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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之狼──平靜無波的海面》和諧 第四章 里拉琴與沙,2

[db:作者] 2025-08-09 09:50 5hhhhh 2640 ℃

  蓋拿深藍色的眼睛稍微瞇起來了一點,沒有馬上回答,默默的注視著我好一段時間。

  「是。」劍術大師說道,緩慢的咬字偶爾會讓犬齒露出來。「畢竟以前就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時光。」

  「那為什麼……」知道自己並不是靠著壓榨社會底層族群,才能過上富足生活的既得利益階級,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但是這又引發了更大的疑問。「如果沒有必要,為什麼……」

  「很多時候,看起來毫無道理的事情,反而是『道理』最實際的演繹了。」蓋拿嘆了口氣,揉了揉額角說道。「記得我和你提過目的和意義嗎?」我點點頭回應。「失去了這些東西,就和不存在了一樣。而不存在是非常可怕的,那會促使沒有安全感的人做出許多更可怕的事情,只為了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

  蓋拿的回答基本上就和沒有回答一樣,我歪著頭,折下右邊耳朵要求進一步的解釋。但是劍術大師輕輕搖了搖頭,比了比我的馬克杯。

  「這不是那種三兩下就能講清楚的事情,我想以後會有機會的。」他以銳利的目光迅速掃視過餐廳一圈。「當比較沒有那麼多『紅眼』在附近的時候。」蓋拿裂嘴一笑,露出犬齒,這是他通常在拔劍以前會擺出的表情。說完以後,他以幾乎無法察覺的力量,在我的鏡像圈上頭敲了一下強調著。

  波動微弱到馬上消失,只有引起非常小範圍的漣漪。

  我輕輕點點頭,並放低兩邊耳朵表示接受,然後喝完了自己的東西。

  我可以猜到「紅眼」是指異能者,但並不知道為什麼。又或是為什麼,談起這些事情有什麼問題。隨著我各種知識增加,掩蓋世界的迷霧反而更濃厚了,這真是難以理解的現象。又或者這就是真相的樣子嗎?

  我將空馬克杯放下,以餐巾擦了擦嘴,向蓋拿示意。他對我點了下頭以後,便起身將我領出餐廳。

  通往大競技場表面的移動艙,以緩慢又穩定的節奏運行著,我幾乎感覺不到任何晃動,只有每通過個樓層時會發出一陣金屬匡噹聲。

  「大師昂塔拉之前嘗試用某種波動影響我。」我開口對站在身旁的劍術大師說道,看了艙門上慢慢增加的樓層數字一眼──地下三百六十八層──認真的嗎?

  「那個渾蛋。」蓋拿用鼻子噴出一口氣,不悅的說道,但如同雕像的表情和站姿並沒有任何變化。「有什麼感覺嗎?」

  「沒有。」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尖。「波動被我的鏡像圈抵銷掉了,但我有記住波形。」

  「你靠鏡像圈就中和了伽馬級異能者的定向波動?」蓋拿看向我,臉上有一絲詫異。「而且還是受過完整訓練的異能者……」劍術大師喃喃的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很強,但沒有預期是這種程度的。」他沉默的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給我看,」蓋拿終於開口。「昂塔拉用的波形。」

  蓋拿展開意識,將我包覆其中,我能感覺到他意識圈最外緣有某種遮罩──不像鏡像圈,是更直接又強硬的拒絕。

  我想蓋拿會在恰當的時機和我解釋,所以我只是按照他先前教導的,展開意識圈,藉由雙向侵蝕讓我們的領域嵌合。然後我在空間中複製了昂塔拉之前使用的波動,看著波動撞在意識圈邊緣消散。

  「混淆波動。」蓋拿嘖了聲說道。「並沒有被明文禁止,但還是很糟糕的行為。」他放開意識圈,我也照做,嵌合領域消失。「他不小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對吧?我知道昂塔拉從來無法克制能夠炫耀他學識的機會。」劍術大師皺了下鼻頭,讓犬齒末端露了出來。

  「書庫大師說『他們差點就這麼做了』,我想是指把所有人都放進快樂機器裡面。」我說著,一邊回憶著剛剛波動被破壞掉時的不舒服感受,打了個冷顫。「『他們』是誰?」

  蓋拿的嘴角又抽動了一下,將視線轉開。

  「你最不需要知道的人物。」他低聲說道,右手握住劍柄,話語間夾雜著一絲自喉嚨發出的低吼聲。「如果我們足夠幸運,你永遠不會知道『他們』是誰。」

  「異能者還有分等級嗎?」我收到了明確轉移話題的暗示,所以就照做了。「伽馬級是什麼意思?」

  「這是個很粗略的稱呼而已,其實沒有特別的實質意義。但簡單來說,反映了異能者的強大程度。」蓋拿回答道,將手從劍柄上移開。「伽馬級能夠將定向波動投射到自己的意識圈之外,而意識圈半徑至少有五公尺,同時在領域內有能力宰制十個以上非異能者的意識聯合。」

  「喔。」真是非常……明確,就一個「很粗略的稱呼」來說。

  「不計算艾普西隆級的龍族,伽馬級大約占整體異能者百分之五左右,算是菁英了。」蓋拿瞥了我一眼之後轉回視線繼續說道。「所以即使昂塔拉是肉食動物,不擅長心智類的定向波動,你卻以相同波形抵銷掉了他的影響。」他的聲音漸漸變小,再度沉默了下來,讓空間只剩下機械運作的白噪音。

  匡噹,匡噹。穩定,緩慢。三百零四,三百零三。

  「那你是什麼等級的?」除了想要驅散這不自在的靜謐之外,我也有點好奇,劍術大師有多強。而且我剛剛才理解過來蓋拿的意思……本來以為只有大灰狼能夠使用異能。單純是負責保護眾多遺產的我們,因為精心挑選過的基因所附帶數種特質之一而已。

  「壓在阿爾發級的底標。」蓋拿聳了聳肩,沒有特別的表示。「我的意識領域展開到極限的大小,恰好能從地表包住整個神使星,而那個時候神使星基地的工作人員數量才一百萬出頭,還沒有像現在這麼多,超過我能壓制的範圍。」

  「行星大小的意識領域?」我掩不住語氣中的崇拜說道,抬起頭來注視著魁梧的白狼。「這樣的人有多少個?」

  「目前記錄在案的有九個。」蓋拿轉過來,和我對上視線,深藍色的眼睛像是在看著什麼很遙遠的東西一樣。「而我很確定,第十個已經出現了。」他緩緩的將頭轉回去,直視著前方。「甚至有可能,會是第一個……」他呢喃著什麼我聽不清楚的低語。

  「喔。」我只能抓抓耳朵回應,調整了一下站姿。

  我嚴正懷疑蓋拿是因為見到了維若的關係,才變得這麼……多愁善感。從他到了大競技場以後就很明顯了,不再壓抑情緒表達,和平常的樣子不太一樣。這就是所謂……嗯……感情對理性造成的影響嗎?我也可能有這個機會去體驗,這種腦袋不好使的情況嗎?

  不知怎麼的,埃忒耳的黃色眼睛就閃過了我腦海──我立刻用力甩甩頭。

  你們才認識一天欸,而且他甚至沒有提出交換聯絡資訊之類的要求呢,不過是被奉承了一下,就暈了?這也太可悲了吧。

  我在內心嘆了口起,大概對感情能如何傷害思考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

  不過想起埃忒耳,就提醒了我另一件事情。

  「埃忒耳和我提到,你和大師維若曾經……關係很密切。」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聽起來不要像是嘗試打探蓋拿隱私,那種想聽八卦的心態,所以我擺出了最高程度的臣服姿勢,再多就得躺在地上露出肚子了。

  「我和維若的關係『還是』很密切。」蓋拿瞪了我一眼,讓我瑟縮了下,尾巴夾得更緊了。但他至少沒有去握劍,這是好現象──相對來說。「該死的尼克斯和他們的完全記憶。」蓋拿啐道。「我還以為這麼多年過去,終於所有人都失去拿這事情來嚼舌根的興趣了。」

  劍術大師又哼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表現出防衛性的肢體語言。看到蓋拿的反應,讓我更難將打算說出口的話明講了。

  「怎樣?」蓋拿語氣不耐煩的問道,他調整了一下斗篷,然後回到雙手在胸前交叉的姿勢。

  「我很……遺憾。」我抓了抓耳朵說道,蓋拿瞥了我一眼,我的身體更僵硬了,只好加快語速。「因為我父母的……踰矩,所以斷送了所有大灰狼的……機會,這是難以估量的自私行徑──各方面都是。」我低下頭,盯著地板,感覺到尾巴末梢又癢了起來。「我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其他大灰狼都討厭我,他們有十足充分的理由。但是明明也深受其害……蓋拿你卻……你卻……」我沒有想過,原來說出口有那麼困難。「你卻對我這麼好。」我咬緊牙齒,努力說完。過於緊繃的身體讓我肢體末梢微微發麻,無法控制的顫抖著。

  我是最危險的、最汙穢的禁忌,有史以來,從來沒有大灰狼曾經做出過如此自私的惡劣褻瀆行為,因為身為狼群的一員,應該要知道,群狼即為狼群、狼群即為群狼。光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狼群的……

  一隻厚實寬大的手按上了我的肩頭,蓋拿將我往他的方向拽了過去。我的肩膀靠在他的腰帶上,暗色斗篷披上我的左半身,暖呼呼的。蓋拿厚實的身體,因為呼吸穩定的起伏著,劍術大師的體溫也緩緩的傳了過來,讓我停止顫抖。

  「曾經,一匹非常有智慧的大灰狼告訴我,」我都不知道,蓋拿的聲音可以這麼溫柔。「『沒有任何人,應該替自己與生俱來的任何特質感到抱歉。因為,那就是我們,那就是我們真正的樣子──而我們總是應該替自己真正的樣子感到驕傲。』」

  蓋拿有力的手掌握了我握的肩膀,他做了個深呼吸,然後緩緩的,將下巴靠上我的頭頂,把我下垂的耳朵壓得更平了。

  「愛情是毫不講理的。」蓋拿以對等的語調說道,我能感覺到自他喉嚨發出的震動。「我甚至覺得,我們會愛上誰,又會被誰愛上,並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事情。」他說到這裡時輕笑了一聲。「所以不管是誰愛上了誰,都不是誰的錯。要我說,恐怕沒有更對了的事情了。」

  「可是……可是……」我的喉嚨乾澀,痛得厲害。「可是那並不表示他們應該……」

  我的嗓子啞掉了,無法完成語句。蓋拿耐心的等待了一段時間,但我口中的苦澀只是更濃。

  「『當系統不公平的對待個體的時候,人們傾向於相信是個體犯錯了,因這樣才能維持自己的信念,認為守規矩的自己不會遇上莫名其妙的不幸。而那些被不公平對待的人們,開始要求被公平對待時,就會被認為是在要求系統給與特權──這是無比荒謬的事情。要讓所有人都能從不公平的系統中自由的第一步,便是認知道,我們並沒有錯。』」蓋拿又用了那非常溫柔的語氣說道,在我頭上輕輕蹭了兩下。或許,這是維若和他的對話,討論著關於他們的未來……又或許,是沒有說出口的遺憾?

  「這是什麼意思?」我吸了吸鼻子說道。

  「有天,你會告訴我答案的。」他繼續輕聲說道,而我從斗篷上聞到了蓋拿的氣味,像是……松樹。

  「希望有天我也能找到我的『非常有智慧的大灰狼』。」我喃喃的說道。真不知道維若如果聽見蓋拿這樣形容她會做何感想,是被冒犯呢,還是當成恭維?

  「喔,我知道你會的。」蓋拿笑了出來,在我背上拍了拍以後將手收回去站好。

  「我有你這麼有信心就好了……」我抓抓耳朵抱怨,整理一下頭上被弄亂的毛髮。

  「異能者總是會互相吸引。」蓋拿說道,抬起頭來確認了一下樓層。「或許是因為強大的感受能力,讓異能者們能夠聽見彼此最真實的呼求。也有可能是因為異能覺醒的條件,促使有相同生命經驗的人們更容易理解對方。也有可能,追根究柢,這一切一點道理都沒有,也從來都不需要有道理。」

  「所以……你和大師維若是哪一種?」我大膽猜測。蓋拿話這麼多又情感豐沛的時候,通常和這匹伍德的雌性大灰狼有關。

  「嗯……都有一點?」劍術大師歪了下頭,搔搔耳朵答道。

  注意到蓋拿耳朵末梢的一絲紅暈時,我的嘴角忍不住的大幅度揚起,但我成功的設法憋住了笑意。

  「那匹尼克斯是還沒覺醒的異能者,如果你沒發現的話。」蓋拿冷不防的說道,讓我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他。「我當然是在說比較年長的那匹,而不是那個小惡魔。」蓋拿打了個寒顫。

  「喔……」我有些尷尬的扭了扭脖子,將雙手插進口袋,重心換到另一腳。「為什麼你會知道?」

  「你同意他是你『朋友』,」蓋拿用揶揄的語氣說道。「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讓我馬上起了戒心,深怕我們家那個天真單純的里希特一時鬼迷心竅,深陷五彩繽紛的危險叢林而不自知,所以用探查波動確認了。」他對我戲謔的咧嘴一笑,用手肘頂了頂我的肩膀。

  衝上耳朵的血液熱到好像要燒起來一樣,我撇過頭看向另一邊,往蓋拿的側腹揍了一拳,卻只是惹得他哈哈大笑。

  「午夜前回來,不准過夜!」蓋拿轉過來面向我,豎起一根手指正色說道。我確定我的耳朵已經在冒煙了。「你知道他們怎麼說黑狼的。」

  「呃……很難溝通?」我不解的歪著頭問道。

  「那是短處。」蓋拿給了我一個神祕的笑容,接著回過頭,瞥了一眼電梯樓層。「我說的是長處。」

  我也看了眼樓層顯示,一邊思考著蓋拿到底在說什麼。當我終於理解了的時候,氣惱的又揍了他一拳,而劍術大師笑得更開心了。

  我們抵達地面,是大競技場某個半山腰的位置,從海堤的位置判斷我們離出海口並不遠。

  氣流中有一點點濕濕鹹鹹的氣息,那是我從來沒有聞過的味道。舔了一下鼻子,我品嘗著苦澀的海風在我味蕾上綻的味道。周遭的喬木都隨風擺動著枝條,發出沙沙的聲響,是一股寧靜的鳴奏曲。

  哈德良長城附近只有針葉林和箭竹,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見闊葉樹。圓圓胖胖的葉子有些……不一樣。

  天空灰濛濛的,遮蔽了大多數的陽光,讓四周的空氣稍有涼意。

  「天氣還挺適合的。」蓋拿瞥了一眼天空之後如此評價道,在他的終端上迅速的按著。

  我一邊拉筋一邊等待,不確定今天蓋拿打算做什麼。

  「幫我暖個身,活動一下。」他將終端放回手臂上的綁帶,轉身過來對我說道。「下午我得讓幾匹得意忘形的小狼崽知道自己的地位。」蓋拿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順便測試一下大競技場的設備。」

  「沒什麼事情是比把工作當成玩樂更幸福了對吧?」我喃喃的說道,希望蓋拿沒有在暗示什麼。這兩天他笑的次數大概超過平常一整年的額度了,雖然或許應該是好事,但我發現其實這有一點點毛骨悚然。

  「試著拿走我手上的石頭。」他對我露出牙齒,攤開了右邊手掌,是某個閃爍著藍光的裝置。「展開領域半徑不可以超過一公尺,禁止支配物件。」

  蓋拿剛說完,便化成一道白色的殘影,疾馳而出。

  至少有一百公斤的劍術大師,加上那把闊劍和斗篷,能夠以這種速度和靈活的身姿在樹林間穿行,我非常肯定他有使用意識支配推動自己和調整動作。

  要是比速度的話,我應該不會輸給笨重的劍術大師吧?

  我放低重心,緊繃雙腿,讓身體順從重力,向前倒下,在碰觸到地面之前用力蹬了出去,像是離弦的箭,切開空氣,在四周揚起一股震波,將砂石和枯黃的葉片噴灑到半空中。

  我不斷的加速著,調整向下推去的力道,中和重力的影響。質心不斷變化的情況下這很困難,但我也不需要達到靜力平衡,只需要減少影響就足夠。一個翻身,我踩上一株胸徑寬大的巨樹,彎曲雙腿,調整方向以後再將自己彈射而出。

  我已經能夠看到劍術大師上下甩動著的白色尾巴了,按照這個趨勢,我等一下就會追上他。至於追上他以後要怎麼把「石頭」搶過來,或許得再想想。

  當我發現自己剛剛碰到的東西應該是某種絆線的時候,已經太慢了。金屬環脫開,還有鋼絲被疾速抽走時打斷雜草的唰唰聲,給了我一點時間架起防禦圈。

  起先我看見火焰和黑煙,接著是如同滂沱大雨般朝我噴濺過來的無數尖銳碎塊,衝擊波隨後到來。

  定向詭雷?在開玩笑吧,這東西用在競技賽事會不會太硬核了一點?如果我不是異能者,早就變成蜂窩了好嗎?

  朝我灑上來的碎片非常多,撞上防禦圈外緣,叮叮噹噹的粉碎,甚至勾勒出了防禦圈的輪廓。

  衝擊波則是在防禦圈上引起漣漪,來回傳遞和震盪,扭曲了照明,讓四周光影交織,斑斕的光點和陰影漫舞著。

  蓋拿說過,防禦圈最純粹的本質是拒絕,並不會和物理世界互動,就只是隔絕而已。所以我想,這大概就表示,還有其他類型的防禦圈存在。

  衝破了煙塵,我立刻搜尋著蓋拿的位置──找到了!劍術大師並沒有停下來欣賞我掉入陷阱的樣子,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奔去。

  再次故技重施,努力縮短我和蓋拿之間的距離。接著,我聽見齒輪和轉軸運作的聲響,然後是一道熱流自我背後劃過,讓我脖子上的毛髮都被烘到豎起來了。

  四面八方,竄出許多砲管,朝我投射出一發發的高能電漿。

  我將尾巴甩向另一側,變換重心,添加額外的向量推力,以精細的修正角度,側身翻過從某個地方發射過來的捕捉網,還有數發電漿砲火。

  我一碰到地面,便立刻再度衝刺,將各種攻擊拋在身後。

  這些障礙是很麻煩沒錯,但和劍術大師往我身上招呼過來,綿延不絕又威力十足的致命斬擊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麼。

  接著,我踩到了某種壓力版,細微的喀噠聲在漫天砲火中根本不可能被聽到,但我感覺到了觸發器和地面的不連續構造。

  數顆銀色金屬球從地面下被噴了出來,閃爍著紅光。它們停在最高點時,我才看清楚那是正二十面體──這是針對龍族的人員地雷,更偏向能量震盪而非破片殺傷,以突破龍鱗的保護。

  這給了我一個靈感。

  將自己逼到極限,以我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去,直到超越所有正二十面體。

  然後,它們就通通爆炸了。

  雖然沒有必要,但這樣我比較能專心,所以我回過身,開始修改防禦圈的組成。編輯著指令,形成類似鏡像圈的結構,但是可以和物理空間做出互動,然後將質心固定在胸口──我想這理論上可行。

  火焰和衝擊波撞上防禦圈時,如同被狠狠在胸口揍了一拳,我朝後方飛了出去。

  我及時反推,抵銷掉足以讓我受傷的衝力,但我想恐怕弄斷了根肋骨──真應該考慮得周全一點。

  但這冒進的策略還是取得了我想要的效果──我以極快的速度飛了出去,靠著額外添加的向量調整路徑,避免撞到障礙物。我甚至懷疑我感受到了音障,就在我前進方向的防禦圈形成。

  我從蓋拿身後看見他的耳朵彈起,迅速回身打算擺出架式,將闊劍抽出了一小段來。但劍術大師顯然沒有料到我能以這麼快的速度移動,所以我直接撞進魁梧的白狼懷裡,一起飛了出去。

  我對蓋拿已經熟悉到可以在一瞬間便成功侵蝕他的意識領域,所以劍術大師的防禦圈立刻被我驅散,而防禦圈被突破的瞬間失神應該可以替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我們摔成一團,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我不斷試著伸手去搶他握在掌中的東西,但肋骨的劇痛一直干擾我。

  最後我們終於停了下來,我馬上撐起身體,但眼前一道銀光閃過,下一個畫面就是整片綿延的灰色天空和幾叢茂密的綠色樹冠了。

  「利用了爆炸的衝擊波?」我看到蓋拿站在我身旁,俯視著我,一邊調整自己的佩劍──顯然他剛剛用劍柄砸上了我的吻端。「你怎麼辦到的?」

  「從鏡像圈原理得到的靈感。」臉頰腫了起來,讓我說話有點不清楚。「我想讓反作用力推動我,所以……」我在空間中刻蝕,以藍色的線條畫出我編輯的指令。

  蓋拿深藍色的眼睛迅速左右掃視,接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其實不用把質心放在自己身上。」他顯然覺得很有趣。「這是新手錯誤,物理法則在意識領域的作用不太一樣,之後在教你詳細的原理。」他揮了揮手驅散我的刻蝕。「抱歉,我的錯。」他伸出手來將我拉起,嘴角依然保持著那抹微笑。

  「很高興知道……」突然一陣劇痛自我側身傳來,我腳步一歪,吃痛的張口,但是沒辦法發出聲音。

  蓋拿立刻屈身接住我,將我輕輕的放到地上,頭靠上一段倒木。我空間中刻蝕出「肋骨」這個詞,比了大概的方位,用盡全力抵抗蜷起身體的本能。

  劍術大師點了點頭,寬大的手掌在我胸腔摸索著,而我只能不斷乾咳著,發出像是要斷氣了的微弱喘息,卻完全吸不到任何空氣。

  接著,喀喀兩聲,有點像是樹枝折斷的聲音,還有更加恐怖的劇痛自我身側傳來,讓我放聲尖叫。好吧,至少我能吸氣了。

  蓋拿將一隻注射器從我鎖骨下方打進去,我感覺到冰冰涼涼的東西流進我體內。

  「奈米……無人機?」我能從注射器的樣式看出來,那是聯邦的發明。

  「對。」蓋拿平靜的說道,繼續檢查著我的傷勢,輕輕碰觸和擺動各個關節。

  「如果我……被定向詭雷打成……肉醬……這也能用嗎?」我喘著粗氣說道,嘗到自己口中血液的味道。

  「不能。」蓋拿將頭湊到我眼睛前方說道,他依序看過我的兩邊瞳孔。「但我知道定向詭雷不可能打到你。你的防禦圈即使是在睡覺的時候被動展開,都能擋下來那種程度的攻擊。」

  「還真……令人……放心,嗯?」我給了蓋拿一個諷刺的笑容,然後又咳了起來。

  「少耍嘴皮子了。」蓋拿哼了一聲,扶住我的脖子,讓我緩緩的坐起,靠著倒木,仰著頸子大口喘氣。

  天空還是灰色的,風中滿是灰燼和火焰的味道,而我仍然能夠嘗到嘴裡的血腥味。我舔了一下鼻頭,把在地上滾那時沾到的泥沙也給吃進肚子──味道比食物合成機弄出來的鬼東西好很多。

  我動動下顎,確認臉頰的腫脹消失,看起來奈米無人機修復已經告一個段落。挪了挪身體,我將自己撐起,用背部倚靠著倒木,還是覺得有點虛弱。

  蓋拿就坐在我旁邊,穩定、堅毅、可靠,就像是……像是……

  我抬起視線,側過頭看向年長的白狼,在腦海中找尋著某個缺失的詞彙。

  蓋拿注意到我的目光,用眼角看了我一眼,接著轉過來,歪著頭,折下右邊耳朵。

  「我只是覺得……」我視線光轉移到天空,對著風嗅了兩下。燃燒的氣味淡了一些,能聞到森林底層的腐植土,還有上層枯草的味道。「偶爾這樣,好像也不錯。」我輕輕用手肘頂了蓋拿一下。「我想我會喜歡上……出來走走。」

  我聽到我尾巴上的毛髮和枯木摩擦的聲音。嘗試停止甩動尾巴但失敗了以後,我有些尷尬的將下巴靠在併攏的膝蓋上。

  一個厚實又溫熱的重量覆上我的頭頂,胡亂撥動著,讓我的毛髮都被弄亂了。

  「可別太鬆懈了。」蓋拿語氣嚴肅的說道,但我仍然能夠察覺到那一絲溫柔。「我可是確定大競技場一個人都沒有,而且有完整的精金屏蔽才敢讓你野一下的。」他拿開手,指了指地上。

  「我知道。」我放低了耳朵和目光,一邊整理頭頂的毛髮。

  「如果你真的有那麼聽話就好了。」蓋拿突然語調哀怨的說道,輕輕拍了一下我的後腦。

  「什麼?」我將耳朵甩向後方壓平,不解的問道。

  蓋拿操作著他的終端,拿到我面前,開始播放影片。

  「……真是大膽的決定,但是在犧牲了三名艾許以後,最後一個能提供皮克西爾波克掩護隊員也倒下了!斯諾的首領陷入了被包圍的最糟糕態勢,而為了對抗斯諾所組成的聯盟,當皮克西爾波克也被擊倒了以後,是否會出現什麼變數呢?」

  皮克西爾波克被不同毛色的大灰狼們圍在了中間,但是其他支派的成員也都只剩下一匹。除了尼克斯之外,他們還有兩個隊員,包括俄勒特羅斯。

  「或許尼克斯會成為這個不穩定聯盟的新目標,又或者人數占優勢的尼克斯會立刻反咬其他人。」勒克斯聳聳肩說道。看起來還是不怎麼開心,大概和閃唯一留下來的成員幾乎站不穩了有關。

  「所有人遵守先前的協議,瓜分佔領區域也是有可能的好嗎,各位大師怎麼突然都這麼充滿負面能量了呢?」桑納托斯說完對勒克斯眨了眨眼,後者哼了一聲。

  「你們在瞎操什麼心?」維若推了推眼睛說道。「好歹也等皮克西爾波克真的倒下了在來幻想吧?」她從鏡片後方掃視過周圍一圈。「蓋拿不是說過,斯諾殲滅全部支派是沒有困難的嗎?」

  維若說完以後,桑納托斯對她投去了一個非常明顯意有所指眼神,但維若一點反應都沒有,倒是蓋拿清了清喉嚨,揉了下右邊眼睛。

  我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劍術大師,他有些氣惱的嘖了一聲,明確的表明了不想聽我的看法。我只好將注意力轉回終端的介面上,繼續看影片。

  「……斯諾的戰鬥能力是眾所皆知的,但再怎麼厲害,一對七還是有困難吧?」一匹灰色的狼說道。他的眼睛也是灰色的,某些角度會閃爍著藍光。

  「我得同意維若……」桑納托斯維維瞇起眼睛,正色說道。「布林克幾乎就要站不起來了,而一條鎖鏈的強度,是由最弱的環節所決定的。」他指著代表閃的那個黃點。

  「但他連一把電漿步槍都沒有。」灰色的狼再次說道。「不可能單靠那把劍突圍吧?」他戳了戳皮克西爾波克的裝備資訊,標記著「長劍」的那欄。我注意到,說明區域是空的。

  而此時,皮克西爾波克抽出了劍,將劍鞘丟下,然後端平劍身。我看不出來他打算使用哪種架式。

  「電漿步槍因為安全考量,在和活物距離四公尺內就無法開火。」維若又推了推眼鏡說道。「你真應該看看熟練的劍術大師能在這個距離,用那武器做出什麼事情來。」對於維若的論述,灰狼對歪了下頭,然後又看了眼蓋拿,但顯然還是沒有被說服。

  「我當初是很反對這麼做的,但是選拔的賽事規劃師小組非常堅持。」蓋拿有些煩躁的說道,將雙手抱在胸前。「你們都不覺得奇怪,為什麼中央區域的裝備箱裡面會有一把長劍嗎?」

  「喔,不會吧。」桑納托斯好像理解到了什麼,一直掛在臉上那讓人煩躁的笑容終於消失了。「這太危險了!」

  「所以我的反對意見書你們都沒看嗎?」蓋拿用手掌按在自己額頭上說道,刷了幾下吻端上的毛髮。

  除了維若之外的其他大師們,都紛紛擺出不解的神情。

  「不……或許沒那麼嚴重。就算有適當工具,也要有使用的資格。」桑納托斯自言自語道,但又突然頓住,向劍術大師看過去。「蓋拿……」桑納托斯用指甲在圓桌上敲著。「皮克西爾波克有資格嗎?」

  「我不確定。」蓋拿嘆了口氣說道,接著在口袋裡翻了翻,將一條銀色金屬碇放在桌上。「但如果有任何過於激烈的事態,我可以從這裡制止。」

  桑納托斯顯然鬆了口氣,點點頭靠回椅背。

  「只有我認真對待自己的工作嗎?」劍術大師不太開心的皺了下鼻頭,引起一陣不滿的耳語。

  「尼克斯老是表現出高人一等的樣子就算了,」一匹黑白灰交雜的大灰狼說道,同時瞪了桑納托斯一眼。「蓋拿,和我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顯然只有你們三個知道些什麼?」

  「你們都沒有收到我的反對意見書嗎?」蓋拿問道,所有大師都搖了搖頭,顯得更困惑了。「那為什麼設計小組有你們同意的簽名?」

  「什麼簽名?」勒克斯率先問道。

  「這不是好現象。」蓋拿揉了揉額角,看了眼鏡頭。「停止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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