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記錄

01

千手柱間在試圖給他的精神體餵草。

周圍的一眾隨從顯然不敢對千手家族的族長多作置喙，但他們臉上怪異的表情都或多或少透露了他們的心聲。柱間沒太在意，年輕人嘛，感情充沛是正常的，就是憋笑的功夫還不到家。想當年他可是能在斑的出糗時刻仍擺出一副正經嚴肅的樣子，替對方渾水摸魚過去的，是以這才得到了那位弟弟的認同……雖然這份認同在他的身份暴露後就消失得渺無蹤跡了。

不過沒關係，他馬上就能和斑再續前緣了。

於是當千手扉間推開貴賓室的門，他所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景象——他敬愛（或許）的大哥、木葉勢力圈裡最有話語權的男人，竟然在卷著袖子給一頭肉食性雄獅餵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野草。

“……”千手扉間半晌說不出話來，但或許是出於某種程度上的認命，他在啞口無言後的第一句話竟是一句吐槽：“精神體是不能吃東西的，你再餵也沒用！”

半臥在地板上的金鬃雄獅晃了晃尾巴，無聲地認同。

“噢，扉間，你來啦！”

千手柱間仍然沒有甩開他手上的草，但他好歹扯回了衣袖，撥好了紐扣。男人正襟危坐、風度翩翩地——繼續把草塞到了精神體的嘴前。

千手扉間完全沒能理解他大哥的腦迴路。不如說他也不想了解。扉間看向了墻上擺鐘，此時正是下午一點二十四分，距離他們和宇智波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多一點了。

“大哥，我還是無法認同和宇智波合作的決定。”千手的二把手說道，他雙手抱胸，貼身的襯衫和西裝將他的身姿襯得分外挺拔，“如果不是會場禁止攜帶武器，我相信他們肯定會帶上重型機槍，直接把我們一鍋端了。”

“怎麼會，你太操心啦。”見雄獅扭頭抗拒得有些過分了，千手柱間才歎了口氣，把手上的草根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拍了兩下手，重新戴上了手套。

“斑會信守承諾的。”

“只有你這麼認為。”

“哈哈哈哈，如果宇智波那邊沒有合作的意向的話，我們肯定會受到第三十四封回絕信——那甚至不是斑寫的。然而宇智波卻同意了今天的和談，還親自將場所定在了這個中立之地，這難道還不足夠說明嗎？”

千手柱間向他的弟弟眨眨眼，“不如說，也是因此，你和大家也才肯跟我一起來啊。”

“……”

千手扉間重重地冷哼一聲，轉過了頭。守在房間裡的人是他們從族裡帶過來的精銳，要麼是身經百戰的老戰士，要麼就是初露鋒芒的新銳，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哨兵。這是扉間的安排，就算手無寸鐵，己方的戰力也足以護著千手柱間完滿撤退。

前提是宇智波那邊的哨兵不要發瘋。

自從千手出了千手柱間這麼個極其罕見……或者說，史無前例的S級精神力的嚮導後，千手一族的哨兵們便徹底遠離了精神暴走的可悲陌路。當哨兵們不再需要忌憚後，再也沒有人能阻擋千手前進的步伐。在千手柱間的帶領下，千手儼然變成了這一區域的雙王之一。

另一名王者，便是宇智波。

宇智波的嚮導數量歷來便要比他族多得多，族內結合通婚也十分常見，這是他們的優勢。但真正讓宇智波立於不敗之地的，還要說起他們的族長，同時也是千手柱間最大的敵人——宇智波斑。

千手扉間從未見過比宇智波斑要更狂躁而強大的哨兵。那就像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扭曲地燃燒著，不僅會把宇智波的敵人焚燒殆盡，連宇智波自己的人……也總有一天會被那燎原的野火燒成塗炭吧。

跟宇智波斑合謀，無異於引火上身。這是所有人的共知，除了他那腦迴路清奇的大哥。

“唉，如果我的精神體是其他動物就好了。”千手柱間說，他撓撓下巴，隔空摸向了獅子的鬃毛，“比如鹿就不錯，溫順又智慧，斑肯定會喜歡的。”

“……這就是你給你的精神體餵草的理由嗎？”

“嗯，現在改變也為時不晚嘛！”

改變？改變什麼？難不成千手柱間還指望純肉食性的獅子突然改口吃素嗎？再說了，宇智波斑在兩方交戰時可半分沒有露出討厭的樣子……千手扉間緊緊地閉上雙眼，兩指掐著人中，說：“別廢話了，大哥。有空做這些事情，不如再把資料對一遍。”

“我們已經對了六遍啦，扉間。你太緊張了。”

“那就好好休息。接下來會是持久戰。”

千手扉間招招手，讓侍從給他們兩人各上了一杯熱茶。他有些煩躁，卻牢牢地收著自己的精神體，沒有要將其放出來喘口氣的意思。只要千手柱間有意，他就可以順利安撫任何一個精神暴動的哨兵——所以柱間也能知道，他的弟弟只是單純心情不好。

“沒事的，扉間。斑不是一個喜歡拖沓的人，我們應該很快就能結束這場會議。”

你就這麼了解他嗎。這句話被千手扉間憋在嗓子裡，最終化為一道哼聲。雖然兩族在作為敵人的立場上時確實稱得上了解彼此，但也僅此而已了。今天的合作成也罷，不成也罷，他們都留了不同的後手……只希望宇智波斑不要搞出什麼幺蛾子。

也希望千手柱間不要搞出什麼幺蛾子！

02

不祥的預感果然成真——宇智波的代表團在遲到兩小時後，依然見不到蹤影。

千手柱間自然坐在主位，他的弟弟和親信依序坐在他的下首，不少人已經不耐煩地翹起了腳。對面的位置始終空無一人，抬眼望去，便只能見到刻著不同名字的金屬牌們孤零零地桌上排隊。柱間不第不知道多少次地低頭，看向了放置在眼前的文件。宇智波斑……uchiha madara，他在心中緩緩念到，圓潤的指甲在對方的名字下擦出了一條淺淡的劃痕。

他相信斑不會失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千手扉間的眉間完全擠成了川型，他時不時就要往門口掃一眼，像是在瞪殺父仇人。等待的時間確實有些無聊了，柱間打開終端，開始讀早前沒看完的書。他很少有完整的時間能夠閱讀大段的文字……說起來這本書還是上次兩人不期而遇時，斑手上拿著的那本。

部下們夾在過度悠閒和過度緊繃的兩位領導者中間，只得閉上眼裝作補眠，或是盯著锃光瓦亮的桌面神遊天外。

“大哥，他們不會來了。”

千手扉間沉聲說道，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厚重的會議桌卻紋絲不動，倒映著千手們飽含怒意的臉龐。

“我們已經為這場會議空出了一整天的時間。”千手柱間將下巴擱在交疊的雙手上，“左右今天也沒什麼事了，就等等看吧。宇智波不會不來的，他們不會捨得失去這個機會。”

你可以用終端先批點文件，或者做點別的什麼。放鬆點。千手柱間說，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而扉間也深呼吸冷靜了下來。宇智波是在故意激怒他們，這一點顯而易見。或許是在報復上次千手搶了他們的據點？還是在惱怒西區的運輸通道被千手‘不小心’搗毀了？兩族對待彼此時的針鋒相對已經刻到了骨子裡，現今的局面並不難預料。千手柱間的心態良好，他關閉終端，讓自己的精神力須臾間便包裹住了整間會議室。哪怕他實際上並沒多做什麼，僅僅只是在這裡，又簡單地梳理了一下哨兵們精神領域的最外圍，也足以安撫這些感官敏於常人的戰士了。

沒有人知道千手柱間是怎麼做到的，這是史無前例的能力。但或許也是因此，他從未在系統的匹配範圍內找到與自己精神契合度高於20%的人。少年時某人曾吐槽他這樣不異於中央空調，但天知道柱間真的只想做他一人的暖爐。

千手柱間輕輕地闔上眼，他的精神力就像植物的根鬚一樣探出去，輕車熟路地繞過了其他人的精神觸鬚，很快便來到了幾百米外的大門前。他在等候那塊他最想焐熱的冰塊。

柱間等呀等，一邊和扉間聊著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一邊建議部下們去玩終端裡的小遊戲解悶，在等了不知道多久後，終於等到了那個與他絕對契合的靈魂。

那人尖銳而霸道的精神力量在一眾哨兵之中也是特立獨行的存在。柱間高興地讓精神力纏了上去，對方並沒有拒絕，痛痛快快地接受了他的入侵。千手柱間比所有人都更快地見到了宇智波斑，在斑自己的精神空間內。他看到男人站在一片豪火之中，守著一顆乾枯而慘白開裂的樹，神情漠然疲憊。然而在見到柱間後，那棵枯樹竟倏然煥發了生輝，新芽從上面重新長了出來。

在千手柱間離去前，他看見宇智波斑偏頭笑了笑。

“大家，收拾整理一下吧。”千手柱間也跟著笑了起來，“宇智波們來了。”

03

宇智波斑知道有人想阻礙他們。

畢竟僧多肉少，劃下來的蛋糕只有一塊，人人都想要得到屬於自己的一份，卻不是所有人都有所資格。這怎麼辦呢？可不就只能從別人手裡搶過來了嗎。斑對他們的作風沒什麼意見，卻難免為他們糟糕愚蠢的目光而覺得反感。

他不會允許有老鼠來打擾他和柱間的盛會。

於是宇智波斑便帶著一眾親信繞了個道，屈尊降貴地做了一次清道夫。染血的服飾著實不夠正式，無奈之下，宇智波們也只好再回去換了身衣服。等到一切都準備妥帖後，他們已經完全遲到了。

柱間會不會等得不耐煩了？宇智波斑雙腿交疊，撐著下巴在懸浮車上想了想這個問題，最終拋去了自己的顧慮。

千手柱間的耐心一向很好，而且他會喜歡自己路上準備的這份禮物的。遲到實在非斑所願，等到日後再給予些補償也並無不可。宇智波的移動器是最新型的款式，造型獨特的家徽能讓他們更快地通過各個關口，果不其然，斑甫一從車上下來，便率先得到了柱間熱烈的歡迎。

眾所周知，宇智波斑的精神力常年遊走於暴走邊緣，卻始終真正沒有跨過那條線。他並不是沒有遇到過危急時刻，只是連接著炸彈的引線被某人牢牢地攥住了，所以他也得之向死而生。宇智波斑是個危險的狂徒，是隨時都會爆發的核彈……人們這麼說著，卻鮮少有人知道，千手柱間便是唯一能夠接觸、深入、梳理宇智波斑的精神網絡的嚮導。

宇智波火核走上前去，單手打開了門。他們的老對手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見宇智波們終於來了，也最多只是用眼神表達了憤怒和譴責，簡直不痛不癢。宇智波斑的視線第一時間便落到了那坐於主位的男人身上，隨後再也沒有移開眼了。斑偏過頭，勾起唇角，露出了和剛才一樣的笑容。白熾燈讓他的睫毛落下了一層陰影，堆在臥蟬上，隨著他面部的表情而變換著形狀。

“斑，你來了！”

“啊啊。路上給你帶了點禮物，接著吧。”

宇智波斑把一個袋子扔過去，正正好好落在柱間面前的桌子上，居然砸出了‘嘭’地一聲巨響。千手柱間的表情並不顯得意外，他輕鬆自如地把那袋沉甸甸的金屬拿到手裡，解開抽帶後簡單地對了對，便笑了起來，“嗯，斑真厲害。”

“哼。”

“……宇智波！你們遲到這麼久，就沒有什麼表示嗎？！”

而且……千手扉間咬緊牙關，寒顫從背後一路延續到了手臂，他幾乎克制不住向背後掏槍的衝動。眼前的宇智波們全部都睜著那該死的血紅的眸子，烏溜溜的勾玉昭示著一場暴謔的戰鬥才剛結束沒多久。宇智波們這時候露出這番模樣過來，可一點也不像是來和談的，反而像是要來將會議現場一併血洗了一樣。

所以都說了這幫宇智波根本不安好心！

劍拔弩張的會場裡，只有千手柱間笑容可掬地招呼宇智波們坐下。

在千手大多數人的瞪視中，這場奇怪的會議終於開始了。會上的內容圍繞著雙方早在數不清的通訊中確認過的議題，兩位族長的語氣一貫平淡，然而他們最終決定下來的內容將會對眼下的局勢造成決定性的影響。這也是為何千手和宇智波能夠安靜地坐下來，用語言來溝通的理由之一。

火之國需要改變。

然而會議進展到一半以後，千手柱間便看出來宇智波斑的態度有些耐人尋味。雖然沒定下來的東西仍有很多，卻也有一部分事項是先前便已經說好了的。但……

“這裡，我認為還需要再作商討。”

“這已經是我們能夠接受的最大的讓步了。”

“是嗎？再考慮考慮吧。”

千手扉間皺緊眉頭，他朝下位的千手桃華使了一個顏色，隨即這位能幹的秘書長便把相應的資料擺了出來。

“那我也把話敞開了說。客觀而言，宇智波所擅長的領域並不在生物科技領域，就算你們真的拿到了這批資源，也不能最大化地利用起來。我們可以同意讓出一部分收益，但實驗室和相應的人才得留在我們這裡。”

“這話我不認同。”

宇智波泉奈挑了挑眉，言笑晏晏地開口：“沒想到千手的二當家也會有消息落後的一天。我們在上禮拜收購了雷之國的‘又旅’……你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的吧？”

“嘖。”

在弟弟們唇槍舌戰的時候，千手柱間的手指夾著筆，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坐在正對面的男人。他確實沒料到斑會下這一步棋，明明早點將今天的會議目標順利達成才是對兩族而言最有利的走向。是有什麼憂心的嗎？不，日向已經宣佈了中立，猿飛也沉寂了下來。豬鹿蝶本來就是千手的合作夥伴，就連羽衣……柱間隔著袋子撥了一下裡面的金屬幣，稍稍偏了下頭。

嘛，如果是斑的話，也可能是突然有了別的想法吧。

兩波人馬就著各板塊的利益劃分爭論不休，而宇智波斑則一直相當曖昧。時間過得很快，直到門外的侍從過來提醒閉館時間為止，他們都沒有徹底將合同正式地簽訂下來。

宇智波斑把手裡塗改得面目全非的檔案扔到桌上，說：“今天談不完，另約時間吧。”

“……”

千手柱間手掌朝前推了推，壓住了其他千手不忿的聲音，卻沒有完全對宇智波斑應和下來：“今天的進展比我們之前預料的要慢很多，我想，我們的行程需要調整。”

“你說得對。”

柱間的雙眸注視著斑，緩慢地說道：“我們可以再談，當然可以。但不能拖太久。”

“行。”宇智波斑乾脆利落地一點頭，“就今晚吧，來我的酒店。”

他像是生怕其他人聽不到一樣，一字一頓，饒有興致地說道：“你一個人來。”

？

千手桃華適時低下了頭，她優雅地闔上雙眼，用精心打理過的劉海掩住了狂抽的嘴角。怎麼回事，有基佬當面約炮，而且約的還是他們老大。

“好啊。”

……他們老大居然還真的同意了！

其他宇智波們整排站了起來，多多少少還是對千手柱間點了點頭。宇智波泉奈的臉色很臭，他用一種複雜而憤怒的眼神瞪著千手柱間，卻沒有出聲反駁。柱間有些意外……總不能是因為看到柱間背後的獅子臥在草堆裡，而真的產生了獅子不會欺負黑豹的想法吧？

柱間真的非常好奇斑到底對泉奈說了什麼，要知道他以前可是稍微湊近一些都會被那隻黑足貓撲到眼前狠厲地威嚇一頓的。

宇智波一族來去如風，馬上就風風火火地走了。千手柱間呼了一口氣，讓桃華幫他把今天的會議內容整合起來，順便修改好一檔更新後的合同樣板。

“就按照目前討論出來的內容來辦吧，辛苦了。”

“不會。”

千手桃華的手指利落地在熒幕上劃了幾下，便將今天的會議錄音上傳到了千手最高權限的虛擬儲蓄空間裡。柱間鬆了鬆領口，正準備和弟弟一起離開會議室，便聽到終端發出了一聲提示音。

他收到了一封郵件——來自宇智波斑。

千手柱間沒有避忌他人的意思，他在扉間面前點開了它，而上面顯示出來的，是一張模糊不堪的圖片。

一個破敗的室外公園、灰撲撲的自動販賣機、不自然地分佈在路面的落葉……以及，一名穿著斗篷的人。

柱間望著那斗篷下塗著深色指甲油的手指，表情一凜。

“是他們，大哥。”

“啊啊。”

千手柱間一邊把頭髮從貼著後頸的領口裡撥出去，一邊笑著說：“斑的禮物果然都很棒。”

04

PM 20:16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透過落地窗落到了酒店客房的地毯上，無論是什麼時代，這異彩紛呈的夜景都從來沒有變過。然而哨兵卻受不了這些，在有哨兵出戰的戰場上，強光彈甚至比炸藥還要管用。優於常人的身體素質、敏銳的五感、乃至強悍的精神力——這些都是一把把難以控制的雙刃劍。千手柱間用自己的指紋成功解開了門鎖後，便第一時間摁向了門口的按鈕，把電動窗簾拉上了。

如果想讓一個哨兵好受些，準備功夫就必不可少。千手柱間熟練地從隨身的文件袋裡掏出了一個微型噴霧，他首先把自己從頭噴到了腳，還十分自覺地翻了個面。房間已經被特別處理過了，這裡沒有任何多餘的氣味和聲音，而在燈光隨著夜景消失後，視野內便只能看到暖色調的家具了。

正當千手柱間來到留音機前，對白噪音的選曲一籌莫展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叮地一聲。

邀請他的人終於來了。

門開了，踏進房內的卻不是宇智波斑的皮鞋。一隻矯捷而優雅的黑豹踏了進來，它的體型比平均值足足大了一整圈，肌肉緊實而流暢，皮毛油光水滑，豎瞳鑲在殷紅的眼眸裡，和它的主人一樣擁有著極強的魄力和氣場。

千手柱間忍不住彎起眼眉笑了起來，他把自己的精神體也放出來，於是黑豹便像是找到了最使他興奮的獵物那樣，一下就躍過了沙發，然後——撲到了雄獅的懷裡撒嬌打鬧了起來。

“不爭氣的東西。”

宇智波斑的聲音一如白日間冷峻，卻多了幾分愜意和輕鬆。黑髮烏眸的哨兵在屋內環視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看上去很不想我暴走。”

“我當然不想啊。”

斑把外套扔到桌上，幾步來到了柱間面前，兩指推開了留音機的渦輪唱臂。他把臉湊得極近，柱間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男人皮膚上的絨毛，宇智波把鼻尖抵在柱間的臉上，有些微微的涼，但隨後他熾熱的吐息便和話音同時而至。

“你來了，柱間。”

千手柱間的雙手握在宇智波斑的腰後，“對，我來啦。斑。”

兩人像是最親密的戀人那樣溫存著，柱間在斑的眉心親了一下，之後又用雙唇蹭著斑的嘴角，低低地說道：“我們已經好久沒見了。”

“是啊。”宇智波斑仰頭吻了過去，舌尖舔舐過柱間的唇縫，“你留下的傷早就好了。”

“斑還想要？”

“如果我們真的結盟了的話，應該再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宇智波斑暗啞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戲謔，“這會非常可惜，柱間。”

“如果斑想要的話，我隨時可以奉陪。”

“柱、唔……”

嚮導讓自己的精神力化作一張大網，將哨兵整個人包裹起來，斑輕輕地歎了一聲，靠著柱間開始享受接下來的事情。千手柱間的精神力深厚到他人匪夷所思的程度，而這時他不再留手，精神力仿佛化作了數十條的枝蔓，柔和地纏上了斑。他們的精神契合度太高了，往日裡別說精神力相觸，光是見到對方便會感到難以抗拒的吸引。此時柱間和斑同樣難耐地抿起了唇，斑拽著柱間背後的衣物，手掌一吋一吋煽情地向上摩挲，最後探入了男人一頭烏黑透亮的髮絲裡，隔著手套去感受他後脖的脈搏。

在這個姿勢下，只要斑願意，他便隨時可以折斷柱間的脖子。然而柱間也是一樣的……斑接納了他的精神力，無論宇智波的精神防禦有多高，也無法抵禦來自腦海深處的剿滅一擊。

斑和柱間都著迷於這種隨時掌控對方、又被對方掐住了命脈的刺激和危機感，然而他們真正做的，不過是相視一笑，放鬆地待在對方身旁。柱間疏離得很賣力，他總是樂於解開那些旁人無從觸碰的死結，但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虬結並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處理好的。深度也不夠。只有他們真正和彼此結合……不過，就算無關這些，柱間想。他也想成為斑的伴侶。

千手柱間對自己的感情有著非常清晰的認知——他愛斑，打從心底，從他們的腺體還未二次發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男人們的話音漸漸被喘息和低吟替代，黑豹窩在墻角，利爪收在肉墊裡，任由雄獅壓在它身上給它舔毛，眼睛已經舒服得瞇成了一條縫。它時不時睜開眼看看它們的主人，不屑地哼哼幾聲，似乎是在嘲笑對方也沒有爭氣到哪裡去——黑豹的神態生動非凡，完全不似他人口中沒有自主意識的思維聚合體。

但不可否認的是，精神獸與它的主人十分相似。

雄獅的肉掌壓著黑豹的尾巴，它高興地用腦袋拱著黑豹的耳朵。而他的主人已經把黑豹的主人抱到了床上。

“柱間。”宇智波斑恣意地笑著，眼神勾在男人不復平和溫潤的表情上，驀地打了個響指，“我突然想起，火核把我的那份文件送到前台那邊去了。”

“……”

聞言，千手柱間的咬肌微微鼓起，他面無表情地在終端上摁了幾下，隨後便用手掌攥住了斑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則筆直地朝下方探去，“我會讓他們一個小時後送上來。”

“只有一個小時？”

“對，拿完繼續。”

“哈。哈哈哈哈哈……”

宇智波斑笑得更加猖狂了，他就是對千手柱間這一點欲罷不能。

這一夜，他會好好榨取柱間的情感，精力，乃至靈魂。

男人們在同一張床上絲毫不顯得尷尬，眼中只有情熱。千手柱間兩三下便把宇智波斑的皮帶解開了，卻不著急扯下拉鏈。千手靈活的手指貼在斑的腰側，他先是把對方襯衫的下擺從褲頭裡拽出來，再讓掌心擦過那片帶著體溫的布料，壓到了斑的皮膚上。斑的後腰一貫敏感，這有一半是柱間的功勞。柱間的五指曖昧地揉捏著掌下的肌肉，這份觸感使他著迷——柔軟，富有彈性，且細膩得不像是宇智波斑這樣的男人該會有的。微微的薄汗讓官能上升，擦出來的麻癢像是掠著火星，斑下意識地挺起了胸膛，正好撞在柱間的領帶上。宇智波瞥著那條帶子的顏色，像是很不滿意似地撇了撇嘴。

“斑又在嫌棄我。”

“那又如何。”

“如果斑對我的品位不滿意，那下次……就來親自幫我搭配吧。”

柱間咬住斑紅潤的耳尖，還用舌頭輕輕地舔了一口。斑無意識地攥緊拳頭，被柱間舔過的地方又麻又燙，心跳聲大得像是整顆臟器都移植到耳朵上了一樣。他不想被柱間發現自己的動情，還太早了。然而或許是因為他們的精神仍有少部分連接在一起的緣故，柱間立馬就發覺了斑的小動作，以及這在他眼中過分可愛的羞赧。柱間將斑的上衣一點一點地揉上去，直到布料堆疊在宇智波的腋下，男人才鬆開了斑的手腕，兩隻手專心致志地脫起了他們的衣物。

“不用這麼麻煩。”宇智波斑一腳將自己的褲子蹬開，像是吸不上氣那樣粗喘了幾聲——柱間的手指已經握在了他挺立的性器上，臉龐則埋在他的頸脖和胸前，似疼似癢地咬出了几枚紅痕。即便難以承認，斑也知道自己非常迷戀柱間帶給他的快感、疼痛、酸澀和剩餘的一切感官。光是直觀地感受到千手柱間的體重壓在自己身上，摸到手邊柔順的髮絲，呼吸時嗅到縈繞著的對方的氣味……還有更多更多，來自五感的‘證據’，即能讓斑的精神無法抑制地高昂了起來。

這可和什麼該死的匹配契合度毫無關係。宇智波斑想，不如說，正因為是他和柱間，那個機器才會顯示出那令他人匪夷所思的離譜數值。但斑還不夠滿意。99%？至少也得是99.99%，這才是測量出來的數字所能顯示的最高點。

“斑，在想什麼？”

千手柱間在宇智波斑的乳珠上親了一下，隨後便連同乳暈一起吸到了嘴裡，柱間重重地吮著那塊皮膚，還不斷地用舌苔掃來掃去。斑語調不穩地呻吟起來，主動張開了雙腿，將自己的軀體展露到柱間眼前。如斑所願也因時間所迫，柱間的手指立即便摸上了斑的後孔，還惡作劇似地摳弄了起來。

斑受不了這個，柱間知道的。這種細節過頭的將要被侵犯的預兆，斑一直適應不來，但他從未有真正抗拒過。畢竟就算不承認，柱間也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插入他、侵犯他、用激烈的肉體交合來搗碎他的理智，再把無盡的快感連同精液一起灌入他的最深處。他們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千手柱間往常就沒有留指甲的習慣，今天更是剪得格外地短。他的指腹摁在斑的穴口上，不費多少力氣便把手指戳了進去，而裡面已經有些濕了。柱間抬手伸進衣服堆裡，摸出了一瓶用到一半的潤滑液，他刻意用食指在斑的前列腺上剮蹭了一下，才抽出來，把潤滑液倒在手心裡。他搓了搓那些冰涼的液體，之後便合緊雙掌，試圖讓體溫焐熱它。

“不就是冷了點，進來。”

“不行。”柱間搖了搖頭，他的臉頰和斑一樣紅透了，鬢角滴著汗珠，語氣也不似往日般平穩。但他依然對斑說：“這樣你會難受的。等我一下，馬上好。”

“……”

沒有人會真正討厭被愛人珍惜的感覺。宇智波斑稍稍撐起了身子，伸手去握柱間已經漲成紫紅色的性器，他眨了眨眼，手指刮走了一些從柱間的手腕流下來的潤滑液，隨後才繼續撫弄柱間的東西。斑知道最讓柱間舒服的地方，也知道柱間喜歡他怎麼弄，他一邊靠過去親著柱間的嘴角和下巴，一邊雙手併施，去取悅他的愛人。

千手柱間用力地在斑的嘴唇上親了一下，隨後用眼神示意斑坐起來，把手指插到宇智波的身體裡。潤滑液的溫度恰到好處，沒有給哨兵帶來額外的刺激，那人手指進進出出的感覺被哨兵特有的敏銳感官放大了好幾倍，斑悶聲悶氣地呻吟了幾聲，雙手壓在柱間的肩膀上，讓自己坐到了柱間腰上。

“差不多了就進來。”

一點點被擴張、軟化、侵犯，一點點被改造成更加適應且接納對方的身體，這是斑自己所期待的。令人心癢難耐的快感撩撥著他的神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吃到真正的大餐，而他知道……柱間也想要他。

“斑，沒事嗎？感官有沒有超負？”

“你不用每次都問。”斑環抱著柱間的肩膀，在男人的耳邊說道：“快進來，幹我。”

“……斑。”

炙熱而尺寸驚人的性器在手指被抽出後立馬便抵到了斑的穴口前。宇智波斑柔軟的後穴已經濕透了，有一小半是他自己的液體，濕淋淋地澆在了柱間的前端上。柱間的雙手扼在斑的腰部，斑順著他的指引，緩緩地坐了下去。在體重的幫助下吞入的動作顯得更加容易了，難以想象一個哨兵——宇智波家最驕傲的哨兵，居然會願意委身雌伏於他人身下。但對於斑來說，這才是他最想要的。

……很快了，他的計劃很快就能收網，而柱間會永久屬於他。

宇智波斑還沒吃到底，便擺腰扭臀，率先動作了起來。千手柱間的性器隨之不斷地在他的體內出入，滑膩的水聲引人耳熱，足以使人瘋狂的快感不斷從交合中擠壓出來，沖刷至神經乃至血管，皮膚更像是要燒起來一般地敏感。千手柱間樂於在媾和的時候愛撫斑，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扯了個枕頭在背後，此時他仰躺在上面，一邊欣賞著斑在自己身上縱情聲色的模樣，一邊毫不憐憫地將性器幹到斑的甬道里，蹂躪敏感而諂媚的腸肉。

“哈啊……嗯、嗯啊……”

千手柱間的手掌每摸過一吋肌膚，便要在上面留下斑駁的指痕。他知道斑有些戀痛，也知道斑只喜歡他帶來的疼痛。柱間樂於滿足愛人的小小癖好，但他仍不希望斑因此而感到真正的不適，所以他沒有撤開自己的精神力，他纏繞著斑，去平復那些不好的東西。

但好的——例如快感，例如愉悅，例如興奮和癡迷，這些柱間都不打算抑制。

“柱間、啊啊恩，柱間、柱間……快點。”

斑張嘴胡亂地喊著對方的名字，也不顧口涎流了一下巴，又被對方惡劣地糊了一臉頰。他已經忍不住地要去了，但柱間還沒插到最裡面，還沒有探入到那個只有柱間造訪過的入口……

“哈啊啊啊——”

下一刻，千手柱間便突然攬緊了斑的腰肢，胯下狠狠一挺，將自己從窄道插進了斑的生殖腔內。宇智波斑止不住地哭喊出來，雙手在柱間的背後抓出了數道帶血的紅痕，他被柱間捕獲了，被柱間釘死了。只能渾身戰慄地放任柱間的暴行，讓對方將濃精灌入自己最隱蔽而難以啟齒的腔口內。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心聲喊出來，有沒有讓柱間頂進來、射進來，但從結果來看，柱間確實這麼做了。

過於激烈的快感讓宇智波斑的眼前一片發白，柱間的味道過于強烈，幾乎都要熏到他的腦子裡了，他神智昏聵地發出浪蕩的呻吟，他高潮了。

“……斑。”

千手柱間的呼吸也不平靜，對方收縮著的柔軟甬道纏得他頭皮發麻，不過他還是抬起手，安撫地摸了摸宇智波斑汗淋淋的腦袋，在對方的耳邊啞聲說道：“舒服嗎？”

宇智波斑渾身脫力地倚在他懷裡，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斑指了指兩人下腹飛濺出來的白濁，又摸了摸自己突起的小腹，勾起唇角說：“棒極了。”

“還要嗎？”

“夜晚才剛開始，柱間。拿完東西立刻繼續。”

“好。”

“……”

見千手柱間的眼神一直瞟在下面，宇智波斑歪了歪頭，緩慢地眨著眼，說：“不會有孩子的，至少現在不會。我們還沒有結合。”

“嗯，我知道。”

“也幸好現在不會有。”斑吻了吻柱間的耳背，“我們可沒有時間去養孩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是多胞胎……哈，你還在射呢。”

“嗯——沒辦法嘛。所以說我們是最適配的，我是一個不太普通的嚮導，而你是一個不太普通的哨兵。你是只屬於我的斑。”

“哈。”

宇智波斑輕笑幾聲，頷首同意對方的觀點。他抬起頭，去舔柱間額頭上的汗珠。

“斑，我想，我們需要加快進程了。”

“不，我們更需要的是更加默契的配合。”

宇智波斑將大腿從柱間的腰上放下來，伸直腳腕，轉了轉。

“為我所用吧，柱間。”

然後徹底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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