

西天的火燒雲美得不可思議，將大地全染上一層朱紅色澤，河川上波光粼粼，紫藍映著金赤殘光，而遠處城市燈火初上，彷彿天光未滅時的繁星點點……岩泉望了一圈，視線落在遠遠飛過的飛機上，指示燈一明一暗、一明一暗……

「行李都整理好了吧？」

及川握著他的手緊了緊，「……好了。」

岩泉回過頭來，看夕陽下、及川畫一般的側臉，那麼哀傷，又那麼意氣風發。

「下午四點多的飛機？」

「四點五十的飛機。」

及川眼裡漸起的水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眸子上。

「十二小時的時差。」

「十二小時的時差。」

兩個不同的聲音，滲進相同的哽咽。

「你要好好睡覺。」

「嗯。」

「好好吃飯。」

「嗯。」

「我手機會一直開著。」

「嗯。」

「但沒事不要吵我睡覺。」

「我才不會啦……小岩好過分……」

「及川。」

「嗯？」

「你喜歡我嗎？」

「我愛你喔。」

岩泉抬頭望望他們即將抵達的最高處。

走得再慢，時間終是會到。

「……嗯，我也是。」

重複講過無數次的話，再怎麼重複，也只是希望對方不要忘記、

不管發生什麼，這裡總有一個人深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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