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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岩] evergreen,5

[db:作者] 2025-08-08 21:34 5hhhhh 4410 ℃

但還是覺得寂寞吧,不知道誰先動作的,他們悄悄握住彼此的手。

「小岩,如果我哭著打電話給你說想回家,」及川眼中映著月光,「你要阻止我喔。」

「白癡。」

「什麼嘛……」

岩泉沒有回應及川似真似假的埋怨,抬手翻身拍了下他額頭,聽他誇大地「噢」了聲,忍不住勾勾唇角,有笑、有無奈、

還有他沒說出口的承諾。

……我大概會花光所有打工存的錢飛去你身邊吧。

兩天後,青葉城西跟畢業生所屬的大學球隊來了幾場練習賽。

用一場交換球員的比賽讓那些大學生驚嘆改觀的及川,滿懷感謝跟他們道別後,回到岩泉身邊:

「怎麼樣?及川先生很厲害吧?」

「還可以吧。」似笑非笑皺皺鼻子,岩泉把水瓶遞給他。

及川知道這已經算是岩泉的肯定了,聳聳肩不計較,喝著水將視線投向場邊的某扇小窗,「不知道有沒有厲害到把小飛雄嚇跑哪……」

「……?」岩泉轉頭看他,挑起眉,「飛雄?影山有來?」

「嗯。」及川回頭眨了下右眼,左手比出個耶,「小岩沒發現嗎?躲在那扇窗外看了最後一場比賽。」

雖然沒看完就走了。

「……」

「舉球員就是要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及川臭美得閃閃發亮。

好吧好吧你厲害。岩泉扠著手問他,「你發現了還讓他看?」

「有什麼關係?還有兩個月……」及川垂眼看來,長長睫毛篩下陰影,裡面是大王者不動的自尊跟無畏,他咧開迫不及待的笑容,「他們會進化,我們也會,而且——」

及川向岩泉伸出手。

「——我跟小岩的默契別人看了也偷不走。」

岩泉想都沒想就拍掉,「才沒有那種東西。」

「齁——很過分耶!」

及川不管明擺著拒絕的冷背,鍥而不捨追著問、

「害羞嗎?是害羞嗎?」

「你好煩。」

「小岩害羞了對不對?」

「滾。」

「不要。小岩快承認我們的默契……」

「及川你真的很——」

岩泉忍無可忍的怒吼與鐵拳被身後一陣騷動阻止,他倆同時回過頭,看見消息傳了兩個月、終於回來的問題社員京谷,咬著炸雞走進體育館。

「歡迎回來,小狂犬。」

「球技大賽?」及川含著吸管仰望他們的樣子無辜又欠揍。

「……你也太誇張。」花卷靠著走廊花壇,手插口袋低頭吐槽他,「就算我們四個裡面只有岩泉會認真參加,松川跟我好歹知道有這件事。」

「嗯——?」

及川水汪汪的桃花眼轉到松川身上,得到他無情的頷首確認。

「我知道。」

「哼……」懨懨地垂下頭,及川很快又仰起臉,「至少馬拉松我會跑完!」

是沒錯,而且通常名列前茅。

因為他把馬拉松當作額外體能訓練,順便還能跟岩泉一較上下。

「目前戰績是一勝一敗對吧?」

「嗯嗯。」及川對花卷的提問點頭。

「我賭岩泉一份炒飯。」松川下注。

「我也押岩泉一份煎餃定食。」花卷跟上。

「我當然賭自己一碗擔擔麵。」岩泉合理決策。

「這樣沒人押及川賭不起來啊……」

「你們很過分耶!」為什麼每次都是欺負我!

及川還想嚷嚷,上課鈴卻響了,眼看三個唱衰自己笑呵呵的損友揮手遠去,他也只能跳起身走進教室開班會。

——《文化祭》

班長在黑板上寫下這三個大字,拍拍桌子加強聚焦效果。

「看這邊看這邊……對,離十月的文化祭只剩一個多月,今天就是要來決定我們班要做什麼。」

在底下些微的騷動轉變成七嘴八舌之前,班長及時補充:

「除了我們要有自己的活動之外,剛才開會經由學生會長提議,全體代表投票通過,各年級每個班級要合作一齣話劇,會讓所有參加文化祭的人投票選出最受歡迎的年級——家長會贊助每人一張吃到飽餐券。」

這獎品倒是足夠安撫嫌麻煩的學生們,但還是有人忍不住提問,「我們有六個班耶?」

「對。」我也覺得這主意有點瘋狂。班長繼續解釋,「所以提出來讓每年級抽籤的三個劇目角色都很多,順帶一提,我們三年級抽到的是源氏物語。」

「哈——?」有點國學常識的人全都異口同聲這個反應。

「但二年級是三國演義、一年級是仲夏夜之夢。」

班長快狠準地平衡了全班的心理,以便繼續說下去。

「劇本五班的入江才女答應接了,以半小時劇長來說大概是挑若紫開始的前段劇情編寫,然後角色也平均數目給各班抽了……我直接說重點:我們班抽到女主角。」

一室靜默中,及川感覺班長的視線與自己對上,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入江說呢,她希望選角一定要是美人,不用拘泥於俗規,最好是我們班臉蛋最好看的人——」

說到這邊,別說及川很確定班長就是在看他,其他同學也開始順著班長的視線看過來……

「我不要啦!」不管會不會被笑說自我意識過剩,反正他就超過剩,及川直接開口拒絕。

「可是你的確是我們班長得最美的啊。」隔壁男同學都不得不承認。

「朱里醬明明又可愛又漂亮!」

「……這時候才說這種話。」被點名的朱里同學斜眼瞪他。

「我說的是實話!」及川瞪大眼申辯,拍拍自己肩膀,「而且我快一百八十五公分高耶!」

「…………」這倒是真的。

他們班又討論了幾分鐘,最後在及川極力推拒下,女主角的重任還是暫定給了全班第二漂亮的美女朱里。

劫後餘生的及川在班會後揹著包包,有點無精打采地飄向體育館,看見岩泉不遠的背影,眼睛才稍稍亮了點,加快腳步追上去,摟住他的肩:

「小岩……你們班文化祭要做什麼?」

納悶及川怎麼沒精神,岩泉轉頭仔細看看他,「鬼屋。」

「欸~~?為什麼要做那麼可怕的東西……」及川更沮喪了,整顆頭在他肩上蹭著撒嬌。

「還有我要演話劇的男主角。」

「——」及川眼神凝固,整個人僵住,「……你說什麼?」

「入江要我演男主角。」什麼她想打造一個全新的源氏物語。

嗯、嗯,聽到了,我不是真的在問小岩你說了什麼。

及川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什麼黑啦、慘白啦、鍋底似的、還是鐵青,都不足以形容。

他再怎麼不學無術,也知道源氏物語的劇情,藤壺女御、夕顏、葵之上、六條御息所、紫之上、朧月夜……光是想像不只正式上場、排戲過程中他的小岩要跟那麼多女人調情不知道幾次——

他就想學八百屋於七一樣把劇本燒掉。

「及川?」岩泉肩頭被他摟得有些發疼,但還是只拍拍他臉頰。

不行。

他不能放著他家小岩在一堆女人裡!

就算他是蟬連兩屆的腕力冠軍!

「及、」岩泉錯愕看著及川轉頭飛奔而去、一下就快看不見的身影,「及川——?」

於是青葉城西三年級的話劇《源氏物語》拍板定案,由五班的岩泉一與六班的及川徹領銜主演。

《evergreen、十七》

六天後,三年級各班選出的卡司與工作人員來到學校禮堂。

「好吧。」

編劇兼導演的入江大才女手拿一卷薄冊,雙手抱胸站在眾人前,為他們第一次集結發表開場演說。

「因為我們男……嗯、主角們的檔期問題,到正式上演前,我們的排練時間就只有每週一放學後以及週四午休。」她放在及川身上的眼神有些許猶豫與不確定,「……總之、時間寶貴,我已經先寫了劇本初稿,大家應該都拿到了對吧?……好,今天就先粗略排演一下開頭跟中間的重點橋段,請大家把第一幕跟第三幕的部分看過一遍,我們三十分鐘後開始。」

及川中午拿到劇本就先看完了,大家各自散開後,他仍坐在舞臺邊,表情不是很好,視線放在離腳底半人高的地板上,像是在發呆,直到岩泉走到他前面,才眨眨眼回過神。

「你能演若紫嗎?」岩泉吊著黑澄澄的貓眼似笑非笑睨他,語氣卻不像個問句。

「……」

再怎麼對外表有自信,及川也是個神智正常的人,當然有自覺他連演十五歲的新婚紫之上都嫌勉強,更何況是初見光源氏的十歲若紫,但這並不妨礙他見著岩泉就想調戲幾句的戀心。

「小岩不是對六歲的徹子一見鍾情了嗎?」他低著頭衝岩泉甜甜地笑,「就這層意義來說我們真是神選角哪~」

「及川——」

或許是不想引人注目,岩泉壓低的警告聲調並沒想像中那般危險,及川甚至覺得他臉有點紅。

真是可愛極了。

岩泉不知道眼前的人在想什麼,但那紫棕眸裡滿溢著笑的溺愛,野火似地燒得他想挪開視線、

「——你明明說再也不會扮女裝騙我了。」

「又不是我想扮的!」及川急忙忙為自己的誠信辯護。

不是你想扮的?岩泉瞇起眼,目光又掃了回來,「不是你自己去把女主角搶回來的嗎?」

「我是為了——」為了你……及川這幾個月可真嚐遍了有口難言的苦澀滋味,張著嘴片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得咬住下唇,跟岩泉嘟嘴巴皺鼻子打馬虎眼。

「……為了什麼?」

可惜岩泉一點也不好糊弄,瞇起眼繼續逼問,及川鼓著雙頰,萬分無奈,咚地一聲跳下地來,半曲起膝蓋,手掌比著自己頭頂到岩泉肩膀還是胸膛的高度,轉移話題:

「你說我正式上場得在一堆被單裡蹲多低才行啊?」

岩泉垂眼看看他,「若紫養在外婆家時哪來的十二單。」

別說身高了,這張臉俊美歸俊美,怎麼看都是男人好嗎。

「噢呦、」額頭給岩泉拍了下,及川哼哼唧唧直起身,嘟噥埋怨,「天曉得入江要我演女主在想什麼……」

這句話,等開始排演第一幕後,入江也很想問自己。

「啊、可愛的人哪……」

岩泉用一種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掉的神情與口吻唸出這句台詞,面前比他還高出五公分的及川正介於快憋不住笑與太過羞恥有點想死之間,而入江導演坐在台下,仍硬著頭皮喊道:

「好!現在打算把人拐走的光源氏一把抱起若紫!往退場方向走三步!」

「……」「……」

岩泉與及川面面相覷。

不是抱不起來,全校腕力冠軍怎麼可能抱不起區區七十二公斤的人,可是……

好吧。

岩泉破釜沉舟闔上眼,跨步到及川身邊,一手攬背、一手抄膝窩——

氣勢滂沱地將及川抱了起來。

被公主抱著的及川還順勢摟住他脖子,吐出下一句台詞:「哥哥……」

「…………」

「……」

全場陷入尷尬的沉默。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畫面很不對勁,就算是園子溫也不會拍這麼獵奇的話劇。

就在大家思考著要如何跟導演進言、及川也想著是不是該建議讓他去演頭中將就好的時候,入江喊了卡,宣布休息十分鐘改排第三幕。

——光源氏周旋於正妻葵之上、情人六條御息所跟天皇侍妾朧月夜之間的泥沼。

這段戲問題就簡單多了,面對不知道該怎麼演繹風流貴公子的岩泉,入江只悄悄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便見岩泉露出古怪神色,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回到台上。

神奇得很,雖然還是難掩生硬,但岩泉的確跟女孩子們調起情來了。

「……你跟小岩說了什麼?」及川雙眼死盯著岩泉虛摟在別人肩頭的手,踱步到入江身邊問道。

入江從眼角瞄他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嗯。」老實說他大概已經猜到了。

「我說,『你回想一下平常及川在女生面前的樣子,照那樣演就好。』」

「……」

果然。及川唇角扭曲了下,但他已經沒心情管這以指導演技之名行挑撥離間之實的無心過失,隨著岩泉與女同學越來越親密的距離,及川的眼神越來越令人膽寒。

入江不知何時將注意力從舞台轉到了及川身上,那眉宇間的陰沉讓她心底有些發毛,不過……她瞇起眼睛,想起上週二放學後及川跑進教室、手撐著課桌跟她們要回角色的模樣,腦中那個模模糊糊的概念逐漸成形……

「卡。好,到此為止。」

入江拍拍手叫停。

「大家都表現得很好喔,可是我覺得這齣戲需要做些調整。」

她的目光在及川那兒停了一下,大家都心領神會。

「我會在週四排練前改好劇本——到時候再公布新的角色分配。」

青葉城西的體育館在週四排球社練開始前爆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哈!」由松川打頭陣,「六條御息所!天才!!」

「入江是天才啊!哈哈哈哈哈!!」花卷笑到差點翻過去。

被兩人圍著的及川一語不發,垂下的眉眼與癟著的嘴瞧起來就像個逗樂了大人但自己一點都笑不出來的孩子。

「貼切!逼真!太完美了這選角!這才叫為了主演量身打造的作品!」松川不停在及川面前比讚,彷彿兩隻手不夠般,恨不得把腳都用上。

「我已經等不及想看這齣劇上演了……」花卷邊搖頭邊比劃,「生前就吃醋吃到背上兩條人命、死後還差點多殺了紫之上跟女三宮的六條御息所……」

根本就是吃岩泉醋的及川本人!

言語不足以形容他心中的激動,花卷詞窮,從雙手拇指與食指圍起的方框中打量及川,深呼吸,比出兩個大拇指、

「完美!」

「……」

及川仍是不說話,本來尚且看得出情緒的臉慢慢變得冷淡空白,可惜興頭上的兩人沒注意到,松川還想繼續鬧他:

「及——」

「松川!」岩泉護短的警告從後方打斷他。

沒人比他對及川的心情變化更敏感,岩泉總是負責擔任松川跟花卷的煞車,但這次他進來的時間太晚了些……

他瞪著兩人搖搖頭,走到及川身邊。

「及川……」

看見及川默默別開頭,哼了聲。

……唉、來不及了啊。

及川相當負責成熟地完成了當天的訓練,不過光憑他們到家時及川沒扯著他在門口多講幾句,岩泉就知道他還在鬧彆扭。

吃了晚飯洗完澡,岩泉回到自己房間,探頭看看對面拉起的窗簾後,隱約有個人影。

這次輪到他拿橡皮擦丟及川窗子了。

咚。

過了好一會兒,及川的頭才冒出來。

他嘟著嘴拉開玻璃窗,「……幹嘛?」

「我過去?」

岩泉手肘支在窗櫺上撐著頭問,及川看著他慢慢眨眼,雖然悶悶不樂還是搖搖頭,自己起身跨了出來。

「我過去就好。」

「小心點……」

岩泉抬頭瞧他熟門熟路越過兩家間沒多大的距離、踩上自己窗台,伸出手去接,及川也像隻想跟主人撒嬌的貓,直接俯身迎了過去。

「小岩……」

他一手握上岩泉的手、一手在雙腳落地時抓住他腰間衣服,頭就這麼蹭進他頸窩。

岩泉空著的手一下下拍著他後腰,是個無聲的〝好了,乖〞。

「丟臉死了……」

岩泉苦笑,想了想,「我也不像光源氏啊。」

那可是會發光的絕世美男子哪。

「哪裡不像。」小岩就是我閃閃發亮的天菜。及川哼哼抗議。

「……」岩泉覺得面頰有點熱,想推開及川,又捨不得,「不然,就別演了?」

雖然推掉了才反悔又再辭演說不太過去,但……

及川知道岩泉違反原則這樣說實在很寵自己,心底一動,暖暖癢癢的。

「不要。」

「不要?為什麼?」

「……唔——」鬧彆扭似地,及川鬆手背過身抱膝坐下,「不要就是不要。」

岩泉皺眉看了他一會兒,無聲嘆口氣,坐到他身邊。

「嫌丟臉又要演是怎樣?」

就是寧可丟臉也要盯著你啊。及川想想自己演六條御息所還真是本色出演,抹了把臉,忍不住苦笑,「如果我說因為我嫉妒……」

指尖觸上岩泉手背的灼熱提醒了他在說什麼。

「——我、」

及川倒抽口氣,撤手……

卻被岩泉抓住了。

「嫉妒什麼?」

「……嫉妒光源氏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手很熱,及川沉默了很久才開口,他看進岩泉眼底,「小岩不覺得討厭嗎?」

他感覺及川的手慢慢反握了過來。

「不覺得。」

手、然後是頭、跟嘴唇……

及川親吻了他。

只是唇瓣與唇瓣相觸,柔軟地壓上,整個世界彷彿停止了般,岩泉不自禁閉上眼,感覺及川吮了下自己唇間,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他睜開眼,看見及川那雙煙紫的眼睛緊緊鎖著自己。

「小岩……」

緊張、拼命、害怕、濃烈的眷戀、賭上一切般……

「很噁——」

及川問出這兩個音節的瞬間,從未有過的憤怒突然像海嘯般衝上岩泉腦門。

砰!

岩泉一拳揍上他面頰。

他站起身,低頭瞪著被揍倒在地、摀著臉回頭的及川,那張死灰似慘白的面容。

什麼噁心?

我有可能覺得你噁心嗎?你的感情很噁心嗎?我的感情很噁心嗎?我們很噁心嗎?

「混帳川……」

不要再、

不要再侮辱我們的……

「你再敢問一次看看!!」

及川眼底的絕望,在看見岩泉被怒吼震落的眼淚時、

驚愕地融化了。

《evergreen、十八》

及川這陣子感到很無助,同時又有些心花怒放。

他見過岩泉無數的樣貌,高興、生氣、傷心、興奮、不甘、喜悅……所有的所有,卻從未遇上現在的情況。

像是還在生氣,但又縱著他親近……

怎麼說呢,有句話叫〝不是一巴掌就是一輩子〞,及川覺得自己實質上的初吻得來的——

既是一巴掌又是一輩子。

那晚就像他們過往許許多多的爭吵,不清不楚地結束了。

『對不起。』

及川的腦子一團混亂——小岩不准我問,所以不是嫌我噁心也不是因為我親他揍我,可是他為什麼這麼生氣?既然說〝你再敢問一次看看〞,那是在氣我問噁不噁心嗎?為什麼?為什麼要生……天哪居然哭了?我——岩泉的眼淚當真是嚇壞了他,立刻白著臉道歉。

『……對不起什麼?』岩泉一眨眼,又是兩顆淚珠滾落,比平常沙啞的嗓音帶著哭腔,喃喃問道,『你一時興起開個玩笑所以對不起?還是親了感覺不對所以對不起?』

『什——』

『老子問你在對不起什麼?!』岩泉怒吼,握緊了拳頭,幾乎就要揮起……

『當然是因為把你惹哭了啊!』及川終於也吼了回去。

岩泉一窒,沒有說話,眼淚似乎也慢慢停了,只留在眼眶裡,波光粼粼。

『小岩……』

及川想問他為什麼哭,跪起身小心翼翼靠過去,但岩泉退後一步別開了臉、

『你回去。』

『小岩——』

『叫你回去。』

『你在哭我怎麼可能走!』及川有些急了。

『不哭了!』半是賭氣半是證明,岩泉轉過臉來給他看看,『你回去!』

『小岩、你跟我談談……我、』

好想跟你說我喜歡你。

『我今天不想跟你講話。』

『……』及川臉又白了白,強撐著用貧嘴試探,『那明天就想了?會理我了?』

『我沒有不理你。』

岩泉微微皺著眉,雖然不肯看他、聲音也很硬,但說出口的話還是軟得很,過了一會兒,補上一句:

『……明天大概會吧。』

及川默默看著岩泉,知道他縱使生氣也不願傷自己的心……

或許這就是他為何這麼喜歡他的原因。

嘆口氣,及川壓下自己的焦慮與擔憂、

『好吧。小岩好好休息,晚安。』

第二天,岩泉的確表現得很正常,就像他往常跟及川吵完架、餘怒未消的模樣。

不給他什麼好臉色看,吐槽也比平日更狠辣些,但及川討好著黏過來時,卻不躲也不推開,由著他摟抱撒嬌。

太正常了。

正常到,及川開不了口跟他提那天晚上的吻。

為什麼?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及川一天至少要問自己十幾二十遍,簡直是沒在思考排球的時間都在想這些。

及川的直覺告訴他,岩泉氣得半死還是喜歡自己。

可是他不敢相信。

越是在意,越是膽小。

越是珍貴重要的東西……

就越不敢碰。

他們就這麼曖昧模糊地過了十多天,練球、準備文化祭、排戲……

還有跑馬拉松。

「喔,及川你已經在熱身啦?」松川來到起跑點的大草坪,懶洋洋地打招呼,「看來幹勁十足啊。」

及川彎著腰從兩腳間顛倒看他,「人都來了嗎?」

事實上不只岩泉跟及川,所有排球社員向來很認真跑這全校馬拉松大賽。每年當天晨練的長跑都取消、只做拉筋熱身,就是為了重視效率,把練習份量撥到這裡來。

「嗯……大概都來了吧。」反正各班會點名。松川從頸關節開始活動,眼角餘光看見幾個一年級,「就不知道國見會不會偷懶了。」

「不會啦。」及川嗤地一笑,「只剩一個月,國見寶寶很有鬥志的。」

松川抬高了眉頭,一臉〝你確定嗎〞的表情,但想想及川對每位社員的關注用心,還是連著提醒他花卷從後面偷襲來了的話一起吞下肚去。

「呦喝~」

花卷歡快地撲上在拉筋的及川後背,挾著體重將他往前壓,疼得及川慘叫:

「好痛痛痛!卷卷你起來!我不需要劈腿!」

及川誇張的反應勾起周圍女學生的注意,帥哥耍寶總是討喜的,登時一陣咯咯笑聲,間雜著幾句關懷詢問,及川習慣性地端出服務微笑與應對,不知不覺,越來越多女孩子圍了過來,及川說笑著,快被人群淹沒前,從縫隙間瞧見岩泉在不遠處冷冷看著、彷彿輕哼了聲,背過身去……

喀噔。

及川聽見心裡這麼一響,挺直了背脊,連忙大聲說道:

「哎呀——都這個時間了——我們排球社的要趕緊熱身了,你說是不是啊?花卷君——」

居然這樣叫我啊。花卷忍住笑,大發慈悲配合,「是啊——主將說的沒錯。」

得到了藉口,及川這才迅速搪塞女孩子們幾句,扯著松川與花卷到一旁去。

「這麼怕喔?」全看在眼底的松川不禁發笑,蹲在還一直偷瞄岩泉的及川身邊低聲問。

及川勉強分他一個眼神,「……怕啊。」

「你不是不喜歡輸給岩泉的感覺?」花卷也跟著蹲下來。

「不想輸給小岩跟怕他是兩回事。」等你們談戀愛就知道了。

「那你什麼時候跟他告白?」

「——咦……?」

及川愣愣想著他什麼時候跟他們兩個說過喜歡岩泉了,同時又看見京谷走近岩泉、跟他說起話來。

……最近好像常常看見小狂犬找小岩啊。

及川瞇起眼,已經忘了剛才被問了什麼。

「……小岩一直這麼有男人緣嗎?」

「哈?」

「你們上次押小岩贏是賭什麼?」中華?及川仍瞬也不瞬盯著岩泉跟別人講話的側臉。

松川覷著他臉色,撇撇嘴,「……炒飯吧。」

「我是煎餃定食。」花卷摸摸鼻子,「岩泉好像押自己擔擔麵?」

「哦……那我賭自己三份一模一樣的。」

及川眸色像賽場上發球前般深濃,喃喃應著站起身,跟著集合的人流往起跑線大步跨出——

「你們分三天賠給我啊。」

一聲槍響,全校出發。

每個人都有自己慣用的策略。松川、花卷跟矢巾通常都待在中段保留體力,最後才衝刺;渡與金田一就老老實實地跑;岩泉則是一開始便衝到前頭、與大隊伍拉開距離,而及川總習慣跟在他後面伺機而動。

稍微有些出人意表的是,國見也隔著一段距離跟在領先人群後方,不過及川沒放太多心思為此驚訝……

因為這次在他跟岩泉之間多了個京谷。

乍起的不悅與警戒之後,及川跑著跑著,也漸漸冷靜下來。

他調整著呼吸配速,思緒在當下與過去幾週之間徘徊,除了對隊伍整合必要的資訊之外,提取相處時的眼神、表情、與肢體語言……

大概只是體育社團學弟對學長的鬥爭心吧。

等到及川終於做出結論,也到了校門前最後幾百公尺的衝刺時間,感覺到岩泉提高的速度,他深呼吸,挑起眼微笑,釋放出肌肉中所有力量,追了上去——

越過京谷,他與岩泉並肩競爭著,肺在發疼,但已經感覺不到累,超越、與被超越,反覆再反覆著。

他們看見終點的布條,衝過時卻因為緊閉著眼,看不到是誰的胸膛先碰落勝利的象徵……

「居然是平手啊……」

實在太熱了,及川感嘆著將水壺裡的水淋上頭頂,再抬頭喝幾口,聽見旁邊幾步開外京谷似乎又纏著岩泉在說什麼腕力大會,側首垂著眼看了過去。

情緒控管能力在同齡人中出類拔萃的他,是排球社三年級唯一還沒被京谷惹火過的人,一方面是不在乎,一方面是覺得有趣,不過……察覺岩泉不太對勁的現在,及川是有點惱了。

「小狂犬哪、可以先把小岩還我一下嗎?」

及川走了過來。

「……?」

「及……」

沒等兩人講話,及川一把打橫抱起岩泉就走。

「及川!」

岩泉又驚又窘的模樣也沒能讓他表情緩和些,「腳痛還忍著,你當我們最後的春高是什麼了?」

「我沒什……」

「哪裡痛?小腿嗎?」及川是真的擔心了,邊往保健室走邊連珠炮似地問,「肌腱那邊?還是腳踝扭到了?」

「不是、」滿面通紅,岩泉不知道該叫他把自己放下,還是該把臉埋起來,但埋在及川頸窩似乎不會比較好,「只是右邊小腿有點抽筋!」

「……」及川盯著他。

「沒有受傷!你放我下來拉一下就好!」

他們已經到了體育館旁邊,及川猶豫幾秒,想想最後一節課好像是空的,乾脆將人抱了進去。

「……嚇死我了。」及川替他按著腳板伸展肌肉,吐氣喃喃,「要做運動防護員的人還這麼不愛護自己。」

「我沒有比你少重視一點春高好嗎。」岩泉噘起上唇頂嘴。

「誰要你重視春高了我要你重視你自己!」

「……你剛才才不是這樣說的。」

「那是說給外人聽的。」

「……」岩泉噎了下,低頭,聲音軟了些,「我知道只是小抽筋啊。」

及川嘆口氣,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岩泉收收腳,「好了。」

「要回去上課嗎?」及川放開手。

岩泉瞧瞧他,臉上還有些未褪的紅暈,及川歪頭,抬高了眉心一笑,帶點詢問帶點縱容,岩泉眼底露出一絲動容,默默伸手將他扯過來。

「嗯?」小岩?

「你坐好。」

看他似乎想要自己在旁邊靠牆坐著,及川乖乖依了,然後見岩泉歪過身一倒,枕上了自己大腿。

「一堂而已,翹課好了。」

及川微微睜大眼,不知過了多久,才伸手替岩泉遮住斜照進來的陽光。

「……累了嗎?」

排球、棒球、文化祭、還有唸書,再怎麼講求根性,還是會超載吧。

岩泉抓住及川的手蓋在眼上,側頭半埋了進去,「你也差不多吧。」

莫名地,及川知道他不生氣了。

撫摸著岩泉的髮,他微笑、

「很累,但也很開心。」

把頭轉回來,岩泉睜開眼看進他眼裡。

「跟小岩一起做的事,不管什麼都很開心。」

「……」

感覺溫暖乾燥的手指撫上自己的嘴唇,岩泉以為及川又想親他。

但他等待的吻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及川只是緩緩撫摸著、像在描繪他的唇線,一遍,又一遍。

「小岩。」

「……嗯?」

「等春高結束,你可以聽我說嗎?」

說什麼?岩泉乾淨的黑眸凝視著他。

「我有很重要的話,想要告訴你。」

《evergreen、十九》

及川有重要的話要說。

岩泉並不覺得是告白。

他可以說及川都吻了自己,跟告白有什麼兩樣,但這些證據啦、論理的,都是多餘。

岩泉就是知道。

及川說出口的瞬間,岩泉就知道,那是……他藏得更深的東西。

或許他們都不想聽、不想講、不想觸碰,或許岩泉應該要感到不安,但因為是及川——

腦中浮現那張笑得蠢蠢的臉,岩泉壓在胸口的沉鬱陡然散去了。

因為是及川,他不擔心。

「岩哥?」

阿猛稚嫩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

「……嗯?什麼?」

「你的臉為什麼一下暗一下亮的?」

「呃……」對直來直往的岩泉來說,唯一感到棘手的對象,大概就是更直來直往的孩子了。他思考了下,簡潔地坦承,「我想到一件該擔心的事,但又覺得不用擔心了。」

「欸——?為什麼?」像繞口令似的。

「我擔心會受傷,但想到是那個人,就覺得無所謂了。」

他們走進青葉城西校門,文化祭的彩帶、氣球、穿梭的人群,熱鬧繽紛,阿猛哇地驚嘆了下,左右好奇張望一番,還是沒忘記講到一半的話題:

「因為你確定那個人不會害你受傷嗎?」

他認真考慮需不需要勇敢站出來保護他們家岩哥。

岩泉張張口,似笑似嘆地呼口氣,揉揉阿猛的頭、順便把他往自己身邊帶過來些,免得被人撞到。

「也算一部分吧。還有……」岩泉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表情說這句話的,「就算被他傷害,我也沒關係。」

因為是及川……

阿猛呆呆望著岩泉,突然有人從身後揉了一把他頭髮。

「喲、小蘿蔔頭來啦。」及川朝幫他接孩子的岩泉揚揚下巴,用嘴型說了句謝謝,低頭關心外甥,「怎麼啦?一直盯著小岩看?」

「我覺得他剛才有點像我爸。」像我爸提到我媽的樣子。

「……喔喲?」及川摸摸下巴端詳岩泉,「這麼一講是有點像……」再歪下頭瞧瞧阿猛,「你們兩個這樣還挺有父子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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